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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列文微笑着说,“我在我心里找不到这种失去自由的惋惜感觉!”
“您现在心里一团乱麻,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卡塔瓦索夫说,“过一阵,稍微清醒点儿,就有感觉了!”
“不,如果真是您说的这样,虽然有了感情,(他不想在他们面前说‘爱情’)……和幸福,我总会对失去自由有所惋惜的吧……可事实正相反,我还对这种失去自由觉得很高兴呢。”
“真糟糕!一个不可救药的家伙!”卡塔瓦索夫说,“喏,咱们来干上一杯,祝他把毛病治好,或者祝他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幻想成真。那就是普天之下*的幸福啦!”
饭后不久客人们便都走了,好让他来得及更换衣服去举行婚礼。
剩下他独自一人,回想起这些单身汉的谈话,列文再一次问他自己:他心中到底有没有他们所说的惋惜失去自由的感觉?面对这个问题,他微微一笑。“自由?要自由干吗?幸福唯在于爱,在于想她之所想,求她之所求,就是说,什么自由也不要——这就是幸福!”
“可是我了解不了解她的思想、她的愿望、她的感情呢?”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对他悄悄地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陷入沉思之中。忽然他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感到恐惧和怀疑,他在怀疑一切。
“她要是并不爱我那怎么办呢?她要是只为了要嫁个男人才跟我结婚那怎么办呢?她要是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那怎么办呢?”他问他自己。“她会清醒过来的,一结婚,她就会明白,她并不爱我,也不可能爱我。”于是他心中出现了一些关于她的奇怪的、最坏的想法。他像一年前那样嫉妒她和伏伦斯基的关系,似乎他看见她跟伏伦斯基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就是昨天晚上。他怀疑她并没有把一切全告诉他。
他忽地跳起来。“不,不能这样!”他绝望地对自己说,“我要去找她,我要问她,我要最后说一次:现在我们都还是自由的,是不是顶好到此为止?这样总比一辈子不幸、受侮辱、不忠实要好得多!!”他心中怀着绝望和愤恨一切人、愤恨自己、愤恨她的心情走出旅馆,乘车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