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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帕斯捷尔纳克继承了俄罗斯诗歌的伟大抒情传统,又兼收象征派、阿克梅派和未来派的诗歌技巧,终成独树一格的抒情大师。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早期有些晦涩,后来即转向沉痛和硬朗,晚年有一种奇特的明亮。他的诗集主要包括《越过壁垒》、《生活,我的姐妹》、《主题与变奏》、《第二次诞生》等。这本诗集收录了帕斯捷尔纳克各个时期的诗歌近100首,足窥帕斯捷尔纳克诗歌创作的全貌。


【编辑推荐】

  ★名诗名译帕斯捷尔纳克是妇孺皆知的俄国作家,其诗作亦十分经典,沉郁而大气。本书由吴笛先生直接从俄文译出,是为*知名的帕诗译作。但是断货已久,亟需新版。
  ★*权威的选本 吴笛先生经典选本,涵括了帕斯捷尔纳克各个阶段的创作。
  ★精致的藏本本诗集隶属于“沉默的经典”系列诗丛。装帧精致,适合诗歌爱好者,是为收藏不二选择。


【前言】

论帕斯捷尔纳克的抒情诗
吴 笛
  作为20世纪俄罗斯诗坛的巨匠和现代诗歌史上的一位抒情大师,诺贝尔奖得主帕斯捷尔纳克在抒情诗中力图寻求自然与人类的同一性,探索自然意象与人类灵魂的契合,以大自然的意象来表现人类的丰富的情感世界,从而不仅是一位抒情大师,也成了人类灵魂奥秘的成功的探索者。本文拟从结构艺术、自然与艺术的关系、比喻体系等几个方面来对帕斯捷尔纳克抒情诗的自然意象进行分析研究,从一个侧面对这位具有独特诗学体系的诗人的艺术成就作一探讨。

一.听觉与视觉功能并重的结构艺术

  大自然是帕斯捷尔纳克灵感的源泉。他的抒情诗之所以富有自己的特点,这与他的抒情诗的结构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帕斯捷尔纳克诗歌的结构特征进一步证实了自然在诗中的位置和意义,因为帕斯捷尔纳克诗歌的结构因素是与自然密不可分的。况且在现代诗学中,由词语所载负的意义无论如何也是离不开诗的词语结构本身的。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诗中,无论是音响结构、词语结构或意象体系,或是如比喻体系,都是从大自然中汲取成分,吮吸大自然的营养,创作出充满灵性的艺术作品。
  构成帕斯捷尔纳克抒情诗的独特的魅力的因素在结构艺术方面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帕斯捷尔纳克具有独特的音乐天赋和语感能力,善于把握结构艺术。
  首先,他善于使用音响结构(SoundTexture),突出自然意象的听觉效果,把诗歌的音响作为重要的结构因素。在许多诗作中,他听任自己被音响的相似性所驱引,构成奇特的并置,让一首诗的创作成为一次语言的探险。而各种自然意象既是进行这种探险的对象,又是构成他探险的内容和工具。他大量捕捉大自然的声响,并在诗中模仿这些声响,运用声音类比(SoundAnalogy),使得他的自然风景诗充满自然的活力:“云遮雾障。木船噼啪直响。/码头不停地拍打冰凉的手掌。/马匹当当地敲过石子路面,/便悄没声地走上潮湿的沙滩。”
  他对大自然中的声响极为熟悉,对树枝的摇曳,叶儿的颤动,雨丝的飘拂,雪花的飞舞,鸟雀的鸣啭,雷雨的轰响等等都异常敏感,灵活地运用这些声响来塑造富于音乐感的诗的形象。如在《又是春光明媚》一诗中,诗人在描述溪流那断断续续的絮语时,写道:“这是悬崖边上的雪姑娘。/这是半疯的饶舌的妇女/从峡谷的深处溢出/喋喋不休的急促的呓语。//这是在她面前,湍流/淹没一切障碍,沉入狂欢,/吊灯般悬垂的瀑布/钉于峭壁。咝咝发响。/这是一道冰冷的细流,/牙齿打着寒颤,淌进池塘……”
  帕斯捷尔纳克在该诗中通过拟声、重复等语言手段以及元音相谐等修辞方法描绘了复苏的、充满活力的、钻出林地的小溪,使得这首诗本身就像春天的溪水一般发出了丁冬的颤音。
  其次,帕斯捷尔纳克语感能力独特,善于通过诗歌的词语结构来展现他对大自然的敏锐的感受。具体来说,他善于使用视觉意象,表现触觉感受。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常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触觉感受,西方学者在形容帕斯捷尔纳克诗歌的这一特色时,动情地说:“帕斯捷尔纳克作品中的视界和可触知性几乎是立体的,如同沾满露珠的湿漉漉的枝叶从书页中伸了出来,轻柔地抚动着读者的睫毛。”
  他的诗歌给人的这一触觉感受,与他强调视觉意象的使用密切相关。他在开始走上诗歌创作的青年时代,就表现出了独具的描绘景色的才能。他曾与先锋派画家伦图洛夫等有过广泛的接触,并受到一定的影响。由于对美术有着很深的造诣,所以,“视觉意象恒定不变地为帕斯捷尔纳克的早期诗作提供了起点。”尽管他的头两部诗集《云中的双子星座》(1914)、和《越过壁垒》(1917)显得晦涩难懂,联想古怪奇特,但这是就语言风格而言的。而在自然景色的描写方面,他一开始就注重从哲学的意义上以外部世界的细致描绘来展露人类灵魂的深沉复杂的内心世界。
  正如帕斯捷尔纳克在论及诗集《生活——我的姐妹》时所说:“这部诗集是一块立体的炽热的冒着火焰的心灵。”可见他是有意识地以风景抒情来作为展现人的心灵的手段。而且,“他在这方面的探索,和20世纪俄罗斯写生画艺术的发展是相适应的;在这一时期的俄罗斯写生画中,风景画的‘人学’的作用急剧增长了,而这种作用正是现代人崇高精神境界的反映,正是现代人像星球、像宇宙一样辽阔无边的内心世界的指示器。”
  再则,帕斯捷尔纳克以自然个性化来体现诗中词语的形象化和形象的流动性,力图充分体现大自然的特性,使自然意象高度人格化。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诗中,不是简单地使用“雨丝飘拂”之类的词语,而是写成:“与其说来自屋顶,/不如说醒自梦中,/与其说胆怯怕事,/不如说记忆不好,/雨儿在门口踱着脚步。”诗人力图使自然人格化,领悟大自然中各种事物的生命的躁动,力图洞察大自然的“灵魂”,展现大自然的“灵魂”,即使在沉默的植物身上也要发现它与人的心理状态相类似的地方。在帕斯捷尔纳克笔下的自然中,自然意象总是以自己的名义引导着人类通往真善美的道路。他把宇宙万物的运动都看成是人类激情的表现和人类心灵的展露。正如有的学者所说:“人与自然的联系和一体性是著名的‘帕斯捷尔纳克式比喻’的基础。……在大自然中,帕斯捷尔纳克识别出了人类的特性。”
  这样,自然意象便有了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情感、自己的爱好,在他的诗中,各种意象都是流动的、飘忽不定的,没有固定的东西,没有静止的形象,一切都在流动,犹如轻轻波动着的水面上的天空星光的映像。我们不妨看看他笔下的“一颗水珠”,来体会一下他诗中自然意象的流动性:“雷雨吓呆了的水珠儿/在花朵儿上滚来滚去,/摇晃着芳香的花枝儿,/黑暗中吮吸着甜汁儿。//在花朵儿上滚来滚去,/滚到两片花萼儿里,/水珠儿变成一粒玛瑙,/挂在花萼上闪烁、嬉戏。”
  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自然风景抒情诗中,云块能够玩起捉迷藏的游戏,雷电能够替夏天摄影留念,河流能够唱起浪漫小调……而且,同一个自然意象也在诗歌中不断变换角色,发挥多重作用。因此,“帕斯捷尔纳克的世界是一个各种力量辉煌地进行表现的世界,天然而成,又充满奇迹,在此世界,一切物体,无论是大是小,室内或是户外,片刻或是永恒,与别的物体构成一个统一体。”
  我们现以《瞬间永恒的雷雨》中的雷的意象为例来予以阐述。在《瞬间永恒的雷雨》中,一开始,雷是拍摄眩惑夜景、让夏天景色永存的摄影师,而在第二诗节中,雷霆“从田野中采来一抱闪电,/将管理局大楼照得通明。”在此,丁香花穗的出现改变了意象,闪电变成了从田野采摘而来的花束,于是,雷从第一诗节的摄影师变成了采摘闪电、为房屋照明的“园丁”。到了在该诗的最后一节中,场景扩张了,放大了,毁灭性的雷魔术股地引来了内心意识的“崩溃”,生理上的照明变幻成心理上的启蒙,于是,本来明白如昼的理性的角落也被照得如梦初醒,从而使诗歌的境界和含义都得到了升华,不是简单地捕捉雷雨时分的瞬间的图象,而是把自然界的剧烈的运动看成是人类的崩溃与人类的重生。

二.自然与艺术一体性的新型关系

在人类历史上,各个时代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诗人热衷于描写自然风景,但是,这些描写自然风景的诗,其特征和性质却由于各个时代不同的审美情趣和各个诗人不同的感受力而千变万化,各不相同。有的是注重客观的摹仿,有的强调主观的表现,有的诗人在自然中看到的是原始主义和乐观的希冀(如华兹华斯),有的诗人在自然中寻找的是悲剧的源泉(如托马斯·哈代),或绵绵不断的忧伤(如叶赛宁),还有诗人把自然看成是人的生死轮回的一个组成部分(如迪伦·托马斯)。但不管诗人的审美情趣或思想感受怎样千变万化,都不是自然本身所造成的,而是诗人自身特殊的洞察力使得自然力产生了特殊的效力,使诗人的自然有别于常人的自然。
帕斯捷尔纳克的自然更是有别于一般诗人的自然,他以自己的风景抒情诗始终反对美学上的实用主义或功利主义。在艺术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帕斯捷尔纳克由于深受泛神论哲学思想的影响,既反对艺术对自然或生活的刻板摹仿,也不赞成艺术是对自然或生活的再现,而是过分夸大自然本身,常常把自然看得高于艺术,他坚信:“诗歌(艺术)是生活(自然)直接的结果和产物。”作为展现人类心灵的艺术,是被包容在自然的内核之中的,由于自然的复苏,才引起了艺术的复苏。因而,艺术的复苏成了帕斯捷尔纳克所钟爱的一个主题。
这一主题以多种变奏的形式出现,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在他的这类诗中,生活本身就是诗的源泉,自然本身就是艺术的源泉,诗人在最佳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其参与者或共同作者,诗人只不过是在集聚已经准备好了的韵律、形象之时,偶然感到顿悟或惊奇。
所以,他的诗中时常出现艺术与自然相联系的一些概念或文学术语:“荒凉的沙漠响声嘶嘶/为这本小书写下题词……”“周围披上了绿装的树林/疾速奔驰,如同小说展开情节……”
自然景色甚至是艺术的形式和内容的统一:“在这个时刻,香气/扣人心弦,组成/书的内容和主题,/而公园和花坛则是装帧。”
  他在《诗的定义》一诗中也是这样给诗下定义的:“这是充满力量的尖利的哨声,/这是相互挤撞的冰块的咯吱,/这是让树叶结满冰霜的夜晚,/这是两只夜莺决斗的声息。”
  这种艺术与人生、诗歌与自然的等同感,总的来说,是具有一种目的,那就是引起我们注意到诗歌是大自然本身所创造的,作者只不过是向我们证实这些诗歌的真实性。而这种证实和真实则是帕斯捷尔纳克诗歌创作的最高艺术标准。即使在表现自然界的剧烈运动时,他首先联想到的也是自然与艺术的交替,如在他的名诗《瞬间永恒的雷雨》中,他写道:“暴雨在篱笆上隆隆扑打,/犹如炭笔在画布上写生。”诗中简单的“炭笔”一词的出现突出地表现了自然力与艺术品的相似性。
  这样,诗人的诗情和灵感也理应受到大自然的控制,每当大雨哗然,诗人即便浑身上下浸透了灵感,也要被雨声吞没:“我在黎明前起身吟诗,/但我的声音被紧紧锁住,/广场上大雨哗哗下个不停,/是雨声裹住了我的吟咏声。”
  在这种泥泞的日子里,诗人的灵感被“裹住”之后,自然界的万物开始织就艺术作品:“无数的秃嘴乌鸦/像晒焦的梨似的从树上落下,/落在一个水洼儿里,/织成一幅凄凉、忧伤的图画。”
  而每当雨过天晴,万物充满生机的时候,又是大自然以其意象来进行优美的创作:“等到阳光的炭火燃烧起来,/就会在树丛中画出彩虹。”
可见,在艺术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帕斯捷尔纳克在泛神论哲学的影响下,具有“崇尚自然”、过分夸大的一面,而正是这一点使他的诗歌意象充满活力,扩展了诗的想象与幻想,同时也体现了艺术与自然、主体与客体的相互渗透和契合,构成了他风景抒情诗独特风格的重要因素。

三. 角色互换的比喻体系

  从以上的一些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中,诗人与自然的角色是经常互换的。在他由自然意象建构而成的诗歌比喻体系中,同样有着角色互换这一重要特色。
  在帕斯捷尔纳克的诗中,自然界的意象常常不是描绘的客体,而是行为的主体,事件的主角和动力。他自己很少以自己的身份叙述自己,而是企图把“自我”隐藏起来。读他的诗时,常会使人产生一种假象,仿佛诗人是不存在的,而是由自然以自己的名义在倾吐情愫或表达思想。有时,风景与诗人——观赏者之间甚至调换角色。
帕斯捷尔纳克坚持认为,诗歌“不是自己发明了比喻,而是在自然中发现了它并且虔诚地复制它。”各式各样的自然意象都被他信手拈来,作为比喻,奇特而又恰如其分地运用于诗歌作品之中。具体的从自然界捕捉的意象被用来比喻各种具体的或抽象的物体或事件。这些自然意象总是被巧妙地发现与其他意象或行为之间的互比性:“一群群白嘴鸦空中展翅,/像黑色的梅花漫天飞翔。”帕斯捷尔纳克的诗中,抒情主体和抒情客体的角色时常进行互换,人的意象与自然意象时常通过角色互换,相互成为对方的喻体,构成独特的比喻体系。甚至连描述恋人的话语用的也是自然意象的比喻:“你很快脱下自己的衣裙,/就像丛林抖掉身上的树叶。”
相反,形容大自然意象时,帕斯捷尔纳克则喜欢使用人的意象来作比喻:“像石膏塑成的白衣女人,/冬天仰面栽倒在大地。”
  或者使用类比,将抽象的大自然的意象塑造成具体的、活生生的人化的意象:“在海滨浴场的深深的底部,/夜晚迫切寻求一切东西,/并用颤抖、潮湿的手掌,/把星星送到养鱼池里。”
这样,自然风景栩栩如生,难以捉摸的抽象的自然意象成了人化的、有灵性的自然,成为与人类生活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的世界。从而,“自然在人类事务中扮演着积极的角色。”
  而在名诗《瞬间永恒的雷雨》中,在帕斯捷尔纳克看来:自然是艺术家,是比喻的创造者,诗人只是记录器。在这一名诗中,作者通过摄影这一意境的捕捉,典型地突现了瞬间感受的永恒性。他表现出:雷犹如摄影师,闪电就像闪光灯,每一次闪动,便拍摄了眩惑的夜景,使瞬间得以永恒。在此,帕斯捷尔纳克看到了自然力与艺术家之间、自然物体与艺术作品之间的一体性和辨证关系。因此,“夏天”成了一个正在辞别而去的访问者,“雷电”按动快门,给离别的夏天摄影留念。诗人企图在诗的形象中把感觉与现实、瞬间与永恒连成一体,赋予瞬间捕捉的画面以永恒的涵义。
  帕斯捷尔纳克诗中反复出现的这种角色互换的比喻体系有着双重的意义。一方面,人通过自然,通过与自己的相比,来获得在世界上的位置。另一方面,自然也由于与人类相比,而获得了纯粹的画面和永恒,获得了神性、灵感、性格和心理。
  这种比喻体系所起的与其说是修辞方面的功能,不如说是结构方面的功能。因为两者之间更重要的不是相似性,而是连结性,也就是说,他诗中的比喻所起的主要是一种联结作用,他通过比喻来摆脱空间的枷锁和生物学意义上的隔阂,力图把相互作用、相互渗透的现象建构成一个统一的世界。

  综上所述,帕斯捷尔纳克力图寻求自然与人类的同一性,探索自然意象与人类灵魂的契合,构成帕斯捷尔纳克风景抒情诗特色的因素是多方面的,而他的词语与音响结构艺术使得他的诗歌产生了强烈的听觉与视觉效果,使得他诗歌意象具有了大自然的个性,诗歌的声音系统中具有了大自然的音响;他在诗歌中所表现的自然与艺术一体性的新型关系,也使得艺术创作与自然的关系更为密不可分,而他由自然意象构造而成的角色互换的比喻体系,更是让自然意象获得了神性、灵感、性格和心理,将人与自然以及艺术与自然紧密地连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


【作者简介】

  [俄]鲍利斯·列奥尼多维奇·帕斯捷尔纳克(Борис ЛеонидовичПастернек,1890—1960),前苏联作家,白银时代的重要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云雾中的双子座星》、《生活是我的姐妹》等。他因发表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于195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歌一直受到诗歌爱好者和文学评论家的喜爱,他的诗作和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曼德尔施塔姆的作品一起,撑起了俄罗斯白银时代的文学星空。他的诗情感充沛,有一种见证者式的沉痛力量。虽然为帕斯捷尔纳克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是《日瓦戈医生》,但他的创作主要还是集中于诗歌。一直以来,他的诗就对中国诗人的创作产生着很大的影响。

  译者:吴笛  浙江大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浙江省比较文学与外国文学学会会长、浙江省作家协会外国文学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浙江省社科联理事、浙江省文学学会常务理事、浙江省翻译协会理事、全国外国文学教学研究会理事等职,并担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学科评审组专家、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评审组专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99年,曾入选“当代浙江作家50杰”,1993年至1994年获国家留学基金,为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访问学者,2001年至2002年获美国国务院富布莱特基金,为美国斯坦福大学研究学者。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与俄罗斯诗歌,他对帕斯捷尔纳克与劳伦斯诗歌的翻译是公认的经典。


【目录】

新版前言
代译序:论帕斯捷尔纳克的抒情诗

越过壁垒
雨 燕
即 兴
冬天的天空
“我向你祈求……”
心 灵
马 堡
“你站在风中……”

生活——我的姐妹
生活——我的姐妹
“诸位当心,油漆未干!”
出于迷信
收 桨
诗的定义
麻雀山
瞬间永恒的雷雨

主题与变奏
相 见
主 题
“星辰飞驰……”
“落日的余晖在草原上冷却”
快活的人
春天(之一)
春天(之二)

历年诗歌集
致友人
致阿赫玛托娃
致茨维塔耶娃
空 间
巴尔扎克
“魁梧的射手,谨慎的猎人”
雄 鸡
铃 兰
双叶长距兰
城 市

一九〇五年
“冬天毫无诗意地……”
父 辈
童 年
农夫与工人
海上暴动
大学生
十二月的莫斯科

第二次诞生
波 浪
第二叙事曲
诗人之死
“莫激动,莫哭泣”
“去爱别人沉重的十字架”
“‘爱人’一词,甜得腻人”
“屋里不会再来人了”
“哦,岂会料到这种事情”
“一片责难还未沉寂”

在早班火车上
松 树
初 寒

含泪的圆舞曲
在早班火车上
又是春光明媚
可怕的故事
孤身无家的人
古老的庄园
冬天渐渐临近

小说中的诗
哈姆莱特
白 夜
暴 风
酒 花
冬 夜
分 离
相 逢

雨 霁
“我要在一切方面……”
“有点名气没什么光彩”
夏 娃
没有称号
林中的春天
寂 静
椴树林荫路
秋天的森林
春 寒
夜 风
金色的秋天
淫雨霏霏


音乐
休息之后
初 雪
雪地上的脚印
暴风雪之后
一切应验了
耕 作
唯一的日子

附录:帕斯捷尔纳克生平创作简表


【书摘与插画】



【免费在线读】

  致茨维塔耶娃
  你把衣袋翻过来,有权说:
  请发掘,请探索,请找寻。
  我反正无所谓,管他浓雾怎么潮湿。
  过去的一切——如三月里的清晨。
  树木站在黄土地上,
  厚呢外衣格外软柔,
  虽说那根根枝丫
  也许在角落里不堪忍受。
  晨露落在树枝,使它震颤,
  细细流淌,似绵羊身上的柔毛。
  晨露跑动着,剌渭一般抖搂,
  鼻梁儿旁边蓬松干燥。
  我反正都一样,无论听到
  飘自何方的何人的交谈。
  过去的一切——如春天的庭院,
  它的四周烟雾弥漫。
  我反正都一样,不管在我身边
  穿上什么式样的连衣裙。
  过去的一切,像消逝的梦,
  其中也有着诗人的命运。
  波涛翻腾汇入许多支流,
  诗人如烟雾向前推进,
  从不幸世纪的窟窿之中
  跨入另一个难以通行的绝境。
  他会浓烟滚滚地冲出
  压扁在饼中的命运的泥淖。
  如同谈论泥煤,后辈们会说,
  这种时代可以燃烧。
  (1928年)
  生活——我的姐妹
  生活——我的姐妹,即使今天
  也热情洋溢,如春雨沐浴人间,
  可是披金戴银的人们却厉声抱怨,
  就像麦田的蛇斯文地把人咬伤。
  年长的人们发点牢骚自有道理,
  可是你们的理由无疑十分滑稽,
  说眼睛和草坪在风暴中都会发紫,
  还说地平线散发出木犀草的潮气。
  说是五月里前往卡梅申旅行的时候,
  在包厢里将火车时刻表翻来翻去,
  尽管它被灰尘和面包屑所弄黑,
  可是比圣经的恢宏表述更有魔力。
  忽然碰到一群吵吵闹闹的庄稼汉,
  火车刹车,只得停在边远的小镇。
  从座位上望去,这不是我下的车站,
  太阳,沉落的时候对我深表同情。
  第三遍铃声响过之后,远去的铃声
  仿佛一再道歉:对不起,没有到站。
  烧黑的夜晚透过窗帘钻进车来,
  草原扑向星空,离开车门的踏板。
  人们眨巴着眼睛,但是睡得香甜,
  还有可爱的妖女也睡得酣畅,
  此刻,一颗心荡漾在车厢的连廊,
  而车窗的灯光却洒落在草原上。
  (1917年)
  马堡
  我全身战栗。我燃烧起来,又嘎然熄灭。
  我发抖。我刚刚求过婚,——
  可是晚了,我胆怯,即刻遭到拒绝。
  她的泪水令人惋惜!我真比圣徒更蠢。
  我走到广场。我可以被人认为
  是第二次诞生。每一件小事
  都活着,对我不屑一顾,
  在告辞的意义上站起身子。
  石板晒得发烫,大街前额黝黑,
  铺路的圆石皱眉凝望天空,
  风就像船夫,在椴树林中滑过。
  所有这一切是多么相同。
  但是,无论如何,我回避了
  它们的目光。我没发现它们的欢迎。
  对于财富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即刻逃走,免得痛哭失声。
  天生的本能,阿谀奉承的老头
  今我生厌。他擦肩而过,暗自思忖:
  “多么幼稚的恋爱。可惜,
  对他们必须特别地留神。”
  “迈步前进,再来一次,”——本能强调说,
  并像一名年长的经院哲学家,英明地
  领我穿过难以通行的处女林,
  里面满是晒热的树木、丁香和情欲。
  “先学走,后学跑,”——本能说道,
  新升的太阳高悬在天顶,
  看怎样教地球上的土著人
  在新的行星上 重新学会步行。
  这一切使有些人眼花目眩。使其他人
  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雏鸡在天竺牡丹丛中啄食,
  蟋蟀、蜻蜓滴答作响,像钟表一般。
  瓦在漂浮。正午目不转睛,
  盯着房顶。而在马堡,
  有人默默准备去降临节集市,
  有人边做弓驽,边吹口哨。
  沙子吞噬云朵,渐渐变黄。
  雷雨的前奏对着灌木眉毛搔痒。
  天空烧结成块,纷纷脱落,
  落在一片片止血的山金车上 。
  那一天,有如对待莎士比亚的剧本,
  我恰似一名乡下的悲剧演员,
  把你从头到尾背得烂熟,
  随身带着进城,闲逛并且排演。
  当我跪倒在你的脚前,搂住
  这片雾,这块冰,这个表层
  (你多么美丽!)——这股热旋风……
  你说什么?回心转意吧!拒绝了。没有缘分。
  这儿住过马丁?路德。那里住过格林兄弟。
  长有利爪的屋顶。树木。墓志铭。
  一切都记忆犹新,并且向往着他们。
  一切都活着。这一切又是多么相同。
  不,明天我不去那里。拒绝——
  比抛弃更坦率。一切都很明朗。我们两不欠。
  火车站的拥挤与我们无关。
  我前程何在,古老的石板地面?
  浓雾把行李袋铺放在各处,
  一个月亮在两个窗口镶嵌。
  旅客的郁悒在书中滑动,
  与书一起躺在长沙发上。
  我到底害怕什么?须知我对失眠症
  了解得像语法一样透熟。我与它结下联盟。
  我为何害怕普通思想的出现,
  犹如担忧梦游病患者的来临?
  在月光皎洁的拼花地板上,
  夜晚与我同坐,下着象棋,
  窗户敞开,金合欢芳香沁人,
  角落里,如同证人,坐着头发斑白的情欲。
  杨树——是王。我与失眠症下棋。
  夜莺——是王后。我向着夜莺。
  夜晚获胜,棋子纷纷闪开,
  我当面认出白色的凌晨。
  (1916年,1928年改定)
  含泪的圆舞曲
  我是多么爱她哟,在最初几天,
  当她刚刚离开丛林或告别风雪!
  树枝儿还带着几分羞涩。
  懒洋洋的枞针心神恬适,
  慢慢悠悠地在身上荡漾,
  像金丝银发披垂悬挂。
  像一层被单严密地覆盖着树桩。
  使她成为金黄,让她变得幸福,——
  目不转睛,但显得羞怯的谦虚者
  在浅紫色箔片和蓝色的珐琅中,
  让您永世记得清清楚楚。
  我是多么爱她哟,在最初几天,
  当她身披阴凉,缠绕着蛛网!
  只不过玛拉加葡萄酒没有放入
  星星和旗帜的服饰以及精美的糖果盒里。
  蜡烛并非蜡烛,它们甚至
  是化妆品的封蜡,而不是火焰。
  这是激动不安的女演员
  在纪念演出之日与亲朋相聚。
  我是多么爱她哟,在最初几天,
  当她与许多亲属站在幕前。
  苹果树结苹果,云杉长球果。
  但不是这种云衫。她宁静安谧。
  她完全不是这种气质。
  这是受到庆祝的中选者。
  她的夜晚永恒地延伸。
  这种名声丝毫也不害怕。
  空前的遭遇正在为她准备:
  在苹果的金黄中,如先知飞往苍天,
  热情的女宾客冲向极限。
  我是多么爱她哟,在最初几天,
  当人们一个劲儿谈论云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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