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推荐】
  *受高中考学生欢迎的作文辅导书,开卷有益的青春文学阅读金库。 全新品质,文字优美,彩图精致,版式活泼。
【内容简介】
  作为盛开的新特色系列,本系列共计12本,本书是该系列第9本。本系列作品均来自90后获奖者的*作品,他们用丰富细腻的情感和超强的文字,勾勒出了独特的青春风貌和青春生活,是可读性非常强的作文学习辅导和课外阅读书籍。
【作者简介】
  主编:方达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学》杂志主编。现居北京,湖南湘乡人。
【目录】

新作家新力量
克什米尔Kashmir 马洪
创作谈:《克什米尔》创作自述 马洪
等一个人 黎江萍
裸奔的少年 黎江萍
创作谈:那些你看不到的 黎江萍

校园青春如谜
逃之夭夭 云荒杯倾
教授其人 王天宁
他们都去生活了 禾 木

青涩小时代
时间无约 莫 诺
永远的石器时代 崔博文
老歌 刘凤凌

传奇花非花
一克拉眼泪 陈少侠
睡前故事 孙倩兰
九尾猫的思念 周博文

专栏阅读季
雷雨 洛 水
在艺术中生活 洛 水
好人 禾 木

微尘世望月
流年花 徐方芳
十字架 黄 杰

小散文行云流水
走出地坑院 郑 毅
一梦漫言心皈处 晨 磊
奇谈 刘 汀


【免费在线读】
  等一个人
  文/黎江萍
  北方的天气与南方截然不同,11月,邹花裹着棉袄站在流动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她的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呼出的气像一朵白云,她看着白云消散了,再呼出另一朵。蒋芩芩从远处走过来了,她看到邹花,问她:“花花,你在干嘛呢?”邹花朝她笑了笑,嘴角牵动了一下,说:“等人啊。”蒋芩芩多看了几眼她,摇摇头走了。
  邹花还在等,风渐渐大起来,吹得她的围巾直往一处飞。她揪了揪围巾,又吸了吸鼻子,缩缩肩膀继续看她呼出的朵朵白云。
  蒋芩芩回到寝室,推开门走进去又快速关上,神秘地对寝室里的人说:“我刚才看到花花,猜她在干嘛?”寝室里的人翻白眼:“等人啊,这还用说。”蒋芩芩耸耸肩:“也是哦,她每天都在等人,有什么稀奇。”想了想,“哎,真是怪人。”过了没多久邹花回来了,她刚进门,蒋芩芩忍不住在床上探出头来问她:“花花,你等谁啊,等到了吗?”邹花说:“没啊。”然后就不愿再说,把话题岔开了。
  邹花今年大四,很快就要毕业了。大一大二大三她都很正常,只是到了大四,突然就变得有点小毛病起来。说是毛病,其实也就是喜欢时不时地站在外面路口等人,等的谁没人知道,也没见她等到过。这年头谁都有点小秘密,别人觉得好奇,但是邹花不愿说,她们便也不多问,只是偶尔私下猜猜,那人会是谁。
  也有等到过的,邹花是个漂亮的姑娘,大学快四年了,追求她的男生不多,却一直没断过。有时男生说要约她出去,她若是得空,也大都愿意。约好了时间,她便总是早到,看到等的人来了,她便笑,很是爽朗那种。她不跟同一人经常来往,出去了两三次,她便委婉拒绝。蒋芩芩觉得很奇怪,既然不喜欢人家,又愿意去赴约,既然约会也好像挺开心,却又要拒绝。她问邹花:“花花,你脑子有病吧?”邹花说:“没有啊。”蒋芩芩说:“看起来病得不轻。”邹花笑,说:“或许吧。”只是以往不常等,便都能等到,现在邹花常常等,却再也没见她等到过。蒋芩芩摸摸鼻子跟寝室里的人偷偷说:“不会真是有病吧。”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圣诞节,有人给邹花送花。他打电话给邹花,叫她到楼下。邹花问他干嘛,他说:“别管,你先下来。”邹花穿着睡衣棉拖就下去了,刚拐过楼梯口,看到外面那人手里拿着一束花,路过的人都看着他坏笑,她把身子缩回楼道里,给那人打电话:“你拿着那东西,到宿舍楼后面那个湖边等我。”那人问:“什么东西?”邹花说:“你手里的,藏好一点,别让人看见,快去。”她看到那人莫名其妙地往湖边走,又过了一会儿,才出了寝室楼,也往湖边走去。
  邹花走过去,那人看到她很是有些委屈:“你太无趣!”邹花耸耸肩:“知道就好,这东西拿回去吧。”那人说:“咱试试吧,我长得不丑,也会对你温柔。”邹花说:“对不起。”那人说:“你给我个理由,我哪里不够好,你说,我改。”邹花说:“抱歉,我不想勉强自己。”那人苦着脸:“我真的糟糕到,让你觉得需要勉强自己吗?”邹花说:“你很好,不是你的错,怪我。”那人沮丧得有些绝望了,说话都带着些哀求意味:“你至少,把这花收了吧,都花钱买了,再带回去,伤自尊。”邹花想了想,把花接过来。那人看样子还想再努力一把,邹花说:“算了,你快移情别恋吧,以后别在我身上费思量,我很狼心狗肺的。”那人对她的这番话很是惊愕,邹花看看他,又说:“花我带走,很冷,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摆摆手,转身便走。那人看着她潇洒背影,冷风从湖面吹过他的头发,好半天他才“靠”了一声,也走了。
  邹花偷偷摸摸地拿着花回到寝室,室友们看到她进来,再一眼瞄到她手上的花,顿时沸腾起来。蒋芩芩大叫着“谁啊,谁送的?”,扑上来拿花。邹花手一松让蒋芩芩把花拿去,径自走到椅子旁坐下,叹息。“我这种人,”她说,“还是别喜欢我的好。”蒋芩芩接她的话说:“就是,还不如喜欢我。”邹花说:“要不,我把你联系电话给他?”蒋芩芩拉下脸:“我才不,都你剩下的。”邹花说:“哎,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呢,挺好一汉子呢。”蒋芩芩问她:“挺好,你怎么不要?”邹花又沉默了。蒋芩芩看她不说话,觉得她肯定又暗暗发什么神经了,找个瓶子接了水,跟别的室友摆弄那束花去了。
  邹花有些忧伤,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毛病,得改,可她改不过来。发神经这种事,不是你说不发就能够不发的,控制不住。所以这天难得下一场雨,她便又撑着伞,站在校园某个路口,假装等人。风更大了,挟着刺骨的寒冷,扑在邹花的面颊上。她换了一只手撑伞,把冻得通红的另一只手揣进口袋里。偶尔有人路过,好奇地看她,很快便转移视线走远。大学不比初高中,人和人之间大多是冷漠的,谁也不太在意谁,顶多是同宿舍的互相关心一下,毕竟同一屋檐。邹花也不在意陌生人的眼光,尽管已经呆到第四年,于她依旧是个陌生的城市,青春与后青春的中转站,始终要走,别人怎么看又有多重要呢。反正一眨眼,就会被忘记的,邹花这样想。
  有人远远地走过来,上次圣诞节送花那汉子,他叫孟向榕。孟向榕只是无心路过,看到邹花站在这里,忍不住要过来与她说说话。他跟邹花打招呼:“嗨!”他的伞缘碰了一下邹花的伞缘。邹花本来专心看着脚下汇聚四散奔流的水珠,这时被吓得一惊,但还是很快收敛心神抬头对孟向榕浅笑一下,说:“嗨!”孟向榕问她:“在干嘛呢?”邹花说:“等人。”孟向榕又问:“等谁啊?”邹花假笑,不说话。孟向榕陪她默默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要开口:“你真奇怪。”邹花终于把目光放到他的脸上,他比邹花高,邹花看他要微微仰着脸,邹花用凶恶的口气说:“还不快去努力移情别恋,在这里干嘛!”孟向榕想辩解:“哎……”邹花打断他:“快滚快滚,晚一步我抽死你。”孟向榕忍不住笑了:“你这人呀,真是怪胎。”邹花说:“你才知道吗?我是神经病,快离我远点。”孟向榕看她就要伸手出来推的样子,无可奈何:“喳!”
  蒋芩芩跟寝室里的人咬耳朵:“你们说,花花近是发的什么疯?”室友摊手耸肩:“无解。”蒋芩芩还在纳闷:“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室友说:“问她也不说,瞎操心啥。”不久邹花推门进来,头发上沾着水珠,鞋子也带着一圈水,她说:“雨下大了。”蒋芩芩问她:“又等人?”邹花点头:“啊。”蒋芩芩不问了,缩回被子里。过不多久,还是忍不住探头出来问:“哎我真的很好奇,花花你到底在搞什么?等什么乱七八糟从来没等到过的人。”邹花的脸被飘进伞里的雨丝染得湿润,她说:“故人。”蒋芩芩“哎”一声,又想再问,对面室长热辣辣的眼光看过来,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邹花把沾湿了的外套拿到外面公共阳台去晾,趴在栏杆上看着远方出神。阳台正对着一个大湖,此刻是深冬,湖边的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桠歪扭着四散向天空。雨落在湖面上,一层一层看不太清楚纹络的涟漪重叠着,迷迷蒙蒙。邹花透过这被雨水浸染得不真实的世界,好像看到过往的尘烟。有人打电话过来,她接起来,那边一个声音说:“喂?”有雨丝飘进来,湿润了邹花的眼睛。她说:“喂。”
  打电话过来的是江颜。江颜是邹花的老同学,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那时年纪小,同坐一桌却总是吵吵闹闹,还绝过几次交,划过几次三八线。后来上了初中,还是同一班,也算是有缘,年纪稍大也不兴绝交这一套,朋友就算是这样做下来了。后来渐渐地变成好友,有什么乐事总爱一起分享,出糗也互不相瞒,可以说邹花青春的年纪不堪的事件,都被江颜一一看在眼里。算是死党一样的存在了吧。江颜说:“哎,寒假你会回来的吧。”邹花说:“当然会。”江颜说:“那到时候我们约个时间,我带她见见你。”邹花说:“都是同一个学校的,难道我以前没见过?”江颜说:“这次意义不一样嘛,这次她的身份是我的女朋友啊。”邹花说:“知道啦知道啦,女朋友撒。”江颜问她:“近过得怎么样?”邹花说:“还好啦。”江颜说:“要照顾好自己哟。”邹花说:“好啦知道啦。”江颜又说:“要按时吃饭!”邹花拉长了语调:“是”江颜说:“那,我挂电话啦?”邹花催他:“快挂吧快挂吧。”江颜说:“真狠心。”一句“白白”之后还是把电话挂了。
  邹花把电话揣进裤兜里,还是望着那一大片层叠的涟漪出神。江颜的女朋友她也认识,以前是同一个高中的,也有过些许交集,只是比较生疏。当初知道江颜跟她在一起,很是跌破邹花的眼镜,当然也跌破很多人的眼镜。江颜是校草级人物,温暖系阳光大男孩,笑容晴朗得可以融化冰雪,他女朋友却平平凡凡,脸大,性格也不太好。那时她问江颜怎么会跟那个女生在一起,江颜耸耸肩:“她追我嘛,我就接受啦。”语气理所当然得邹花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江颜的品味邹花不愿多做评价,只是心里还是不大接受江颜有女朋友这个事实,任谁身边有一个帅哥或美女跟人形恐龙在一起,都没办法发自真心地祝福他们天长地久缠缠绵绵吧。邹花有的时候还会想,如果当初自己追了江颜,现在江颜身边就不会有那个女生的一席之地了吧。只可惜,这世上所有的如果,都不会是结果。
  孟向榕还在对邹花穷追不舍,天天给邹花发短信。邹花给他回:“我很狼心狗肺的,你发再多的短信都只是浪费钱,快移情别恋吧。”孟向榕干脆打了电话过来:“我不信没办法感化你。”邹花问他:“天下间好姑娘千千万,单是这所学校就有无数漂亮小妞,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孟向榕说:“你跟她们不一样。”邹花说:“我是神经病啊我当然跟她们不一样,神经病你追来干嘛。别浪费青春啦。”孟向榕坚持:“我只管追我的,你可以不搭理我,但我是不会放弃的。”邹花无奈说不出话,干脆把电话掐了。没多久孟向榕的短信又来:“时间和我会证明给你看。”邹花回他:“你根本不懂我的世界。”孟向榕还是那句话:“时间和我会证明给你看。”邹花焦头烂额,只好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眼不见为净。
  蒋芩芩热衷于打听邹花的八卦,每天旁敲侧击问她到底在等谁。问来问去还是只问出“故人”二字,邹花铁定了心不多开口,她只好又把目标转移到孟向榕身上去。邹花说孟向榕:“那人脑子有病。”蒋芩芩笑了:“那不是跟你一样吗?”邹花说:“我是高雅的脑子有病,他是纯粹的脑子有病。”室长也忍不住要插嘴:“我倒是没看出你哪边的脑子比较高雅。”邹花只能做深沉状说:“艺术家的脑子你们不懂。”室长哈哈笑,说邹花你果真脑子有病。邹花也跟着笑,很有些自嘲的味道。一来二去日子也过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到期末考,然后是寒假。邹花一个人坐长途的火车回家,由北往南一路看遍冰雪融化鲜花盛开,野鸭浮在水面上,浓浓的春日气息。南方啊南方啊,蒌蒿满地芳草满山,温暖的南方啊。春天就要到了。
  邹花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远远就看到江颜站在阳光下冲着她招手。一米八的大男孩了,眼睛像太阳一样明亮,连笑容都洋溢着青春的健康与活力。邹花走过去,江颜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的拉杆,大咧咧拉着往前走。邹花跟在他身旁,问他:“你怎么来了?”江颜说:“你啊,肯定在车上没有睡好觉,拉不动大箱行李也不会叫人来接,我只好自告奋勇来给你当苦力啦。”邹花说:“谢啦。”江颜说:“喔喔,难得听你一声谢哦。”邹花笑:“什么啊,我是那么混蛋的人吗?”江颜也笑:“是,大混蛋。”邹花耸耸肩不再跟他杠,江颜就是这样的,十年的交情了,总是懂她的人。
  寒假的前半段时间邹花在家里,她现在长大了,大四了,离开家的时间越来越多,能够陪家里人的时间越来越少,每逢假期便总是呆在家里,陪长辈们说说话,多撒撒娇也多关心关心这个家。家长们都要老了,往后的时光也变得短了,邹花想能多陪一分钟也总是好的。开年之后大人们要下乡拜年,邹花自己一个人在家,应了江颜的约出去聚会,见他的女朋友。女朋友还是那个老样子,平凡,大脸,看邹花的时候眼角都是吊起来的,跟江颜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不搭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江颜喜欢呢,邹花在心里撇着嘴,脸上却只能堆出笑来。江颜说:“我们决定毕业之后就结婚。”他这样说的时候交握着女友的手,甜蜜的样子像是脸上会放出光来。邹花搅拌着杯子里的奶茶,说:“嗯,那很好啊。”江颜说:“祝福呢?”邹花抬起脸来看他,然后笑:“祝福你们啦。”江颜和女友对看一眼,很默契地笑。邹花低头喝奶茶,把脸都要埋进阔口的搪瓷杯里。
  孟向榕给邹花打电话,说寒假结束之前想到她家里看她。邹花在电话的这头板着脸,呵斥他:“有时间要多陪家长,你敢丢下家长跑过来,以后别跟我说话。”她怒气冲冲把电话挂了,咬着牙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孟向榕这个人对她很好她知道,她尊重他的感情,也感激他这么努力在追自己,但爱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勉强自己或是勉强别人,都只是为后来的分手埋下祸根。既然没开始就已经知道要分手,不如永远不要开始。邹花想,我现在不接受他,只是为了以后不伤害他。
  三月又要开学,邹花还是坐火车回学校,江颜到车站送她。“就快要毕业啦。”江颜说,“顺利毕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邹花点点头:“你也是呀。”江颜拍拍邹花的头:“你近变得好安静,都不太像你了。”邹花说:“你也说过,我快要毕业啦,当然要成熟稳重一点啦。”江颜笑说:“你就瞎掰吧,我才不信你会成熟稳重。去哪儿祸害哪儿。”邹花说:“滚。”江颜看看候车厅的挂钟,推她:“时间要到啦,你才快滚。”广播响起来了,邹花拉起行李箱,说:“我滚了。”江颜挥挥手:“嗯,顺风。”邹花转过身,混进人流,头也不回走了。上车的时候阳光斜斜地打下来,正好照在邹花身上。她把行李箱吃力地推进车厢中,手机的短讯铃声响了,她边坐下边掏出手机来看,江颜说:“在车上也要按时吃饭,保重。”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火车缓缓开动了,邹花默默在哭着,她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妇,头发是花白的,看着她一脸惊诧。
  孟向榕还在追,穷追猛追,追到邹花看到他就想逃。蒋芩芩被孟向榕收买了,每天睡前游说她:“花花,孟向榕挺好的,你跟他试试呗。”她啃着孟向榕孝敬的面包吸溜着酸奶,跟室友们唱和:“这样我们寝室就多了一个食物来源啊,你就当是为我们好,试试呗。”一边的狼们应:“试试呗。”邹花被闹得烦了,终于松口说:“好吧,那就试试。”蒋芩芩跳起来大喊:“哦也!哦也!”从兜里翻出手机给孟向榕打电话:“花花答应了,说好的全家桶拿来!”邹花听着她在那里乱哈拉,刚挂了电话,自己的手机呜啦啦地响,无奈地接起:“喂?”孟向榕小心翼翼地问她:“是真的吗?”邹花说:“嗯。”然后把电话挂了。孟向榕不敢再打过来,邹花缩在被子里,蒙住头,脑子里乱糟糟。有点后悔,但又不是很后悔。她反反复复在想:之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就这样推翻吗?可是恋爱这件事情啊,没经历过的少女,哪个没有偷偷憧憬过它。
  邹花其实没多少时间跟孟向榕约会,她就要毕业了,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每天都忙。孟向榕殷勤地给她端茶送饭,围着她团团转,恨不得连衣服都帮她穿,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她。邹花总觉得怪怪的,她不喜欢跟别人总这么黏着,但孟向榕说这是热恋中的人都会做的,她便由他。孟向榕喜欢故作浪漫,他会用彩纸给邹花折玫瑰,刚开始那段时间每天一朵。早上孟向榕会给邹花发短信,睡觉前也给她打电话。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很用心的交往对象吧,邹花想,可惜我这样冷面冷心的人,再浪漫也无法感受,怕是要辜负他的心意了。
  四月下起一场雨,孟向榕约了邹花看电影。邹花并不喜欢看电影,但为了完成“热恋中的人都会做的事”,她还是答应跟孟向榕去看。等孟向榕的时候,她站在路口,撑着伞,满世界是大雨倾盆。孟向榕远远地撑着伞走过来,他的伞是黑色的,很大,他把邹花连同邹花的伞都罩在了自己的伞下,说:“我们走吧。”有那么一瞬间,邹花以为自己等到了,但很快她就摒弃了这样的想法。整场电影邹花没看进去多少,孟向榕依旧嘘寒问暖,又是买奶茶又是递爆米花,等到散场的时候孟向榕问她:“怎么样,电影好看吗?”邹花说:“还好。”孟向榕有些泄气,脸上是郁郁的样子,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话。雨还是在下,邹花回到寝室,把外衣脱了,钻进被窝里,突然瑟瑟发起抖来。“感冒了吧。”邹花低喃自语。江颜给她打电话,她在被子里接了,问他:“江颜,你喜欢看电影吗?”江颜说:“我不喜欢啊,可是她倒是挺喜欢的。”邹花知道这里的“她”是指他的女朋友,“你不是也不喜欢吗,怎么突然这样问?”邹花说:“没什么,突然想问一问。”说不了几句,又挂了电话。
  很快一月又过去,慢慢的时间长了,孟向榕倒也不殷勤了,有时甚至几天都不见他。邹花想,这就是所谓的热情退却吧。后来的后来,孟向榕终于忍不住指责她:“你不喜欢我就不要答应跟我在一起,玩我很快乐吗?”邹花想说“我早就说过不要跟我在一起,是你自己要求试一试”,张嘴却又吐不出半句话。她沉默着,孟向榕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走之前甩给她一句话:“真是有病!”邹花等孟向榕走得远了,慢慢地蹲下,看着脚下的草皮发呆。本来就是不适合的人啊,果然不应该抱有“或许可以”的幻想,互相忍受与磨合什么的,从来不可能美好吧。她模模糊糊地想,如果是江颜,他那么懂她,应该可以吧。可是那个认识了十年的江颜啊,她从来就没有抓住他。
  邹花毕业了,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工作。江颜结婚的时候她送给他一束玫瑰捧花,江颜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眼波在流转,邹花说:“新婚快乐。”新娘子挽着江颜的手,说:“谢谢你哈。”捧花后又抛到了邹花的手里,她把这束花带回家,埋在后山的柿子树下。年轻时的一切就这样过去了,邹花独自居住在公司分配的员工宿舍里,偶尔跟家长们打打电话,每逢假期就乖乖回家。下雨的时候她还会撑着伞站在大街的路灯下,没有人会认识她,没有人会知道,她这样“脑子有病”的一个人,还在傻傻地等着有个懂她的人会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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