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红岩》 这是一部以共产党人为争取中国人民解放而进行的壮烈斗争为题材的优秀长篇小说。作者罗广斌、杨益言曾被共同关押在“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集中营里,亲身经历过敌人的种种野蛮暴行和共产党人不屈不挠的斗争生活。作为幸存者和*直接的见证人,这两位作者在写作了革命回忆录《在烈火中永生》的基础上,进一步搜集整理先烈们的斗争事迹,加以集中、提炼、进行艺术再创造。历时十年之久,完成了这部气势恢宏的作品。 《城南旧事》 黑皮书“现代名家名篇彩图本系列”是中青社畅销十年的图书品牌 此次重版保留了林海音原作风貌,是《城南旧事》的全新校订全本 本书配有88幅全彩原汁原味的老北京照片(1984-2002),是“胡同之没”摄影家沈继光历时18年,走遍老胡同大杂院的抢救性记录。 语文丛书指定书目 中小学生丛书指定书目

【1元秒杀专区】


【内容简介】
《红岩》 小说以解放前夕“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敌我斗争为主线,展开了对当时国统区阶级斗争全貌的描写。全书通过三条斗争线索(集中营的狱中斗争、重庆城内的学生运动和地下工作、农村根据地的武装斗争)、联系广阔的社会背景,形成纷繁的斗争场面;同时又用川东地下党机关报《挺进报》的斗争情节把这三条斗争线索联结起来,汇聚到狱中斗争上,集中描写革命者为迎接全国解放,挫败敌人垂死挣扎而进行的*后决战。作者以一定的广度和深度再现了国民党统治行将覆灭、解放战争走向全国胜利的斗争形势和时代风貌,成功地塑造了许云峰、江姐、成岗和华子良等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的英雄形象,光彩照人,感人至深;同时对反面人物的形象塑造也很有特色,既揭示了他们的反动本质,又不流于脸谱化。作品结构错综复杂又富于变化,善于刻画人物心理活动和烘托气氛,语言朴实,笔调悲壮,被誉为“革命的教科书”。作品一经面世,立即引起轰动,先后被改编成电影《烈火中永生》和豫剧《江姐》等,从1961年出版至今51次再版,发行800多万册,是发行量*的小说;同时,被译成多国文字发行。该书被中宣部、文化部、团中央命名为百部爱国主义教科书。 《城南旧事》 是林海音女士的成名作,自1960年出版以来,畅销不衰。全书透过英子童稚的双眼来展现大人世界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淡淡哀愁中的浓浓诗意,感染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照片版《城南旧事》,配有88幅珍贵的老北京照片。老照片中的北京大多已无处可寻,但跟林海音写的故事一起,留在了这本书中。“我是多么的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作者简介】
《红岩》作者罗广斌、杨益言都是重庆中美合作所集中营的幸存者,他们亲身经历了黎明前血与火的考验,目睹了许多革命烈士为革命牺牲的壮烈场面。根据这些亲身经历,他们于1957年写出了革命回忆录《烈火中永生》,随后在这个基础上创作了长篇小说《红岩》。这部作品以惊心动魄的斗争画面和崇高的革命精神震撼了广大读者的心,获得了广泛的好评,被称为具有共产主义精神和革命气节的教科书。 罗广斌(1924—1967年),重庆忠县人;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学运工作,并利用其家庭关系进行统战和策反工作。1948年9月因叛徒出卖在成都被捕,先后囚于渣滓洞、白公馆监狱。狱中坚持斗争,拒绝其兄罗广文(蒋介石嫡系,国民党第15兵团司令)的保释,宁愿坐牢,也不写悔过书,和难友一起秘密制作五星红旗,迎接解放。1949年11月27日大屠杀之夜,策反看守杨钦典,带领难友集体越狱成功。解放后历任共青团重庆市委常委、市统战部长、市文联作协会员等职,积极从事宣传烈士革命事迹的工作,是《红岩》小说主创人之一。1967年被诬为叛徒,迫害致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看望杨益言(中)杨益言(1925—),四川武胜县人;1940年在同济大学读书,后因在上海参加学生运动被学校开除。1948年8月被捕,囚禁于重庆“中美合作所”渣滓洞,重庆解放前夕被营救出狱。解放后在重庆市委工作,先后 任科长、办公室主任、常委等职。196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为四川省重庆文联专业作家。1979年出席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当选为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委员;1980年曾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四川分会副主席。  
小说《红岩》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被誉为“共产主义的奇书”,并被翻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在国内外为中国社会主义文学赢得了巨大声誉,“文革”中该书被诬蔑为“叛徒文学”成为禁书,作者亦备受摧残,“文革”结束后小说重新出版发行。
《城南旧事》 林海音(1918-2001),原名林含英。她原籍台湾,生于日本,长在北京。她的父亲在她12岁时离世,剩下她与母亲一起照顾三位妹妹和两位弟弟。她曾担任《世界日报》实习记者,成功地主持《联合报》副刊10年。林海音提出“纯文学”的概念,提倡不含政治及商业目的的文学创作。她成立纯文学出版社,创办《纯文学杂志》,发掘鼓励了无数青年作家,写下独树一帜的出版传奇。林海音一生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代表作有《城南旧事》《冬青树》《绿藻与咸蛋》《晓云》《婚姻的故事》等,她说:“我在北京度过的二十五年时间,是金色年代,可以和故宫的琉璃瓦互映。”沈继光,1945年生于北京,祖籍浙江绍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美术系,中国铁路文工团高级美术设计师。1987年开始侔旄鋈嘶?梗?992年应国际老舍学术研讨会之邀,举办“胡同之没”黑白摄影展,这也成为了他胡同摄影的开端。  
1997年,应胡絜青、舒乙约请,他拍摄了以老舍在北京的生活为题材的专题摄影作品,作品存立于中国现代文学馆老舍陈列室纪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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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岩》

  抗战胜利纪功碑,隐没在灰蒙蒙的雾海里,长江、嘉陵江汇合处的山城,被浓云迷雾笼罩着。这个阴沉沉的早晨,把人们带进了动荡年代里的又一个年头。
  在这变态繁荣的市区里,尽管天色是如此晦暗,元旦的街头,还是照例挤满了行人。
  “卖报,卖报!《中央日报》!《和平日报》……”
  赤脚的报童,在雾气里边跑边喊:“看1948年中国往何处去?……看美国原子弹军事演习,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
  卖报声里,忽然喊出这么一句:“看警备司令部命令!新年期间,禁止放爆竹,禁止放焰火,严防火警!”
  在川流不息的人海里,一个匆忙走着的青年,忽然听到“火警!”的叫喊声,当他转过头来看时,报童已经不见了,只是在人丛中传来渐远渐弱的喊声:
  “快看本市新闻,公教人员困年关,全家服毒,留下万言绝命书……”
  这个匆忙走着的青年,便是余新江。今天,他没有穿工人服,茁壮的身上,换了一套干干净净的蓝布中山装,浓黑的眉下,深嵌着一对直视一切的眼睛。他不过二十几岁,可是神情分外庄重,比同样年纪的小伙子,显得精干而沉着。听了报童的喊声,他的眉头微微聚缩了一下,更加放快脚步,两条颇长的胳臂,急促地前后摆动着,衣袖擦着衣襟,有节奏地索索发响。不知是走热了,还是为了方便,他把稍长一点的袖口,挽在胳臂上,露出了一长截黝黑的手腕和长满茧巴的大手。
  穿过这乱哄哄的街头,他一再让过喷着黑烟尾巴的公共汽车。这种破旧的柴油车,轧轧地颠簸着,发出刺耳的噪音,加上兜售美国剩余物资的小贩和地摊上的叫卖声,仓仓皇皇的人力车夫的喊叫声和满街行人的喧嚣声,使节日的街头,变成了上下翻滚的一锅粥。
  余新江心里有事,急促地走着。可是,满街光怪陆离的景色,不断地闯进他的眼帘。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商场、银行、餐馆、舞厅、职业介绍所和生意畸形的兴隆的拍卖行,全都张灯结彩,高悬着“庆祝元旦”“恭贺新禧”之类的大字装饰。不知是哪一家别出心裁的商行带头,今年又出现了往年未曾有过的新花样:一条条用崭新的万元大钞接连成的长长彩带,居然代替了红绿彩绸,从雾气弥漫的一座座高楼顶上垂悬下来。有些地方甚至用才出笼的十万元大钞,来代替万元钞票,仿佛有意欢迎即将问世的百万元钞票的出台。也许商人算过账,钞票比红绿彩绸更便宜些?可惜十万元钞票的纸张和印刷,并不比万元的更大、更好,反而因为它的色彩模糊,倒不如万元的那样引人注目。微风过处,这些用“法币”做成的彩带满空飞舞,哗哗作响。这种奇特景象似乎并不犯忌,所以不像燃放爆竹和焰火那样,被官方明令禁止。
  余新江不屑去看更多的花样,任那些“新年大贱卖,不顾血本!”“买一送一,忍痛牺牲!”的大字招贴,在凛冽的寒风中抖索。
  谁都知道,那些招贴贴出之前,几乎所有商品的价格标签上都增加了个“0”;而且,那些招贴的后面,谁知道隐藏着多少垂死挣扎、濒于破产的苦脸?
  几声拖长的汽车喇叭,惊动了满街行人,也惊散了一群抢夺烟蒂的流浪儿童。这时,纪功碑顶上的广播喇叭里,一个女人的颤音,正在播唱:“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余新江不经意地回头,只见一辆白色的警备车,飞快地驶过街心,后面紧跟着几辆同样飞驰的流线型轿车。轿车上插着星条旗,涂有显眼的中国字:“美国新闻处”。这些轿车,由全副武装的军警用警备车开路,驶向胜利大厦,去参加市政当局为“盟邦”举行的新年招待会。余新江冷眼望着一辆辆快速驶过身边的汽车,仿佛从车窗里看见了那些常到兵工厂去的美国人。这时,他忽然发现,后一辆汽车高翘着的屁股上,被贴上了一张大字标语:“美国佬滚出中国去!”
  “呸!”余新江向那汽车碾过的地方,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然后穿过闹市,继续朝前走。
  他沉着地转过几条街,确信身后没有盯梢的“尾巴”,便向大川银行5号宿舍径直走去。这里是邻近市中心的住宅区,路边栽满树木,十分幽静,新年里街道上也很少行人。他伸手按按电铃,等了不久,黑漆大门缓缓地开了。一个穿藏青色哔叽西服的中年人,披了件大衣出现在门口。见了余新江,微微点头,让进去。关门以前,又习惯地望了望街头的动静。看得出来,这是个在复杂环境里生活惯了的人。
  小小的客厅,经过细心布置,显得很整洁。小圆桌铺上了台布,添了瓶盛开的腊梅,吐着幽香;一些彩色贺年片和几碟糖果,点缀着新年气氛。壁上挂的单条,除原来的几幅外,又加了一轴徐悲鸿画的骏马。火盆里通红的炭火,驱走了寒气,整个房间暖融融的。这地方,不如工人简陋的棚户那样,叫余新江感到舒畅自由,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反感。斗争是复杂的,在白色恐怖下的地下工作者,必须保护组织和自己,工作的需要,寓所的主人甫志高当然可以用这种生活方式来做掩护。余新江走向靠近窗口的一张半新的沙发,同时告诉主人说:
  “老许叫我来找你。”
  “是啊,昨晚上看见对岸工厂区起了火,我就在想……”甫志高挂好了大衣,一边说话,一边殷勤地泡茶。“你喜欢龙井还是香片?”
  “都一样。”余新江不在意地回答着:“我喝惯了冷水。”
  “不!同志们到了我这里,要实行共产主义,有福同享!”
  甫志高笑着,把茶碗递到茶几上。他注视着对方深陷的眼眶,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小余,一夜未睡吧?到底是怎样起火的?”
  甫志高是地下党沙磁区委委员,负责经济工作。他关心和急切地询问工厂的情况,却使余新江心里分外难受。小余仿佛又看见了那场炽热的大火,在眼前哗哔剥剥地燃烧,成片的茅棚,被火焰吞没,熊熊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天。他一时没有回答,激动地端起茶碗,大口地呷着,像是十分口渴似的。
  “别着急!”甫志高流露出一种早就胸有成竹的神情,宽解地说:“工人生活上的困难,总可以设法解决的。老许的意思,需要多少钱?”
  甫志高停了一下,又关切地问:“你看报了吗?说是工人不慎失火!”他顺手拿起一张《中央日报》,指了指一条小标题,又把报纸丢开,“我看这里边另有文章!你说呢?小余。”
  余新江浓黑的双眉抖动着,忍不住霍然站起来,大声对甫志高说:“什么失火?是特务放火!我亲眼看见的。”
  他记得,当他冲向火场时,遇到成群的人从火场涌来。炮厂的支部书记肖师傅和许多同志都在那儿。两个纵火犯被全身捆绑着押解过来。工人们早把两个匪徒认出来了,他们是总厂稽查处的特务。
  余新江像怒视着特务一样,看着对面的粉墙,过了好一阵,才转回头告诉甫志高:“两个纵火的特务,当场被抓住以后,供认出他们放火是奉了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的命令!”
  “第二处?”甫志高一愣。“那是军统特务组织啊!”
  怒火未熄的余新江,没有注意甫志高的插话,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工人的损失要敌人全部赔偿!”
  他知道,失火以前,长江兵工总厂各分厂,早已出现了许多不祥的迹象。开始是大批军警开进厂区,强迫工人加班加点,后来又把炮厂工人的棚户区划进扩厂范围,逼迫工人拆房搬家。现在,敌人纵火,更使斗争白热化了!长江兵工总厂所属各分厂的工人,今天要聚集到炮厂去。尽管厂方人员溜了,可是愤怒的工人,决心把厂方准备的扩厂建筑材料,搬到火烧场去,重修炮厂工人的宿舍。不得胜利,斗争决不停止!余新江攥起结实的拳头,在小圆桌上狠狠地一击,震得瓶里的腊梅纷纷飘落。
  甫志高被他的情绪感染着,也很激动。虽然因为工作关系,他很少有机会参加群众运动,然而对政治形势,仍是很了解的。
  “是的。重庆的军火工业,占蒋介石全部军火生产能力的百分之八十!他要当好运输大队长,补充美国装备的大量消耗,当然要抓重庆!”甫志高眼珠闪动着,显出一种少见的激奋。“小余,你还记得吗?去年春天,《新华日报》停刊时,吴老就愤慨地质问过敌人:‘你看,我们的对面,就是你们的兵工厂。数月以来,日日夜夜赶造军火。请问这是干什么的?’美蒋反动派坚持内战,急于扩大军火生产,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程度了。这一次,我们党必须领导工人斗争到底!”
“咱们重庆工人,不能拿自己清白的手,去给反动派当帮凶!”余新江大声说着,此刻他更加感到这次反对拆迁扩厂斗争的重大意义。“老许说,决定公开揭露敌人纵火的罪行,争取各方面的正义声援;并且在全市各厂发动工人募捐,在敌人赔偿损失以前,解决炮厂工人的生活困难……”
  “在捐款未到手时,我可以先设法……”甫志高没等到余新江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是啊,目前要维持几百户工人的生活,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地下党经济方面的某些开支,本来就是他责任范围以内的工作。
  余新江直爽地点头,说出了当前需要的数目,又说:“老许讲了,你垫的钱,以后由捐款中归还。”
  “没有问题,这笔钱明天就可以给你。”虽然刚过了年关,金融界头寸②很紧,可是甫志高没有强调困-难,反而主动提出:
  “如果不够用,还可以设法多弄一点。”
  他望着余新江的浓眉和双眼,劝说道:“小余,你太疲倦了,休息一会儿,吃了饭再走。”他看看表,又补上一句:“我妻子买菜去了,就要回来的。”
  ……
《城南旧事》
新建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我们毕业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前一排的中间位子上。我的衣襟上有一朵粉红色的夹竹桃,是临来时妈妈从院子里摘下来给我别上的。她说:
“夹竹桃是你爸爸种的,戴着它,就像爸爸看见你上台时一样!”
  爸爸病倒了,他住在医院里不能来。
  昨天我去看爸爸,他的喉咙肿胀着,声音是低哑的。我告诉爸,行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代表全体同学领毕业证书,并且致谢词。我问爸,能不能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六年前他参加了我们学校的那次欢送毕业同学同乐会时,曾经要我好好用功,六年后也代表同学领毕业证书和致谢词。今天,“六年后”到了,我真的被选做这件事。
  爸爸哑着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说:
  “我怎么能够去?”
  但是我说:
  “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台说话就不发慌了。”
  爸爸说:
 “英子,不要怕,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
  “那么爸不也可以硬着头皮从床上起来到我们学校去吗?”
  爸爸看着我,摇摇头,不说话了。他把脸转向墙那边,举起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后,他又转过脸来叮嘱我:
   “明天要早起,收拾好就到学校去,这是你在小学的后一天了,可不能迟到!”
  “我知道,爸爸。”
  “没有爸爸,你更要自己管自己,并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经大了,是不是?”
 “是。”我虽然这么答应了,但是觉得爸爸讲的话很使我不舒服,自从六年前的那一次,我何曾再迟到过?
  当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有早晨赖在床上不起床的毛病。每天早晨醒来,看到阳光照到玻璃窗上,我的心里就是一阵愁:已经这么晚了,等起来,洗脸,扎辫子,换制服,再到学校去,准又是一进教室被罚站在门边。同学们的眼光,会一个个向你投过来。我虽然很懒惰,却也知道害羞呀!所以又愁又怕,每天都是怀着恐惧的心情,奔向学校去。糟的是爸爸不许小孩子上学乘车的,他不管你晚不晚。
  有一天,下大雨,我醒来就知道不早了,因为爸爸已经在吃早点。我听着,望着大雨,心里愁得了不得。我上学不但要晚了,而且要被妈妈打扮得穿上肥大的夹袄(是在夏天!)和踢拖着不合脚的油鞋,举着一把大油纸伞,走向学校去!想到这么不舒服的上学,我竟有勇气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等一下,妈妈进来了。她看我还没有起床,吓了一跳,催促着我,但是我皱紧了眉头,低声向妈哀求说:
  “妈,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学了吧?”
 妈妈就是做不了爸爸的主意,当她转身出去,爸爸就进来了。他瘦瘦高高的,站在床前来,瞪着我:
  “怎么还不起来,快起!快起!”
  “晚了!爸!”我硬着头皮说。
  “晚了也得去,怎么可以逃学!起!”
  一个字的命令可怕,但是我怎么啦!居然有勇气不挪窝。
 爸气极了,一把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爸左看右看,结果从桌上抄起鸡毛掸子倒转来拿,藤鞭子在空中一抡,就发出咻咻的声音,我挨打了!
 爸把我从床头打到床角,从床上打到床下,外面的雨声混合着我的哭声。我哭号,躲避,后还是冒着大雨上学去了。我是一只狼狈的小狗,被宋妈抱上了洋车——次花五大枚坐车去上学。
 我坐在放下雨篷的洋车里,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撩起裤脚来检查我的伤痕。那一条条鼓起的鞭痕,是红的,而且发着热。我把裤脚向下拉了拉,遮盖住下面的一条伤痕,我怕被同学耻笑。
  虽然迟到了,但是老师并没有罚我站,这是因为下雨天可以原谅的缘故。
 老师教我们先静默再读书。坐直身子,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静静地想五分钟。老师说:想想看,你是不是听爸妈和老师的话?昨天的功课有没有做好?今天的功课全带来了吗?早晨跟爸妈有礼貌地告别了吗?……我听到这儿,鼻子抽搭了一下,幸好我的眼睛是闭着的,泪水不至于流出来。
 正在静默的当中,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急忙地睁开了眼,原来是老师站在我的位子边。他用眼势告诉我,教我向教室的窗外看去,我猛一转头看,是爸爸那瘦高的影子!
 我刚安静下来的心又害怕起来了!爸为什么追到学校来?爸爸点头示意招我出去。我看看老师,征求他的同意,老师也微笑地点点头,表示答应我出去。
 我走出了教室,站在爸面前。爸没说什么,打开了手中的包袱,拿出来的是我的花夹袄。他递给我,看着我穿上,又拿出两个铜板来给我。
  后来怎么样了,我已经不记得,因为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只记得,从那以后,到今天,每天早晨我都是等待着校工开大铁栅校门的学生之一。冬天的清晨站在校门前,戴着露出五个手指头的那种手套,举了一块热乎乎的烤白薯在吃着。夏天的早晨站在校门前,手里举着从花池里摘下的玉簪花,送给亲爱的韩老师,她教我跳舞。
  啊!这样的早晨,一年年都过去了,今天是我后一天在这学校里啦!
 当当当,钟响了,毕业典礼就要开始。看外面的天,有点阴,我忽然想,爸爸会不会忽然从床上起来,给我送来花夹袄?我又想,爸爸的病几时才能好?妈妈今早的眼睛为什么红肿着?院里大盆的石榴和夹竹桃今年爸爸都没有给上麻渣,他为了叔叔给日本人害死,急得吐血了。到了五月节,石榴花没有开得那么红,那么大。如果秋天来了,爸还要买那样多的菊花,摆满在我们的院子里、廊檐下、客厅的花架上吗?
  爸是多么喜欢花。
 ……

【书摘与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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