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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一本被时间和深情所锻造的书。作者跨越十年的追踪采访,带我们来到一个个成长现场,为我们展现独一无二的成长个案和主人公们刻骨铭心的奋斗历程。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非虚构儿童文学作品,关注的是一群特殊的孩子:在他们的童年时期,他们或是留守儿童,或曾遭遇家庭变故,或是自身有重病……十年前,本书作者曾对他们当时的境况以及梦想等有过深入的采访。十年后的跟踪采访,关注的是当年的梦想与今天的现实,讲述十年来这样一群特殊孩子的成长,描摹这些普通人在梦想的照耀下,奋力前行的“传奇”。作家的亲历性和跨越十年的持续关注以及每一个被采访者的全情投入,为这本书带来不一样的现场感和震撼性。
【作者简介】
舒辉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儿童文学创作与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创作有多部影视剧剧本,发表中短篇小说两百多万字,出版有《剪刀石头布》《45度的忧伤》《飞越天使街》等近二十部作品。曾获得过第二十五届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武汉市政府首届文艺奖,冰心儿童文学奖,《儿童文学》第五届、第八届作家擂台赛金奖,第二届《儿童文学》全国”十大青年金作家”,2014首届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第十四届上海图书奖等奖项。
【媒体评论】
这本非虚构作品集让我觉得意外和惊喜。对于非虚构文学来说,尤其是以少年儿童成长为表现内容的作品来说,持续的关注是非常必要也非常难得的。舒辉波能够潜心十年,满怀真诚与虔敬,克服种种困难,把一个个孩子的成长放在十年的时间长河里,让我们看到更珍贵更可靠的成长个案,为儿童文学非虚构园地留下了重要的示范性文本。
本书遵循非虚构文学的叙事原则,紧紧围绕一群孩子的十年成长历程,并对孩子成长的时代背景、人生命运等,进行了真实、细致的刻画和呈现,呈现出一种强烈的亲历感、现场感和真实感,使得作品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真实力量。此外,本书语言精致,注重营造氛围、再现场景、刻画人物,从而使得作品来源于生活,却比生活更高、更典型,做到了真实性与文学性的高度统一。
这样一部文学作品,不仅具有感人至深的力量,也同时兼具一定的社会学研究价值,为研究当代中国少年儿童生活和精神生态,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文学样本和社会学样本。
——雷 达(中国小说学会会长、评论家、作家)

舒辉波的非虚构笔墨直击人生的痛处——家庭的伤痛,这个角度有些冷峻,甚至有些残酷,但他揭示了许多为我们社会表面所遮蔽的生活真实,他关爱那些处于困境中的青少年,看到他们成长环境的阴郁背景,也看到艰难中这些幼稚生命的倔强和希望。他要寻求的是亲人之间的理解和关爱,更少伤痛的人伦温情,尤其是呼唤社会更广泛的大爱。这本书在今天也许是极为少见的那种作品,也因此显示出它的难能可贵。

——陈晓明(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十年时光,人事更迭,作者追踪一个特殊题材,得出一个巨大的硕果,在儿童文学的非虚构领域,这是一个重要的收获!这不仅是追踪,更多是思考与写实,普通的、真实的乃至卑微的人,以及这些平凡人的故事,在十年光阴里或痛楚或欢乐的故事,透过作者的笔,展现作者的心,在主观与客观视角交替中,完成了作为电视工作者与儿童文学作家责任的实现,内中涌动的爱心和同情,悲悯与关切让我感动。
十年时光,对成人和儿童而言其实是很不一样的,一个面对凝固,一个迎来蜕变,这样的选材因此意义非常!

——高洪波(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

读过舒辉波的很多儿童文学作品,喜欢舒辉波的书,特别喜欢他的书的一些书名,如《45度的忧伤》、《剪刀石头布》、《地下河》等,一看就使人想去翻一翻、看一看。对舒辉波作品总的感觉,是接地气,有分量。舒辉波是我国儿童文学界一位有实力、有追求的新锐作家。这些感觉,在一次湖北恩施的采风中,我曾当面与舒辉波表达过。
少年儿童出版社(上海)出版的舒辉波的新作《梦想是生命里的光》,是一部非虚构作品,是我国儿童文学界、童书出版界难得一见的与众不同的纪实儿童文学作品,是一部具有时代真实和文学震撼的力作,是对“中国式童年”的崭新解读。
真实,是新闻的生命。真实,也是纪实文学的生命。舒辉波有过14年电视导演的经历,他用10多年前电视采访的新闻真实,与10多年后跟踪采访的少年成长的文学真实,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把记者的新闻视角和作家的文学视野,汇聚在自己的创作之中,使人感觉到《梦想是生命里的光》中的每个人物、每个故事,都真真实实的存在和发生在我们身边,可信、可近、可亲、可爱。从而,赋予作品本质的真实和强大的生命力,一扫当今儿童文学普遍存在的虚浮之风。
从少年儿童,到“准青年”或青年,是人生重要的年龄段。舒辉波选择“成长十年”,选择成长苦难和苦难成长,用文学之笔,作真实的、细微的、精准的成长追溯、家庭追溯、亲情追溯、校园追溯、同学追溯、社会追溯,乃至灵魂追溯,书中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人物、每一段回忆、每一段对话,都给人心灵的震撼。主人翁成长的苦难、人生的风浪、命运的转换,扣人心弦,甚至令人泪流满面。一群普通人、一群平常人的成长之路,一个个苦难童年的成长之路,是如此不普通,如此不平常!舒辉波是在用心写作的。此时此刻,文学讴歌成长的力量;此时此刻,文学呼唤社会对成长的关注。
中国儿童文学要表达“中国式童年”,一直是文学界的强大呼声。毋容置疑,在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我国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但是,儿童文学“中国式童年”的表达差距还很大。有的太虚,有的太假,有的太远,有的太玄,有的太浅,有的太乱。《梦想是生命里的光》用文学的真实、文学的艺术、文学的悲悯、文学的大爱,对当今社会、对城乡差别、对农村儿童、对留守儿童、对残疾儿童、对弱势儿童、对普通儿童等,作了深刻的真实的解读。这种解读,不遮掩、不粉饰、不夸张、不诋毁,倡导社会正义、社会公平、社会和谐,倡导成长奋斗、成长自信、成长自强,彰显着文学的关切,文学的正能量,也完全符合全面小康建设的宏大目标。
让中国式的童年,有梦想,有光芒。文学,可以有所作为。
——海 飞(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原主席)

当代少年固然需要小说、散文和诗歌,也需要科幻、魔幻与童话,但他们更需要纪实文学和人物传记,需要那些非虚构生活的真实描述,因为他们渴望了解人生的真相,渴望学会独立思考,渴望投入社会实践。作家舒辉波以大爱之心跨越十年的跟踪采访及思考,生动展示了一群少男少女非同寻常的命运,对少年读者具有特别的阅读价值。

——孙云晓(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首席专家、研究员)


以爱和善来观察生命,以平等的眼光注视他人,以成长的心情看待孩子,以时光的尺度丈量生命——万物都在生长,人也是如此。
舒辉波能够长久地跟踪一群留守儿童,时间长达十年之久,记录了他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的经历,印证了时代变化和发展的主题。他写下的这些人物非常精彩,这是中国人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情感和生动的生命经验,无论苦与乐,生活的大书就这么在人面前展开,让我们知道,人有时候会比他对自身的了解更加丰富,这是一本被时间和深情所锻造的好书。

——邱华栋(小说家、诗人、评论家)


【目录】
序 刘绪源

一、 妈妈至今仍是我的泪点
二、 我得肩起这个家
三、 我尊敬爸爸,虽然他是个逃兵
四、 我的小鸟飞走了……
五、 他是我的星辰
六、 我要结婚了
七、 沉重的翅膀
八、未完成的再次访问 之一
九、未完成的再次访问 之二

写在后: 十年拾光 舒辉波
编辑手记: 她是我想象不出的样子 梁 燕


【前言】

刘绪源

有一种文学,它让你爱,也让你怕。你很想读它,但又有点不敢读。它像一团火,远远地跳动着,诱惑着你,而一旦捧起来,又会灼痛你的手。然而它毕竟是热烈的,温暖的,有着鲜活的生命,所以你一读就会感动,你的心也会跟着燃烧,这燃烧不是一时半会,而是心灵的长久的波动,甚至多少年后,余波还会突然涌起。因而,读这样的作品,终究是件沉重的事,是你的平常日子里的大事,你轻易不敢触碰,
舒辉波这本非虚构的《梦想,生命里的光》中,所收的就都是这样的作品。过去读他的小说,我就发现:他的文字,读着读着,心就会颤动起来,他讲什么故事都会让你感动。这至少证明,他的创作是认真的,是动情的,是投入了真生命的,他决不在还没感动自己的时候敷衍成文。但过去的感动,还是不能和现在这部作品比。如果以前是璀璨的铜,那收在这里的,就是真正的金子。这里凝聚着太多的人生的波折,命运的起伏,尘世的激荡,一颗颗单纯而顽强的少年的心在这样的大起大落中经受洗礼,作品的审美含量就这么密集地汇拢在这并不太大的篇幅中。这是一种浓缩的感动和燃烧,带给你的是心的震颤。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读这部书稿前,我参加过一些儿童小说的评奖,有相当一部分作品,都是写儿童生重病,父母生重病,或父母离异,或孩子成孤儿,或孩子死亡……我因此对这样的题材有了一种警惕,总要仔细辨别作者有没有生活积累。似乎新出道的作者更爱写这类故事,或因沉重而强烈的悲剧感容易带出文学效果来。但好的文学是要“人人笔下所无”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似情节,就把审美感觉冲散殆尽了。当然问题并不在题材,而在于有些写作者想借此取巧,即古人所说“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心中并无太多“愁”,亦即没有生活,没有生活的“编”,结果必然是雷同。再一个问题是偏于“强说”,要让文学效果强化,便用力渲染,这就更显出了假。
奇怪的是,舒辉波在本书中所写的,也大都是“不幸的家庭”,也有种种疾病和灾难袭来,却一点没有雷同之感,也没让受过“强说愁”频繁轰炸的我产生审美疲劳,却只觉得新鲜和震撼。这因为,他是真正从生活出发的,不是从相邻的题材那里借鉴来的。他的这批作品严格写实,都按真实的采访记录写成,而且,对每个人都在十年间进行了两次艰苦深入的采访,次是拍电视记录片(他那时是电视台记者),第二次则是重寻当年小主人。这样,既了解了每个具体个人的命运和家庭,又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上把握了时代的变化。生活的确是好的创造者,生活所揭开的人生百态,会让任何编故事高手都黯然失色。如,《妈妈至今还是我的泪点》中女孩长大后所谈的复杂的家庭内幕,《沉重的翅膀》中那一点点抖露出来的骇人的骗局,都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同样,那些爱(如《我尊敬爸爸,虽然他是个逃兵!》中父母的刻骨的爱情),那令人心酸的期待(如《妈妈至今还是我的泪点》中母亲盼望孩子长大时违反常理的焦急),那为改变命运而作的非凡努力(如《我得肩起这个家》中男孩发愤读书和自筹学费的过程),也都大大超越了我们的想象——这无一不是生活的赐予。
更重要的区别还在于,作者没有“强说愁”的兴趣。他诉说的重心,并不是苦难、疾病和死亡的渲染;他要写的是少年的精神成长,是他们对这一切的抗争,是他们幼小的身上所体现的人性之美,是对这种美的发掘、赞叹和张扬——他只是在这样的描写中,不回避人生本有的沉重、丑陋与黑暗罢了。他的笔墨非常收敛,比他以前的小说收敛得多,往往只用对话和简笔勾勒展开孩子的命运,如放开写,其中每一篇几乎都能写成长篇。正因为这种收敛,作品更为凝重、真切、感人。所以,对他来说,“为赋新词”实在太小气了;他的心远远比这广大,他要让今天的读者们明白人生的艰难和沉重,明白苦难和打击来临时如何应对,明白人生将如何度过,也明白,怎样成为一个独立、坚忍、积极向上而又有人情美的人。《我的小鸟飞走了……》中的百灵和“外婆”,《沉重的翅膀》中的雨燕,《我尊敬爸爸,虽然他是个逃兵》中的妈妈和长大了的女儿,《我得肩起这个家》中的徐涛……哪个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失败和弱点,都经历过艰难的处境,都不是所谓的“英雄”或“成功者”,但他们都那样真挚而撼人心魄。他们是普通的,但又是独立、坚忍、积极而富人情美的——在真实的人生中,拥有这些品质,也许比任何“成功”都更为重要。
不得不说的是,本书除作家本人努力外,每一篇中都还留有编辑的倩影,这也是十分感人的事。据说现在出版社编辑已很少改动书稿了,有的简直连修改意见都不提了,编辑工作已简化到把稿子抢到手,然后是印出来,卖出去。这成了一种商业化的操作,编辑工作精神层面的内涵被削掉了。市场上文学图书的质量问题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此造成的。少年儿童出版社不愧为有传统的老社,本书由编辑依据作者经历和专长提出选题,创作过程中共同切磋,反复修改,有几篇多次推倒重来;作为当红作家的舒辉波则积极配合,完全不计个人名利。这样的工作态度,在今天已非常稀少。所以,书末所附编辑手记,我以为是和本书各篇一样感人的作品,请读者一定不要忽略。
是的,这是一部真实的、浓缩的、凝重的书,是作家与编辑以猛狮搏兔之力完成的书。现在很少有作家以这样认真的态度写这种沉甸甸的书。市场上更多的是轻松搞笑、快速印制、迎合小读者消遣需要的书,它们的销量肯定大大高于沉重的书。那么,出版这种有分量的书是否得不偿失?不是。因为它们有自己的特殊需求者。本书的阅读对象应是小学中高年级和初中学生,他们中的一部分正处于人生“分裂时期”。提出“分裂时期”概念的是19世纪俄国大批评家别林斯基,他认为,在童年和少年时期,不管家庭环境多么不如人意,父母和成人总会尽其可能呵护孩子,但到了青春期,孩子的眼光越来越锐利,他能看出成人社会的种种虚假、不公、黑暗,他也从父母师长的言行中看出哄骗自己或不够真诚的成分,这种惊讶、怀疑和愤怒积累多了就会爆发,这反抗甚至会一发而不可收。别林斯基说:“这是一切正派的人的共同的不可避免的命运;可是,通过内心斗争和自觉,摆脱不和谐的分裂而达到灵魂的和谐,却仅仅是优秀的人的命运。”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几乎每个正常生长的孩子,精神都是“崇高”的;但此后,大多都将成为庸庸碌碌的成人,而只有少数“优秀的人”,才会在走出“分裂时期”后,仍然并更加崇高——这时的崇高之中已不再有童年的虚幻。人类的发展的希望,正是寄托在一代代这样的“优秀的人”身上。毫无疑问,他们只是“少数”,但我们创作和出版图书,怎能忘了这些优秀的孩子?
本书就是为这样的孩子创作的——为这样的孩子,在书稿上花再多的精力,也值!当然,也相信会有更多的孩子在读了这样的书后,成长为“优秀的人”。








【免费在线读】

有一阵子,太阳穿透雾霾,把暖暖的光打在我们身上。

“外婆”摘下了戴在头顶上的黑色棒球帽,帽檐已经残破,她搔了搔头皮,我看见她光光的头皮上已经冒出了好多黑黑白白的短发茬。

“这是我外孙女化疗时戴过的帽子,我一直留着,不舍得戴,只是后来,又回到那个儿童血液病中心,才又翻出来戴的,你看,都破了……”“外婆”无限怜爱地用指肚触抚着帽檐残破的地方,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一次次化疗,我外孙女的一头秀发不见了,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剃光头的,十年了……十年来,留光头,戴帽子,抽烟。”

我想起了百灵的那顶黑色的棒球帽。尽管“外婆”讲述的故事越来越无法和我所知道的百灵的故事相互重叠印证,可是,我内心里仍然无法阻止自己把这两个同样喜欢歌唱的孩子当作一个人。

“外婆”讲述了另外一个让人悲伤而又温暖的故事,可是,我还是觉得,我是在听十年后的外婆在讲那个叫做百灵的女孩儿。

“退休后,我还是无法遏制自己去想我的孩子,”“外婆”擤了擤鼻子,说,“女儿家离医院近,我总觉得,这个医院里还有我外孙女留下的气息,反正没事儿,就办了健康证,来医院做护工……”

“后来,工作之余,就做起了志愿者?”我问道。

“那是一个偶然,我得谢谢那个孩子,我在心里叫她‘千纸鹤’。”

“千纸鹤?”

“千纸鹤”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儿,她得了急性白血病,那时“外婆”刚好在“千纸鹤”的邻床做护工,邻床是一个男孩,父母都要上班,所以,许多事情都由“外婆”来做。陪伴“千纸鹤”的是她的爸爸,那是一个一脸愁容憔悴不堪的男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常常在“千纸鹤”睡着的时候默默地掉眼泪,有时,眼泪流着流着竟然睡着了……

“外婆”常常就顺手把许多该是爸爸做的事儿给做了,比如说清洗“千纸鹤”换下来的衣服啊,用热水替“千纸鹤”拭擦身体啊——白血病患者常常容易体虚出汗,打针的时候帮忙喂饭啊,打完针后叫护士啊什么的。

“千纸鹤”是一个比较内向的女孩儿,“外婆”又鼓励“千纸鹤”在下午不打针的时候去活动室玩儿,并且告诉女孩儿,“外婆”笨,不会折纸,想要几只“千纸鹤”……

有一天,“外婆”发现“千纸鹤”的爸爸一个人背对着病床沉默了好久,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烟盒,可是,里面却并没有烟。

“外婆”就拉了拉爸爸,然后把自己抽了一半的那盒香烟递给他。

爸爸愣了一下,接过烟盒,踱步到走廊尽头的抽烟区,“外婆”也跟了过去。

“她妈妈得了宫颈癌……”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绝望地说着。

12

“外婆”愣在那里,举着手中的香烟,忘记了点燃,嘴巴微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夫妻俩在安徽打工,孩子查出白血病后一起来到这里,老婆身体不好,先前以为只是普通妇科病,总是一拖再拖。女儿住院后,我们原计划妈妈照顾女儿,我呢,就在武汉找份零工挣点钱,可是,老婆病倒了,一查,竟然是宫颈癌,女儿在三楼住院,老婆在十七楼住院,都要钱,你说,我该怎么办?”爸爸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无望地举了举手说,“每天钱都‘哗啦啦’地往外流,像是从我身上流出的血……现在,血流干了。”

爸爸扯着满头乱蓬蓬的短发,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那是一双干体力活儿的手,骨骼粗大,指关节变形,手指的伤痕和经年的尘灰成为了皮肤的一部分,大拇指指甲里还有受伤后留下的黑色淤血……

“外婆”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但是,爸爸一分钱也没有收下,只收下了“外婆”递给他的那半盒香烟。

“千纸鹤”的爸爸更加沉默,一双脸颊刀削过一般,紧抿的嘴唇苍白,牙关紧咬,瘦弱的双肩扛不起命运的重压。

“千纸鹤”明天就要出院,爸爸默默地为她办理着出院手续。

第二天,“外婆”揣着自己积攒下来的六千块钱来到病房的时候,“千纸鹤”的床铺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玻璃罐,里面全是叠好的五颜六色的千纸鹤。病房里的男孩告诉“外婆”,那是送给她的。

玻璃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喏,就是这张纸条,”“外婆”从钱夹子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打开后大小和一张明信片差不多。

“外婆,你说你喜欢千纸鹤,这是送给你的。我听说,每一个纸鹤都代表一个心愿,一份祝福,你把多出来的纸鹤分给病房里的小伙伴们,我希望他们的病都好起来,像我一样,早点出院……”

孩子的字迹,用粉紫色的水彩笔写的。

“外婆”抱着那罐千纸鹤疯了一般喊着“救救孩子!”满医院地寻找离去不久的“千纸鹤”——“千纸鹤”睡过的病床还留有孩子的余温。

“千纸鹤”不知道绝望的父亲放弃了治疗,她以为自己病好了,出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滑到唇边。

那几天,“外婆”都像疯了一样,逢人就喊“救救孩子!”后来,“千纸鹤”还真的因此而得救了。

“外婆”一直抱着那罐千纸鹤,找到了报社,后来媒体报道后,一位企业家愿意出资资助“千纸鹤”,当“千纸鹤”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她送给了“外婆”一玻璃罐玻璃彩纸折叠的小星星。

“外婆,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星星吗?因为你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给了我光明。”

“那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外婆又点燃一颗烟,吸了一口,扬扬手说,“早晚都得戒掉,我现在在医院已经不抽烟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做一个你们所谓的‘志愿者’,其实,他们,尤其是那些普通甚至贫困的家庭,他们真正需要的是钱,只有钱才能救得他们的命……”

我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呢,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外婆”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大概是教了一辈子的书,我喜欢孩子们,再说,做这些事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那些孩子全都是我的外孙女儿!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梦想,那就是我愿意一直陪伴着那些孩子们,不管他们是痊愈,还是,后离开这个世界……”

一只灰色的小鸟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落在长椅旁边的法国梧桐上婉转地鸣唱。我和“外婆”一起盯着那只小鸟看。

“如果,有一天,一只鸟儿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落在这棵树上,整理完自己的羽毛之后,婉转地啼鸣,然后,又飞走了,可是,谁知道它曾经来过?”

抽着烟的“外婆”说。


【书摘与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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