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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用庐忆旧》是一位华人物理学家的回忆性散文集,记录了作者成长和求学的经历、对中西文化的感悟以及与众多中外文化名人的交往,有杨振宁、何炳棣、高琨、乔姆斯基等。作者把几十年生命经历中与时代和命运密切相关而又具有鲜明个性的故事娓娓道来,对时代和中西文化有深入的思考,具有极高的思想性和可读性。
【作者简介】
陈方正,广西岑溪人,1939年生于重庆,后移居香港并赴美深造,获物理学博士学位。任职于香港中文大学,历任物理系讲师、高级讲师、大学秘书长,现任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曾先后赴日内瓦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牛津大学工学院、哈佛大学费正清中心进行访问研究,对科学史有深入研究,著作有《继承与叛逆:现代科学为何出现于西方》等
【媒体评论】

说来惊心,不知不觉间,我在中文大学竟然已经呆上整整半个世纪了!在这五十年间,我很幸运,见证了中国从“文革”到改革开放,从一穷二白到经济腾飞的巨变,香港从老牌殖民地、转口港,脱胎换骨成为国际大都会的历程,更有机会交接、认识、亲炙象牙塔内外众多人物,他们不乏学究天人、名重当世的学者,也尽多奋发有为、叱咤风云的豪杰之士,更不乏宁静致远的谦谦君子,与和光同尘的市井隐逸。我既无如椽巨笔来记录这个人类历*为变幻莫测和令人惊愕的时代,亦乏生花妙笔来描绘所接触到的那些多姿多彩人物,但由于种种机缘,却也对身边的经历和人事留下不少零碎记忆、印象、赞叹、思念,和心血来潮的议论。正所谓朝花夕拾,把它们扫拢来就成为这本集子了。

——陈方正


【目录】

自序

*辑 感怀忆旧

当时只道是寻常

近乡情更怯

时代洪流一书生

忆昔青春少年时——记“岭南”与圣保罗师友

历史在指缝中流逝

坚巷杂忆

中大物理系摭忆

大刀阔斧的开创者——我所知道的李卓敏校长

偶赋凌云偶倦飞——那些在秘书处的日子

侧身天地我蹉跎——中国文化研究所杂忆

乾坤大,霜林独坐——当代中国研究的探索

千里暮云平——科学史与科学哲学探索

浪游记快

花都之会

第二辑师友剪影

玉山高并两峰寒——记余英时与杨振宁

平实中透出英气:余英时的人文世界——祝贺先生获克鲁格人文奖

杨振宁的世界:在物理与对称以外

人间孤愤*难平——我所知道的李杨之争

以洞见改变世界——祝贺高锟校长获诺贝尔物理学奖

美国的芒刺与良心——乔姆斯基和他的世界

青山绿水,相见有缘——青峰荣退感言

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熊景明荣休晚会上的讲话

古道热肠,盈怀芳洁——《汤药杂谈》序言

第三辑景仰与追思

寻找爱因斯坦

率直的笔锋,炽热的感情——巴金赞词

黑白世界中的冲突与融合——吴清源赞词

自来积毁骨能销——钱穆离开新亚之谜

气壮山河,虎虎生风——《读史阅世六十年》读后感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悼何炳棣教授

逻辑思维,建安风骨——悼刘殿爵教授

侠老丹青翰墨缘

狂风挽断*长条——悼念陈学霖兄

怀念晓青

来源说明
【免费在线读】

人间孤愤*难平

——我所知道的李杨之争

认识杨先生多年了,但说来奇怪,和他的事情沾上一点边,却是从李政道开始。那是1970年的夏天,我从研究院出来不久,很幸运得了机会参加艾利齐(Erice)暑期工作营。那是有意大利物理学教父之称的齐切奇(Antonino Zichichi)在西西里岛山上一个小镇所办的讲习班,它名家荟萃,气氛热烈,更有山林清幽,风光如画之胜,所以年轻学者趋之若鹜。六十年代是黑洞物理学的大发展时期,记得初次听到许多这方面的惊人成果,就是在这班上。但讲习班的重心是李政道,他为人随和,谈笑不拘,记得讲题是“弱作用的历史”,核心就是宇称不守恒的发现,当时大家都屏息以待,凝神聆听。然而,一个多小时的报告结束后,我们却很纳闷,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就是在简单重复大家熟知的事实吗,要点到底何在?更何况,讲得好像也缺少了一块 —— 怎么从头到尾好像连杨振宁的名字都没有提到过呢?这小小谜团一直要到十几年后方才解开。

1979年底在广州召开的粒子物理学大会是空前盛事,海内外所有中国和华裔的有关学者都来了,台上名家各擅胜场,台下旧雨新知杯酒言欢,热闹非凡,只有两位主角杨、李分坐主席周培源两旁,不相搭理,显得颇为尴尬。当时他们不和的消息流传已久,大家心中有数,只不过到此刻真相方才暴露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而已。后来一天晚上,海外回国学者忽然接到李的便条,邀请去“讨论物理学问题”。这自不可能拒绝,到会的有六七十人,李夫人亲自在门口招呼来宾,使我们受宠若惊。会中李先生作了简单讲话,呼吁在中国推动高能物理实验,然后拿出敦促领导人建造对撞机的公开信请大家支持,这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我们都签了名。过两天,杨先生也发公开信,说明他不赞成此事的理由。大会结束后,我们被招待去北京见*领导人邓小平,充分显示当局对此会的重视。李先生的愿望没有落空:四年后,北京的正负电子对撞机就正式动工了。

会议之后后不久,意想不到,杨先生主动提议到中文大学来访问。校方自是喜出望外,当时我刚从物理系转到大学秘书处工作,接待事宜顺理成章,就交由我负责。此后与杨先生来往频繁,开始相熟。到了1983年,他为庆祝六十生日隆重出版《杨振宁论文选集1945—1980》,我也蒙题款相赠一册,欣喜之余,也不免有些意外和惊讶。此书每篇文章都附有“题记”,追溯其来龙去脉,或谈论相关人物,读起来趣味盎然。令人吃惊的是,李、杨1956年论宇称守恒的那篇得奖文章的“题记”还附有注释,在一个颇长的注释中,我终于发现了十三年前李先生在艾利齐那趟演讲的秘密。在题记正文中,杨先生根据记忆和笔记详细追述了他们两人作出那个大发现的经过,特别是他本人的主导作用。在注释中他解释:除了至亲以外,他本来对这一切都准备永远保持缄默,但在1979年(亦即上述广州会议那年)他无意中见到1970年李在艾利齐那趟演讲的文本,从而意识到李是有意“歪曲”那段历史(“implied and insinuated various things”),因此觉得有必要把真相说出来。在物理学界,这注释不啻一枚重磅炸弹,李政道自不可能闷声不响。三年后,他以预印本(preprint)形式发表了一篇“对称的破缺”(“Broken Symmetry”,此文后来收入他在1986年出版的论文选集),复述了他们合作发现弱作用宇称不守恒的经过,那和在艾利齐的说法已经出现重点转移,但和杨的说法仍然大相径庭。他承认自己的看法“完全是个人的,它是从我个人的回忆里找出来的。……这不是那种能让大家共享的回忆录范本”,却又直率地说“他(指杨振宁)对所发生事件的叙述和事实上(衍字,原文如此)很不相同”。(原文是英文,译文根据季承等在2003年4月编印的复印本《宇称不守恒发现之争论解谜》资料集,264页)。这样,在李杨中止合作(1962年)之后二十年,两人的冲突终于从微妙到直接,从无声到有声,从私下到公开,那样地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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