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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这个选本让我们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即使在如此表面化的当代生活和当代写作中,对于典型人物的书写和塑造依然有其不可替代的美学和历史功能。能否塑造出这样的人物,不仅关系到某个具体作家的成败,也关系到整个当代写作的成败。


【内容简介】

本书精选了2016年度发表在国内文学期刊的*秀的八部中篇小说。分别为蔡骏的《白茅岭之狼一夜》,杨小凡的《大学》,浦歌的《大鱼的模样》,盛可以的《福地》等。这些中篇小说题材涉及广泛,内容有深度,无论从思想性、艺术性,还是可读性来讲都极具代表性。


【作者简介】

杨庆祥,1980年生,文学博士,供职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诗人,批评家。

出版有思想随笔《80后,怎么办》,诗集《这些年,在人间》《我选择哭泣和爱你》,评论集《分裂的想象》等。

曾获中国年度青年批评家奖,第十届上海文学奖,首届《人民文学》诗歌奖,第三届唐弢青年文学研究奖,第二届《十月》青年作家奖,第四届冯牧文学奖,2015人文社科*影响力青年学者奖等。

曾担任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委,第五届老舍文学奖评委。


【目录】

1 白茅岭之狼一夜 / 蔡骏

38 福地 / 盛可以

95 万兽之夜 / 孙频

146 大学 / 杨小凡

190 琴声何来 / 裘山山

248 张南山 / 文珍

290 天蝎 / 南飞雁

334 大鱼的模样 / 浦歌


【免费在线读】

白茅岭之狼一夜

∕蔡骏

那座监狱,远在安徽、江苏、浙江三省交界的深山,有个恐怖片式的名字——白茅岭。

白茅岭是上海管理的农场,有许多说沪语的干警,教化劳改犯重新做人。上海人管被释放的劳改犯叫“山上下来的”,说的就是这座山。从前我一直以为那叫“白毛岭”,听起来更阴森更有想象力,仿佛跟白毛女存在某种联系。

那年冬天,每逢日落,就是白茅岭漫长的一夜。东边和北边,连绵不绝的白茅岭,早已降下白霜。西边和南边,是宽阔的无量河。四面无处可逃,天然的大监狱。刚过十二月,无量河蜿蜒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多年未见此景。监房、宿舍、兵营还有农舍,均无暖气,只能依靠烧山上的干柴。囚犯们盖着薄薄的被子,互相搂抱取暖。值班的干警难熬过长夜,唯有痛饮劣质白酒。清晨,隔着铁窗向外望去,是屋檐底下长长的冰,开春的油菜花地和茶园,盛夏的稻田和果树,秋天郁郁葱葱的山岭,远看都像涂抹过一层白石灰,仿佛整个白茅岭被移植到了西伯利亚。屋里屋外,每寸空气,潮湿刺骨,钻进毛细血管,潜入七情六欲。

比冬天更可怕的是狼。七十年代的白茅岭,同时出现在所有人噩梦中的,便是这种动物。狼会吃人。除了农家牛羊,狼爱吃小孩。白茅岭有所学校,家长多是干警与农场职工。枫林染红的时节,有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在放学路上被狼吃了,只剩残缺的骸骨。传说中的大灰狼,并不只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的。农场职工决意复仇,向部队借了自动步枪,在深山掏到狼窝,掳获七只小狼崽。刚出生的小狼,满嘴奶味,像一窝毛茸茸的小狗。它们被剥皮处死,血淋淋地吊在农场门口。当晚,整个白茅岭的囚犯、干警、职工还有士兵,都听到荒野里的狼嚎,从午夜持续到天亮,让人心里潮湿得发霉,生出密集的狼毛来。

次日早上,挂在农场门口被剥了皮的七只狼崽,消失不见了。不久,一个职工晚上出门解手,迟迟未归。老婆拖着众人去找,发现在茅坑边的尸体 — —喉咙被咬断,差不多放光了血。大家都闻出了狼的气味。隔了一日,午后的太阳下,有个职工独自在茶园干活,突发惨叫。等别人赶到,他已被咬得面目全非,鲜血染红了茶树枝干。整条大腿都不见了,连着命根子咬断,被狼拖到林子里做了午餐。自此以后,大白天没人敢落单。下地干活必须三人一组,随身携带猎枪,起码得有镰刀之类的防身。猎狼队使用部队的五六式自动步枪,在方圆几里内严密搜捕。

白茅岭有对夫妇,夏天有了个孩子。怀孕时就被看准是男孩,生下来足有八斤四两。十月初一,寒衣节深夜,夫妻俩被某种声音惊醒,发现襁褓里的孩子没了。窗户被顶开一道缝隙,残留几绺灰色狼毛。女人疯狂尖叫,左邻右舍提着猎枪赶来,搜索到鸡叫天明,有人在山林边缘,找到两块染血的襁褓碎片。年轻的妈妈哭晕过去,大伙却不敢进山捕狼。近一个月,有十个男人命丧狼腹。几具残缺的尸体旁边,自动步枪未曾放过一弹。白茅岭的狼动作极其迅速,目标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咬断了脖子。

一九七六年末,白茅岭农场发回上海的报告,将之形容为“狼灾”。

冬至,纷纷扬扬的大雪降下。每逢这种年景,狼群出没为频繁,人与家畜也更易成为狼的猎物。狼嚎经常光临白茅岭。监狱岗亭打开探照灯,瞄准风中声音的方向,小土丘上,发现那头狼的影子。狼毛蓬松垂落,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斜眼放着绿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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