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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哑舍》(0-5卷)精装典藏版套装

哑舍里的古物,在岁月中浸染了成百上千年。

每一件,都有自己的故事。

但是,它们不会说话,只能默然等待……

这是古物与历史的汇集,也是人生与命运的展现。

青春畅销小说作家玄色,跨越千年羁绊,撷取时代记忆,创造古风幻想小说销量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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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玄色,青春文学作家,AB血型的射手座,主业宅女,副业码字。擅长烹饪和幻想,爱好阅读和旅行,追求奔放自由的人生,所以游走于历史与幻想之间,写下一个又一个略带哀伤的美丽故事。代表作有《哑舍》系列、《守藏》、《昊天纪》系列等,作品畅销逾。


【媒体评论】

那些看似跟历史纠缠在一起的故事,说的是古往今来没有怎么变过的故事,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蕴炽,是花开千年君仍不老,是莲子无心终究成荷。

——作家 江南


【目录】

《哑舍·一》

再版序

楔子

*章 鱼纹镜

第二章 香妃链

第三章 人鱼烛

第四章 黄粱枕

第五章 越王剑

第六章 山海经

第七章 水苍玉

第八章 巫蛊偶

第九章 虞美人

第十章 白蛇伞

第十一章 长命锁

第十二章 赤龙服

后记

《哑舍·二》

*章 四季图

第二章 锟铻刀

第三章 无字碑

第四章 黄金面

第五章 九龙杯

第六章 六博棋

第七章 廷圭墨

第八章 亡灵书

第九章 留青梳

第十章 铜权衡

第十一章白泽笔

第十二章 和氏璧

后记

《哑舍·三》

*章 天钺斧

第二章 独玉佛

第三章 龙纹铎

第四章 玉带钩

第五章 定盘珠

第六章 虎骨韘

第七章 象牙骰

第八章 震仰盂

第九章 五明扇

第十章 免死牌

第十一章 青镇圭

第十二章 乌金鼎

后记

《哑舍·四》

*章 织成裙

第二章 玉翁仲

第三章 天如意

第四章 无背钱

第五章 司南杓

第六章 犀角印

第七章 菩提子

第八章 獬豸冠

第九章 屈卢矛

第十章 双跳脱

第十一章 蘅芜香

第十二章 涅罗盘

后记

《哑舍·五》

*章 银鱼符

第二章 影青俑

第三章 天光墟

第四章 子辰佩

第五章 唐三彩

第六章 苍玉藻

第七章 点翠簪

第八章 海蜃贝

第九章 青石碣

第十章 烛龙目

第十一章 走马灯

第十二章 博压镇

后记

《哑舍·零》

*章 吞脊兽

第二章 金干戈

第三章 玄玉帛

第四章 方天觚

第五章 紫蚌笄

第六章 绫锦囊

第七章 常胜戟

第八章 锡当卢

第九章 阴阳燧

第十章 骨鸣镝

第十一章 织女针

第十二章 玉璇玑

秦失其鹿

后记


【前言】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哑舍》再版序

江 南

感谢玄色邀我为她再版的《哑舍》作序,在此之前我已经有很长时间耽于公司事务而不曾动笔,动笔时隐约有“手握枯木”的感觉。

曾经有过那么几年,《小说绘》是中国*畅销的小说杂志。在这本小说杂志上,我写着《龙族》,玄色写着《哑舍》,裟椤双树写着《浮生物语》,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作者写着形形色色的小说,仿佛满座高朋演奏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或高亢或缠绵,或英雄百战或宫女白头,浮世间的各种腔调诡异莫名地合在一处,像是某个戏班子的后台,置身其间,恍如梦幻。

如果说读者如流水,作者如礁石,那么我们已经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读者。在他们热爱阅读,通过读书来了解外面世界的那几年里,他们打着漩围绕在我们身边。然而他们终将去向远方,而我们这些礁石般的作者,也会有那么一天会被流水磨平,然后地动山摇,新的礁石崛起,江流涌入,又是全新的时代。

我们总是追忆旧的时代,有时候是因为它们再不回来。

我曾经读过一篇《哑舍》的评论,评论者的论调不太正面,质疑《哑舍》的史观。可《哑舍》根本不是一本关于历史的书啊, 而是如同《聊斋志异》、《浮生六记》或者《酉阳杂俎》。那些看似跟历史纠缠在一起的故事,说的是古往今来没有怎么变过的故事,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蕴炽,是花开千年君仍不老,是莲子无心终究成荷,就像白头宫女们静静地述说着玄宗的故事。但是宫女们真的还怀念玄宗么?想来不是吧。七月七日的长生殿里,玄宗可没有对她们夜半私语。她们讲述的是那个开元全盛期中的自己,也曾在爆竹声和烟火中,和某人遥遥地相遇。

所谓的玄宗,不过是历史中的一颗钉子,悬挂着宫女们的爱恨别离。曾经让我那么沉迷的武侠,也不过是在历史中找到了那么一颗钉子,写的是我们年少时要骑马带剑的梦想。

若干年后我懂得了骑马带剑其实都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只能改变我自己来适应它,可我还是怀念那个相信骑马带剑就能改变世界的男孩。同理,我也喜欢那个藏在《哑舍》这本书背后讲述故事的女孩,她相信所有古物寂寞了千年都是在等一个人,她相信承诺很重不可打碎,她相信生生世世你我形容改变却依然能够认出彼此。

当年吴宇森拍过一部《剑雨》,其中喋喋不休地引用佛陀与阿难的故事:

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遇见一个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陀问他:“你有多喜欢那少女?”阿难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后来很多人恶搞这句话说:“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那时候我便塌了。”

其实我们只是想否认那个年轻时怀着琉璃般期盼的自己,不愿意承认曾经怀着那样美好但不切实际的梦想。然而当我们害怕面对镜中那过去的自己时,又会因为蒙了俗世的尘埃而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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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一》

第十章白蛇伞

·

“您好,您的快递。”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医生拉开门,熟练地拿过包裹,签了字然后关上门。

是一个很长很窄的包裹,医生回忆着*近好像并没有网购什么东西,正疑惑间,发现包裹单上写着的发货地址是老家。

医生想起小姨前几天打过电话,说是给他邮一件爷爷的遗物,收拾屋子的时候翻出来的。医生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现出里面一把古旧的油纸伞。

这把油纸伞看起来很有年代了,油黄色的伞面都已经发黑,仿佛一碰就会碎掉,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霉味。伞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洁白如玉,和油黄色的伞面对比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不协调。

医生想起来,这把油纸伞被他爷爷藏在一个很大的樟木箱里,爷爷非常小心,不让他随便把玩。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偷着看,大概是小姨以为他很喜欢这把伞,才寄给他的吧。

其实他还真不想要这把伞。

医生头疼地挠了挠头,他的屋子本来就够乱的了,而且这把伞撑起来估计就要散掉,根本就不能用。

要不扔掉?

医生的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否决了。这把伞看起来是个古物,等哪天带到哑舍去给老板看看吧。

他小心地把这把油纸伞用塑料袋罩上,放在了衣柜的*上面,然后就把这件事扔到脑后去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了起来,窗外隐约有条细长的影子出现,瞬间又隐匿在风雨中,快得仿佛是幻觉……

·二·

“老板,给你带回来的镇江特产。”医生把手中的袋子一推,笑盈盈地看着柜台里的老板。

“谢了。”老板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拿出那些特产,直接就打开了。

医生也不客气,拈起一块糕点开吃,一边吃还一边发牢骚道:“你说医院没事弄什么年度旅游啊?那么忙,远的地方又不能去,只能抽空去趟镇江,金山寺有什么好看的!喏,对了,有个老和尚,居然盯着我看了半天,递给我一包雄黄!”

老板闻言一怔,“那包雄黄呢?”

“当然是随手扔了啊!丫的,把哥当许仙了啊!”医生拍了拍手里的糕点碎屑,嗤笑道。

老板看了一眼他衣领间隙中若隐若现的长命锁,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快要过生日了吧?马上二十五岁了?”

医生顿时来了兴趣,“是啊是啊,还剩几天。嘿嘿,我可是我们医院*年轻的医生哦!念书那阵我连跳了好几级,比同期的早上了三年学。哥可是个天才啊!怎么?要送我生日礼物?喏……不过你送的东西我要先考虑考虑要不要拿……”

“算算时间果然差不多了啊……”老板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而问道,“你*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难道莫名其妙收到雄黄还不够奇怪吗?”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有点愤愤不平。

“我是说在这之前,”老板摩挲了一下掌中的紫砂茶宠,思索了片刻道,“例如……一把伞……”

“伞?”医生一愣,“嘿,你还真别说,还真是有把伞寄到我家,那是老家的人寄过来的……你是说那把伞有问题?那是把很古老的油纸伞,我看挺有年头的,还想抽空拿来让你看一眼呢,没想到*近年末比较忙,都忘记了。”

老板眯起眼睛,略带同情地看着医生道:“你知不知道《白蛇传》?”

“当然知道,不过虽然这个故事很美,但依旧是虚构的。雄黄?许仙?你是说……那把伞是传说中的那把白蛇伞?搞笑吧?”医生嗤之以鼻。

“你相不相信神话或者传说?”老板淡淡道。

医生虽然想说相信,他在哑舍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又摇了摇头道:“当然不相信,一切都要有科学证据的。讲的是逻辑,不是想象。我的工作可不是靠着想象就能给人开刀的。”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仅限于哑舍,他的人生仍是非常正常的。

“哦?那你爱不爱你的工作?”老板挑了挑眉。

“当然爱。”医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拿出实际的证据给我看看?”

“……”

“不能因为没有证据,就说那是虚构的。爱、希望、信仰,这些都是存在的。”老板唇边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传说,也是存在的。”

医生无话可说。

“况且,白蛇传是有证据的,你家里的那把白蛇伞就是证据。当年应该就是许仙在西湖断桥畔借出了这把油纸伞,才让他和白娘子结缘。没想到,现在到了你的手上。”老板徐徐说道,*后看着医生,缓缓地摇了摇头。

医生被他的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干吗用那种看杯具的目光看着我?这白蛇伞不好吗?也许会有美女蛇来主动当我女朋友哦!”

老板同情地看着他道:“若是好事的话,为何那个和尚会无缘无故地给你雄黄?他只是给了你,没给别人吧?”

医生背后开始泛起寒意,“你是说……那个美女蛇早就出现了?可是……可是我身边的人都很正常啊!”

老板点了点头道:“肯定是因为那把白蛇伞,引来了白蛇的执念。你是医生,每天见过的病人就很多,白蛇在遇到许仙时已经修行了千年修得人形,白蛇传的故事据说发生在宋朝,那么距今又过了一千年。修为足有两千年的蛇精,你能认出来才怪。”

“白娘子不是被镇在雷峰塔下吗……”医生忽然消音了,因为他想起来,雷峰塔早就倒了,现在在西湖边上重修的那个,虽然美轮美奂极具特点,塔内一切现代化物事应有尽有,连电梯都有,但肯定没有能镇压蛇精的灵力。

医生呆了片刻,突然像过电一样跳了起来,神经质地往空无一人的店面内来回查看着:“老板,你没在和我开玩笑吧?”

老板嗤之以鼻道:“刚才还不是在幻想要美女蛇当女朋友?”

“只是开开玩笑嘛!谁想到会是真的!”医生急得团团转,“那白蛇为了那把白蛇伞而来?那把破伞,我给她还不成?”

老板淡淡道:“那条白蛇,估计是来报仇的。”

“报仇?”医生目瞪口呆,“白蛇的传说不是个爱情故事吗?”

老板垂下眼帘,挑了挑桌上放着的青瓷香炉,看着香炉上袅袅而升的香烟,淡淡道:“白蛇一生的悲剧,都是从一杯雄黄酒开始的。端午佳节,声称爱她的那个男人,对她下了一回毒手。你说,她能不恨吗?传说并不都是真实的,故事的*后,她一直都被压在雷峰塔下,而她爱的那个男人娶了其他女子传宗接代。你收到的那柄*的油纸伞,原本是存放在一个樟木箱子里的吧?”

“好像是的,据说那个樟木箱被我小姑拿去装衣服了,估计是舍不得把这伞扔掉,想起我小时候喜欢,就给我寄过来了……”医生为之扼腕,这都折腾什么啊?折腾出来事了吧?

“樟木能避虫蛇,特殊的气味让白蛇感觉不到油纸伞的存在,所以这些年来相安无事。可是这次这把油纸伞重见天日,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谁是这把白蛇伞的主人,谁就要承担她的怒火。”老板淡淡说道,言语间竟有些凝重,完全不同于往日间的谈笑风生。

医生沉默了下来,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雄黄?”

“你以为区区雄黄就能压得住两千年修行的蛇精?许仙用雄黄酒逼出了白娘子的原形,是因为在端午那天的午时三刻,是她法力*弱的一刻。现在都年底了,你准备再多雄黄都没用。”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满足于弥散在空气中的檀香味,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那该怎么办?”医生本来不信这些子不语怪力鬼神的说法,但他在哑舍已经见过许多超自然现象了,上次《山海经》里的环狗和穷奇他都亲眼目睹,三青鸟他还一直在用超市买的新鲜竹笋喂养着呢!

老板突然伸出手去,扒开医生的衣襟,用手拽住了他胸前的长命锁。这块长命锁是一整块白玉雕成的,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正面用阳文篆法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另一面则雕着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

医生见老板定定地看着他这块长命锁,讪讪地笑道:“呵呵,你估计会笑话我,这是小孩子带的东西吧。算命的都说我二十四岁那年有一场大劫,家里的人也嘱咐我不能摘下这个长命锁。不过肯定是骗人的,这马上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到我生日了,这二十四岁也快要过去了,哪里有什么大劫啊?”

老板用力拽住了长命锁,拉得医生的身体也不禁往他的方向倾了过去,医生以为他要细看这块长命锁,他虽然说了不信命,可是这块长命锁他就算是做手术的时候都没摘下来过。所以也就没办法主动摘下来拿给老板看,只能双手撑住柜台,把身体靠了过去。

而这么一靠近,医生的视线就别无选择地落在了老板身上。

貌似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老板,医生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也许是见面时经常在这家阴暗的店铺,老板的面容大部分都隐藏在阴影中,就算是一眼看过去,*吸引他的也并不是老板的容貌,而是他身上黑色中山装上的那条赤色红龙。

老板应该很年轻,医生职业性地观察着老板的皮肤和五官,分析大概对方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个两三岁,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过往的那些奇异事件中,医生总是看着老板淡定地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觉得他非常可靠。就算是现在有蛇精要找上门复仇的紧张时刻,医生也没多放在心上,下意识地觉得老板肯定会帮他搞定。

医生的目光顺着老板光洁的侧脸下移,忽然发现在老板竖起的衣领挡住的脖颈间,隐约有一道横着划过的狰狞伤痕。看起来年代颇远,医生很想细问他这道类似砍头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弄的,但一想到现在这个问题未免有些跑题,算了,还是等以后找机会再问吧。

或许,老板总是穿着高领的中山装,大概就是为了遮挡这道伤痕……

医生胡思乱想着,看着老板在手掌中摩挲着那块白玉长命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为难的问题。医生不敢打扰他,就这样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站着,直到他撑着柜台的手都开始觉得发酸时,老板终于松开了他的长命锁,拉开他的衬衫领口,把长命锁给他贴身戴好。

冰凉的玉一接触皮肤,顿时激得医生一个寒战。为什么被老板握了那么久的玉连一点体温都没有?

这个问题在医生的脑海中只是一闪念,还没等他确认时,就听到老板淡淡道:“其实要躲避白蛇的复仇也很容易,千年前她被压在了雷峰塔下,法海对她下了咒制,让她不能妄害生灵。可是许仙和白娘子的孽缘,一切来源于西湖断桥旁的那次借伞。所以你只要不让她借到伞就行。”

“就这么简单?”医生直接愣了,先前老板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结果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避免?“那把油纸伞在我家放着呢,她自己抢去了的话,算不算我借她的?”

“伞,是用来遮雨的。雨乃无根之水,虽然对滋润万物有莫大的好处,但淋在人类身上则会阴寒入体,所以伞在雨天保护人体不受寒气侵扰。蛇喜湿润,古有小龙之称,雨天更是其阴气大盛之时。她需要的也不一定是那把油纸伞,只要是你手中的伞便可。你把自己的伞借给了她,就相当于把护身的东西借给了她,她顺着雨水便可以侵占你的身体,吞噬你的灵魂。”老板阴沉的嗓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倒像是在讲什么鬼故事。

医生却心下大定,笑嘻嘻地拍桌道:“不就是不能借伞吗?我记住了。唉,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值班了,有空再聊!”

老板冲着他的背影叮嘱了一句道:“白蛇幻化人形的能力很强,你谁都不要相信。”

医生并没有回过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便推门而出。

老板却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脸上的表情藏在自香炉袅袅升起的香烟后,连对面的民国水晶镜都照不清楚……

·三·

虽然有可能被两千年修行的蛇精盯上,但医生现在表示非常淡定。

因为老板不是说了,只要不随便借给外人伞不就可以了嘛!那么大冬天的不下雨谁打伞啊?

不过这句话也就是当天他在心里吐吐槽而已,第二天开始,老天爷就好像是听到了他的腹诽,淅淅沥沥的小雨偶尔夹杂着冰粒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转眼间阴雨连绵,天气预报上也说这股低气压要维持一周的时间。

医生很郁闷,虽然知道南方的冬天这样很正常,但一想到他身边此时经过的人也许就是白蛇变的,这样一惊一乍,时间长了他自己也觉得受不了。

他也有想过,自己干脆不带伞不就得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那也不行,万一他借别人的伞打,那个人是白蛇精变的可怎么办?老板可没说反过来不成立啊!

眼前的世界,已经看了两年了,无比的熟悉,此时却在烟雨朦胧的笼罩下,有点发虚,好像什么都不太真实。

医生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站着,桌上就放着雨伞,想到那成了精怪的白蛇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便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从背脊冒出丝丝冰冷的寒意。

“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走?你也没带伞吗?”有人从后面一掌拍了过来,大嗓门也随之响起。医生回头一看,是他大学同学兼现在的同事淳戈。医生不由得想起他用黄粱枕时,曾梦见过淳戈为自己洗手做羹汤的样子……不禁抖了一下,好恶心!

淳戈看到了医生桌上的伞,嘿嘿一笑道:“呦,今天幸运了,你晚上不是还要值班吗?这伞先借我吧!”

医生眼看着淳戈很自然地朝他手中的雨伞抓过来,虽然这对话和这不见外的动作都再熟悉不过了,但他想起那白蛇能变幻人形,还是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右手中的伞在淳戈碰到之前换到了左手,“没,我今晚和别人换了班,不值了。”

“哦,那敢情好,来,送我去停车场吧!”淳戈笑嘻嘻地说道,他这个月初刚买了车,晋级为有车一族,所以特想显摆一下。

医生嘴角一抽,“坐电梯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

“这不是早上来的时候堵车,地下停车场已经没有位置了,我就停在了广场上……”

淳戈正想发表一下对城市道路拥挤的牢骚时,腰间的呼叫器便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淳戈低头看了一眼,叹气道 :“紧急手术,看来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先走了啊!”说罢,他拍了拍医生的肩膀,朝楼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医生看着淳戈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蛇精不蛇精的根本就是老板的一己之言吧,也许根本就是吓唬他玩的呢!

刚打算打道回府,医生忽然发觉身旁多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新派来他们医院实习的一个女医生,因为长相很漂亮,所以医生还记得她的名字,叶浅浅。

叶浅浅人如其名,长得清秀干净,就像是浅浅的叶片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医生也不能免俗,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心底还觉得纳闷,现在已经很少见出门一点妆都不化的女人了,这叶浅浅看起来能有二十多岁,皮肤却好得和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

“小叶,你没带伞?”医生见叶浅浅也站在落地窗前发愁,不禁开口问道。

“是啊,今天天气预报明明说没有雨的,我就偷懒没带了。”

叶浅浅细致的双眉微微皱起,她一低头,看到了医生办公桌上的雨伞,美目一亮,“学长,晚上是不是有你值班?这把伞能不能先借我用用?一会儿回家以后我再给你送回来,我家离这里不远的。”因为比医生小两届,所以叶浅浅便称医生为学长。

若是在从前,医生肯定不会让美女学妹为难,顶多自己晚一会儿回家而已。就在医生快要答应时,到嘴边的话忽然变了个样:“你家不远?那我送你回去吧!”

同用一把伞,应该不算是借伞吧?医生为自己的急智而得意。

叶浅浅的嘴角微妙地一僵,却毫无痕迹地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学长了。”

外面的雨势变得大了起来,医生撑起了伞,陪着叶浅浅沿着街巷走着。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啪嗒声闷闷的,就好像是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身边的叶浅浅。医生顿时感觉到老板所说的伞的功用所在,真的像是一种屏障,守护着伞下的人。

由于雨下的很大,医生也没了和人聊天的兴致,但还是配合身边叶浅浅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医生看着脚边雨滴打在水坑上溅起的皇冠型水花,忽然觉得这千百年来,事物不断变迁,可是伞仍是那种模样。

就像这世间,万事万物变化万千,却仍有些什么东西,是永远不变的。他想起哑舍里的那些古董,历史在上面凝固成永恒,它们千百年来都保持不变,像是固执地在等待什么……

唉,若不是他家里的那把油纸伞太脆弱了,就算是现在打在手里,也不会有人觉得很过时。

叶浅浅住的地方真不远,医生在拐过一道熟悉的街巷时,发现他们如果继续往前走的话正好会经过哑舍,便不由自主地留意起来。可是当他走到哑舍门前时,却发现哑舍的木雕大门上,居然插着一道沉重的铜锁。

医生不禁停住了脚步,他还记得,老板即使不在店里,哑舍的大门也从来不会锁上,而现在天都没黑,又没有到关店的时候……

因为打着伞的医生停下来了,叶浅浅也不得不随之站定,她虽然一脸疑问,但也乖巧地没有多嘴。医生疑惑归疑惑,但也没当回事,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往前走,而就在这时,突然走过来一人拦住了他们。

“哎哎!是你啊!你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去哪里了吗?”来人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拄着拐杖,花白的头发,儒雅的气质,正是那博物馆的馆长。

“不知道,昨天我还来哑舍看到他了呢。”医生知道这个馆长和他一样经常在哑舍里出没,所以两人也算是混个脸熟,但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只知道对方是博物馆的馆长,而对方也只知道他是个医生。

馆长用拐杖跺了跺地面,叹气道:“今天哑舍一天都没开门,我昨天用一尊战国炼丹乌金小鼎换了他三件古董,本来今天还想来问问他关于那尊鼎有何收获,却发现他居然没有开门!”馆长说得痛心疾首,显然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医生虽然对古董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哑舍店里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更因为它们稀奇古怪各有原因,才没有任意地卖出。

他也曾见到馆长或者其他有钱人软磨硬泡,老板却对他们开出的高价无动于衷,可转身就有可能会以低得极其离谱的价格卖给走入店中的那些不识货的人,或者干脆走在路上就开始坑蒙拐骗,天价般的古董就那么随便送出。所以用三件古董来换一尊小鼎,恐怕那尊小鼎来历一定不简单。

不过医生想归想,却无意和这个脾气暴躁又非要装绅士的馆长纠缠,笑着聊了一两句,便借口要送同事回去而告别了。

一路无话,在送叶浅浅回到住处后,医生目送着她消失在楼道口,撑着伞转身离去。

什么都没发生,看来是他想得太多了。

见左右无人,医生心情颇好地转了下雨伞,看着雨滴在四周飞溅而落,仿佛甩开了心头郁结的闷气,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仍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医生站在告示板前,寻找着今天他的手术安排,正巧淳戈这时也来了,医生笑着同他打了招呼道:“听说昨晚的手术很成功,行啊你!”

“那是,有哥出马,一个顶俩!”淳戈非常得意,其实昨晚的手术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病例,但是却是他首次担任主刀,虽然是因为主任不能及时赶回来的缘故,可是对他意义重大。淳戈笑了两声之后觉得自己也要收敛收敛,轻咳道:“其实也亏得做第二助手的叶浅浅,别看人家长得漂亮,居然会用何尔斯得缝合法,要知道我也是去年才刚学会的。你看你,不信吧?啧,要是你当时在场,肯定也被镇住了。”

医生是被镇住了,但却并不是因为叶浅浅会什么何尔斯得缝合法。

昨晚手术的时候叶浅浅也在?这不可能啊!

医生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告示板前,昨天晚上的手术安排表还没拿掉,在下午五点三十分进行的紧急手术里,叶浅浅的名字赫然在列。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手术安排表不会出错,因为会涉及医疗责任。淳戈也不会说谎……那么当时他送回家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医生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瞬间顺着脊梁骨蔓延到脑后,刹时手脚冰凉。

…… ……

《哑舍·古董小传》

白蛇伞

白露扶着受伤严重的青衿,绝美的脸容上满是哀伤。这次她们受的伤太严重了,而且对方专门挑着她们法力*弱的端午节来袭。她还能勉强支撑人形,但法力比她弱很多的青衿已是强弩之末,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姐姐,小青这就走了,如果我还能记得姐姐,再等我几百年。”青衿的朱唇染着血,微笑道。

白露缓缓地点了点头,被打回原形就代表着神智也会回归混沌,如果伤得太重,恐怕小青就会变回一条神智未开的普通青蛇。她想要承诺会照顾她,可是她现在自身难保,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与我不一样,只要你的本命珠还在,就可以重新凝炼身体……”青衿说话已经很困难了,身形若隐若现,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姐姐……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的本命珠藏好了……”

白露低头看着躺在她掌心伤痕累累的青蛇,用仅剩的法力,让它的伤痕愈合。青蛇醒了过来,歪着头警惕地看着身边的白露,也许是她身上的气息让它感到熟悉,便讨好地蹭了过来。

青衿是白露在几百年前捡到的一条青蛇,因为修炼太过于清苦孤寂,白露便忍不住为这条青蛇开了神智,助她修炼。

不过这一回,还是放手吧。

弯腰把青蛇放在草地上,看着它依依不舍地离去,白露绝美的面容上凄厉无双。

她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情劫难过,但过不了情劫又有什么呢?她太伤心了。

她在这个世上已经太久了,久到已经没有牵绊能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把本命珠找个*安全的地方吗?

可是,哪里又是*安全的地方呢?

白露从口中吐出本命珠,因为她妖力受损,原本如珍珠般润泽的本命珠已经黯淡无光,就像是普通的石子一样。

——————

白露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家,正好看到不远墙角处一闪而过的袈裟。

那抹红刺目无比。

“娘子,草药可采好了?快来吃饭吧!”屋中,她爱过的男人,正用和往日一样温柔的话语呼唤着她。

白露闭了闭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

午时三刻,正是她妖力*弱的时候。

白露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步入小院之中,正好看到院子中央那一桌的酒菜。

而她爱过的男人,正为她倒了一杯雄黄酒,殷勤地向她递了过来。

白露低头看着手中摇曳的酒液,映照着自己扭曲的容颜。

“对了,这颗珠子给你。”白露接过酒杯,用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本命珠毫不在意地伸了出去。

男人愣了愣神,有些不知道为何妻子会给他这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他笑了笑,一边打算伸手接过来一边道:“是在林子中捡的吗?”

白露顿了顿,便把手中的本命珠毫不留恋地向后扔到了院子外。

“是啊,是我捡的,现在不要了。”白露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低头默默地喝掉了手中的雄黄酒。

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之时,她的眼角也滑过一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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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恶僧!居然骗我!你骗我说我娘子被妖魔附身,我才给她喝这杯雄黄酒的!”男人状如疯魔,死命地扑打着一个年轻的和尚。在他们的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一条美丽的白蛇,只是已经毫无声息。

年轻的和尚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斩妖除魔,难道还有了错不成?他早看出来这条白蛇功力深厚,若是被她看出她夫君有何异样,定会逃之夭夭。所以他便连她的夫君一起骗了,连番除去她的侍女,重伤了她之后,才有了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杯掺了料的雄黄酒居然就能轻易结果了她。

年轻的和尚拧紧了眉,反复观察之后才道:“善哉,此妖不知把本命珠给了谁,所以才有此下场。”

“本命珠?”男人踉跄了一下,忽然想到之前妻子递给他的那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他发了疯似的向院外跑去,可是院外的沙子地上,满满的都是形状差不多的小石子。

看着男人跪在地上,魔怔一般地翻找着,年轻的和尚一想便知发生了何事,他合掌叹道:“痴儿,两个都是痴儿。是她不想活了啊……”年轻的和尚想来也是后怕,他原打着*坏的结果,可*终却是无比的顺利,收了这条白蛇的精魄镇压在雷峰塔下。只是他决定不再多言,等那条白蛇的精魄重新聚集妖力重回人间,她爱着的这个男人,想来早就已经化为白骨了。

也许,是爱过的男人也说不定。

年轻的和尚一撩袈裟,宣着佛号默默地离开了。

众生皆苦,想要出世必先入世,他要体会的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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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旧跪在地上寻找着属于他妻子的本命珠,只是那颗本命珠实在是太小了,也许会被一阵风刮走,也许会被鸟儿叼走,也许也会被深深地埋在泥土里。

看着院子里毫无声息的美丽白蛇,男人想起那和尚说的话。

她是不想活了啊……

所以才那么淡然地扔了本命珠,所以才那么坦然地喝了他递过去的雄黄酒……

男人握紧了拳,他和妻子亲密无间,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不对劲。只是他从未想过妻子会是修炼多年的妖精,但妖精又有什么?他的娘子从未杀过生灵,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男人知道,妻子不想活了,肯定是因为他的欺骗。

可是他也是被人骗了啊……

男人抱着毫无声息的美丽白蛇,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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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男人娶了另外的妻子,也有了好几个孩子。

他的亲人们都知道他有一柄美丽的白伞,随身携带,无论晴天还是雨夜。

“怨恨着我吧……我另娶了妻子……还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

“所以……请一直怨恨着我吧……”

“一定要来找我……”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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