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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太阳鸟文学年选,是辽宁人民出版社于1998年开始创建的文学品牌,由著名学者王蒙出任丛书主编,本套丛书大体包括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散文、随笔、杂文、诗歌六大分卷,编委及各分卷主编皆为文学领域卓有建树的专家学者。他们不负读者的厚望,每年都将发表的原创文学作品精读、精选,力求将*秀的作品完整、客观、公正地呈现给读者。这些选本追求精品,但更多体察了民众的心理,内容贴近大众化的生活,行文符合广大读者的阅读风格。至2017年,这套文学年选已经连续出版了20辑,其间经受了图书市场的检验,得到了读者的广泛认同与好评。这么多年的坚持与努力,都是为给当代文学历史寻找准确的精神坐标与刻度;为正在走向良性循环的中国文学发展留下坚实有力的见证;更是替未来文化史家提供值得阅读和关注的优质版本。这套文学年选,也将在大众读者的支持与陪伴下、逐步深入,越走越远。


【内容简介】

短篇小说的选本,偏爱于平实的、大众的、贴近现实生活的世情、世态。

二十年的坚持与努力,都是为给当代文学历史寻找准确的精神坐标与刻度;为正在走向良性循环的中国文学发展留下坚实有力的见证;更是替未来文化史家提供值得阅读和关注的优质版本。


【作者简介】

王蒙,男,河北南皮人,祖籍河北沧州,1934年10月15日生于北京。中共第十二届、十三届中央委员,第八、九、十届全国政协常委。中国当代作家、学者,文化部原部长、中国作家协会名誉主席,著有长篇小说《青春万岁》、《活动变人形》等近百部小说。

林建法,男,汉族,1950年11月出生,福建连江人。1982年1月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理论学会理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1991年1月始为《当代作家评论》法人代表,主持编辑部全面工作至今。2000年5月为主编。先后荣获1995年辽宁省十佳编辑、1996年东北三省优秀社科编辑称号、2006年第四届辽宁文学奖文学评论奖、2006年辽宁省首届“辽宁期刊人奖”、2006年为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目录】

001 玛多娜生意 苏 童

015 滞留于屋檐的雨滴 叶兆言

023 千姿园 范小青

039 红棉袄 刘庆邦

051 前面向前,后面向后 储福金

064 调整呼吸 裘山山

083 火烧云 鲁 敏

104 怀鱼记 王祥夫

122 梦中的夏天 张惠雯

144 好快刀 东 君

159 气 球 万玛才旦

185 隐秘花园 王啸峰

202 白耳夜鹭 艾 玛

222 街上的耳朵 钟求是

234 十三姨 陈永和

250 暮 色 葛 亮

258 下一站是天堂 叶 弥


【前言】

“小说是灵魂的逆光”

——《二〇一七中国*短篇小说》阅读札记

梁 海

苏童在谈论短篇小说时,曾作过这样的描述:短篇小说很像针对成年人的夜间故事。深夜挑灯,在临睡前借助一次轻松的阅读,摸一摸这个世界,让一天的生活始于平庸而终止于辉煌,多好。我想,对于读者而言,与长篇小说相比,短篇小说的确是“轻松的阅读”;但对于作家而言,短篇小说的创作却并不轻松。短篇小说的文体是非常富有内爆力的,作家要在一个极其狭窄的叙事空间里建立起与存在世界对话和思考的方式,要求的“技术含量”相当高,它是要“戴着镣铐舞蹈的”。一部优秀的短篇小说总是能在极其有限的叙述里,表达没有限度的思想和情感,呈现出简洁而浩瀚的艺术魅力。这对作家的叙事功力极具挑战性。或许,正因为如此,尽管短篇小说无论是在文学场域内还是场域外,都没有长篇小说那样宽广的发展空间,但还是有一大批作家痴迷于短篇小说文体,坚守短篇小说的创作阵地。毕竟,每一位优秀的作家都在内心深处有着追求艺术极致的文体的自觉。

本书中收录的17个短篇,都是林建法、林源先生精心撷选的,这些短篇小说文本管窥一豹般地呈现出了2017年短篇小说真实、生动而丰富的面貌。张学昕教授在《〈二〇一五中国*短篇小说〉阅读札记》中写道:“建法兄每年都要以自己近乎苛刻的判断,兢兢业业地选择出一些好的文本,挑出他认为可能成为未来经典的‘另类’文本。我知道,这里面埋藏着他对于文学的真诚和赤子之心,也镶嵌着他‘倔强’的美学和情感的伦理,以及有关文学道德力量的承诺。”1 本书中的17个短篇,再一次彰显了林建法、林源先生精准、睿智的审美判断力。从总体上看,2017年的短篇小说创作出现了许多新的元素,出现了一些令人欣喜的变化,许多作家找到了新的叙事元素,在文体探索上有了比以往更多的突破。小说家们以更加自信和从容的方式,逐渐找到了自己与现实、存在对话的方式,形成了各自特异的美学风格。

1

我注意到,2017年的优秀短篇创作*突出的特征,就是大胆锐利的文体探索。多线索叠套式的结构、元叙述等多重叙述圈套在同一文本中的交集,使得作家在深度介入生活的同时,以文本探索对时代进行了多元化的思考。在他们充满玄机的叙述道场中,去破解关于生活、关于人性、关于存在的诸多难解的奥义。

苏童的《玛多娜生意》无疑是2017年*秀的短篇小说之一。苏童在谈《玛多娜生意》的写作时提道:“一个好作家对于小说处理,应有强烈的自主意识。他希望在小说的每一处打上某种特殊的烙印,用自己摸索的方法和方式,组织每个细节、每一句对话,然后遵从自己的审美态度,把小说这座房子构建起来。这一切都需要孤僻者的勇气和智慧。作家孤独而自傲地坐在他盖的房子里,而读者怀着好奇心在房子外面围观,我想这就是一种艺术效果,它通过间离达到了进入(吸引)的目的。”2 基于如此的叙事策略,《玛多娜生意》的先锋性是显而易见的。文本的开篇,主人公庞德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口口声声要与著名歌星玛多娜谈生意,结果忙乎了几个月连一个像样儿的合同也没签上,公司倒闭。庞德跑到深圳,回来后竟摇身一变为热带风暴演出公司的法人、董事长、总经理,策划了一个聋哑人手语辩论大赛,结果又以失败告终。失魂落魄的庞德消沉了没几天,听说歌星玛利亚·凯莉到香港,眼睛一下又放了光,*后自然还是不了了之。数次失败的庞德绕了半个世界回来,竟成功地将身份置换成一名新西兰葡萄酒酒庄经理。庞德的人生似乎永远是错位的,一次次失败换回的是更加无休止的折腾。我想,现实生活中的庞德并不鲜见,或许还不少。时代的浮躁和焦虑通过庞德的身心传递给我们,令我们环顾周遭,蓦然发现别人或者我们自己深藏的污垢。在整个阅读中,始终困扰我的是,为什么苏童给这部短篇小说的起名为“玛多娜生意”?文本中,玛多娜从未正式出场,她仅仅是一个关于存在的符号,犹如都市广场上飘忽不定的霓虹灯广告。文本中真正出场的女性只有酷似玛多娜的庞德的情人简玛丽和庞德的妻子桃子。庞德的情感生活如同他的生意,同样是虚无缥缈的一片荒芜。他疯狂地追求酷似邓丽君的桃子,等桃子想要嫁给他时,他又转而去追简玛丽,具有反讽意味的是,无论是典型的东方淑女桃子,还是富有西方叛逆气质的简玛丽,*终都抛弃了他。或许,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传统意义上的爱情了,一切都是交易,都是生意。生活和人的灵魂是虚空而荒诞的,其中又填充了许多暧昧不清的东西,正如那个从未现身的玛多娜。如此阐释“玛多娜生意”这篇小说的题目,是否是苏童的本意,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苏童在叙述中隐藏了“某种特殊的烙印”,让我们读后,有点酸楚,有点沉重。

与《玛多娜生意》相近,艾玛的《白耳夜鹭》也呈现出文本探索的旨趣,而且在阅读上更加“烧脑”。这个文本包裹着凶杀故事的外壳,讲述的却是有关欲望的恶行膨胀。其实,欲望书写早已如“蝴蝶的尖叫”,一次次刺激着我们的耳膜与神经,如果不在文本形式上做陌生化的处理,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所以,一部好的文学作品必须要以惊人的想象力和虚构能力,吸引读者层层剥茧,去咀嚼思想的内核。《白耳夜鹭》正是这样一部在叙事的剥茧抽丝中,读之令人欲罢不能的作品。文本的叙事线索是多重和复调式的,由于其叙事结构的复杂,我只能借助文本中两个主要的叙事空间尝试一次技术解码。一个是偏远小渔村中李照耀家的小酒馆。在这个小酒馆里,“我”与来自C城的秦后来邂逅,交谈中引出了10多年前发生在C城的一起凶杀案。C城先富起来的木歌与一位古筝老师在江边约会后失踪,虽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可怕的传说遍布C城:古筝老师的男友“将木歌用麻袋装了,扔进了沅江”。依照我的阅读惯性,下面应该是一次东野圭吾式的推理与智性的博弈。“我”为什么要在10多年前选择这样一个荒凉的小渔村生活?喜爱拍摄烟囱的摄影家秦后来,为什么也跑到这个没有烟囱的小渔村?为什么与“我”初次相见便提及C城多年前的一起凶杀案?是在试探“我”吗?毕竟,“我”完全具备杀死木歌的动机:木歌的母亲曾经羞辱过“我”的母亲;与木歌约会的古筝老师也是“我”的情人,尽管古筝老师的情人很多。然而,所有的问题与悬念如同一根已经点燃的引线,“嗞嗞”地在忽明忽暗中燃烧,却始终没有燃尽,没有爆发。在此,我不禁为艾玛的叙事功力叫绝!就在我们因迷失略感绝望的时候,艾玛却在另一个叙事空间为我们撩起了真相的一角。那就是蓝泉墅。在那里,“我”与独守空闺的富豪妻子宁兰芬偷情幽会,貌似闲笔处,却是真正的暗流涌动,潜藏着一个又一个抵达真相的伏笔:宁兰芬亲昵地把“我”叫做“疯子”,还多次提出要雇“我”去杀死勾引他丈夫的“小三”;我的疯狂、放肆,甚至暴虐,便在隐隐绰绰间浮上水面。而宁兰芬一句“疯子,说说看,怎样才能杀死她”,更是在瞬间打开了“我”掩藏已久的尘封之门,“我”马上想到的是,“跟木歌一样,她老公也是个大块头……真要硬生生放倒那么个大个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倏忽间,潜意识便出卖了“我”。那么,“我”是谋害木歌的真凶吗?就在我们极尽“烧脑”之际,艾玛又横刺里插入了一个真实的失踪案:100多年前差一点赶在卢米埃尔兄弟前成为电影发明者的路易斯·普林斯的神秘失踪。于是,历史与当下的互文,再一次增添了解码的难度。直到文本的*后,真相依然模糊不清。毕竟,艾玛不是东野圭吾。悬而未决的失踪案,留给我们的不是惊涛骇浪的追凶,而是掩盖在惊涛骇浪背后回归于无奈与苍凉的平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正像文本中所引的卡夫卡的那首小诗:“我触碰什么 / 什么就破碎 / 服丧之年已过去 / 鸟的翅膀耷拉下垂 / 月儿裸露在清冷的夜里 / 杏与橄榄皆熟透 / 岁月的善举。”

除了上述三部作品,万玛才旦的《气球》也富有新鲜的“陌生感”,带给我们耳目一新的阅读体验。作为一名电影人的跨界书写,文本在选材、叙述口吻、结构上具有一定的先锋性,影像感十足,这无疑为当下纯文学的创作注入了新鲜的气息。其实,我始终认为,衡量一个作家的创作生命力在于,他能够克服多少叙述的压力和困窘,能否做到匠心独具,能够为我们时代的审美提供多少新的可贵的因子。真正的短篇小说大师,一定会深深体悟到个中滋味,不断挑战自我创作力的极限。


【免费在线读】

那些年,我也做过生意。

我和庞德合伙的鸢尾花广告公司开张了五个多月,人气很旺,庞德每天都在公司接待好几拨客人,咖啡机烧坏了两台,一次性纸杯用掉了好几箱,但我后来得知,并没有一份像样的合同,那些人都是来找庞德谈艺术的。有一个摇滚乐手喝啤酒喝醉了,捏着那玩意儿在公司里跑来跑去,对着每一盆植物撒尿,嘴里高喊,come on!come on!那些杜鹃、龟背竹、发财树不知所措,没几天,就一盆一盆地枯死了。

必须介绍一下庞德。他是我的朋友,一个业余诗人,一名音乐发烧友,本业则是美术设计,朋友圈公认他为*有艺术才华的人,但现在,他是我们公司的经理,才华不能挣钱,要它何用?大家可以想见我的恐慌,五个月颗粒无收,我对庞德的敬佩已经变成了愤怒。我多次奚落了庞德的无能,也顺带抨击了他所热爱的一切事物,诗歌的酸腐、音乐的无用,甚至诋毁了庞德*崇拜的大师毕加索,说他不过是个色情狂。也许是类似的电话接多了,庞德的抵御非常理智,逻辑性很强,他说,我请问你,失去一点金钱,就有资格诋毁艺术吗?然后我听着他对经营的失败做出流利的辩解:一切都归咎于一个香港天皇巨星的爽约,朋友介绍来的合作伙伴极不可靠,其中一个是诈骗犯,还有一位洽谈户外广告的家具商人,竟然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后来不知怎么提到了公司的名称,他埋怨我们盲目听从一个女画家的建议,注册了鸢尾花这个倒霉的名字。鸢尾的花季很短很短,知道吗?梵高画了鸢尾花就疯了,知道吗?现在可好,鸢尾的诅咒应验了,我也快被你们逼疯了。说到这里,他旧事重提,我本来是要叫南方草原的,记得吗?庞德大声嚷嚷,南方,草原,多么开阔多么好听的名字,是你们反对的。

那一阵子庞德还坚持续租太平洋酒店裙楼的写字间,悉数保留所有雇用的员工,每天西装革履,开着他的桑塔纳轿车出没在太平洋酒店。他对人心惶惶的员工说,放心吧,苹果树上的*后一只苹果,一定是*红*甜的。有人告诉我,他女朋友桃子生日的那一天,他给桃子送去了九十九朵玫瑰,这让我怀疑他对浪漫与享乐的追求,会把公司账户上*后一点余额挥霍一空。我再一次打电话谴责了庞德,也就是那一次,庞德与我翻脸了。我听见庞德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傲慢而尖锐,你那点钱,可以撤走,我根本不在乎。然后在一阵蓄意的沉默之后,他向我亮出一张底牌,令人难以置信。玛多娜,玛多娜你知道的吧?庞德清了清喉咙说,我透露一个消息给你,玛多娜要来了,我们的大生意,马上来了。

我在太平洋酒店的咖啡厅里看见了庞德。

他和一个陌生姑娘面对面坐着,喝咖啡,说话,耸肩膀。与以往一样,庞德与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格外帅气,意气风发,耸肩的动作会极其频繁。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忘了之前的不悦,很大度地向我介绍了身边的姑娘。深圳来的简玛丽小姐,玛多娜生意的合作伙伴。他这么说着,看我猜疑的表情,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轻声补充道,简老大的侄女啊。

庞德嘴里的简老大,我当然知道是谁。所谓广告界的大鳄和教父,一个传奇的成功人士,白道黑道还有红道,路路皆通。我只是本能地怀疑这笔大生意的真实性,庞德社交生活的浮夸与芜杂,多少让我对这个陌生姑娘心存戒备。我记得很清楚,简玛丽当时没有站起来,似乎是回敬我多疑的眼神,她皱皱眉,将一只手懒懒地伸出来,让我握一下,明显是作为恩赐的。她将嘴里的咖啡渣吐在纸巾里,团了团扔在烟灰缸里,愤愤地说,这叫什么咖啡?瞟一眼远处的侍者,又宽宏大量了,说,什么样的地方做什么样的咖啡,不计较了。什么时候我带你去喜来登,那儿的蓝山咖啡,还算不错。

是一个时髦、高贵而且神秘的姑娘,穿皮裙、短靴、白衬衫。肤色微黑,脸形稍显方正,谈不上多么漂亮,但是,有某种说不出的动人之处。当她的面孔朝向庞德,眼神单纯清澈,微笑的时候,那一丝妩媚与羞怯,似乎还属于一个少女,偶尔目光朝我瞥过来,一切都不同,我从她的脸上发现某种明显的骄矜与冷酷之色,我相信那是刻意流露的,对我的多疑,她给予了必要的报复。

我其实插不上什么话。他们在热切地谈论玛多娜。她的音乐、她的舞台、她的造型和头发的颜色,甚至谈及她新婚的丈夫,一个英国导演,他*近拍了一部什么黑帮电影,杀人,杀得很浪漫。我急于打探玛多娜巡演的代理细节,庞德明确阻止了我,称现在我们还没有资格商谈细节,鸢尾花能否承接这笔生意,还要等简玛丽回到深圳再说,一切都要简老大决定。听起来这是可信的。我问简玛丽,简老大是你叔叔还是伯父?她抿了抿嘴唇,用征询的眼神看看庞德,庞德照例耸耸肩。她突然凌厉地看着我,你猜呢?我并没有从她眼睛里发现任何的虚弱,倒是看到一丝孩子气的调皮,我像庞德一样耸了耸肩,这怎么猜?她发出了突兀的一声冷笑,其实你猜得出的。然后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支口红,开始修补唇妆,问我,吕先生你听过玛多娜吗?我说我听过,就是一时不记得她唱了什么了。她斜睨我一眼,忽然灿烂地一笑,我知道你们这款男人*喜欢什么,《像一个处女》,你肯定喜欢吧?

玛多娜生意后来不了了之,这在我们很多人的预料之中。好在事情并未能向前推进,除了庞德陪同简玛丽去黄山和杭州的那点旅游费用,鸢尾花公司并没有什么损失。那个简玛丽究竟是不是骗子,暂时成了我们心底的一个悬念,难以追究。

朋友圈内有人在上海遇到过简老大,有幸与他攀谈了几句,自然问起了那笔玛多娜生意,回答是确有其事,只不过中间人太多,演出承包商那边的预付没有谈拢,生意*后黄了。后来问起简玛丽这个人,简老大矢口否认,说他从来没有什么侄女。大家对简老大浪漫的私生活都有所耳闻,身边美女如云,否认是侄女,并不排除是其他什么人,简玛丽与简老大的关系尚待多方查考,那朋友只好自己找台阶下,说,一定是碰巧了,姓简的人不多,那姑娘恰好也姓简。

鸢尾花真的很快凋谢了,广告公司关了门。庞德愤怒了几天,又沮丧了一阵,*后一次去公司的办公室,他枯坐在办公桌前,对着一本画册发呆,手里把玩着一把美工刀。有人注意到那是梵高割耳后的自画像,立刻引起了警惕,告诫他道,庞德你别想不开,公司开开关关很正常的,割了耳朵你怎么泡妞?割了耳朵你怎么听音乐?庞德说,别吵,我离发疯还早呢,我不过是在体会,什么是背叛,什么是悲伤。还好,庞德*后化悲痛为力量,他只是用美工刀在办公桌上刻了四个大字:壮志未酬。刻得缓慢艰难,因为是篆体的。之后他把美工刀扔在纸篓里,扬长而去了。

有一段时间庞德销声匿迹。谁也找不到庞德,包括他的女友桃子。庞德向我们描述过他的好多人生计划,*惊人的莫过于去青海塔尔寺做喇嘛,其中并不包括失踪这一项。有人猜他是设法去美国了,那是他多年的梦想。但桃子说庞德被美国大使馆拒签了,无论是去拉斯维加斯听玛多娜的演唱会,还是去哈佛大学留学的计划,暂时都还是庞德的空想而已。

桃子是少年宫的琵琶老师,也是圈内公认的淑女,容貌酷肖邓丽君。之前庞德狂热地追求她,追了三年,还是个朦胧的恋人。桃子的父母嫌庞德浮夸不可靠,一直反对女儿的爱情。等到桃子终于说服了父母,准备谈婚论嫁,庞德却不告而别了。我们都同情桃子的境遇。她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两个内容:被庞德宠爱,孩子和琵琶。庞德不在,孩子和琵琶的陪伴便可有可无,桃子的生活彻底失去了平衡。她憔悴了许多,跑到庞德的所有朋友那里哭诉,言辞之间多少流露出对我们这班朋友的抱怨,是我们把庞德拉上一条贼船,现在船沉了,大家都不管他了。哭到伤心处,桃子要大家设法转告庞德一个限期,如果在六一儿童节之前不回来,她会抱着琵琶从少年宫的塔楼上跳下去。有点危言耸听,但桃子以满眼泪水告诉我们,这不是威胁。看着一个知书达理楚楚动人的淑女形象,转眼成为一堆绝望恐怖的碎片,大家都心痛,也感慨爱情的变幻无常。都说他们的爱情是一坛浓烈的蜂蜜,可是这坛蜂蜜居然就打翻了,打翻之后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刀,连我们都被刺伤了。

寻找庞德,就这样成了一件人命关天的事,当然也成了我们这个朋友圈的义务。证券公司的小辛先找到了一丝线索。是一张用傻瓜相机随意拍下的照片,背景灯光紊乱刺眼,导致影像有点模糊,但还可以分辨出庞德那张意气风发的面孔。倚靠在他身边的那个外国女郎,银发红唇,艳光四射,引起了我们的一片惊叫,玛多娜玛多娜!那分明就是大家错失了的玛多娜。庞德真的去了美国吗,这么快,他就见到玛多娜了吗?

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可能的。定下神来分析那个玛多娜,应该是一次模仿秀,一个替身而已。细看照片的一角,隐约可见庆祝什么股份公司上市的横幅标语。至于庞德身边的那个冒牌玛多娜,她眼神里放出的空茫而妖媚的气息,几可乱真,但仔细甄别容貌,应该是我们的同胞。是谁呢?有人说出了几个当红歌星的名字,而我当时就联想起了简玛丽,只是印象里的简玛丽脸形稍显方正,做玛多娜的替身,她的脸该怎么拉长呢?还有鼻梁和眼窝,是怎么化妆的呢?

后来的消息证实了我的直觉。那个玛多娜,是“蛇口玛多娜”,所谓“蛇口玛多娜”,其实就是简玛丽。我们寻找庞德的义务,就这样演变成对一个外地女孩的暗中调查。

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简玛丽的履历背景,不像庞德说的那么神秘,也不像我们猜想的那么简单。她*初是川东一个小城的歌舞团演员,跟着几个朋友南下深圳,成立了一个舞蹈团,专门为晚会伴舞。舞蹈团不久散了,朋友各奔东西,只有她留了下来,拜师学声乐。有很多深圳一带爱泡夜场的朋友,见过她狂放的歌舞,说她唱功一般,经常对口型,但舞台形象令人难忘,劲爆火辣,性感无敌,“蛇口玛多娜”这个艺名,对于简玛丽来说是恰如其分的,她确实住在蛇口。有人了解到的信息属于隐私,说简玛丽曾经被一个香港的中年地产商包养,有一次不知为何拿了一只高跟鞋追打那个香港人,从电梯追到公寓大堂,再追到停车场,邻居们看见她用高跟鞋将香港人的轿车玻璃砸出一个坑,光着脚提着鞋子往回走,对邻居说,这下有点爽了。所以,她在那幢公寓里又有个特殊的绰号,叫作“有点爽”。还有一些人在电视上见过简玛丽。她参加过很多选秀活动,也在几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甚至还经商,是一种韩国美容乳液的代理商。关于简玛丽的种种消息,我们*关心的是她的现状。她的现状简洁明晰,却没有人敢告诉桃子。

听说在深圳,简玛丽与庞德已经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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