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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侵华日军士兵、武器设计师、731部队实验医生、B级战犯、战俘监管员、神风特攻队员、在华日本小商贩、学生、战争宣传员、慰安妇、核弹受害者、日本战时外交官、记者等数百位战争亲历者对战时经历的口述回忆,勾勒这场人类*残酷、*黑暗、*血腥的战争!

☆70多年前,日本为何会成为那场全球性冲突的中心?为何战争结束至今,日本官方始终不肯直面“二战”?

☆日本战时当局是如何将侵略中国、东南亚地区美化成“解放西方对亚洲的统治”?

☆日本平民为何集体无视侵华战争中的惨绝人寰事件?对亚洲人民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的日军,又是如何炼成的?

☆东南亚受害国家为何至今难以像欧洲人抵制纳粹那样集体声讨日本?

☆战争直接指挥官裕仁天皇等众多战犯为何以及如何逃过东京审判?背后进行了何种交易?

“本书反映出战时那代人的真实感受,阐明了日本官方的战争观点与民间口述之间的巨大矛盾。”——《读卖新闻》


【内容简介】

直面黑暗,为真实的历史发声,数百位日本亲历者首度公开血腥残酷的战争经历。

二战中,日本对亚太地区造成了深重的灾难,创伤延续至今。然而日本官方自始至终都对战争的根源、过程、代价以及后果避而不谈,更从未表达过任何歉意。为何会如此?而与之相反,被拖入战争深渊的日本平民,在数十年后回顾那场战争时,用得更多的词是难以启齿、不堪直面?
本书堪称一部开创性的口述史,西方著名历史学家西奥多·F.库克夫妇通过实地走访数百位日本本土的战争亲历者,参考众多未曾公开的信件、遗嘱、日记、军用笔记、政府档案等,力图重现战争全貌,并首度公开当今日本人回忆“二战”时的矛盾心态。本书的受访者众多,从外交官到神风特工队队员、731部队军医、战俘监管员、侵华士兵等战犯,从核弹受害者到记者、学生、慰安妇、在华商贩、画家等,他们都从自己的视角讲述了那场隐秘而绝望的梦魇:731部队在华进行活体实验的真相;在中国进行毒气战的具体细节;以南京大屠杀为代表的人道毁灭大屠杀详情;日韩慰安妇的受过的屈辱;神风特攻队队员自杀冲击盟军的心路历程;盟军逼近,平民在当局宣传下互相残杀的细节;……

这些活生生的个体经历,直观地展现了以侵华战争为开端的战争冲突,是如何残酷地毁了包括日本平民在内的东南亚百姓的悲剧,呈现了日本官方的战争观点与民间口述之间的巨大矛盾。

失去理智的屠戮梦魇 不堪回首的堕落与恐惧。


【作者简介】

田谷治子(Haruko Taya Cook

福特汉姆大学玛丽蒙特学院的历史系教授,美国马里兰大学历史博士,从事历史研究三十余年,研究领域为日本文学、战争经历与口述史、日本女性史等。本书为其与丈夫的代表作,在写作过程中,作者采访了不下数百人,历经诸多波折才打开受访者内心尘封已久的战争记忆。通过本书,作者希望日本能够早日公开面对和反思“二战”,开诚布公地讨论“二战”相关话题,才能够阻止战争的死灰复燃。

西奥多•F.库克(Theodore F. Cook

威廉·帕特森大学日本历史系教授,曾任美国海军部长、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策略和政治客座教授、澳大利亚国防军学院客座教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日本历史学博士。古根海姆奖学金及其他多项奖项的获得者、富布莱特高级研究员。


【媒体评论】

著名汉学家 费正清东亚中心第二任主任 《邓小平时代》作者 傅高义

《日本人口述“二战”史》是一部资料详实、研究细致、全面,描写生动、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纽约时报书评》

《日本人口述“二战”史》所述所思均是铿锵有力、振聋发聩、骇人听闻的,亲历者们在书中敞开心扉,真诚吐露往事,共同揭露真相……实为一部难得的佳作。

《读卖新闻》

本书反映出战时那代人的真实感受,阐明了日本官方的战争观点与民间口述之间的巨大矛盾。

斯特兹·特克尔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 普利策奖获得者

这本荡气回肠的书就像是一幅肖像画,把战争的疯狂展现得淋漓尽致,恐怕就连戈雅也画不出这么生动的画。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 普林斯顿大学日本史教授 马里厄斯·B.詹森(Marius B. Jansen

自此以后,没人在思索、写作或讲授太平洋战争的那段历史时,可以不参考库克夫妇所著的《日本人口述“二战”史》。

曹景行 资深媒体人、著名时事评论员

《日本人口述“二战”史:一部日本平民亲历者的战争反思录》是一本我期待已久的作品。前不久日本发生熊本大地震,也由此想到,熊本这么美丽,熊本熊这么可爱,熊本人今天仍然质朴,但当年施行南京大屠杀的主力也来自熊本,为什么?本书中能给我们一些启示和答案。做这样的口述历史极为困难,许多人不愿谈,因为他们本身就抗拒历史曾发生的丑陋,极力想要回避。但我们不能逃避,所以一定要曝光尽可能多的历史记录,包括口述历史。有了无法抹杀的史实纪录,我们才有对历史问题的发言权。

朱克奇 深圳卫视《决胜制高点》节目主持人

平民对于战争的体验,是历史记忆中非常容易被忽视的一个方面。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不重要。这种体验深刻地反映出一个民族的心理特征,并且构成这个民族面对下一次战争与和平的选择时的潜意识基础。正因为如此,《日本人口述“二战”史》对于包括中国读者在内的世界各国人民,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它是一部历史纪录,也是一面折射未来的镜子。未来未必是历史的重演,但必须从心路中寻觅新路。

翟新 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

口述史能有效帮助后人重返过去,体验先人的思想、认识、观念和情感的痛苦经历,加深理解文献资料所无法记载的鲜活、丰富和饱满的历史生活的样态。且因口述史往往涉及的不是那些“宏大”领域的诸问题,而是普通小人物的生活与命运,所以重视口述史的知识价值,恰恰正是我们科学认知和反思战争历史的多样性、叠层性及复杂性的重要路径……总体给人的印象是,本书的确展示了当时处于不同社会地位的(日本)口述者的真实想法。


【目录】

序言 日本为何从不反思“二战”?
尘封的罪证
寻找战争亲历者
噤口十五年
日本视角

*部分 侵华战争
日本人为何不约而同地支持侵华战争?在中国大地上发生的屠戮、日本的伤亡情况以及各种肮脏现实,为何没能引起日本人的关注?日军又是源于何种原因,才能对战争期间犯下那么多骇人听闻、惨绝人寰的罪行,视而不见、丝毫不受良心谴责?

第1章 中国战场
乡村男孩上战场
南京大屠杀
够狠才能当领导
毒气战

第2章 大东亚梦想
“战争意味着有活干”
“我想为建立大东亚奉献力量”
满洲“拓荒”
深夜中的舞者
命途多舛的自由派

第二部分 必胜的信念
日本不仅要跟宁死不屈的中国军队作战,还要跟世界上*的海军强国及工业强国开战——即使是这样的事实,当局也能美化成“解放西方对亚洲的统治”。希望、梦想与质疑相互交织,日本士兵被激发出人类的凶残本性,实施暴行已成为家常便饭。“二战”在亚洲制造的*悲剧从此拉开帷幕。

第3章 珍珠港事件
“看到新闻,我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
“感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偷袭前夕
在满洲边境的战斗机机舱里
向南进发
致命的外交失利

第4章 征战东南亚
战时漫画
赶建泰缅铁路
“统治”东印度群岛
朝鲜籍战俘监管员

第5章 天皇的战士
“是你把他送进鬼门关!”
零式王牌

第6章 “来自东方的恶魔”
活体解剖的真相
“死在战场上是荒谬的”
嗜血“砍头”匠
731部队的活体实验

第三部分 日本本土
据守漫长的中国战线的需要,满足太平洋战区庞大的作战需求,这要求,对日本的其军备和战时生产力的要求达到了可怕的程度。日本全体国民被送上日夜不息的生产线,就连小学生都不放过。从战场与殖民地掳来的各国俘虏、民工更是在日本人的——殴打、鞭抽下劳作至死。与此同时,那些横行中国的战争恶棍却凭着这些物资大发横财。

第7章 战时生活
面包坊的倒闭
一位农村新娘的生活重担
“黄色是失恋的颜色”

第8章 战争劳工
制造气球炸弹
毒打、毒打,还是毒打
毒气工厂

第9章 记录战争
亲历南京大屠杀
洗脑宣传
来自帝国大本营的报道

第10章 思想逆潮
思想犯
当局捏造了一切

第11章 战火纷飞的童年
战争游戏

第12章 艺术与娱乐
“我喜欢美国电影”
红磨坊的明星
“我们拒绝绘制战争画”

第四部分 败 仗
失败的战争走向已无法避免,帝国大本营执意要“战至*后一兵一卒”,美其名曰“玉碎冲锋”。无论是士兵还是国民,日本全体陷入绝境,饥饿、疲惫、手无寸铁。在盟军逼近本土之际,日军的宣传机器为全体国民准备的东西,却是对死亡和苦难加以美化,为遭受的摧残感到自豪。

第13章 惨败的军队
新几内亚的绿色地狱
杀死日本兵
玉碎塞班岛

第14章 沉没的舰队
荒海求生记
运输战

第15章 特别攻击
那些一去不返的志愿者
人间鱼雷
一名神风队员的新娘
听,海神的声音

第五部分 一亿玉碎
1944年,日本本土。美军的火力打击犹如“钢铁风暴”,舰炮、大炮、炸弹、迫击炮、机枪、火焰喷射器和炸药铺天盖地。妇女、儿童、老人,所有人全部身处战区。被敌人抓获后,男人会被切成碎片,妇女会被强奸——在军国主义的宣传下,岛国开始了*惨绝人寰的集体自决噩梦,人们纷纷把屠刀砍向自己的亲朋好友……

第16章 燃烧的东京
“浩子因我而死”
电话局的死难者

第17章 战火烧至冲绳
“我想走在没有炸弹的天空下”
“集体自决”噩梦
溃败的散兵游勇

第18章 落入敌手
举白旗投降

第19章 “一种可怕的新武器”
原爆中心800外的哀伤
“我们无法为朝鲜人提供救济”
原爆当日的5张照片
“遗忘是一种幸福”

第六部分 沉默的结局
在这场举国奋斗的庞大战争中,数百万日本人被卷入这场战争,酿下无数悲剧。但战后,日本却没有设法总结战败的原因,不去解战争的可怕及其复杂,也没有吸取教训或得出结论,更没有进行过真正的全国性辩论。在大多数日本人眼里,就连东京战犯审判也不过是在描绘一个精英策略、政变、阴谋、军事阵营和集团的世界,几乎没人认为这与他们亲身经历过的历史有关。

第20章 逆转的命运
满洲大逃亡
从万隆到饥饿岛
“军旅生涯很美好”

第21章 罪与罚
樟宜监狱里的死囚牢房
“他们怎么能说自己无罪?”

第22章 死亡的阴影
天皇的避难所
“我的孩子再也没回来”

第23章 战后反思
一切源于对中国的侵略
罪魁祸首
苦难冲绳

第24章 结局
在中国坐牢的日子
敌人的面孔
给战殁者的礼物
跟美国人讨要版权费
脖子上的割痕
天皇宝座的占领者
回到起点

关于译名及拼写的说明
致谢


【免费在线读】

活体解剖的真相

口述者:军医 汤浅谦

他承认,自己战后曾在中国服刑,1956年被释放后返回日本。现在,他在东京荻洼附近生活,并就职于当地一家诊所。

我父亲曾在东京下町实习。1941年3月,我也成为一名医生。那年秋天,通过考试的我成了一名临时军医。事实上,参加那场考试的所有人都通过了,因为打仗不能没有军医。1941年12月,我进入北海道旭川市的第26联队,并在2个月内被提拔为陆军中尉。可以说,我们是一群享有特权的精英,似乎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

很快我被分派到中国山西省南部的一所市立医院工作。1942年1月1日,我到达那里。3月中旬,山西依然很冷。午饭之后,院长西村中尉将7~8名军医、1名会计人员、1名药剂师、1名牙医及医院的军官召集到一起。他将病房管理者和几位妇人清除出场,然后说:“我们要进行一次手术,1点钟再集合。”我毛骨悚然,当然这不是因为天气。在来日本前,我就听闻他们会进行活体解剖。

医院大楼毗邻一处庭院和一座被征用的中学大楼。我们的病人、近100名医院雇员、10位护士、50~60位技术人员及一些士官就住在里面。我是一个对上级言听计从的人,或者说我“惟命是从”。*次集合的场景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借口手头有要事处理,到得有些晚。通常情况下,现场会有很多中国苦力,但那一天一个都没有。尽管在场的人都故作无知,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门外有一个哨兵守卫。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向我敬礼。之后,我看见军医大佐小竹先生和院长西村便立正敬礼,他们也平静地向我回礼。接着,我走到直属上司平野先生身边。我注意到院长身边有2个中国人。其中一人身材强壮,脸颊宽大,30岁左右。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平静,毫无畏惧。当时我就在想,他一定是个共产党员。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农夫,衣衫褴褛,像是被人从田野里直接抓来的,神情似乎很绝望。3个医护人员手握步枪站在那里,此外现场还有15~16名医生。

你或许会以为当时的场面非常恐怖,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它和其他例行手术无异,但对我而言很陌生。我以为杀死这些人一定是有原因的,但当我问平野先生时,他只是回答:“我们要杀光八路军。”我假装明白了他的意思。来自日本红十字会的护士也全都面带微笑。

院长说:“开始。”一位医护人员将较年轻的那个男人推到前面,后者平静地躺下。我以为他已经听天由命,但事实绝非如此。一般情况下,中国人不会像他一样对我们怒目而视。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并坚信中国终将胜利,残暴、不公的日本必将受到惩罚。他虽然没说,但一切似乎不言而喻。这些我从未见过。

我被分配到另一组。一位医护人员命令另一个中国人到前面去,但后者奋力挣脱,并大喊:“不!不!”那位手持步枪的医护人员不如农夫动作敏捷,而我则是一个新人,刚刚奉命加入。作为一名军人,我非常在意尊严。院长正注视着我们。我从未认真想过,如果这个人死了,他的家人该怎么办?我想到的只是,衣着得体的我和穿着破烂的农夫争执起来会有多丢脸。我想表现一下,就用手推了他一把,说:“往前走!”他似乎蔫了,或许是因为我大声呵斥他。我为自己感到骄傲。但坐在手术台上的他仍不肯躺下,大叫:“哎呀!哎呀!”他仿佛知道,一旦自己躺下便会被立即杀掉。一个护士用中文安抚他:“睡吧,睡吧。” “睡吧,睡吧。给药。”她继续说。压迫者的中文都带着这样的口音,好像是说:“你肯定能听懂我说的话。”他躺下后,那个护士甚至比我还要自豪,咯咯地笑起来。恶魔的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面带笑容。

我问负责给他进行腰髓麻醉的医生:“如果这个人不肯给注射部位消毒怎么办?”他答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要杀了他。”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捶他的腿问疼不疼,他回答:“不疼。”但当他们试图让他吸入三氯甲烷时,他开始挣扎。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把他按住。

首先,两个医生负责切除阑尾手术。另一个男人有阑尾炎,阑尾肿胀且已经变硬。但这个人的阑尾没有问题,所以很难定位。医生们做了一个切口,但又需要割开另一处,直至找到他的阑尾。我记得这些。

接着,一个医生截掉了他的一条胳膊。当一个人胳膊中嵌有弹片时,你就需要知道如何进行截肢。你必须用一个止血带,止住一股又一股鲜血。之后,两个医生练习缝合肠道。如果士兵的肠胃被子弹刺穿,这类手术就是必需的。接下来是割开咽部。如果士兵咽喉受伤,血液会聚集到那儿,阻塞气管,这时你要割开喉咙。在此,我们用一个特殊的钩型工具切入气管,钩开血块,而后取出,留下一根管子,血液便会涌出。全程需要近2小时。你需要一次全都记住。

*终,所有医务部的医生都离开了,护士也随后离开。只有院长、医护人员和我们这些本医院的人留了下来。我参与解剖,瘦小而年老的人已经死去,但另一个坚毅的男人嘴里还发出“嘿,嘿,嘿”的喘息声,十分强烈。于是我们打算把他扔进身后的洞里。院长用注射器往他的心脏里注射空气,而另一个医生和我试图用绳子把他勒死,但他还是没有死。*终,一个老士官说:“尊敬的医生,如果你给他一剂麻药他就会死去。”后来我们把他扔进了洞里。这是我参与的*次活体解剖手术。

日本侵占的中国领土仅仅是一些点和线的集合。如果一个人得了阑尾炎,你不能把他送到医院。他的阑尾需要在前线摘除,但那里外科医生数量不足。即使是眼科或儿科医生也不得不学会这个手术,由于他们不知道怎么做,所以就要练习。对于不在中国的日本医生来说,*要务是治疗疾病,但在中国的我们则不然。战争爆发时,军官可以给他们的士兵下达命令:“军医可以照顾伤员,冲啊!”我们是军队战斗力的一部分。让士兵知道受伤后有军医为他们医治,显然能鼓舞他们冲锋陷阵。

第二次活体解剖手术,我们练习缝合大肠,为的是处理战争中被子弹穿透的腹部。我记得当时牙医也在场,他们说:“哦,我拿到了他的牙齿!”泌尿科医生则练习摘除睾丸。院长说:“我会亲自指导你们练习这项技术。”他把肠切开,在缝合时,有电话找他,于是他走开了。观摩手术的一位医生发现了错误:“缝反了!”我们都笑了。院长回来时,我们还在窃笑,但当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却没有告诉他。我记得是这样。

从军医院到*陆军总部,从师团到旅,都要求进行这样的实习训练。起初,只要春秋两季进行两次练习即可。但我们的医生什么手术都不会做,甚至连手术器械都不会用。我觉得,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应该经常做一些培训手术,一年大概可以做6次。我带头从医院获得许可。我认为必须提高军医的技术,为了胜利,我愿意做任何事。731部队的负责人石井四郎医生几次来到我们医院授课。我想:“如果战胜美国的*途径是细菌战,那么我准备好了。我愿意做任何事。”“这就是战争。”

除训练外,我也会治疗病人。有时治疗伤员,但一半时间是治疗肺结核病人。传染病、疟疾、伤寒、痢疾和肝病十分常见。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工作。去县城时,我会大摇大摆,像日本军官那样晃动胳膊。我感觉自己在为国效忠,眼见着人们因为害怕我而对我卑躬屈膝。每个人都会对这样一个长官行礼。所有写信给我的女孩都会称呼我为“尊敬的军医先生”。如果有人稍有反抗之意,我们都可以直接把他发配前线。这一点在医院非常简单。我们一点都不担心被杀。我们有很多清酒,其他物资也是应有尽有,我觉得我们统治了整个国家。清晨点名时,士兵会向我行礼。我只要说“调整队形”,他们便会照做,来来回回移动,直到我喊停。我会这么做都是因为自负。

1942年底,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期间,我们意识到一切不会那么顺利。大约40名医生被召集到太原开会。我们得知自己将会被分配到太原监狱,也就是后来我被关押的地方。那次会议上,两个司法体系的人带来了两名被蒙上眼睛的中国人。前者要求,如果一切准备就绪,就由医生来主持会议。获得同意后,他们突然向两名中国人的腹部开枪,每名中国人大概挨了四五颗子弹。然后,我们负责移除子弹。但我们能在他们仍然活着的情况下移除子弹吗?这是他们评判手术成功与否的标准。当他们问我:“想要做这个吗?”我回答:“不,我一直都在做这个。”但每个人都慢慢参与进来,做些帮忙止血之类的工作。但*终,那两个人都死了。

同时,我们开展了医学训练。1944年,我们意识到自己将输掉这场战争。那些士兵太瘦了,几乎无法写字。我就是在这时开始负责教学,我觉得实践是*的教学方法。因此,我去宪兵队要了一个囚犯,用以练习腿部截肢手术。我得到的那个囚犯身上没有受折磨的痕迹,以至于我当时非常惊讶:“这个人真是太干净了。”

还有一次,宪兵队送了两名中国囚犯给我们。那时候受训的日本军医并不多,所以我们可以在同一个囚犯身上对所需手术进行试验。但我们无法将另一个囚犯送回去,所以院长直接砍掉了这个囚犯的头,因为他想试一试自己的军刀有多锋利。

一家生产肾上腺皮质激素的日本制药公司希望我们提供一些大脑皮质。我们从囚犯大脑上切下皮质组织,并把它寄了过去。我们寄了一瓶后,这家公司又开口要10瓶。那是一条“专用路线”,每个人都牵涉其中。

可我们*后忘掉了这些事,忘掉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战败后,我曾想过自己是否应该回日本。山西是国民党控制的区域,那里有6 000名日本人,其中一半是军人。我们对中国军队的印象十分深刻。我是一名医生,所以我为留下的人建了一所医院。我甚至想,自己应该留下来,把这里当成是巴西之类的地方。我对国共内战一无所知。如果当时身处八路军控制区域,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红军走。

中国的内战打响,时间持续了3年。其间,一些人返回日本,但我不能丢下我的病人。另外,作为一名医生,我感觉自己可以在任何地方活下来。但*终,我和其他三四千人沦为了战犯。后来我被暂时释放,并在一家市立医院工作。

终于,他们还是冲着我来了。我和其他160人被判为重罪犯,被关进山西太原的监狱。我花了4年时间,才全部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坦白罪行。1956年被释放后,我返回日本。

当我返回东京时,所有与我一起在山西医院工作过的医生和护士都到品川车站来迎接我。护士们对我说:“医生,你受苦了。我们为你感到难过。”一个男人说,“汤浅医生,希望你已竭力为天皇的政策辩护,并抨击共产主义的错误。”这就是他们说的话!我告诉他们:“你们不记得了吗?我是和你们一起做了那些事情。你们也做了。”那个男人似乎颤抖起来。有史以来*次,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名杀人犯!

这很恐怖。杀人很残暴,而忘记自己杀过人,更无可饶恕。那是世界上能想象的*可怕的事情!

3年半的时间里,我大概给10个人做过手术,参与其中的培训手术共有6次,包括移除大脑和睾丸。在中国的绝大多数日本医生都做过这些事,无论他们在军队还是在医院,但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他们为什么要遗忘?所有人都做了这些事。我们所做的都是一些好事——他们就是用这种话来自欺欺人的。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三缄其口。回忆起事情的真相令人难以承受——这就是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一切“都是因为战争”,这就是他们心安理得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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