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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选龚古尔奖的非虚构类作品;斩获2016年美第奇奖、《世界报》文学奖、奖中奖等。 一部在冰冷暴行中重现生命温度的非虚构文学作品。当代版《悲惨世界》。作者展现了一个当代法国孤女戛然而止的一生,也以此为契机展现了法国当代社会的阴暗面:弃儿的悲惨命运、女性所遭受的暴力。同时反思了法国的儿童护理制度、累犯监管制度、媒体报道的媚俗以及政治领袖的非理性等,从社会的角度追踪罪恶的根基。
【内容简介】

2011年,法国西部的波尔尼克发生了一桩奸杀案,遇害者是一名年仅18岁的少女蕾蒂西娅,凶手将她肢解后,弃尸在相距50公里的两个池塘中。这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惨案震动了全法,引发了包括时任总统的萨科齐在内的全法国的关注。

但作者发现,媒体和公众集中关注案件的残酷性和司法改革,而对蕾蒂西娅这一人物和背后的深层次问题缺乏探讨。他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采访了与此案有关的人物,在此书中重建了蕾蒂西娅的人生及其遇害的整个过程。


【作者简介】

伊凡•雅布隆卡(Ivan Jablonka),1973年生,法国当代著名历史学家、作家,致力于儿童与青年研究,发表著作十余种,包括《我无缘得见的祖父母的历史——一项调查》《大屠杀中的儿童》等,前者荣获法兰西学院颁发的基佐奖。


【媒体评论】

这个故事充满激情地质疑了我们眼前建立起来的社会,质疑了它的人性界限。

——《费加罗夫人》(法国发行量*、*畅销的女性杂志)

伊凡•雅布隆卡的天才之处在于他的写作方式上,他把人文学科的方法应用“以真实事件为基础的”犯罪故事中。

——《读书》月刊


【目录】

1 杰西卡

2 失踪现场

3 刀光血影下的母亲

4 勒加斯波

5 爸爸在“角落”里

6 一个“非常小的机会”

7 无言的童年

8 绑架杀人

9 法官面前的两个小女孩

10 特别的一天

11 “带斜屋顶的”房子

12 亲友和同路人

13 绘画

14 社会新闻的诞生

15 寄养家庭

16 在水洼和淤泥中

17 帕特龙先生

18 一个“性侵累犯”

19 “我不是你的妻子”

20 帕特龙—萨科齐之轴

21 马什库勒中学

22 作为人类的罪犯

23 大西洋地区

24 蓝洞

25 蕾蒂西娅的肖像

26 “惩罚”和“错误”

27 脸书上的蕾蒂西娅

28 犯罪民粹主义

29 美丽的夏天

30 叛乱

31 “阳光太棒了”

32 鲜活的面孔

33 可怜的蕾蒂西娅

34 “你钓鱼很在行?”

35 年末的节日

36 专家时代

37 诀别信

38 持锯之人

39 *后的日子

40 接下去的生活

41 1月18日,早上

42 布里奥尔的池塘

43 1月18日,下午

44 葬礼

45 1月18日,晚

46 “协议”的结束

47 “她对我说:‘停手。’”

48 “文件夹”和“妓女”

49 古老的缺陷

50 女性之死

51 黑夜里的沉默

52 不公正的范围

53 第二天

54 社会新闻,民主的事实

55 正义

56 蕾蒂西娅,她就是我

57 我们的蕾蒂西娅之年

地图

参考文献

化名表

缩略语表


【前言】

蕾蒂西娅·佩雷是在2011年1月18日至19日之间的那个黑夜里遭遇绑架的。这位受害人是一个18岁的女服务员,住在大西洋卢瓦尔省1的波尔尼克。她有一个孪生姐姐,两人都被安置在那儿的一户寄养家庭里,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凶手在两天后就落网了,但人们花费数周时间才找到了蕾蒂西娅的尸体。

这桩案件轰动了整个国家。共和国总统尼古拉·萨科齐批评了对凶手采取的司法监控2,他还对法官横加指责,扬言要对他们的“错误”进行相应的“惩罚”。他的言辞引发了法官们的罢工—一场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运动。2011年8月—案中案—寄养家庭的父亲因对蕾蒂西娅的姐姐实施性侵而被绳之以法。时至今日,人们仍然不知道蕾蒂西娅本人是否也遭受过强奸,如果确有其事,那么实施者是她的养父还是凶手?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则社会新闻都非同凡响—事件掀起的震荡引发的传媒和政治回响,为寻找尸体而动用的手段之重要性,全部调查花去的12个星期,共和国总统的介入,法官们的罢工。这不是一桩简单的案件:这是一起国家事件。

在这则引人注目的社会新闻中,蕾蒂西娅就是那个受害者,但除此之外,人们对她又有多少了解?谈论她的文章和报道数以百计,但都只涉及她失踪的那个晚上和其后的庭审。她的名字虽然上了维基百科,但也只是出现在凶手页面上“谋杀蕾蒂西娅·佩雷”的一栏里。她无意间让杀害她的人声名远扬,自己却黯然失色,沦为犯罪行径的一个结果、罪恶世界的一次胜利。

杀人凶手对“他的”受害者施加的权力体现在:他不仅夺走了她的生命,还支配了这一生命的轨迹,从今往后,它面向的是致死的会面、无法回头的宿命之旅、夺命的一击、对尸体的凌辱。死亡夺取了她的生命。

我对一味吹捧凶手却贬低了受害者的犯罪故事并不关心。故事里的凶手抛头露脸,他要么喋喋不休,要么悔过自责,要么就是自吹自擂。自庭审起,他就成了焦点人物,不是英雄却胜似英雄。我想反其道而行之,让女人和男人从他们的死亡中脱身而出,和致他们丧命的罪行一刀两断,直抵他们人性的深处。我不是要把他们当作“牺牲者”来尊敬,因为这还是将他们定格在生命的终点;而是将他们复原为活生生的人,为他们作证。

我的书里只有一个英雄—蕾蒂西娅。我们心念所系,就是让她复旧如初,重拾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如同一次回归之旅。在蕾蒂西娅·佩雷的有生之年,她对记者、对学者、对政客而言都无关痛痒。为什么现在要为她写一本书?命运如此怪异,一如这转瞬而逝的名望。在世人眼里,她诞生之时就是她死亡的那一刻。

我想指出的是,一则社会新闻可以作为一个历史对象来加以分析。一则社会新闻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实”,它也不具有“多面性”。相反,蕾蒂西娅案件掩盖了人性的深度和某种社会状态—破碎的家庭、孩子的隐痛、过早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还有19世纪初叶的国家,包括穷人的法国、城市边缘地带、社会的不平等。我们发现了调查的机制、司法机构的转变、媒体的作用、行政机关的运作,以及如同情感修辞一般的刑事诉讼制度的逻辑。在一个变动的社会中,社会新闻就是一个地震中心。

但是,蕾蒂西娅的重要性并不只是取决于她的死亡。对我们来说,她的生活同样重要,因为她就是一个社会事实。她身上体现了两种比她自己更重要的现象:儿童的脆弱和女性承受的暴力。在蕾蒂西娅3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强奸了她母亲;接着,她的养父侵犯了她的姐姐;她自己就只活了18年。这些惨剧提醒我们,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上,女性正遭受着辱骂、骚扰、殴打、强奸和谋杀。在这个世界上,女性并不拥有完整的权利。在这个世界上,受害者忍辱负重,以沉默来回应暴戾和殴打。在闭门庭审上,缺席的总是这些死去的人。

蕾蒂西娅,一个快乐的花季少女,她向来惹人怜爱,*后却像牲畜一样地死去了,这绝非出于某种命定之理。但是,从童年时代起,她就流离失所,无人关心,惯于生活在恐惧之中,这个漫长的脆弱化过程既为她悲剧性的结局,也为我们整个社会提供了注解。为了摧毁某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光是杀死他还不足够。必须首先让他出生在一个暴力横生和混乱不堪的环境里,剥夺他情感上的安全感,破坏他的家庭,接着把他安置在邪恶的寄养家庭里,对他不闻不问,*后,当一切都结束之际,用他的死亡大做政治文章。

我并不认识蕾蒂西娅,但声明这一点已经无关紧要。因为有赖于那些爱过她的人—父母、朋友、同事,以及那些重现了她*后时刻的人—法官、警察、专家、律师、记者,我已经和她相识了。我的调查就是从他们的调查中诞生的。因而这是一份汇总性的调查,建立在一些人的眷恋和另一些人的工作之上。要理解蕾蒂西娅的一生,便意味着要追溯其过去,直至她和其他孩童没有差别的时候;也要描述使她消失的绑架和谋杀。这是一部和犯罪调查纠缠在一起的生命史,一部在身后延展开的传记。

遭受虐待的婴儿,被遗忘的儿童,受安置的女孩,羞涩的青年,自力更生的年轻女子,这就是蕾蒂西娅·佩雷,她并不是生来就注定要成为凶手生活中的一次波折,或者萨科齐时代的一次演说的主题。我幻想蕾蒂西娅远走他乡,在一个称她心意的地方隐居下来,从此销声匿迹。我幻想的不是死者的复活;我试着去记录生命沉入水底之际,在水面上留下的那些稍纵即逝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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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刀光血影下的母亲

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在一张摄于妇产院的照片上,母亲紧紧抱着两个新生儿,蕾蒂西娅和杰西卡。她靠在枕头上,注视着镜头,笑容里洋溢着幸福,也带着一丝疲惫,毕竟她已在产房里度过了好几个小时。在另一张照片上,闪光灯吓到了这两个孩子,当时她们四个月大,目光里流露出惊奇,嘴里正含着乳头。七个月大的蕾蒂西娅穿着粉色睡衣,稳稳地坐在几块坐垫之间。和我一起翻看照相本的杰西卡骄傲地评论道:“蕾蒂西娅脸上没肉,她瘦得更厉害。我,我脸上有肉!”
1992年5月4日,这对姐妹在南特出生,杰西卡是11点15分,蕾蒂西娅是11点16分。她们是异卵双胞胎,有一半的基因相同。
母亲西尔维娅• 拉尔歇当时24岁,在学区监察部门当维护工。父亲弗兰克• 佩雷25岁,是一个服务员。他们相识于一年前,不久就同居了。弗兰克回忆起自己知道B超结果之后的惊喜之情:“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小孩,有得忙了!”与此相反,蕾蒂西娅的舅舅兼教父阿兰• 拉尔歇指出,双胞胎的到来就是一场灾难。弗兰克• 佩雷当时抱怨:“一个还好,但是两个,你们想要我们怎么办?”在孩子出生几天之后,他才承认她们是自己的女儿。
围绕着她们的幼儿时期,回忆再度产生了分歧。在弗兰克• 佩雷的心里,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这对双胞胎很好带,蕾蒂西娅总是睡觉,而杰西卡哭得也不厉害。相反,阿兰• 拉尔歇认为这是混乱的起点。父亲每晚都是醉醺醺地回来,还对母亲和女儿们横加指责。
她们的父母在1993年离了婚。西尔维娅独自和她的女儿们过活,其间患上了神经衰弱。弗兰克时不时来看望她们。他想恢复共同的生活,她接受了,想给彼此一次机会,然而弗兰克依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举止粗暴。他讨厌看到蕾蒂西娅和杰西卡在地上玩耍:“够了!起来!你们站起来!”西尔维娅一插手,他的嗓门就会提高,*后以争吵告终。如果有人来调停,弗兰克就会反驳道:“她们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兰• 拉尔歇有这样一段回忆:杰西卡因为自己的尿布太脏而哭了起来。弗兰克怒气冲冲地逮住她,把她扔了出去,她飞过客厅里的一张茶几,从一张沙发掉到了另一张沙发上,幸亏家里的一只大型德国牧羊犬跳到杰西卡身边保护她。另外一次,弗兰克在三楼楼梯平台上抓着蕾蒂西娅的背带裤,把她吊在了半空中。他威胁上楼来为他妹妹抱不平的阿兰• 拉尔歇:“不要走过来,否则我就松手了!”杰西卡啜泣着,紧紧抓住她母亲的大腿。
我来到阿兰• 拉尔歇位于南特郊区的公寓里。他和他女儿来车站接我。我们在客厅里闲聊。壁炉台上的瓮中就装着那条狗的骨灰。阿兰• 拉尔歇是主厨,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电脑里播放的照片让我们回到了过去:布列塔尼的假期,给小姑娘们准备的塑料游泳池,蕾蒂西娅趴在水牛背上。我看到一棵绿色纸板做成的小枞树,这是蕾蒂西娅和杰西卡在圣诞节时送给他的,上面还贴着她们小学时代的照片。阿兰• 拉尔歇本来盼着在教女刚成年的那段日子里陪伴她左右,直到有一天能出席她的婚礼。然而事与愿违,他筹备的是白色游行。
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蓝眼睛,棕色皮肤,留着平头,脸颊棱角分明,饱受失业和生活不幸的折磨。他的黑色衬衫敞开着,露出一条银链子。想起弗兰克• 佩雷抓着蕾蒂西娅的背带裤把她吊在半空中的情形,这个壮汉热泪盈眶:
“我的公主被吊在了半空中。”
阿兰• 拉尔歇怪罪弗兰克• 佩雷。在我过来问询之前,他已经把这些事向《巴黎竞赛画报》和盘托出了:他妹妹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瘀斑、青肿、伤口和剪刀的划痕。弗兰克在她不愿意的时候强迫她做爱。他还打过他们的两个女儿。西尔维娅不敢把事情告诉父母,因为他们曾经坚决地劝她不要和弗兰克同居。而且,自童年时代起,西尔维娅就已饱尝性骚扰;她父亲嗜酒如命,又有暴力倾向。*后,还是靠着父亲的帮助,她才得以在1995年4月把弗兰克扫地出门。
蕾蒂西娅和杰西卡的苦难很早就开始了。她们是否是一次强奸的结果,因而在子宫里的时候就开始受难了?在出生之后,她们就生活在家庭内部的暴力之中,因为小孩和母亲是在一起的。在家里,没有人是安全的。阿兰• 拉尔歇回忆道:“以前,我妹妹的处境不错:她活泼,爱笑,生活幸福。如果她不曾遭受过所有的这些家庭暴力,她也不会陷入抑郁,女孩们更不会被安置到别处。”他屡次劝她擦亮双眼,但是她深陷热恋,眼里只有弗兰克,她还是想和女儿们的父亲一起生活。有一天,阿兰• 拉尔歇来到他妹夫上班的一家大学食堂,他在一个出口处等到他,打断了他的鼻子。“算他运气好,别人把我们分开了。”
经过南特的共和国检察官授权,我查阅到了弗兰克• 佩雷的刑事审判文件,从中得知,弗兰克在1995年10月16日去了女儿所在学校的门口。他一路尾随西尔维娅,而后自顾自进了她家。晚上,双胞胎姐妹一入睡,他就夺走了西尔维娅的电话,强迫她脱掉衣服,在她嘴里塞了抹布,拿剪刀威胁她,*后强奸了她,还在她的前臂上造成了一道3厘米长的刀伤。一个礼拜之后,他还想故伎重施,但是她逃进厕所,躲在里面喊救命。邻居们闻讯赶到的时候,她哭了起来。
在兄长的支持下,西尔维娅提出了指控。弗兰克• 佩雷遭到监禁。两年之后的1997年9月16日,他被大西洋卢瓦尔省的重罪法院判定为强奸和持械强奸未遂。对他来说,是五年牢狱,其中两年缓刑;对她来说,则是抑郁症和精神病院的生活。
*
在弗兰克• 佩雷代理律师的事务所里,我见到了他本人。他矮小敦实,穿着整洁的黑色衣服,长着一个拳击手的鼻子,金黄色的头发剃了个平头。他的胳膊和胸脯上刺满了文身,看上去好像一个内心温柔的硬汉。他的句法和他的生活一样支离破碎,不仅词不达意,而且前言不接后语。一连串的临时工作和有名无实的培训让他心生厌倦。他推动建立起了一个纪念他女儿的网站,以自己的方式成了一个有用之人。我们的会面正逢其时:他正在物色一个作家。
弗兰克• 佩雷生于1967年。他在南特下游的库厄龙长大,除了一个姐妹,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斯蒂芬,另一个是残疾人。他的父亲是油漆工,有酗酒问题。母亲是医院维护员,她认为弗兰克童年过得很艰辛,但是,弗兰克自己却有着美好的回忆。他和斯蒂芬一起小偷小摸,追逐女孩子,用滚珠、木块之类的小玩意儿自娱自乐。9岁那年,他被送去寄宿学校,“因为我发不出卷舌音”。那里的老师很严厉:强制灌输和随时随地的惩罚。12岁的时候,他进了南特一所初中的特殊教育班。16岁时,他开始接受建筑油漆工的培训,接着是木匠学徒、糕点师学徒、机修工学徒、手艺学徒,直到成为沿海一家饭店的“高级美食服务员”。后来,他签了临时工合同。
他的弟弟斯蒂芬曾被安置在儿童之家。有一天,斯蒂芬自己去见了社会救助人员,感化教育工作者就此取代了父母的位置。在他眼里,弗兰克是一个好父亲:“我们和孩子们骑着车闲逛。我哥哥有两个女儿,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我们一起野餐,一起踢球。我总能想起女孩们的脸庞,她们坐在自行车上,咧着嘴大笑。”
弗兰克• 佩雷是一个饱受生活摧折的人,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易怒而且暴力,但是我确信他在事过境迁之后,还是爱自己的女儿们的。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没断过。他总是履行自己的探视权,支付抚养费。他把20年前说过的话向我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看到我的女儿们,我喜欢她们。”今天,他问了杰西卡的消息,给她带了些小礼物。当她想去妹妹在拉贝讷里镇的墓地时,他都会到那里等着。
相反,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说,他爱过她们的母亲。因为这需要对诸如“爱”“共同生活”“相互保护”这些表达取得一致。女性所承受的那些暴行被记录在案、形诸报告,千言万语,却道不尽如今西尔维娅• 拉尔歇目光中痛之入骨的恐惧。这是对嗜酒而暴力的父亲的恐惧,对那些割破你们的皮肤、对待你们犹如处置财产般肆意侵犯的男人的恐惧;这也是对其他东西的恐惧,对权威的恐惧,对人类的恐惧—颓丧和期待交织其中,凝固成僵硬的笑容,表现为害怕做错事,并为了讨好别人而默默地全力以赴。
阿兰• 拉尔歇告诉我,他的妹妹对任何人都说是,但他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理解别人的意思。在她服用了那么多药物之后,他对她的古怪行为也习以为常了。比如,她放水准备洗澡,却跑到外面边遛狗边等,等她回来时,消防员早已经因为水漫金山而赶到了。
*
在19世纪的旧制度之下,性侵受到了极大的纵容。是女人激起了男人的欲望,男人只是将它表现出来而已。这体现在定罪上的颠倒黑白,其逻辑源于一种价值判断,它置“弱势”的性别于强势的性别之下,使“半人”服从于完整的人。在夫妻关系中,暴力的概念是不可思议的。根据拿破仑的民法典,女性应该“服从她的丈夫”。显然,丈夫对性的需求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在新婚之夜,对贞洁而无知的年轻妻子施加的性关系是一种义务。暴力构成了人权的一部分。
直至晚近—20世纪90年代初,在法国、荷兰、瑞士和英国,法律才允许女性就其配偶对她们施加的性暴力提出起诉。在法国,根据2006年起实施的法律,对由丈夫或者同居男性施加的强奸(被定义为:通过暴力、威胁或者欺骗而实施的性器进入行为)的惩处被加重了。但是在夫妻关系中存在着大量的暴力,其目的是实现一方的统治和另一方的屈从:反复辱骂、恐吓、骚扰、感情敲诈、心理压迫、对孩子的威胁、强迫的性关系、侮辱、殴打、虐待,等等。
根据2000年问世的一项针对法国妇女所受暴力的全国性调查,在拥有配偶的女性中,10%的人在此前数年中遭受过精神、口头、身体或者性方面的暴力。比起她们的长辈,有此遭遇的年轻人(从20到24岁)明显为数更多。在遭强奸的女性中,半数由其伴侣或者前伴侣所为,这些强奸很少被诉诸控告,立案的则更少。所有的社会阶层都牵涉其中,但根据1996年一项针对大西洋卢瓦尔省的全科医生所进行的调查,其中有一半的情况涉及了经济不稳定,超过90%涉及酗酒问题。
弗兰克• 佩雷对其女儿们的母亲造成的伤害达到了何种程度?西尔维娅• 拉尔歇遭受的是一种精神上的死亡。与此相比,其他女性碰到的是非常短暂的死亡。在法国,每年有为数过百的这样的女性:被勒死或者被枪打死的家庭妇女;不分白天黑夜地收到数十条辱骂短信,而后死于前夫拳打脚踢的离异女性;因为拒绝性关系而被刀刺伤的女性。数以百计这样的案件被送到杰西卡的律师手里,也就是塞西尔• 德• 奥里维拉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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