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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S码书房系统推出萨拉马戈作品七部之《洞穴》

一则混淆影子与现实的洞穴寓言,一部饱含辛酸又充满温情的故事,萨拉马戈用这部作品向20世纪告别

余华 苏童 李敬泽 邱华栋 闵雪飞 胡续冬

止庵 陆建德 任晓雯 徐则臣 阿丁 鼎力推荐

余华:萨拉马戈的每部作品都好。

苏童:萨拉马戈和马尔克斯是我心目中*好的两位作家,但在我看来,萨拉马戈对现实的隐喻更强。


【内容简介】

六十四岁的老陶工西普里亚诺·阿尔格与女儿玛尔塔、女婿马萨尔一同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女婿在城市里一座被称作“中心”的巨型建筑中当保安,父女俩以向“中心”供应陶器为生,一天,陶工照例向“中心”送货,不料却被告知陶器已经不再时兴,“中心”从此不再订货。绝望中,陶工去了亡妻的墓地,偶遇了同样在悼念亡夫的寡妇邻居伊佐拉。

然而女儿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与父亲二人创作出一套精美的陶俑,“中心”出人意料地预定了数百个,但好景不长,“中心”很快又以没有市场为由取消了订单,父女俩连日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山穷水尽,陶工只得与女儿女婿一同搬去“中心”生活。那是一个与世隔绝却又无所不包的神秘之地。入住后的陶工终日在中心无边的空间里游逛。一天晚上,照旧无所事事又饱受思念伊佐拉煎熬的陶工决定对时常传出挖掘机声响的地底一探究竟,这座人工之城究竟有着怎样的骇人秘密?


【作者简介】

若泽·萨拉马戈(José Saramago,1922-2010)
葡萄牙作家。1947年出版小说《罪孽之地》,1995年获葡萄牙语文学*奖项卡蒙斯文学奖。1998年,因其“充满想象、同情和讽喻的寓言故事,不断地使我们对虚幻的现实加深理解”,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
萨拉马戈的作品风格独特,内涵深刻,作品主题大多关心的是人类的命运与世界的前途。写作手法上,他创立了一种充满想象、隐喻和讽刺的小说类型,赢得了无数读者的赞誉。
他一生创作了数十部小说和其他文学作品,已经被翻译成30多种语言,总销售超过350万册,主要作品包括《修道院纪事》《里卡尔多·雷耶斯离世那年》《所有的名字》《石筏》等。


【前言】

收到作家出版社赵超编辑的约稿邮件的时候,我有些恍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若泽·萨拉马戈(1922-2010)——目前为止*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萄牙作家,让我有一种失真感。对于《洞穴》这样的长篇小说,前辈尚且不易驾驭,才疏学浅的我自然是不敢应下的。然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赵超编辑的鼓励下,我鼓起勇气接下了本书的翻译任务。

《洞穴》是若泽·萨拉马戈于2000年出版的一部小说。这是一部读来令人笑中带泪、泪里含笑的寓言式作品。小说讲述了五个普通人的故事——年逾六旬的老陶工西普里亚诺·阿尔格,陶工之女玛尔塔,在“中心”担任保安的陶工女婿马萨尔,同村寡妇伊佐拉,以及陶工收留的一条极通人性的流浪狗复得(我将它也算在内,因为它在书中是一个喜乐的存在,是自然世界的一个重要象征),通过他们的悲喜反映了现今科技对传统经济的毁灭性冲击。整个故事饱含辛酸又充满温情,让人动容又发人深省。

小说里的“中心”其形犹如一个巨大的洞穴,并且在故事的*后,在这个无所不包、应有尽有的巨型建筑的地下也发现了一个神秘洞穴,但除此以外,小说显然还暗含了柏拉图的洞穴隐喻。现代社会受蒙蔽的囚徒们将影子和现实相混淆,在这样的一个洞穴里,他们五者用对爱和真的执着,一同发现了一道通往外界的光亮。作者通过揭示该隐喻,引发了人们对于在一个人人皆只是影子的世界里的资本主义的思考,对生命本质的探寻。

萨拉马戈的作品颇具实验风格,或许会令读者望而却步:句子往往很长,有时一句话可长达一页纸。他鲜少使用句号,取而代之的是使用大量的逗号将一些分句“漫不经心”地串联在一起。在他的作品中,一个自然段可能绵延数页而无停顿,一章只有两三段;中间如果出现人物对话,也不用引号,问号和叹号也是没有的,而是仅用逗号隔开;如果说话者改变,萨拉马戈会通过大写句首字母来表示说话者的切换……这样的行文挑战着读者的耐心和毅力,只有通过考验者才能攫取出文字里的现实信息。此外,在他的一部作品中,往往会提及作者其他的作品。熟悉那些作品名字的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发现一些小“彩蛋”,相信您会和我一样会心一笑,感叹起作者的俏皮和未泯的童心来。

这样的实验风格读来过瘾,对译者则是不小的考验。在翻译过程中,时常在电脑前一坐数小时而莫展一筹。分句与分句套叠堆砌,环环相扣,要先理清逻辑,读懂读透,有时半晌也难解其意;好容易完成了这一步,又要尝试着用中文再现,还要“说人话”,将七零八落的句序调整,使其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至此仍然不算完结,还需在意思表达清楚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不失原文风味……个中的殚精竭虑,恐怕只有尝过方能体会了。

翻译过程如此艰难,以至屡屡拖延,如今终于付梓,需感谢作家出版社的赵超编辑,感谢您尽心尽责的工作、感谢您对我的耐心、谅解和鼓励;感谢张蒙和于芹两位好友,正是有了你们的无私帮助,我才得以顺利渡过翻译中遇到的道道难关;还要感谢我的家人,在我身陷琐事纷扰时给予了我莫大的关怀和支持。因能力所限,译者虽力求准确到位,译文中定仍有不少舛误和失当之处,恳请读者诸君原谅指正。

杨柳青  

2017年9月7日


【免费在线读】

驾驶着卡车的那个男人名叫西普里亚诺·阿尔格,是个职业陶工,现年六十四岁,但看上去并没有这么老。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名叫马萨尔·加修,还不到三十。然而,从他脸上也没人能看出这个岁数。您一定会注意到,这两位的名字后头拖着的姓氏都不同寻常,姓氏的来由、意义和原因,他们并不知晓。其实,阿尔格一词的意思是指人在发烧之前身体所感受到的极寒,而加修一词指的正是牛颈上套牛轭的部位。要是哪天他们得知了这个含义,定会感觉不快。年轻的那位身着制服,但未配备枪支。年长的那位身着一件普通外套和一条还算搭配的长裤,衬衫的领口端正地扣着,没系领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大而有力,是一双农民之手,然而,也许是工作中每日不可避免地要与柔软的高岭土接触的缘故,这双手也透着灵敏。马萨尔·加修的右手无甚特别,但他的左手背上有着一道灼烧留下的疤痕,斜斜地从拇指根部一直延伸到小指根部。这辆车与其说是卡车,倒不如说是一辆中型货车,式样也早已过时,平日里用来运送陶器。两人从二十公里以外的家中出发时,才刚刚破晓,现在,清晨的光线已经足以让人看清马萨尔·加修的伤疤并猜测西普里亚诺·阿尔格双手的灵敏了。由于货物是易碎品,加之路面崎岖不平,货车一直行驶得很慢。根据收货方的正式时间表,像粗陶这类无足轻重的货物,交货时间是在上午十时,而这两位之所以早起赶路,是因为马萨尔·加修必须比中心开门时间早至少半小时到达上班地点。平时不用送女婿而只是送货时,西普里亚诺·阿尔格无须如此早起。但是,每隔十天,马萨尔·加修都会回一趟家,同家人共度四十小时的休假时光,那是他应有的权利,而西普里亚诺·阿尔格就会负责把他接回家。随后,还是他自己,带着或不带着陶器,又把这当内部保安的女婿准时送回工作地点履行其职责。西普里亚诺·阿尔格的女儿——她名叫玛尔塔,姓伊萨斯卡·阿尔格,伊萨斯卡源自其已故的母亲,阿尔格则是源自父亲——与丈夫的共处时间只有每月他在家时总共三天六夜的时光。就在头天夜里,玛尔塔怀孕了,但她还不知道。

这地方肮脏沉闷,了无生气,不值得瞧上第二眼。有人给这块广阔而毫无田园气息的土地冠以“农业区”这样的专业术语,和一个诗意的称谓——“绿带”。但是,放眼望去,在道路两边成千上万公顷的无边土地上,映入眼帘的只有巨大的长方形平顶构造,它们本由浅色塑料制成,伴随着岁月和灰尘的洗礼,变成了灰白或浅棕色。构造下方,路人视线所不能及之处,植物正在生长。一辆辆满载蔬菜的大卡车和拖拉机不时地从旁边的岔路上汇入主路,但大部分的运输都是在晚上完成,当前这个点,司机们要么持有可以在晚些时候运送的特快专递许可,要么就是睡过了头。马萨尔·加修悄悄撩开外套左袖看手表,他有些担心,因为路上车流越来越密集,而且他知道,由此向前,进入工业区后,交通会更加拥堵。阿尔格看到了女婿的小动作,但他不动声色,他的这位女婿是个随和的小伙,这点毫无疑问,可就是容易紧张,生性焦虑,总为时间的流逝而不安,就算有足够多的时间,他似乎也从不知晓如何将其填满。等他到了我这岁数,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他心想。货车穿过农业区,来到工业区,道路也越来越脏,工业区内厂房林立,规模、造型、种类不一,还有球形和圆柱形的储油罐、变电站、管道网络、通风管、悬索桥、各种粗细或红或黑的管线、向大气中吐着滚滚毒烟的烟囱、长臂起重机、化学实验室、炼油厂、或臭或苦或甜的气味、钻头发出的刺耳噪音、电锯的嗡嗡声、蒸汽锤猛烈的敲击声,偶尔出现的某块悄无声息的区域,里面会生产些什么,无人知晓。正是在那个时候,西普里亚诺·阿尔格开口道,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及时赶到。女婿想要隐藏自己的焦虑,答道,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担心,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西普里亚诺·阿尔格道。他将货车转向一条为园内交通预留的辅路,说道,我们从这里抄近路走,如果警察问我们为什么不走主路,记住按我们说好的那样回答,就说我们需要在进城前到这里的一家厂子里办点事。马萨尔·加修深吸一口气,不论主路上的路况何时变得拥堵,他的丈人总能或早或晚地采取绕路的办法。他担心的是,丈人会因为分神而过晚地做出绕路的决定。幸运的是,他们从未被警察拦下过,尽管对此他丈人有所警告而他也害怕发生这样的事。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明白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他也不需要每次都提醒我那个进厂办事的理由。他们俩谁都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马萨尔身上这身中心保安的制服,交警才屡次容忍或者说是好心地视而不见,而并非是因为有每回都能光临、赶也赶不走的运气,要是有人问他们,觉得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至今都免于罚款,他们一定会这样回答。马萨尔·加修要是知道真相,他也许会在岳父面前对这身制服所赋予的权威予以更重的分量,而阿尔格要是知道真相,也许就会在同女婿说话时少一丝带着讽刺的傲慢。少者有力而无智,老者有智而无力,果真如此吧。

穿过工业区,城市终于开始显现。但现在他们看到的还并非是城市本身,而是城市透过轻柔地洒在其上的*缕殷红的朝霞所呈现的样子。迎面而来的是混乱不堪的棚户区,这些棚户大多采用轻薄易损的材料制成,是居住在此的贫苦人为了应付日常的日晒雨淋所搭建,恐怕也仅够遮风挡雨罢了。此地,正如城里人口中所形容的那样,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这儿的居民信奉一条“经典公理”——情出无奈,罪可赦免。所以,时不时地就有满载食物的过路卡车在此遇袭,车上货物转瞬就被洗劫一空,如此高效的行动方式并非一日得成,而是在经历*初几次失败的尝试之后,众人共同思索总结的结晶。以往的失败显示,由于战略缺乏和战术过时——如果这些手法还能被称为战略和战术的话——以及各支力量之间缺少有力稳定的协同,导致在实战中人人单兵作战的局面。由于货车几乎总是在夜里不间断地送货,用封死道路的方式来抢劫无疑就是劫匪们自设陷阱。因为货车川流往来,这辆过去又来下辆,正好成了被劫货车车主的援兵。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想出一个法子,关键在于两点。其一,要将劫匪们一分为二,一组负责战术,另一组负责战略。其二,要筑起两道障碍,而不是一道。战略组将货车围起后,战术组迅速筑起*道障碍将路堵住并撤退,同时,战略组在道路前方百来米开外等待预先设定的闪光信号,信号一起,同样也迅速地筑起第二道障碍。此时,那辆倒霉的货车已然进退两难,只得停下,束手就劫。这无疑是个天才的办法,就连警察私下里也这样评价。若是反方向上来车,则完全无封路的必要。司机们要是目睹前方的状况,自觉地就会停下车来。此时,会出现第三组人,称之为“快速干预力量”,他们的职责是利用“石雨阵”来击溃被劫车主的任何团结一致的抗争。路障是由劫匪们用担架抬过来的大石块堆叠而成,他们中有些人会一遍遍地发誓说自己与刚才的抢劫毫无关系,然后过来帮忙把石头搬到路边上。正是这些人坏了我们这一带的名声,我们可都是老实人,他们这样说道。而其他卡车上的司机们,因为害怕耽误进城,正心焦地清理道路,嘴上就只是附和着,是啊,是啊。或许几乎每次都是白天经过此地的缘故,西普里亚诺·阿尔格的小车一直幸免于难。至少,迄今为止是这样。事实上,陶器是穷人们*常用的生活器具,又十分容易破碎,所以西普里亚诺·阿尔格并没有多安全,说不定哪天就有一个在这些棚户间艰苦度日的女人对一家之主说,我们需要几个新盘子了,对此他一定会干脆地回答道,交给我吧,有个小车时常路过这里,车上写着“陶坊”二字,一定载有盘子;那就再添几个大杯子,女人又会这样补上一句。行,大杯子,我记住了。

一片巨大的空地横亘在棚户区和城市*外缘的几栋楼之间,仿佛是无人区分隔着交战双方一般将二者隔开。空地上还没有任何建筑,但若仔细瞧,就能看到地上交错纵横的拖拉机车辙,此外还有些平整的地方,这种平整也只能是大型铲土机的杰作了。那些冷酷弯曲的刀片无情地掠过一切,所到之处,不论是旧院古宅,还是幼枝嫩芽,或是墙垣廊荫,均不复返。然而,正如生活中常有之事,当我们正感慨一切都离我们而去之时,稍后便又会发现有些东西还是留存了下来。这里也一样,散落的碎片、废弃的材料、生锈的铁罐、腐烂的木板、被风吹来吹去的塑料片,它们向我们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曾经生活着被社会排挤在外的人们。用不了多久,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便会像步兵列阵一般汹涌而来,在*外层建筑和*层棚屋之间留下一条狭窄的空地,新的无人区又将形成,它将一直存在在那里,直到下一次城市扩张来临。

他们又回到了主路上。主路逐渐变宽,出现了一条重型车辆专用车道。尽管小货车休想够得上这个级别,但它身为一辆货物运输车的事实,给了它的司机与咆哮着、呻吟着、从排气管喷出呛人浓烟的慢吞吞的庞然大物公平竞争的权利,使其凭借灵活而敏捷的身手快速超过它们,陶器也因此晃得叮当作响。马萨尔·加修又看了一眼手表,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迟到了。两人已经到了城市近郊,尽管还要穿过几条蜿蜒小道,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再左转一下,再右转一下,再右转,右转,左转,左转,右转,向前直行,*后他们就会出现在一片广场之上。接下去的路途不会再如之前那般颠簸辗转,一条笔直的大道将把他们带向*后目的地。那里正是马萨尔·加修当保安的地方,也是陶工西普里亚诺·阿尔格交货的地方。在遥远的路的尽头,一堵参天高墙将大道骤然断开,其高度比大道两旁*的高楼还要高出许多。实际上也并非断开,那只是错觉。沿着围墙边有一条条小路向四处散开。其实那也并非围墙,而是一栋巨大建筑的外墙。建筑四四方方,光滑平整的外墙上没有窗户。我们到了,西普里亚诺·阿尔格说道,你瞧,我们没有迟到,而且还早到了十分钟;您一定跟我一样清楚为什么我不能迟到,因为这关系到我是否能得到常驻保安这份工作;对你想当常驻保安的念头,你老婆并不抱有太大热情;但这对我们全家都好,我们可以有更多便利,生活条件也能更好些。西普里亚诺·阿尔格把车停到大楼转角对面,他似乎是要回应女婿的话,*后却变作了发问——为什么他们要把那块街区的楼都拆掉;他们*后总是会同意的;同意什么;几个星期以来人们一直在说扩建的事,马萨尔·加修一边下车一边这样答道。他们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门上写着“保安人员专用入口”。西普里亚诺·阿尔格说道,也许吧;不是也许,是确定了的事,眼前就是证据,拆除工作已经开始了;我不是说拆除的事,我是说之前你说的有关生活条件的事,生活确实会便利些,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们也完全没有理由抱怨,我们不是*不幸的;我尊重您的观点,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到那个时候您就会看到,玛尔塔一定是赞同我的。马萨尔·加修走了两步又停下,一定是想到这不是与送他来上班的老丈人道别应有的态度,于是他又添了一句,谢谢,您回家路上当心;十天后见,陶工说;十天后见,马萨尔回道。与此同时,一位同事也刚到,他挥手示意,两人一起进了楼,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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