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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人气作家西小洛现实成长之作!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年轻的灵魂。只是偶遇挫折而已,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夏楹,我以后会设计一个你想要的家。这个家,你愿意住进来吗?——愿意啊,宋曦阳。北岛以北的地方,有绝美花海和举世无双的你。
【内容简介】
孤独叛逆的少女夏楹,在高考失利时无助地逃往北岛。
冷漠孤傲的建筑设计师宋曦阳因为挣脱不了的过往,常年隐居于北岛。
在岛上肆意挥霍的富家少年蒋东尚,身受家庭束缚,无法追寻梦想。
初初相遇,每一个人都在这座岛上挣扎。
他们彼此嘲笑又彼此怜悯,彼此孤立无援又彼此依靠。
于是苦痛的成长岁月,渐渐变成了一座离岸的小岛,不断远去,往北的方向。

【作者简介】
西小洛,爱生活、爱幻想、爱写作,以前痴迷于写一个个活泼爆笑的校园穿越故事,现在经过生活的历练,文字干净明媚,带着淡淡的成长感悟和忧伤。曾出版过《青空之鸟》《关于过去,只有我们记得》《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路遥方知语》等。
【媒体评论】
★喜欢夏楹对待爱情的态度,执著坚定。
——读者

★西小洛的忠粉一枚,喜欢小洛清新的文笔,喜欢这个故事,过程微虐,结局美好。
——读者 步翡

【目录】
Chapter 1·北岛之北
Chapter 2·与之相逢
Chapter 3·回忆如刃
Chapter 4·难言之隐
Chapter 5·雨夜之交
Chapter 6·小小争吵
Chapter 7·她回来了
Chapter 8·奇怪的他
Chapter 9·放下过往
Chapter 10·花期已至
尾声

【免费在线读】
曾经偶然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一个人必须是这世界上*坚固的岛屿,然后才能成为大陆的一部分”。
我曾把这位作者当成是我的偶像,然后把这句话写在了我的社交平台里。我每天提醒自己,不能认输,在我成为大陆的一部分之前。
但是现实总是很残酷,当你作为一座小岛不断游向大陆,好不容易看见了大陆的海岸线时,却被一阵突袭而来的海浪淹没,以至于前功尽弃。
我每天都在这样的噩梦中醒来。
医生说,这是病,得治。
我微笑着乖巧点头,然后转过身就把那些药全都冲进了马桶。
看着它们全部消失在下水管里,我瞬间神清气爽。
我知道,我没病。
这件事被我那好事的“阿姨”看见,告诉了我老爸。她如愿以偿地将我踢到了我爷爷那里。
把我送到机场后,她就潇洒地挥一挥手,忙着和她的闺蜜约会去了。
我只能呵呵,我老爸那么听她的话,总有一天他得栽在这个只比我大五岁的“阿姨”手里。
不过,我也没闲工夫去管老爸的私事,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会过问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干涉他的感情,他只要负责给我生活费就行。不过这一次,他却假装正经起来,让我去爷爷那里好好养病。
其实就是嫌我待在家里太麻烦了吧,我还不知道他们?
不过正好,我可不想整天待在家里面对那张糟心的整容脸,也不知道我爸是什么眼光,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姑娘?虽说我是他女儿,但我一直无法理解他的审美。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代沟。
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我把老爸硬塞进我包里的药全都扔进了垃圾桶。我根本不需要,那些医生就会糊弄小孩儿,一会儿说我神经系统有问题,一会儿又说是压力太大。就连我爸*后都忍无可忍地说:“医生,我女儿怎么会有压力呢?我给她赚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她还有什么压力?”
*后,我只能和医生无奈对望。没错,需要看病的好像不是我,是我爸,一个除了赚钱,什么都不懂的老男人。
在医生尴尬的微笑中,我和我爸退出了诊疗室。
回家的路上,老爸心血来潮提议说:“要不去你爷爷那里住上一阵子吧?那里空气好,天气也好,说不定住上几天你的病就好了。”
我自然是拒绝的,我就想天天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谁还不知道我老爸那点心思,弟弟刚出生就想把我一脚踢开,门儿都没有!
我爸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我不说话,那就是没得谈。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啰唆:“楹楹啊,你平常呢,从没让老爸担心过,老爸也从来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可是这次你这个毛病已经持续好一阵子了,你阿姨说你又不肯配合医生吃药,你爷爷就你这么个孙女,也是担心得不行……”
“爸,你说错啦,新来的那位阿姨不是刚给爷爷新添了个孙子吗,怎么就我一个孙女呀?”我故意揶揄他。
我爸因此被我呛得只能求饶:“行行行,我的姑奶奶哎,算我怕了你了。我不说了,不说总行了吧?”但他嘴上不说,*后还是不死心地搭上一句,“不过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后来,因为我那刚出生的弟弟整天吵得不行,我*终还是决定去爷爷那里避上一避。
爷爷生活在北岛,顾名思义就是北方的一个小岛,网上说这个岛方圆不过4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不到一万,实在是够小的。但因为岛上有着绝美的海景和日落,每年去那里度假的人挺多,爷爷在那里经营的民宿,每到旺季都是爆满。
我曾去过两次,十分适合喜欢安静的人居住,但实在是太远了,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后需要再坐两个小时的大巴,*后还要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轮船才能到岛上的码头。每去一次那个地方,我都像是经历了一次彻头彻尾的重生。

当我趴在轮船边上把胃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完之后,坐在身边的大婶儿好心地给我递来了纸巾。对于陌生人我一向抱有戒心,但这个时候也没能力计较那么多,只能一边擦着嘴一边说谢谢。
这位大婶儿见我稍微好了一点,于是开始找我说话。
“学生吧?有亲人在北岛这边?”
我无力点头。
“你现在念高中吗?在哪个学校啊?”
“在南方那边的学校……”刚一说完,我又趴着船舷边上继续吐。
这位大婶儿全然不顾我狼狈的模样,继续自顾自地说:“南方来的啊,我正好有个姐姐的侄子的姐夫在那边,你是南方哪儿的人啊?”
能不能闭嘴让我好好吐啊?我突然很想骂人,但是我忍住了,因为胃酸不断上涌,让我连骂人的精力都没了。
这位大婶儿倒是让我想起了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平常总是一副好心关心你的模样,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他关心的也只是自己的利益而已。
就在那件事之后,他竟然对我说:“你怎么搞的?你看吧,这下没希望上X大了,我脸也让你丢尽了。”
我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丁点儿出于师生的关心,反而在责怪我的无能。这简直就是在化脓的伤口上再倒上了一杯热油,伤口上的腐肉瞬间滋啦滋啦地膨胀起来。
想起这事儿,我又一阵反胃。
旁边的大婶儿连忙叫起来:“哎哟,小姑娘,怎么越吐越厉害了啊!没事儿吧?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大婶儿虽然出于好心,但显得太过聒噪了。我捂着翻腾的胃,往客舱里钻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船的时刻,我整个人几近虚脱。无力地走下甲板,码头上的爷爷从人群中间,立刻跑上来扶住了我。
“楹楹哎,可受苦了吧?赶紧的,咱回家休息去。”
我和爷爷大概有两年没见了,但一点也没有生分。小时候父母闹离婚,爸爸忙着赚钱,我妈跟着一个外国人去了国外,爷爷就从北岛过来照顾我直到我念完幼儿园。
可以说,我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爷爷的守护。也幸好还有爷爷,要不然我的人生真的是太凄凉了。
“楹楹啊,你爸说你生了怪病,到底是啥怪病啊?还能不能治了?要不,爷爷带你去咱岛上有名的中医那儿瞧瞧,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呢。”
大概是我爸夸大其词,再加上我此刻看上去又真的虚弱,爷爷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一路上都紧皱着眉头。
“爷爷,你别听我爸瞎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你看我现在这样,是刚才晕船呢,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无所谓地说。
“那到底是啥病儿啊?”爷爷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
想到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操心,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就是写不了字。”
爷爷好像一时理解不了:“那怎么会啊?乖孙女,我看你家好多奖状的嘛,你不是成绩一直挺好的嘛,咋会写不了字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叹气说:“医生也不知道原因,我就更不知道了。反正,考试的时候,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大脑就这么‘唰’地一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也写不了字,一拿上笔,就心慌。”
爷爷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啊?”
我摇头:“我爸说了,他给我赚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我没压力。”
爷爷冷哼一声,说:“你爸眼里就知道钱,别听他的。”然后又安慰我说,“不过不管啥原因,你现在别去想了,这次考试不行,还有下回嘛。”
“爷爷,高考一年就这么一回,要再考的话,得等一年。”我强调说。
“啊?高考啊?”爷爷也被我弄得愣了,接着又乐观地说,“那就明年再考呗!考大学对于咱孙女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爷爷,你这是在拍我马屁吗?”
“小孩子,别胡说,知道拍马屁什么意思不?”
“对对对,不是拍马屁,是拍人屁。”我纠正。
“鬼精灵!”
和爷爷这么一搭一唠地往民宿的方向走,原本压抑着的心突然轻松了不少。我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来爷爷这里果然是对的。

2
爷爷经营的民宿在北岛的半山腰,离码头不远。从一条宽敞的直路向上,步行不过一刻钟。因为视野极好,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无敌大海景,又加上价格亲民,常常提前半年就有人预定民宿了。
“住在这里,果然是一种享受!”我躺在院子里的沙滩椅上,迎着海风,舒展了四肢。
一眼望去,无尽的大海与天空湛蓝无比,心里的烦闷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舒服啊。”我享受着日光浴,昏昏欲睡。
正当我沉浸在美景之中兀自陶醉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咔嚓”的声音,吓得我一屁股从沙滩椅上坐起来。
环顾四周,我一抬头,就发现二楼的阳台边站了一个神情紧张的男生,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可能忘记关掉声音,被我发觉后,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居然偷拍本姑娘?
老实说,我从小到大不是没有碰见过色狼,但我还是*次碰见这么笨拙的色狼!我指着他,做了一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然后我提起地上的脱鞋,冲进客厅,追上二楼准备找这个看上去好欺负的色狼算账。
当我跑上二楼的时候,那色狼已经站在了走廊上,双手合十,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看你睡在那里,觉得很好看,就忍不住拍了一张,你不会介意吧?”
我还是*次遇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我伸手,不客气地说:“我当然介意,把相机交出来。”
他赶紧护住相机,像护住宝贝似的说:“不行,这个东西不能给你。”
“你不交,我可要报警了啊!”我冷笑了一下,说着就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假装要报警。
他明显慌了神,把相机迅速挂在身上,然后伸手过来抢我的手机。无奈他身高占了太大的优势,尽管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维护手机,*后还是被他抢了过去。
“你冷静一点,我不是坏人!”他连忙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鬼才会信啊!
没了手机的我,气得吐血,拿起手里的脱鞋,“啪”的一声,使劲扇在了他的脸上。
只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左脸微红,还印上了灰色的鞋印,神情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装,你继续装!我叉腰怒瞪他,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样!
他撇着嘴吧,极尽委屈。忽然,他望向我的身后,想遇见救星一般开口喊道:“老宋,你快来帮我跟这个美女解释解释!我真的不是坏人!”
我疑惑地扭头,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
他看上去二十四五岁,年纪轻轻的,却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不过,穿着倒是很讲究,头发也明显经过了精心的修剪,看上去有些帅气,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睛,像有一层砂覆在上面,黯淡无光。对了,常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扇紧闭着的窗户,不让任何细微的光亮透进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有些在意,可能他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说呢?我自诩异类,算是从小就看破红尘的那类人,可是这个人,比我还奇怪。
我盯着他愣了几秒钟,但他显然无意加入我们的战争,无神冰冷的双眼从我和色狼的身上移开,转身上了楼。
色狼彻底绝望了,伸出手臂喊道:“老宋,你别走啊!”
这个色狼喊他老宋,看起来是熟人,但是那个冷漠脸似乎并没有想要搭理色狼的样子。看着色狼一副生无可恋的脸,我竟莫名觉得他有点可爱。
外出买菜的爷爷正好回来,大概是听到我们的动静,急急地跑了上来。
“蒋嘉逸,你大白天地在喊什么啊!”
蒋嘉逸看到爷爷又像是看到了救星,上前抱住爷爷的双臂,躲在爷爷身侧说:“爷爷,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快帮我给这位美女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坏人。”
爷爷瞄了一眼他挂在身上的相机,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拳头“咚”的一声落在了蒋嘉逸的额头上。
蒋嘉逸吃痛,大喊:“爷爷,你干吗打我!”
爷爷开始骂:“我说你这臭小子,平常拍拍其他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孙女头上?你这个臭小子,把相机给我!”
蒋嘉逸死命护住自己的相机,然后把手机塞进我爷爷的手里,转身跑开了。爷爷依然不死心地对着蒋嘉逸的背影喊:“臭小子!赶紧把照片给我删了!”
被爷爷这么一闹,我大概猜到是熟人了,反而放下心来。
“那家伙是个什么人?”
爷爷说:“怪人一个,别理他。明天看见他,看我不收拾他,臭小子!”然后他把手机还给我,挽着衣袖,怒气冲冲地下楼了。
嗯,看起来,爷爷比我还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开心。大概是很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关心的滋味了吧?对于被偷拍这件事,我反而不在意了。

3
晚饭的时候,爷爷从碗柜里拿出了三副碗筷。我以为爷爷记性不好,正打算放回去,爷爷连忙叫住了我。
“哎,放着放着。”
“干吗啊爷爷,住在民宿的人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我隐隐有点不爽,我可不希望自家餐桌上多几个陌生人,那样吃饭可不自在。
“没有啊,我们这里一直都不供应午餐和晚餐的嘛。”爷爷把热乎乎的汤端上了桌。
“那你拿这么多碗筷干吗?就我们两个人。”
“宋先生比较特殊,你快去帮我叫一下他,他就住在阁楼上边。”爷爷催促我说。
“宋先生?谁啊?”我不死心地一问到底。
“就是住在我们这里的租客啊,他叫宋曦阳,每年都会在我们民宿住上一段时间,算是老熟人了。”爷爷推了我一把,扬了扬下巴,“见了别人有礼貌点啊。”
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上了楼。
途中想起今天在转角处见到那个奇怪男子好像也姓宋,应该就是他吧。
我狐疑地来到阁楼,敲响了房门,对方倒是很快就开了门,只是冷冰冰的一张脸莫名让人不舒服。
果然就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姓宋的用一种不带情绪、仿佛静滞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我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竟然让我忘记了要说什么。
*终,他疑惑地皱起了眉眼,我赫然回神,摸着后脑勺说:“啊,那个……爷爷叫你下去吃饭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好。”
然后,他便又将门关上了,“砰”的一声,吓了我一跳。
真是气人啊,爷爷让我有点礼貌,可是没有礼貌的分明是这个男人啊。我对着房门冷哼一声,憋住怒气下了楼。
回到一楼的饭厅,爷爷见只有我一个人,就问:“宋先生呢?”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拿着碗筷正想开动,爷爷制止我,“楹楹,等等人家宋先生,别没礼貌。”
“切,谁没礼貌还不一定呢。”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不满地嘀咕。见爷爷如此在意这位宋先生,我八卦地问,“爷爷,为什么他如此特殊?这个宋先生该不会是你的大客户吧?给了你双倍的钱?”
“小孩子,就知道胡说。”爷爷无奈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先生……”
爷爷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那位奇怪的宋先生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勾勒出了他结实美好的身材。
不知为何,我的脸颊有点微微发烫。我看向爷爷,爷爷对我使了个眼神,让我乖乖地不乱说话。
为了不说错话,我只好埋头苦吃,面前的菜盘子都快被我一扫而光。旁边的爷爷问宋先生明天要不要吃螃蟹,*近的螃蟹又大又新鲜,他只是轻轻应了应,算是晚饭时间里*的交流。
等晚饭结束,确认宋先生上楼之后,凝滞的空气终于开始流通了。我深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摊在椅子上拍拍胸脯对爷爷说:“真是要憋死我了。”
爷爷说:“你习惯就好了,宋先生其实很好相处的。”
这叫好相处?我满脑子疑问。
“爷爷,你对于好相处的定义太低了吧?要我跟这样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那我还是选择死亡。”
爷爷叹气:“乖孙女,你收敛收敛你的嘴。以后在宋先生面前,千万别说这些话。”
“行行行,在他面前,我会把嘴巴闭好的。”
不过,也要看我的心情。我偷偷在心里说道。
“对了,爷爷,他要住到什么时候啊?”我可不想接下来的整个假期都有这个怪人的存在。
“不知道。”爷爷一边回答,一边收拾碗筷。
我挪动自己此刻像丧尸一样的身体,努力站在了洗碗台前帮爷爷洗碗,不死心地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他已经提前交了两个月的租金。”
“什么?”我把手里的洗碗布一扔,哭丧着脸问,“也就是说,他这两个月都不打算走了?”
“哎呀楹楹,宋先生不是什么怪人,他可是小有名气的建筑师,厉害着呢。你咋那么不喜欢他呢?”爷爷很少夸赞人,此刻竟然对那个宋先生这么赞不绝口,真是不爽!而且爷爷完全没有察觉到我此刻的情绪,自顾自地说,“等你们熟悉了你就知道了。他每年都来我们这儿,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我总不能赶人家走吧?你啊,就当是给爷爷个面子,好好跟人家相处,行不行?楹楹啊,这次你就听爷爷的吧,你平常呢,就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爷爷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是我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过分了。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爷爷乐呵呵地说:“楹楹懂事了,明天去市场给你买你*爱吃的龙虾。”
“行,我要*贵的那一种。”我嘟着嘴说。
“没问题!你想吃啥爷爷都满足你!”
爷爷对我的有求必应让我觉得开心,仿佛在这里我才找到了家的感觉。即便宋先生让我不快,但为了爷爷,这些都是可以不存在的小事。

4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很少会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的回忆对我来说多半是不快乐的。
印象*深的是,每当幼儿园放学,别的同学都有妈妈或者爸爸等在幼儿园门口,但是来接我的永远是我家的保姆。渐渐的,幼儿园里就开始流传出我没有父母的谣言。我很想证明我其实是有父母的,所以向老爸哀求了很多次让他来接我,哪怕一次也好,然而到我幼儿园毕业,他也没有出现过。
到了小学,纯真的孩童时期慢慢消失不见,因为大家都说我是不幸的孩子,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整整六年的小学时光,我几乎都在独来独往中度过,后来,孤独也就成了一种习惯。我从来不会祈求别人跟我待在一起,我宁愿维护这小小的自尊。
至于初中和高中,女生之间的孤立就更加严重了,因此我反倒喜欢和男生玩在一起,尽管学校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但是我并不介意。我的原则一向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吧!
但我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并且因此想了一个*笨的方式——考试。
所以,我的成绩一向不错,也曾被老师寄予厚望。但就在高考的关键时刻,却出现了无法写字的情况。医生没办法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这样,本就无因可循,就好比我原本是有父母的,却如同没有。抱怨也没用,我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有些人的人生就恰好相反,从小就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然后享受*好的教育,考上*好的大学,成就*好的人生。大概,宋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我窝在沙发里,偷瞄了一眼坐在天台边望向远处发呆的宋先生,他骨节分明的手拎着啤酒罐,入神地看着星空下的海面。
多亏了阳台昏暗的灯光,让他不会注意到天台上还有我这一号人物。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本就是为了避开他刻意等到晚上才到天台上来吹吹风,没想到他居然也在。本来想打道回府,但又心有不甘,凭什么我要走啊?这个天台又不是属于他的。就像赌气似的,我决定坚守阵地。
仔细想想,我和宋先生也没什么矛盾,但是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难懂。我不太喜欢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他又让人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所想,跟这一类人相处实在是太累人。所以,对于这种人我一向采取能避则避的态度。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宋先生忽然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狐疑地偏了一下头,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可能是天台上的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楚我的脸。过了片刻,他忽地转身,意外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书“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沉默地弯腰帮我捡起掉落的书本,接着伸手还给我。见我不是很想理会他,他就自顾自地在我身边坐下,摇了摇手里的啤酒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试着喝点啤酒。”
“我没觉得心情不好啊。”我从他手里抢回书,朗声说,“要是你不在的话,就更好了。”
对于我的“不怀好意”,他并没有反驳,只是轻笑一声,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别总喝酒,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你喝醉了万一对我有非分之想怎么办?”我调侃地说。
他喝酒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我身上,探究似的问:“你很不喜欢我?”
“哪里敢。”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些不怀好意。
“小孩子,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友好。”宋先生摇了摇头,说。
“彼此彼此,你也并没对我多友好。”我耸耸肩。
宋先生愣了片刻,被我的牙尖嘴利弄得摇头。
然后,天台又是一片沉默。
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找话题,问:“那个……宋什么阳来着?”
“宋曦阳。”
“宋夕阳?你怎么不送朝阳呢。”我觉得这个名字有意思,忍不住拿他开涮。
宋先生纠正:“‘曦’就是晨光的意思。”
“你一点都没有晨光该有的活力。”我白了他一眼。
宋曦阳笑笑,说:“你倒是有一个高中生的样子,只可惜考试没考好,真是给你的活力人生抹了一滴墨点啊。”
“喂!你嘲笑我!”我气得站起来,但转念一想,宋曦阳是如何知道我考试没考好的?难不成是爷爷多嘴,在他面前说起了?
宋曦阳自顾自地说:“有些事情有果就有因,找到事情的原因,那么结果也是可以扭转的。”
“宋先生,你太爱管闲事了吧?”我无语地瞪着宋曦阳。
宋曦阳不以为然地说:“不是我爱管闲事,是你爷爷心疼你。”
“所以找你来当说客?”我问。
“不算,毕竟我说与不说是我的事,你听与不听是你的事。”宋曦阳淡淡地笑道,又饮了一口酒。
他说话文绉绉的,令我一点都不舒服。我重新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思忖着他的话。
其实爷爷还是挺懂我的,他知道我叛逆,家人说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于是,他就找了宋曦阳来劝说,他知道我的性格,我不爱服输,即使理论也要分个输赢。于是理论着理论着,宋曦阳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这样一想,我觉得宋曦阳真是一株奇葩。明明之前冷冷淡淡的,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好事”的一面。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5
如果说宋曦阳是一种奇葩,那么蒋嘉逸算得上是另一种奇葩了。
自从*天他被我当成色狼之后,我就常常在民宿里碰见他——以及不同的美女。他嘴上说,这些美女都是他找来的模特,但谁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要说他是色狼,算是我一开始看走眼了。后来才发现,这位大少爷不但不缺女朋友,更不缺钱。除了那台价格不菲的相机,全身上下全是名牌,手腕上的那块表也是好几万的价位,如果不是家里有钱,一般的大学生哪有这样的待遇?更夸张的是,他在离岛之前包了一辆游艇,把他在岛上交到的一众好友都邀请到游艇上彻夜狂欢。
当然,也叫上了我,我自是予以了回绝。
我并不是特别讨厌蒋嘉逸这样的直肠子,只是每次见面他都表露出过于浮夸的热情,让人难以招架。何况,我讨厌闹哄哄的地方。
在民宿的天台上,我又一次见到了宋曦阳。原以为他是蒋嘉逸的熟人,自然也参加Party去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依旧孤零零地坐在天台*前面的椅子上看着涨潮的海水发呆。
平常在天台碰见他时,他也常望着同一个方向,然而目光的那一端除了一望无垠的海水以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对他的人生没什么兴趣,正想找个角落听音乐看书,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怎么没去嘉逸的聚会?我看你们平常挺熟的。”
他并没有在看我,而是盯着远方,所以我迟疑了许久,才确定他在跟我说话。
“你不也没去吗?”我撇撇嘴。
“那不都是小孩子喜欢玩的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他又摆出一副大人的嘴脸,实在招人烦。
“说得好像你很老似的,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我鄙夷地说。
“看来你不太喜欢被别人当作小孩。”他倒是说对了,我*讨厌别人把我当成什么不懂的人,谁说年龄就代表了一切?
“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正要戴上耳机,屏蔽掉他时,忽又听他自言自语般问道,“你听说过归冢岛吗?”
归冢岛?
我听爷爷说过,位于北岛以北的一个小岛,据说每年的5月和6月岛上会开满鲜花,形成大片的花海。然而路途遥远,又很难预知花期,所以很少有人会过去。
宋曦阳他怎么会问起归冢岛?
“你对那个岛很有兴趣?”我在他身后的椅子坐下,他依旧背对着我,看着大海的方向。
“曾经和一个人有过约定,想要去看岛上的花海,但是可惜今年又错过了花期。”他喃喃地说。
“但我听说那个岛很远,要坐大半天的船,很少有船会专门过去。而且海上的风浪很大,你就不怕回不来啊?”我随口吓唬他。
他忽然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刚才我的话或许触碰到了某种禁忌。我莫名有些担忧起来,望着他在夕阳余晖下更显孤寂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不自在的寂静。
海浪的声音在一阵一阵咆哮,天台上安静得可怕。
“喂,你怎么了?”我试探着问
这是我*次开始反思自己的口无遮拦。爷爷总说我说话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样不好,我常常不以为然。但看到宋曦阳这个样子,我着实有些害怕。
“喂,你干吗不说话啊?”我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的身后,拉着他的胳膊,皱眉问,“我不会触及到了你的伤心事吧?你别一难过要跳海啊。”
他恍然回神,扭头看着我,眼中忽然升起笑意:“跳海?”
看到他的样子,我才确认他没事,于是松开手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如何?”他微微勾起嘴角,问。
“没什么。”我摆摆手,松了口气,跟他站在一起。
“你刚刚问我怕不怕回不来。”宋曦阳提到刚刚的问题,转而又望向大海,说,“我曾经去过那个岛,就在去年的时候。当时天气不太好,没有游船愿意过去。后来我找到了一艘要去外海捕鱼的船,他们愿意顺带载我,但是我只有半个小时的停留时间,而且要跟着他们在海上待好几天。人说来很奇怪,在岸上之时,对深不见底的大海总是心存畏惧,然而当真正历经波涛汹涌的黑夜后,却反而什么也不怕了。”
他娓娓道来的话语像是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我不敢再胡言乱语,于是问:“那你*后到了那座岛吗?”
“到了。”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到了那座岛,花期也过了。”
我心里有些遗憾,是为了宋曦阳感到遗憾,为了那场已过的花期感到遗憾。
“你问我二十多年来有没有经历让我过不去的坎坷,这就是。”宋曦阳回眸望着我,说,“但我自己也知道,过不去的坎坷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他不会妨碍我的正常生活。正是因为有这样过不去的坎坷,我才得以有牵挂和想念的东西,才得以有要为之努力的东西吧。”
我轻轻咬着嘴唇,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确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比起宋曦阳,我什么也算不上。
那次交谈是我们在北岛*后的一次交谈。第二天,宋曦阳比蒋嘉逸先一步离开了北岛。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宋曦阳的那些话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影子,但很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我很少会再做被海水淹没的噩梦。反而,我会时常想起宋曦阳所说的那座归冢岛。
我在网上搜了那座小岛的照片,数量寥寥,的确很少有人踏足过那个地方。我只在一个喜欢到处闯荡的驴友那里见过归冢岛花海的照片,漫山遍野,粉色花开,映衬着湛蓝色的海水,美得不太真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个梦,关于归冢岛,关于繁花盛开。
关于宋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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