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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 秦晖、陈丹燕、柴春芽 联袂推荐。被兰登书屋、《卫报》、《国家评论》评选为
“20世纪百佳非虚构作品”
· 解读巴尔干地区历史,历史与现实交织深挖文明核心。一本描绘出“欧洲的火药桶”巴尔干灵魂的辉煌史诗。
· 非虚构写作的典范,有温度、有情感的历史。


【内容简介】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夜,南斯拉夫王国的国王遇刺身亡,“欧洲的火药桶”巴尔干地区风起云涌。
本书以作者巴尔干之行的沿途见闻为线索,追溯了巴尔干历史上缘于民族、宗教、地缘等因素的内外政治纠葛与军事冲突;也在对当地居民生存现状的见证中,力图揭示当地各民族命运的悲剧之谜——巴尔干苦难之人的内心始终涌动着一股为神圣牺牲的、如鹰般汹涌的渴望,他们祈盼着,犹如被献祭的羔羊以毁灭的姿态达致永恒。这种独特的精神禀赋,指引巴尔干人超越苦难,也滑向了悲剧的深渊。
*终,作者丽贝卡以“黑羊与灰鹰”为隐喻说道:一切的一切,希望就在这里。


【作者简介】

丽贝卡·韦斯特(Rebecca West,1892—1983)
英国文豪乔治·萧伯纳 惊叹于她的文学才华
美国总统杜鲁门 钦佩她的新闻职业道德
“全球百大思想家”罗伯特·卡普兰 以专著向她致敬
英国作家、文学评论家、记者、旅行作家。韦斯特曾被誉为“世·界·级女作家”、“优秀的新闻工作者”,美国前总统杜鲁门称赞她是“世界上独树一帜的新闻工作者”。韦斯特终身致力于女权与自由主义的社会改革运动,2004年以来,其生平事迹被两次改编并搬上话剧舞台;1959年凭借文学成就获封大英帝国爵级大十字勋章,1950年当选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荣誉院士。
韦斯特著作等身,包括:《黑羊灰鹰》《叛逆的意义》《溢出的泉水》《思想的芦苇》《真实的夜晚》《士兵的归来》。其中,《黑羊灰鹰》被公认为韦斯特的代表作品,《士兵的归来》于1982年被改编为同名电影。其作品被译为多国文字。


【媒体评论】

世界上独树一帜的新闻工作者。
——杜鲁门总统
这是游记,是历史,是一次关于巴尔干地区杰出的、深入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调查。
——《苏格兰人报》
文学巨匠丽贝卡·韦斯特……其优雅而充满洞见的作品如此耀眼,20世纪很少有人能够超越。
——《纽约客》
颇具才华的现代英语小说家、评论家(丽贝卡)不仅极大地拓展了“旅行文学”的写作范围和形式,也为这种写作注入了深度的思考。可以说,《黑羊灰鹰》是这一文学领域的推荐之选。
——《纽约时报》
对于任何对巴尔干有兴趣的读者,这都是一部可读之作。
——《纽约先驱报》
判断敏锐、视野独到、文笔优美……(《黑羊灰鹰》)堪称一部杰作。
——《泰晤士报》
丽贝卡聪慧、博识……将社会学、民族学、人类学、语言学等知识熔于一炉,以优雅的笔调铸就了这部经典巨著。
——《巴黎评论》
处处闪现激情、睿智、爱与恨,以及对生命本能的渴望……这是一部不会在时间中褪色的永恒史诗。
——《观察家报》
20世纪尤须一读的游记作品。
——罗伯特·D.卡普兰(“100 位全球*思考者”之一),《外交政策》

真正可读的游记不是很多,《黑羊灰鹰》足以名列其中。
——《纽约书评》
毫无争议的世·界·级女作家……我们时代值得尊敬的记者之一。
——《时代周刊》
这本书是对世界一片纷繁复杂的地区的深入调查。其见解之深刻、视角之独特,将能使读者更加深刻地了解和同情巴尔干。
——《华尔街日报》


【目录】

上册
旅 途0027
我们前往火车站,等待好几个小时,等着去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火车。当火车终于到来,我发现自己置身在对于自己来说是无数谜团的谜团之中。

克罗地亚0041
就个体英雄主义而言,他们的纪录没任何国家能够超越,但这种英雄行为从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胜利形象,以便供人缅怀,以暂时忘却眼前的失败。克罗地亚人从来就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但他们*了不起的战绩都被湮没在哈布斯堡王朝军队普遍的各次胜利之中。

达尔马提亚0117
他们一路屠杀,肆意折磨他人,毫无怜悯之心;他们到处放火,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却无任何目的。他们跟随匈奴人和阿瓦尔人,一路扑向达尔马提亚海岸,他们的使命就是毁灭。却不料,匈奴人和阿瓦尔人调转矛头,将他们变为奴隶。于是他们奋起反抗。愤怒的年轻人四处奔走呼号。

远 行0255
道路沿海岸往前延伸,海岸两旁乱石嶙峋的堤岸上,茂密的金雀花如金色的头发。我们头上与脚下的山坡上,植被之茂盛让人惊讶。

黑塞哥维那0277
再没有了战争。超级大国们大笔一挥,将一桩凌辱行径确定为长久现实,这一现实直到三十五年后才得以纠正;接着的巴尔干战争和*次世界大战,更使人类文明遭受无可挽回的损失。

波斯尼亚0301
在奥斯曼帝国的边陲之地,一座自由的城邦崛起了,斯拉夫人在这里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奉守着遵循斯拉夫法律和风俗的宪法,藐视着一切外来的干扰干预。

中册
塞尔维亚0445
当米洛什变得越来越有权势,他也表现出越来越多令人难以置信的邪恶。苏丹任命他为塞尔维亚的*个王子,这本来应该让他清醒,却似乎让他喝醉了。他激怒了他的臣民,很明显,他的专制让她觉得他发疯了。
一群坚定的人聚在一起,领头的是一个叫作福特切奇的将领,他曾经是米洛
什*勇敢的助手,但是主人残忍愚蠢的任性结束了他的忠诚。
当人们觉得流放米洛什后,福特切奇扔了一块石头到河里,对米洛什大声说:“此石漂浮之日,便是你返回塞尔维亚之时。”“我将作为塞尔维亚的统治者死去。”米洛什回答道,船夫划着船,载着他,连同他那奇怪、愚蠢且不太虔诚的想法。

马其顿0615
希腊的风景也不及马其顿这一角。如今,战争的风暴洗刷了宽广的阿尔巴尼亚群山,在绿色的平原上,暴力轻轻地、轻轻地从昏暗的天空落下,不似阳光更似云,没有界限却切实存在,没有实体却真真切切,像我们眼中的上帝一般。这块土地命中注定充满了各种神秘之事,这马其顿啊!这里展示了人性失望面里*首要的元素,即我们的生命与他们的框架间的无法调和。这片土地是精心搭建的舞台,命运屡屡不让我们登台表演,却强迫我们上演一出出愚蠢的情景剧。

下册
老塞尔维亚0797
科索沃比我知道的任何其他历史遗址都更能唤起孤独感。它平和地向广袤无垠的远处延伸,徐风轻拂,仿佛柔布拂过镜面,未收割的谷穗随之转头。它生着一副无辜的面孔,却罪大恶极。这里尸横遍野,死的不仅是肉体,文明也被一同扔进坟墓。这里的传奇带着艺术作品的失实和固执,来纪念其中一次科索沃战役,而它的现实甚至比它的传奇更加悲惨。

黑 山0943
黑山并不像教科书里描述的那样贫瘠,那不过是从海上看它的人们产生的错觉。它的内陆部分,如果说并不是适耕之地,也是树木密布、牧草肥美的。但它们被岩石
围在杯中,与到处弥漫的暖流隔绝开来。
科索沃战后三百年间,黑山人以不屈不挠的勇气对抗土耳其人,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他们。黑山人是英雄的民族,土耳其人走了之后他们也没什么展示英雄气概的地方,所以开起车来十分勇猛。黑山司机对待他的车就如同哥萨克骑兵或是牛仔对待他的马,老喜欢拿它逞能,显示自己的技巧和勇气。
他们就是现在活着的荷马史诗中的那种人: 英勇、俊美,而且自负。黑山战士必须自负。他走上战场时必须相信,他是这么优秀的人,上帝不会让他面前卑微的人把他杀掉。

尾 声1009
良善可敬,而且不朽。当它被践踏入泥时会重新迸发,人们在尘土里摸索,以寻找它回归的*抹绿芽。若非有男人和女人、老人和青年、国家和个人之间相互的善意,血脉将无以延续。仇恨在爱之前到来,给怀恨者以怪异而可心的喜悦,但它的效果是短暂的。自然天命之前,头从身体上被砍下来,谎言被讲述,以期在结出恶果之前挫败其他流氓的计划。社会迟早会厌倦拼凑这些罪恶的碎片。就算是仇恨的统治延续数百年,它也不占据真实时间中的任何位置,它是现实中的空隙。即使是*严重的物质盗窃,世界范围内对矿井、谷仓的劫掠,也不能给予它任何实质。然而,南斯拉夫人尽管因历史原因受到罪恶的限制,仍然明辨善恶。


【前言】

导读
1921 年,丽贝卡·韦斯特去佛罗伦萨拜访诺曼·道格拉斯(Norman Douglas)时,道格拉斯开玩笑说,劳伦斯只需要在市镇逗留几小时,可能就已经构思好一篇文章,“将那里人们的脾气个性描写得淋漓尽致”。在韦斯特看来,这似乎“显然是在干一件傻事”。不过道格拉斯说得没错:他们去劳伦斯落脚的宾馆看他,发现他正奋笔疾书。韦斯特当时认为,劳伦斯并不真正了解佛罗伦萨,不足以“形成自己的真知灼见”。直到劳伦斯去世后,她才意识到,劳伦斯“那时所写的是他自己在那一刻的心灵情状”,这情状只能用象征性的语词才能表达。因此,“佛罗伦萨以及其他城市,都是一种象征”。
韦斯特写下这些话的时间是1931 年。那时,她还不曾踏上孕育《黑羊与灰鹰》这本书的*次南斯拉夫之旅,但对于她的这部巨著来说,因劳伦斯而起的,对游记写作逻辑的认识却意义非凡。事实上,这部鸿篇巨制中,她在南斯拉夫的经历可谓微乎其微。正如知名的巴尔干专家伊迪丝·达勒姆(Edith Durham)当时的恶意评论所言:“小说家韦斯特小姐写下的这部鸿
篇巨制所依托的不过是一次愉快的南斯拉夫之旅,而此前她对那片土地和那里的人民一无所知。”确切地说,韦斯特小姐曾三次前往南斯拉夫:*次,1936 年春,应英国文化委员会之邀,前去做讲座;第二次,1937 年春,与丈夫亨利·安德鲁斯同行;第三次是1938 年初夏。*初,她希望快笔写出一本“速记”,可惜第二次旅程的四个月后,这一可能令其名利双收的冒险之作却变得“面目可憎、繁复缠结,激不起任何人的兴趣”。
在研究南斯拉夫“漫长而复杂的历史”的过程中,韦斯特掌握并梳理了她本人关于南斯拉夫的认识—同时也了解到很多其他东西。用伊塔洛·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评价罗伯托·卡拉索(Roberto Calasso)《卡什之毁灭》(The Ruin of Kasch)的话来说,《黑羊与灰鹰》有两个主题:一是南斯拉夫,二是其余一切。至该书出版(两卷本,共计五十万英文词汇)韦斯特才略带茫然地发现,自己“从1936 年起投入了五年时光,花费巨资,殚精竭虑,以一种从任何寻常的艺术或商业眼光看都极不明智的方式,列清单似的将一个国家的林林总总记录下来,从头到脚直至*后一颗马甲纽扣也不放过”。因为“(她的)海量材料”内容不断增加,量变引起质变,以致这“清单”成了一幅巨型的、极其复杂的图画—不仅是她自己心灵的画像,更是处于“二战”边缘的欧洲画像。其结果是此书成为20 世纪**秀的杰作之一。(她曾担心“单是此书的篇幅,就几乎不会有人愿意看”。)
……
为弥补这一缺憾,也为免于争议,我们姑且先这样说吧:这本书是关于南斯拉夫的一部极为重要的作品。1993 年,我在访问过塞尔维亚之后(凑巧跟韦斯特当年一样,也是因为英国文化委员会的缘故),为了解南斯拉夫,开始阅读这本书。这本书在那之前的几年间为回应一次局部冲突而重印发行,此次冲突恰恰被韦斯特以某种方式所预见。在《序章》里,韦斯特回忆说,自己“盯着”关于南斯拉夫国王的一部旧电影片段,“就像一个老妇细数她杯子里的茶叶残渣”。该书的预言特质不出十页便显露出来,当韦斯特说“人们的习惯是,当一个不善经营的老人一死,其事业随之分崩离析时,会说:‘啊,看这是怎样的怪事啊!生前一切都稳稳当当的,可人家前脚刚一走,现在就成啥样子了!’”我仍记得,1993 年读这本书时我心中的迷惑,因为当时的局势极其复杂,让人不禁怀疑她笔下所写的并非弗朗茨·约瑟夫而是铁托。在这本书较后的科索沃部分中,韦斯特所雇的司机德拉古廷,拧着一个克罗地亚男孩的耳朵,语气里混杂着讽刺与威胁地说:“总有一天我们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甚至在我本人仅有的关于塞尔维亚共和国与黑山共和国经历中,也曾多次亲见《黑羊与灰鹰》所描绘的场景。而作为一部关于南斯拉夫的著作,它更有着“极大的用途”,相当于一部形而上的《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而且永远不用更新版本。【如韦斯特本人所言,“有时,我们有必要知晓我们所处的位置,在永恒,在当下”。】
这部书的使用价值在新闻记者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身上得以清楚地展示。他回忆道,自己在南斯拉夫,无论走到哪里,都与这本书寸步不离。“我宁可丢失护照、钱,也不想丢了被我翻旧的、写满注释的《黑羊与灰鹰》。”如果你不在巴尔干半岛,或者对其毫无兴趣,那么书中大量谈及该地区历史的篇幅可能令你厌烦。不过,这却是只有雷沙德·卡普钦斯基(Ryszard Kapu?ciński)或加布里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才可能写出的史书。且看看1914 年萨拉热窝那非比寻常的景象—那一年,就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被刺前不久,他站在接待厅,发现里面挤满了自己狩猎生涯中所杀戮的大约五十万只野生动物(据他自己估计):
你能想象,那么一个空间,从地上直至深红与金色的穹顶,各种毛皮与羽毛的幽灵充塞其间,仿佛是直达穹顶的钟乳石,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一头头雄鹿,它们鹿角的空隙里挤满山鹬、鹌鹑、野鸡、鹧鸪、雷鸟,等等;一头头野猪,毛发竖立,胁腹贴着胁腹,宽阔的肚腹下面的空间里,层层叠叠挤压着各种兔子。这些动物的眼睛清澈且漆黑如水,它们将欢快地看着屠杀它们的人的生命一步步走向终结,一如当初它们自己那副模样。


【免费在线读】

科索沃平原
我们坐进车里时,康斯坦丁朝着绣线菊的芬芳残片做了个鬼脸。那是从枯萎的花上掉下来的几片玫瑰色的花瓣,花在午饭前已经被我扔掉了。“真搞不懂,”他说,“你假装热爱这些漂亮的东西,然而你摘花的时候明知道它们会枯萎,会死,会被扔掉。”“为什么不摘呢?”我回答,“长在这里的花有千百朵,没有人会去怀念它们。而我们,至少有两三个小时都很欣赏它们啊。”
他耸了耸肩:“噢,好吧,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然后他蜷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头向后一甩,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点沉思的笑容。“你和我妻子真不一样,”他说,“她比较神秘。她会围着路边的野花跳舞,而不是把它拽下来。你不会理解,你们英国人可没这么温柔。”我心里默默地想,格尔达围着路边的野花跳舞,不知道要给周围的生物造成多少不温柔的伤害呢。我还想起,她对花一样的吉卜赛男孩女孩们心怀憎恨。“她跟土耳其人一样‘温柔’,”我自言自语道,“热爱自然但也曾发起战争。”我们一言不发地坐着。道路从普里什蒂纳所在的低洼处向上延伸。回头看,新近粉刷过的政府大楼像人的下巴似的从广场上凸起;在它周围,老城杂乱无章地摆在那里。向前看,是暗绿色的平原。紧密晦暗的草地质感让它看起来有些失真,好像是为了什么特殊目的而准备的,就如同我们的跑道、高尔夫球场,或者锡尔伯里的土丘—它因我们的史前祖先某种不为人所知的用途而存在。
我试图抵制那些单调枯燥的夸张,说很多不可挽回的损失已经被造成。我假装这里的破坏无伤大雅。如果斯拉夫文化曾经存在于现实,塞尔维亚帝国就不至于在从史蒂芬·杜尚去世到科索沃战争之间的三十四年内土崩瓦解。
这是反塞尔维亚的史学家们的观点。他们指出,在极短的时间里,杜尚的帝国分崩离析,于是土耳其人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团结的民族,而是封建贵族和追随者们的松散联合。他们重复这些观点时,我明白这是一派胡言。如果伊丽莎白死时不是七十岁而是四十八岁,英国也可能因为派系内斗而堕入荒废期。有很多原因致使塞尔维亚尤其容易陷入无序状态。首先,一个不幸的遗传学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对文明的不稳定性负责。
和一些伟人一样,史蒂芬·杜尚遗忘了他那个对父亲的天赋承袭很少的儿子。他儿子和他一样非凡、细致,但缺乏应有的体量和魄力。史蒂芬·乌罗什继位时年仅十九岁,但他的缺陷已暴露出来。他能干的母亲海伦皇后不想让他掌权,似乎确有其事。她曾经一度自己亲理朝政,甚至率军上阵;哪怕是退隐至修道院,成为伊丽莎白修女时,她都还继续管理一部分领土。史蒂芬·杜尚死后八年,拜占庭皇帝约翰急于和塞尔维亚结盟,以对抗土耳其人。于是他派出大主教做些必要的前期安排,以便撤销他曾下达的、将塞尔维亚教会革除教籍的命令。任务本来是指向在女修道院的皇后,结果大主教在途中去世,命令也就作废了。皇帝没有再另派他人继续执行。思路不连贯和朝令夕改在那个时代很普遍。
塞尔维亚衰落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史蒂芬·杜尚死后不久发生的一次灾祸。它对国家造成了极大损害,也动摇了其后继者的权威,不论其能力有多强。它被描述为夺走许多人命的饥荒,也可以被视为是某种瘟疫的侵袭。之后,它还吞噬了君士坦丁堡的人口。这场流行病让大片良田荒芜,损毁了手工业中心,也废弃了对外贸易。这场浩劫必定影响了之前积极扩张长达七八十年的帝国,就像1929 年的经济衰退影响了美国一样。在那个年代,经济理论还未成形,完全超越一般人的理解范畴。人们对物质的不满常常表达为神学或政治上的争端,尽管这和正在经历的困难并无多大关系。
那时的拜占庭人将痛苦发泄为宗教狂热分子间的争议。但塞尔维亚人不像知识分子,更像是艺术家。他们喜欢就所见的进行争论,于是争论起他们的统治者。如果他们讨论的是,耶稣在三个门徒前变容的神光会不会为肉眼所见这类问题,则要好得多,因为那只会满足对于无形力量的虚荣。对于激起有形力量,塞尔维亚则应非常小心。它仍然在创造自己的贵族,即它的管理阶层,创造时需要有获得认可的权威。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知道君主在将军事或民事掌控权赋予一个贵族时,会授予他武器和战马;贵族去世时,新旧东西必须归还君主,由君主决定把它们还给死者的子嗣,还是授予其他家族。这就要求有一个具备教会权威的君主,他的意志就是神法。如果他的凡人天性让他在做决定时摇摆不定,一群封建贵族便会对他施压,质疑他的统领地位,并企图据为己有。斯拉夫社会总有这个特殊的悲剧: 在危机时刻,涌现出的具有掌控力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
在史蒂芬·乌罗什继位后的头几年里,相当多的人在觊觎其权力。其中有:他的母亲;他父亲的兄弟西美昂及其女婿;他的两个兄弟乌格里耶沙和武卡欣,即之前他的斟酒人和行政官,后来背叛了他,并窃取了大片土地;还有几个小族长,其中包括一些强势人物,他们后来在保加利亚制造过分裂。过了一阵子,在科索沃战争之前,这些对手都已经销声匿迹。史蒂芬·乌罗什被流放,然后被谋杀。如今,他的君子声名让忠诚于他的人在他墓前赞叹不已。
在弗鲁什卡·格拉山上的亚扎克修道院,那个俄罗斯修士跟我们说起的就是他—“不,这里没什么有趣的,只有一位塞尔维亚皇帝的遗体”。武卡欣和乌格里耶沙在带领军队对抗土耳其人的时候被杀,武卡欣死在一个叛变的仆人手里。且不说那些因为自然死亡或战争失利而被遗忘的人,其余的人在两个能力卓越的王子面前也黯然失色。
一个是特弗尔特科,波斯尼亚王,尼曼雅家族的旁系子孙,夺取了达尔马提亚和塞尔维亚的大片领土;另一个是拉扎尔王子,我在弗尔德尼克碰触了他棕色的战败之手,这是同一个拉扎尔,他是塞尔维亚北部和东部土地的领主。特弗尔特科表现出自己的军事天赋,而拉扎尔至少可以被称为军事效率极高。他们为了团结斯拉夫人对抗土耳其人而签订协议。协议反映出他们优秀的政治家才能。这二人的素质说明,塞尔维亚帝国在史蒂芬·杜尚死后的衰落只是波峰过去之后的波谷,跟随其后的,也许又是另一波大浪。历史学家们力图证明,巴尔干基督教文明在遭受破坏之前,已经被自己的厄运诅咒。
历史学家们势利而胆怯,不想说命运这位老绅士的坏话。科索沃战争对于文明的损毁,可能相当于都铎时代后英国积攒的总和。
我们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一艘在渗漏的船,倾覆随时可能发生,这想法令人痛苦。康斯坦丁说:“瞧,我们现在得步行,我要给你们展示我们所有的悲剧。”我听了真不想下车。但下了车,站在路上时,我也没察觉出什么。面前不过是绿色的高地,和威尔特郡山谷边上那些差不多。银白色的高空让景色里的所有异国风情都消失无踪。地平线上的皑皑白雪,在天色的映衬下,像是闪亮的云朵。还有蜿蜒的道路和零星的建筑。在这里我看不到曾经发生的事件。在格拉查尼察时,我在现存的服装里看到了中世纪的塞尔维亚,如同游客在汉普顿宫看到都铎王朝,或者在波茨坦看到腓特烈大帝时代一样。但是,1389 年圣维特斯节前夕驻守在这里的军队,甚至都没来我的脑海里游荡一下;他们只是停留在书上的文字里。得到这样的“赦免”,我其实感到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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