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
【编辑推荐】


★ 文科生也能读懂的诗意科普,理科生的通识导读。本书充满了科学知识和历史趣闻,文笔优美,旁征博引,于寻常事物中彰显哲思。大量引用华兹华斯、雪莱等著名诗人的优美诗篇,以及别有风味的英国民间歌谣,还涉及并展示了莫奈、等著名画家的创作过程和作品。


★ 如果你只想了解树的生物特性,那么你将错过一个了解西方文明的机会。作者将漫长历史中的树与文学、欧洲艺术、民间传说、古代神话、现代医学以及宗教的复杂联系层层展开,揭示这些树在西方文明中的历史流变、文化意义和重要影响,充分展现了西方与树木相关的丰富历史文化,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认识世界的宏观视角。

★ 插图精美、图文并茂。书中多为绘画作品,选取名家画作、精致插画以配合文字,更为直观具象。本书装帧精美,凸显文艺气质。


【内容简介】

作者在书中分别介绍了17种常见的树木,包括樱树、油橄榄、柏树、橡树、白蜡、杨树、冬青、桦树、榆树、柳树、松树和苹果树等。从民间传说、自然科学、文学、文化历史、欧洲艺术、宗教、古代神话和现代医学、日常用途等方面揭示了这些树在西方文明中的历史流变、文化意义和重要影响。配有优美的文字和精美的插图,充满了关于树木的有趣发现、独到见解和深刻哲思,也会引发读者去思考人与树木的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


【作者简介】

菲奥娜·斯塔福德,

英国牛津大学教授,主攻英国文学,研究领域涉及奥斯汀、华兹华斯、雪莱等作家,浪漫时期文学,自然写作,1700年后的苏格兰诗歌,爱尔兰和 英格兰文学对话,文学和视觉艺术,以及当代诗歌。创作有诗歌、小说、身份认同、文学史、艺术和环境等方面的文章,也编辑古典小说,喜爱在林间漫步。斯塔福德已出版多本图书,包括《简•奥斯汀短暂的一生》(A Short Life Of Jane Austen),由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她为BBC第3广播频道的《散文》栏目《树的意义》 撰稿并朗诵,广受好评。她有两个孩子,现居住在白金汉郡。

【媒体评论】

写得漂亮极了……每天读一章,会让你沉静下来,远离恐惧。
——玛格丽特·德拉布尔,英国当代*有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

一本引人入胜、无可挑剔的图书,着眼于人类与树木长达几千年的紧密联系。
——约翰·凯里,《星期天泰晤士报》

在这一主题上,没有其他书比这一本更好。它于有趣的现实和名人逸事之中,显露出神韵、节奏和真正的智慧。
——约翰·哈丁,《每日邮报》

10科17种树,都认识吗?这本书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由此,我们可以认识很多很多的树,丰富我们枯燥的日常生活。
——刘华杰,北京大学教授、博物文化倡导者

【目录】

序言:芽、树皮和金树枝 001
红豆杉 023
樱树 043
花楸 057
油橄榄 071
柏树 089
橡树 103
白蜡 125
杨树 141
冬青 155
假挪威槭 169
桦树 183
欧洲七叶树 197
榆树 211
柳树 229
欧山楂 247
松树 265
苹果树 283


【前言】

序言:芽、树皮和金树枝
我的桌子上有一个松果,大小相当于一只麻雀。对我的手掌来说,它太胖了,我无法用一只手将它完全包裹,但是我喜欢在温热的手掌中感觉它粗糙的木质薄片。浸泡在水中时,每一枚边缘光滑的鳞片都会像龟甲一样紧闭;散尽水分时,这个锥形球果就会静静地舒展,变成粗糙、干燥的松球。随着缝隙变宽,这些坚硬的巧克力棕色薄片开始展示出焦糖色V字纹,这说明它们变得更加紧缩了。这个松果是我三年前在克罗地亚度假时捡的,当我拿起它的时候,每一枚木质鳞片都似乎打开了一小段被记忆尘封的时光——在闷热的油橄榄园中徒步穿行,俯瞰繁忙港口的一座圆形剧场,从岩石下逃走的一只黑色章鱼在宁静的小海湾里引起的一阵骚动,点缀着鲜艳遮阳伞和深绿色意大利石松的海边。
松果旁边是一根小树枝,上面还牢牢地挂着一些已经干枯的橡树叶。大约有四十片,每一片的长度、颜色和卷曲程度都不同。它们的背面很像浅褐色的纸,分布着隆起的叶脉和零星的斑点,但正面的颜色更深,完好地保持着抛光皮革的光泽。它们波浪状的不对称轮廓无章可循,看上去有点无政府主义的味道。这种轮廓让我想起做早餐时的后一张薄饼,那时所剩不多的面糊已经不够在平底锅里煎出一张规则的圆形煎饼了。这些薄薄的干脆叶片收藏着秋天的气味,如果快速摇动一下,就会发出像是被风吹拂时的沙沙声。这根树枝来自一棵成年橡树,它与我的房子相距几英里。当那块土地变更所有权,新的主人开始清理老旧的树篱并向池塘注水时,我把这根树枝带回了家。一些橡子被我播种在花盆里,另一些被直接种在花园的角落,看看它们会不会发芽。到目前为止,那棵大橡树还没有被铲除,而它的一些橡子也已经长成了小小的橡树苗,萌发出了四五枚小树叶。
还有其他等待种下的东西。朋友家一棵黑胡桃树的果实正一颗挨一颗晾在那里,仿佛是正在晒太阳的蟾蜍,有的已经又干又光滑了,有的颜色特别深,稍微有点发黏。轻轻拍打时,它们都会发出各不相同的空洞声响。我不知道它们之中会不会有一颗能长成大树。它们的气味比那些橡树叶刺鼻多了,更强烈地提醒我去外面播种。还有一颗七叶树的果实,是某一年的9月在庄严的查茨沃思庄园里捡到的。早在几年前我就应该种下,但是现在它已经变硬了,失去了所有光泽。于是,我把它与其他“偷”来的纪念品,以及待播种的果实放在一起。它在一片桦树皮旁边,桦树皮半卷半开,像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卷轴,又像一张未填满烟丝的卷烟纸。串珠项链、竹制书柜、橡木地板、油橄榄木果盘,还有松木箱子、雪松木铅笔、山毛榉木面包箱和曲木椅子,整个房子里到处都是曾经有生命的东西。不知为何,那些来自树木的“小赃物”却是我亲眼所见,更能迅速地让我感到与自然的联系。这根橡树枝是我的金树枝,它是从一个世界直接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安全通道。它将我传送到某个特定的日子和某一棵特定的橡树旁,然后再传送到其他橡树所在之处。在这些橡树中,有的是我认识的,有的是通过别人的讲述,或是通过诗歌、故事、摄影和绘画间接知道的。有时,这根橡树枝能带我走一个大环线,从与树相关的英雄人物和当地历史、魔法故事和物种演化、赞颂和抗议的不同态度、种植和砍伐的寓言,穿过如森林般稠密的木雕、桅杆、乐器和家具,直到我返回初的起点,也就是我的房间,身旁依然环绕着熟悉的事物。然后,这一切变得不一样了:一张桌子不再只是一张桌子。和每一种树一样,橡树具有多重意义,永远在起伏、开放、生长、凋零、交错。这根金树枝还带我想象未来,种种可能性在脑海中涌现,丰富得就像每根干枯小枝末端发育停滞的芽。重要的是,即使是在寒冷、潮湿的日子里,它也会驱使我走出家门,呼吸附近树木散发的新鲜气息,并认真地打量、观察它们。
好吧,也许不包括潮湿的日子。我们当地的黏土在8月坚硬而龟裂,冬天却积水严重,几乎让人无法到野外去,而靴子里灌进冰凉泥巴的感觉也会影响你对自然之美的欣赏。然而只有在下雨之后,树才会变成半透明的,每一处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小珠子。1月的清晨可能适合看树,此时所有的树叶都被剥光,因此能够清晰地看到对称优美的桤木或者如同一条纤细瀑布的白桦。在这个时候,也更容易看到平日里隐藏起来的东西,比如前一年已用枝条搭好的鸟巢遮盖了树顶的轮廓,而奶油色的真菌像一把阴森森的遮阳伞出现在没有荨麻遮掩的树干底部。即使是在天色半明半暗、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时候,白蜡树也挥舞着黑色的芽,仿佛在向上指着更高处的天光。
在春天,你可以感受到生命在光秃秃的小枝上律动,而现出轮廓的柳絮看上去就像一只小鸭子从空中跑过。前一天,这些小枝还只是变粗变亮,开始膨胀,第二天就长满了成对的叶片以及浅浅的灰白色或淡粉色花朵。这场春天大爆发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当白天变得更长,到处都是树液和新鲜的气味,鸟儿圆润的叫声隐藏在越来越浓密的枝叶中。树皮之前就经历过这一切,但是老柳树爬满皱纹的脸和樱树卷曲剥落的皮肤在明亮的光线下似乎显得没那么痛苦了。到11月初,当一切都变得潮湿和黑暗时,树林的味道就不一样了,而这种味道与风中颤动的黄色秋叶并不太相称。
在室内停留太长时间的话,我总是感到窒息。树木的冲动,是向外冲进新鲜的空气里。每棵树都是一团迸发的能量,看上去似乎不相容,却都能形成出乎意料的大和谐。每一种树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时间表,会在适当的时候融入绿色或金色的波浪。“先橡 树后白蜡,只是小雨哗啦啦;先白蜡后橡树,大雨下得止不住。”这首古老的民谣无论是谁编出来的,其主要目的都在于让人保持乐观,而不是预测天气,因为白蜡几乎从不在橡树之前展叶。
除了颜色随季节变化令人着迷,同一棵树在连续几天之内,甚至在一天的不同时段里,也会呈现出相当大的差异。当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的朋友们前往乡间散步,而他因为煮牛奶不慎弄伤自己而不得不留在家中时,坐在椴树下的花园椅上对他来说就像是蹲监狱,直到他开始想象自己的朋友们在欣赏些什么。怀着这样的想象,他自己的椴树棚也变成了一大片“宽阔舒展、洒满阳光”的叶子,斑驳闪烁,翩然欲飞。
树的变化当然不仅与观看者的情绪有关。克劳德•莫奈将三块画布依次排开,跟随光线的变化从其中一块走到另一块,想要真实地捕捉自然的色彩。他的《杨树》系列绘画展示了沿着埃普特河蜿蜒排列的一行杨树,分别描绘了它们在明亮阳光下、猛烈狂风中、惨淡阴天里的样子。这些树的魔力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减,不会因为习俗的悠久而黯淡,正如圣维克多山上的那些松树,保罗•塞尚将它们画了一遍又一遍,也不曾厌倦那熟悉但古怪的轮廓。
所有品种的树都能揭示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在联系。雨中柏树的气味,或者某个温暖春日的烂漫花朵,都能让我们的心随风飘荡,回到那些走在潮湿的人行道上,或是站在某棵快被遗忘的老梨树下的时刻;回到个人历史中虽然没有被摄影机拍下,但又留下难以磨灭的趣闻逸事的印记中。任何一棵底部分枝健壮并向四周铺开、树干表面皱缩的欧洲七叶树,都能让我想起儿时常爬的那一棵,那时我会坐在它的分枝上,就像骑着一匹慢跑的马或是乘坐一艘划过波浪的船。那时候我们经常搬家,所以我不知道那棵树现在是不是还矗立着,但是就像此前和此后的许多其他树一样,它将自己播种在我的思绪中并留在那里,一旦被触动就萌发出想象的树叶。
不过,我很少为了重温旧时光而寻找树。我喜欢它们本来的样子。尤其是普通的树,它们拥有强大的吸引力,无论如何都要生长,因为它们必须生长。生长,就是树所做的事。
尽管对树冠下来往人流的情绪漠不关心,这却有助于巩固某些树在人类社会中获得的特殊地位。在某些文化中,它们同时标记着起点和中心。据说,生命之树和智慧树都矗立在伊甸园的正中央。而在毛利文化中,作为天空和大地的儿子,森林之神是一棵拥有两千年寿命的巨大贝壳杉,至今仍在怀波阿森林中高耸入云。在维京神话中,整个宇宙被理解为一棵巨大的白蜡树,人们称其为“世界之树”,它的树枝是“众神之家”,它数量繁多的根向外伸展至“巨人之国”,向下延伸至“死之国”。古代欧洲的德鲁伊祭司采集槲寄生用于神圣的仪式,举办地点是在一大片橡树林构成的天然神庙中。在希腊,信仰宙斯的祭司们会在多多纳的神殿解读橡树或山毛榉叶子发出的沙沙响声,从中获取神谕。如今依然在圣诞市场上出售的槲寄生枝条和挂在观赏灌木上的风铃,很可能源自我们遥远祖先的神圣树林。
释迦牟尼是在菩提树下打坐时开悟的,从此以后,他的追随者就一直在佛教寺院里种植同一种榕树——菩提榕。我曾经在尼泊尔得到过一枚心形叶片,它来自一棵粗壮的菩提榕。这棵树长在一面陡峭的山坡上,虽然安纳布尔纳峰让它显得很矮,但它的气势一点也没有被削弱。我希望它在那场地震中幸存下来。神圣的树总是更容易恢复活力,因为关爱它们的人会伸出援手。
耶稣骑着驴子从橄榄山出发,走在一条栽有棕榈树的路上,结果在一座花园里被逮捕,然后在木质十字架上受刑而死。他的寓言里充满了鲜明的无花果树、芥菜籽和葡萄园形象。受到《新约》的启发,欧洲的工匠在教堂的屏风和凸出托板上雕刻出精细的树叶,而这些带有中殿的教堂结构也是在效仿成年大树光滑的树干和高耸的分枝。当安东尼•高迪在设计位于巴塞罗那高耸的、现代的天主教堂神圣家族大教堂时,他的灵感来自《圣经》、欧洲建筑传统,以及加泰罗尼亚地区茂盛的植被。树似乎说着一种普世的语言,但它们根植于当地,那里有它们自己的土壤、气候和与之有联系的物种。我次真正感受到这一点,是通过一个小小的绿色镇纸。它是我的大姐从地球另一端带回家的,在我眼中像是某种海螺。几年后我去看望她,才发现这个镇纸的形状仿自尚未展开的银蕨叶片,这种植物在新西兰是新生的象征。
从印度的榕树到非洲的猴面包树,从《圣经》中的“生命之树”到查尔斯•达尔文用来描绘物种关系的“进化树”,树提供了极为多样的联系、生存和理解的模式。与表示单向运动的流程图不同,一棵树提供了多种可能性,包括向上、向下、向前、向后,呈现层次以及狂欢化意味。家族树(家谱)是一种天然隐喻,体现出通过世代繁殖产生的血缘关系,每个家庭成员可以在其中找到被描绘成分枝、叶片或根系的自己。比较古老的谱系图常常将连续继位的国王或酋长沿着一棵橡树的粗壮树干垂直排列,周围环绕着的枝叶代表他们的妻子、女儿和更年轻的儿子。现在,这根“树干”更有可能是那些不辞劳苦挖掘家族历史的人,让这棵树随着每一次新发现(出生证明或婚姻证)而开枝散叶。我舅舅的庞大家族记录追溯到了两个世纪之前的分枝,但是由于它们全都是我母亲那边的,这棵树看上去严重失衡,除非有人开始挖掘父系祖先的分枝。
家族和国家就像健康、匀称的树一样生长,或者说我们乐于如此想象。当树木茂盛地生长,我们也兴旺地发展,于是这些土生土长的自然现象就成了受到广泛认同的集体象征。成年大树常常被视为逆境之下长寿延绵的象征,但它们也非常适应人类的新需求。新的联系可以嫁接过来,并逐渐成为主要意义,之前的意义则彻底抛弃。随着奥斯曼帝国的衰落,黎巴嫩得以再次选择自己的国旗,终采用了一种常绿雪松的图案与白色背景搭配。即使在后来的法国委任统治时期,这棵树依然在当时的黎巴嫩三色旗上占据着中心位置,并在黎巴嫩成为独立国家之后继续代表这个现代共和国,他们还在上下各添加了一条水平方向的红色横纹。当加拿大获得独立时,人们普遍认为应该减少大英帝国留下的文化遗产。国旗需要新的图案,但表达独立的冲动和对长期稳定的渴望交织在一起。树既有鲜明的本土化特征,又永远都会新生,因此非常契合人民的诉求。于是,在经过激烈的争论之后,乔治•斯坦利引人注目的红白设计被正式定为新国旗,枫叶就此成为加拿大的官方象征。
这些国家标志通常取自独特的物种。国旗上的那种雪松是黎巴嫩著名的本土树种,以其雄伟的树形而闻名于世,更不用说它在《旧约》中的华丽出场了。在这个经历了漫长战争和被侵略历史的小国,对于黎巴嫩人而言,它不仅代表着和平和永恒,还象征着长久的希望。在加拿大广袤的土地上,至少生长着10种本土枫树。除了国旗,人们还能在树林中认出他们的国树。并非所有种类的枫树都会在秋天变得如此鲜艳,但糖枫和红枫都能将草木繁盛的山坡染成绚烂的云彩,如同华丽的日落。
……

【书摘与插画】

苹果树是树木界的头一号,万事万物的开端都有它的存在。无论是追溯到伊甸园还是古希腊,西方文化都始于苹果。《创世纪》并没有说明智慧树的具体品种,但是对于我们的曾曾曾祖母夏娃而言,是什么如此令她愉悦,充满诱惑?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和诗人认为答案显而易见。在弥尔顿的想象中,撒旦化身的毒蛇缠绕着智慧树“长满青苔的树干”,“想要满足品尝那些漂亮苹果的强烈欲望”,而在丢勒、克拉纳赫、提香或鲁本斯那些引人入胜的画作中,苹果树笔直地矗立在个男人和个女人之间,悬挂着光滑、饱满、令人无法抵挡的球状果实。但是,为什么偏偏选择苹果树呢?
如果你在九月看到一棵成年的苹果树,枝条被新果的重量压得向下弯,果实表皮光滑,泛着新鲜的红晕,饱满圆润,带着浅浅的酒窝,从叶脉明显的绿色革质叶片中向外窥视,仿佛穿着一件光彩动人的低领礼服,你就可以开始猜答案了。而那些位置低矮的枝条让这种禁果如此触手可及。这是初始之树,也是诱惑之树,当亚当注意到夏娃的梨形身材时,被怪罪的就是这种树。在《所罗门之歌》中,苹果树是森林中令人向往的树,是情人的爱巢和食品柜,而情人们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苹果的芳香。在希腊人看来,它是爱情与不和之树,因为在面对三位女神而她们都觉得金苹果应该属于自己时,帕里斯做出了艰难的选择,他认为它是爱神阿佛洛狄忒的。遭到拒绝的女神赫拉和雅典娜发动了复仇并迅速升级成一场吞噬一切的冲突,让帕里斯在灾难性的特洛伊战争中获得了特洛伊的海伦,但是失去了其他的一切。
苹果树同时滋养着爱情和仇恨,这一点你可以从果实的生长方式中看出来。一只长在树上的苹果,通常有一边胖乎乎的脸颊沐浴在夏末的阳光中,晒得红彤彤的,而另一边脸则抵在粗糙的树枝上,苍白泛绿。太阳起到催熟作用,为苹果的枝条赐福添喜。苹果既是太阳的亲密挚友,也是《毒树》的果实,这棵树能在充满被压抑的愤怒和嫉妒的心灵中迅速生长。这种结出完美的、大小适合手掌抓握的球形果实的树木,身上有一种东西会激起深刻的情感,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从《白雪公主》的故事中知道了这一点。在亮晶晶的可爱的红色表皮之下,我们有时候会发现虫眼、蠼螋和完全烂掉的果核,并不是每一口咬下去都像它许诺的那样甘甜。
一只坠落的苹果似乎代表着生机勃勃的美丽就此终结,这是圆满的时刻,也是一切都失去了前途的时刻。然而事实上,一只坠落的苹果往往意味着开始。1665年,艾萨克•牛顿因为瘟疫爆发而抛下了自己在剑桥大学的研究,并回到林肯郡的家庭农场。在这个季节,果园里大量的苹果是常见的景致,但是在这一年,他用了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它。苹果为什么会下落到地上?为什么不是飞到天上,或者在果园里横着到处乱飞?对于这位聪明的年轻数学家来说,那棵苹果树下平静的一小时带来了启示和变革。那是一棵智慧树,一次幸运的坠落,因为整个太阳系的运动模式忽然之间都在这个被风吹落的果子中暴露无遗了。
牛顿的苹果树长到了非常老的年纪,终在1820年屈服于重力,轰然倒塌,但是这座果园保留了下来,成为这棵苹果树顽强生命力的纪念碑。倒下老树的一根枝条,如今也已经长成了粗壮的老树,每年秋天仍然结出许多红红的苹果。这个古老的品种名叫“ 肯特之花”,果实会在成熟过程中从绿色变成橙色,再变成红色。初的那棵树遗存了一块小小的木头,现在被制成一只鼻烟壶陈列在庄园宅邸中,就像是某种神圣的遗物一样。而在附近格兰瑟姆的艾萨克•牛顿购物中心里有一个巨大的时钟,每逢整点打钟报时,一只红色的塑料苹果就会敲响大钟,吓到一头正在睡觉的狮子和毫无防备的游客。(在这家购物中心进行全面重建期间,这棵树的生存能力受到严峻考验,但是那头狮子、那个苹果和那个时钟依然还在。)
当由一只苹果和一片树叶构成的彩虹色商标成为批个人电脑的著名标记,将千兆字节的时代与伟大的牛顿科学革命联系起来时,苹果作为智慧树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巩固。这个标志还被解读为向阿兰•图灵的致敬,他是一位代码破译专家和计算机先驱,也是一名同性恋者,同性恋在当时的英国是非法的,他在1954年自杀与由此导致的过大压力有关。被发现时,他的尸体正躺在一个下了毒的苹果旁边,这个苹果被咬了一口,就像白雪公主咬过的那个苹果一样。这个商标也可能和20世纪60年代的青年革命有关,因为当史蒂夫•乔布斯13岁的时候,他喜欢的乐队成立了他们的苹果唱片公司。
披头士为企业界奉上了他们的“苹果公司”,让这只苹果成了青年文化的象征。流行音乐节目主持人非常喜欢这家以一只澳洲青苹为商标的公司推出的张唱片,因为《嘿,祖德》是当时长的一支单曲,七分多钟的播放时间让他们能在“呐呐呐呐呐呐呐呐”的尾声终于结束之前抓紧时间喝一杯咖啡。这张唱片B面的歌是《革命》。披头士的歌迷们做好了耳目一新的准备,成群结队地涌入开在贝克街的苹果专卖店,结果发现自己买不起在那里出售的大多数东西,由此暴露出这种商业模式的缺陷。
在青春永恒的神话国度中,每个人都以苹果为食,至少古代凯尔特人是这么认为的。这种水果在神秘的阿瓦隆岛生长得十分茂盛,根据丁尼生的想象,那里“拥有深深的草甸,幸福、美丽,到处都是果园和草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亚瑟王曾被送往这座天堂岛疗伤。在维京人看来,那些强大的男性精英众神也要依靠女神伊登可爱的苹果阻挡衰老和死亡。苹果树长期以来和青春的联系也许和它本身相对较短的寿命有关。与橡树或红豆杉不同,苹果往往活不过三十年,在它们生长缓慢的英国同胞们还没真正开始发力之前,它们自己就已经迅速生长然后倒下了。它们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衰老,变得容易感染不幸的病害,比如苹果腐烂病和黑星病。即便是一棵健康的树,也长着粗糙的棕色树皮,树枝以奇怪的角度伸展着,仿佛还没老就已经驼背了。这种树的所有优点似乎都汇聚在完美无瑕的红玫瑰色果实上。有些苹果树的确能活到80岁、100岁或者更久,但是一旦这些老迈衰败的树停止结果并且开始掉落树枝,剩下的日子就不多了。
在2002年伊丽莎白女王即位五十周年庆典中,只有两棵老苹果树被林木委员会列入五十棵“大英之树”的名单中,一棵是拥有重大历史意义的牛顿的苹果树,另一棵是位于诺丁汉郡绍斯韦尔的棵“ 绿宝”苹果树。虽然玛丽•安•布雷斯福德在拿破仑战争期间用一粒种子先培育出了这种苹果树,但英国受喜爱的可烹饪苹果却是以屠夫布拉姆利先生的名字命名的,他在维多利亚女王即位的那一年买下了玛丽的村舍花园,看到了批绿色苹果在枝条上膨大。这种苹果真正的潜力很快被梅里韦瑟一家发现,他们拥有当地的苗圃,很快从屠夫先生的树上采集插条并建起了一座果园。这些苹果的成功和它们的个头十分相称,它们的名字如今为人熟知,这也证明了一棵苹果树可以用多种不同的方式成为永恒。“ 绿宝”苹果的名声也无法保护那棵树的未来,它在一些年后就倒在了地上。不过,从老树干上抽生的新根和枝条和一位更加热忱的主人,让它再一次享受了名利双收 。
既然苹果树兴盛和倒下的速度都如此之快,我们也许会认为它们繁殖起来也很快。实际上,很少有苹果树是从种子长成的,因为苹果树作为杂合子,幼苗一般会和亲本大不相同。尽管玛丽•安•布雷斯福德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用种子培育的树不太可能长成一棵健康的、能结果的成年树,这是我从自己在少年时代做过的一项园艺试验中发现的。以极大的热情种下一些苹果核之后,我看着它们先长成漂亮的小树苗,然后逐渐变得发育不良,扭曲变形,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对树的拙劣模仿。的确有一棵活到了成年,但它绝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挺拔直立、硕果累累的树。更有经验的种植者知道,繁殖苹果树的方式是从健康的树上切下接穗,也就是很小的一段树枝,然后将其嫁接在砧木上。通过不同品种的杂交,不断地培育出苹果的新品种。属于保罗•巴尼特的那棵了不起的苹果树在2013年登上了新闻,因为它上面生长着250种不同的苹果,全部都嫁接在它好客的枝条上。这顶茂盛得令人震惊的树冠缀满了鲜艳的果实以及标明每个品种名称的长三角形小彩旗,重得几乎让树干承受不住,所以每根分枝都有一根棍子支撑着。于是,在这棵繁茂的苹果树下出现了一团奇特的、有棱有角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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