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
【编辑推荐】

1.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奖项得主,著名散文家周晓枫的成名作;

2.著名散文家周晓枫对动物的诗意关注,文字的穿透力和精致度让人震撼;

3.一个以唯美主义和修辞主义著称的作家,凝视动物世界与灵性世界之作。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从一个有趣的视角观察动物、充满美感和智慧的书。斑纹华美,也制造了观察者的视觉混乱——让人眩晕的图案是否刻意隐含着什么?《斑纹——兽皮上的地图》包含《种粒》 《斑纹》 《马戏与杂技》 《虫子们》 《雨后》 《鸟群》 《海平线》等10篇散文作品,从飞鸟写到游鱼,从昆虫中zui柔弱的虫子写到哺乳动物中的海洋巨人……它们的生活习性、劳动、爱情、生与死,都浸透了作者的诗意关注,让人动容震撼。


【作者简介】

周晓枫,1969年6月生于北京,现为北京老舍文学院专业作家。

出版有散文集《斑纹——兽皮上的地图》 《收藏——时光的魔法书》 《你的身体是个仙境》 《聋天使》《巨鲸歌唱》 《有如候鸟》 《河山》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奖项。2017年开始儿童文学创作,出版童话作品《小翅膀》和《星鱼》,获中国好书、中国童书榜年度*童书。


【目录】

目录

种 粒 001

斑 纹 019

马戏与杂技 043

虫子们 065

雨 后 081

鸟 群 097

它 们 151

小地主 171

动物园 179

海平线 197


【前言】

丛林中的面孔(自序)

雨后,我弟弟兴奋地跑出了家门,等他满脸泥泞地回来,手里捧着收获:几个知了猴。这是男孩们普遍热衷的游戏:用手指和小铁铲挖开洞口;地下,一个正朝着洞口迈进的知了猴面对突然敞开的光亮犹疑地止住脚步,然后开始紧张地后退,但是,手指以更快的掘进速度阻挡了它。整个夏天,我不断看到蝉在纱窗上脱壳,嫩绿色的身体一次次惊心动魄地后仰,倒悬于又轻又薄半透明的蝉衣上。当揉搓成一团的潮湿翅膀被阳光和风熨得平整,蝉向高处爬去……奇怪,好像它们都清楚自己的命运,我从没见过弟弟捉回的任何一只蝉运用过翅膀在房间里盘旋。它们固定在纱窗的某个位置,遥望外面的树,直到几天后,渴死。没有谁察觉蝉是什么时候变得僵硬的,太低微的死根本触及不到悲喜,弟弟会有新的知了,我会看到另一只蝉表演脱壳时高难的体操动作。我很晚才从科普读物上知道蝉的悲剧,为了几个星期的歌唱与飞翔,它付出过数年黑暗而孤独的地下生活。童年的那些蝉,我们为了取乐加重指端压力迫使蝉的震动膜发出声音,除此之外,我们不曾倾听它们。在我们入睡的时候,蝉绝望地无声死去——它们没有迎来甚至是短得经不起回忆的幸福。

无知使孩子免于内心的自惩,随着成长,人们怀恋童年乐趣时容易忽视隐蔽其中的残忍。感谢生活和文学,把我从麻木中挽救。

那些片段,我会终生记取。从麻雀窝里掏出的雏鸟,紧闭眼睛大张着幼黄的喙,它们小得不懂警惕和怀疑,对仇人送到嘴边的粮食也报以信赖。在某个景区饭店,一个女服务员在活剥兔子皮,皮与肉骤然分离发出撕裂声——兔子的头颅无力地枕靠在石板上,它的前半身覆盖着柔软的浅灰皮毛,后半身已是裸现的肉身,深水晶的眼睛在剧痛中逐渐暗淡。这个服务员有出众的青春和美色,但我对她永怀不能原谅的敌意。大学时代我买了两只宠物金丝熊:瓜子和花生豆。我知道它们是善于生养的平凡鼠类——善于生养的不会被当作高级的,往往因为旺盛的繁殖力被贬为低贱,但我多爱它们鼻尖上不时抽搐的短胡须。后来花生豆由于取暖不足死在我手心,我记得它困难的缓慢喘息……花生豆没有留下自己的后代,它死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童男。

书里那些妙趣横生的叙述,给我带来美好的阅读时光。儒勒·列那尔以这样任性的口气描写蜗牛:“在感冒流行的季节,他总是深居简出。蜗牛缩起他那长颈鹿似的脖子,激动得像个圆鼓鼓的大鼻头。一到晴天,他常常漫步,不过他只会用舌头走路。”他还说蟑螂“漆黑的,扁扁的,像个锁洞”。驴子小银多么乖巧,希梅内斯写道:“它像一个多情的少女那样把自己奉献给我。它从不抗议什么。我知道,我就是它的幸福。它甚至逃避其他的驴子和人。”我喜欢纳塔莉·安吉尔的《野兽之美》,这本书中译者李斯的贡献也不应忽略——有关动物的内容几乎是我*敢于接近并体验到阅读享受的科普类读物。

我不是聪明的海力布,无法破译出鸟儿的歌唱;就在那美妙的音阶中,让我开始微笑中的猜测。《斑纹》收集了我近年来以动物为主题的作品,这十篇或长或短的散文,动用了我心底的那部分温存。

嗜肉本性使人类中的大多数难以变成素食主义者,包括我自己。但仅从自私的角度出发,我们也会发现,对于动物,欣赏它们的歌声或动态常常远比侵犯它们的肉体更能带来愉悦。我想念散文作家苇岸,那个朴素的、执拗的、话语迟缓的高个子兄长,想起他温暖而高贵的抒写。我选择动物题材可能潜移默化地受到他的影响,他在*后的病床上曾给予我鼓励。2001年苇岸过世两年的祭日,我们再次来到他的书房。眺望窗外时,我意外地发现,在屋檐一角,在被苇岸形容为“像一只籽粒脱尽的向日葵盘或一顶农民的褪色草帽”的旧巢边,胡蜂出于强烈的感情惯性,筑建着一只新的蜂巢。愿苇岸得知这种想念。愿他从《斑纹》里得知我的问候和谢意。

感谢秦艾为本书提供插图。把美耐心地推广到*微小的细部,这些绘画使我相信,那些丛林中的面孔,像镶嵌在这个世界的宝石,携带着神精湛而秘密的工艺……静寂中,它们闪闪发光。


【免费在线读】

斑 纹

I

著名的长腰,为了标明逶迤的长度。它省略四肢,只生出用以装饰的头与尾。这是*简约的设计,几乎躯体的每一部分都相仿。无论静止还是游动,斑纹加重了观察者的视觉混乱。密布全身的鳞片组成斑斓的图案,一条蛇,夸耀用心险恶的美。

II

我一直视蛇为*恐怖的形象,在动物园,我刻意绕行,远远避开两栖动物爬行馆的蛇头门徽。爬行馆落成的年月我曾进去过,玻璃幕墙围就一棵从底层通达顶层的树,上面盘踞着一条巨蟒,就像正在融雪的土地那样,黑黄的蛇皮上有着一摊一摊水渍样的斑块——从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场景以噩梦的方式将我终生追随。听说过蟒穴深处发现人类头骨的传闻,我又在当月儿童文学刊物上读到一篇让人窒息的小说,讲述非洲穷苦人家的孩子很早被训练为捕蟒者,蟒有吞食尸体的习惯,于是孩子伪装成一具尸体躺在洞口诱引,当蟒蛇不经咀嚼刚刚把孩子完整地吞食进去,孩子用手中的利刃迅速剖开蛇身——当然这样做非常危险,如果伪装过程中稍稍动作,就会刺激蟒蛇过早合拢口腔,孩子因此丢掉性命。这天,村里*聪颖的男孩正用这种古老办法捕蟒,蟒已吞进孩子的脚、腿和腰部,这时一只蚂蚁爬进了男孩的鼻腔,男孩越来越痒,忍不住要打喷嚏……我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开始读这篇小说,上课铃声响起恰读到命悬一线的时刻,阅读产生的恐惧和寒意让我陷入恍惚,无法看懂黑板上的四则运算。

III

蟒虽然懒洋洋地垂挂在粗大的树枝上,但依然让我头皮发麻,想象它突然张开的深渊般的大嘴。凶狠的鳄鱼、长有足蹼的蛙类和各种各样储备毒液的蛇,使爬行馆遍布恐怖的灰影。我被游人拥挤到一个窗口前面,两条黑蛇沿玻璃不动声色地交叉攀升,我清晰地看见它们火苗般颤动的芯子,以及层层罗列的灰白腹环——那是我有生以来离蛇*近的时候,蛇体的阴凉几乎渗透到我的脸上,我吓得不顾工作人员的劝阻从入口跑出了爬行馆。细长的东西比圆实之物更觉恐怖,比如蛇,耗子灰溜溜、油腻腻的尾巴,绳索,沾满血迹的鞭子……

蛇在许多文学作品中充当寓言家,同时,它也是个生活中的几何爱好者:盘踞时螺旋上升的圆,沙漠中它的S形移动,草丛里的蛇像一条线那样笔直地滑入深处。眼睛只能感受明暗,除了很近的物体蛇不能辨别线条和轮廓,蛇从本质上认识到无所不在的斑驳——好像表面涂层已经剥落的破旧屋舍,蛇*能比较现实与天国不同。印度人把蛇训练为天才的舞蹈家,其实起舞与音乐无关,徐徐扭动腰肢只因蛇迷惑于笛子的运动——由于没有听觉,蛇把世界理解为*的寂静。

IV

与人类同步结束伊甸园幸福时光的受难者是蛇,只因说出一个真相,蛇失去了迷人的翅膀。灾难不止于此,没有四肢,没有声带,没有听力,没有良好的视力……从此,这终日与尘土为伍、因残疾而匍匐的先知,累积了对天堂的仇恨——蛇*感兴趣的食物是鸟,那些*能够来往天堂的飞翔使者。它伺机偷袭,洗劫巢穴,吞食幼鸟和蛋卵。因为没有四肢的阻碍,蛇反而可以深入别的动物无法涉足的领域;明亮的歌喉和绚美的羽毛,将消失于蛇像地狱那样狭长而腥臭的肠胃。

蛇的身体柔软而富于弹性,所以嘴几乎可以碰触到自己体表的任意部分,它可以慵懒地枕在自己波斯地毯般复杂的花纹上度过悠长的午后。蛇类终生生长,即使到了老年,也不因与死亡衔接而放弃努力。响尾蛇每次蜕皮时*后一个鳞片都不能脱落而加在末端,这些鳞环就是它的年轮、它慢慢聚敛的财富。鳞环叠合在一起,振动起来就像响板——这是一种罪恶的音乐,因为它常常是发出攻击的前奏;野外的旅行者高度警觉,他知道这种节奏出自一个可能比他更经风雨、只是增加经验而不减耗体力的老家伙。毒牙是空心的,就像一支快速注射的针头,毒液传送到齿尖,可以让一个大动物几分钟之内昏迷——不喜欢有失身份的搏斗,蛇从不过多支付体力上的代价。蛇的报复往往超出必要的限度,比如,一个人要为他不识趣的打扰付出昂贵代价,以余生的残疾补偿它受到破坏的几秒钟的宁静,甚至抵押生命。

匍匐在地,很容易被人们的平视习惯所忽略——蛇悄无声息地接近,而它的攻击目标毫无察觉。秘密的接近方式以及随后而来的缠绕,让人想起和阴谋、危险、罪恶有关的东西。很少有什么能逃脱蛇的算计,一条蝰蛇的出击时间只有二十五分之一秒,西方的枪手常被描述成“像眼镜蛇一样万无一失”。另外,蛇的许多习性都与我们对罪孽的设想相符,比如它的性爱。蛇的性交时间很长,雄蛇的交配器插入雌蛇体内,少则几小时,长则数天才脱离;蛇大多没有护卵或育幼习性,产卵之后竟自离去,它在洁白柔软的蛋卵里埋伏下充满怨毒的小小杀手。贪婪无度的性欲与淡漠的责任感,让人有理由推测蛇是一种热衷享乐而丧失亲情的动物——它是冷血的,注定与温暖的物质无关。

蛇诡异得令人恐惧,你根本不知道它的弱点在哪儿。世间*的迷宫是沙漠;*小的,是蛇让人猜不出地址的冷酷的心。

V

更让人注意的是蛇蝎美女:妖娆的腰肢、蛊惑的欲望、骄傲到无动于衷的心,携带着致命的神秘感和破坏力——她的漫不经心掀动波澜,她的无所事事酝酿风暴,将我们安宁的生活程序一举摧毁。

为了更有效地传播,罪恶常常藏在美的内胆,就像甜蜜的果肉包裹着匕首那样尖、夜晚那样黑、坏人的头脑那样深陷在迂回沟壑里的核。什么*限度地呼应潜在的欲念?端庄的美,带来的是生活的平衡、稳定,至多还有庸常的满足;而自由到野性、狂热到成瘾、放纵到邪恶的美才能引领我们抵达快感的*,让我们幸福得缺氧,震撼之下感到虚弱。*鲜的肉质是河豚,*猛烈的毒液含在她淫乱的红唇里——凡俗之美只需加进半勺糖,令人迷醉的美至少要带点微量的毒,但那*美的,藏在月亮铜镜的背面,比邻死亡悬崖。在巨大诱惑面前,我们的警惕不足以维持冷静,反抗甚至让我们更快地向她靠拢——她那起伏的亡国的腰肢,使王不能在王位上保持坐姿。啊,让我们狂喜与绝望的东西已牢牢操纵在魔鬼的掌心。

蛇蝎美人的哲学是不会被写进教科书的。小羊被狼吃掉,姑娘被魔鬼追逐,我们习惯了美被吞噬,毁灭几乎已成必然的命运;但是,色彩鲜艳、图案绚丽的蛇却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蛇改写美的悲剧,它给予我们另外的教育——美到极致,其实可以选择两种出路:成为罪恶的粮食,或者,就成为罪恶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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