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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本书聚焦于乡村中的旧物事,在这些远去的风物中,凝结作者们浓浓的乡愁。


【内容简介】

“在他乡”系列精选了几位当代著名作家的散文作品,集结成册,力求打造一套极具文学价值、审美价值的文化丛书。

书中充满泥土气息的文字,弥漫着乡愁的韵味,乡村里的那些人和发生过的故事,都是远在海角天边的游子们无法割舍掉的情愫。《沧桑的桥》聚焦于乡村中的旧物事,在这些远去的风物中,凝结作者们浓浓的乡愁。


【目录】

高高的白杨林

墙之斑驳

远去的人力车

沧桑的桥

与坝相拥

*后的清歇

右玉二题

东冶怀旧

“逢墟切”是个美好的词

衣缘

筷子

扁担

草鞋的编制

做酱油

麦秸扇的编法

晒谷席的制作

竹篮制作技艺

圆木器物的制作

青冈之木

鸭棚子

长在田边的香椿树

母亲的自留地

小河口

被遗弃的桥

一把旧锄头

黑色抽屉

牛眼里的乡愁

一株玉米的宿命

莲座上的乡村

野草,村庄绝笔

风物记


【免费在线读】

高高的白杨林

邸玉超

有几年没看到白杨树了,盛夏的白杨树一定生长得很茂密吧。白杨树是属于北方的树,故乡的树。生长在城里的树都是比较名贵的观赏树,比如银杏、广玉兰、楠木、香樟、悬铃木、苦槠、榉树、泡桐等等。在城市与乡村之间,不单人有差别,树也有差别。白杨有着非常强的生存能力,大路两旁,河畔荒滩,田畴沟渠,有黄土的地方,就有白杨的生长。北方的白杨和北方的农人一样质朴、正直、向上。这是茅盾在《白杨礼赞》中说的。

春天,当土壤里还透着冰碴的时候,当春风中还夹着寒意的时候,白杨树的枝头已经开始冒出翠绿的嫩芽,掐一片嫩芽,掰开,皮绿色,心黄色,放进嘴里,有些苦,汁液粘在手心是不好洗掉的。秋天的白杨林是孩子们的天然游乐场。

秋风一夜间把叶子脱尽,铺在了草地上,于是,孩子们把书包挂在枝条上,开始拾树叶,勒“皮狗”。如果乏了累了,可以躺在落叶里,仰望天空,把白云想象成变幻的图画。

一个少年情不自禁地大声背诵: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另一个孩子不服输地接着高声背诵:

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求上进的精神。

在七十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岁月,“白杨精神”在凝聚中华民族精神,鼓舞全民抗战斗志方面,起到了独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今天,我们终于可以欣慰地卸去我们曾经赋予它的略显沉重的责任,在和平、温暖的蓝天下,以崭新的视角欣赏白杨树自然的,朴素的,那种极具生命力的美。

白杨树是自然之子,草根一族。除了在中国三北防护林带像战士一样守护生命外,在尼罗河河谷,在欧洲的村庄与原野,同样有白杨在天地间高高耸立。

1880 年,印象派大师保罗·塞尚在法国寂静的小村庄创作了著名的《白杨树》。画面是由大面积的深绿色块构成的高低参差的白杨树,一角天空高远明亮,林间曲折蛇行的小路充满想象与诱惑,阳光潜伏在空地、石台与树的边缘,深沉而眩目,空气在流动,在跳跃。整幅画色彩明丽,韵律和谐,张扬着大自然蓬勃的生命力。十年后,另一位印象派代表人物莫奈创作了《埃普特河岸的白杨》《白杨树》《沿着河的白杨树》等一系列白杨树题材的作品,描绘塞纳河支流的埃普特河沿岸的白杨树,记录了从大自然中得到的稍纵即逝的瞬间印象,表现了不同季节、不同时间阳光下物体所呈现的色彩。让人一见如故、刻骨铭心的是《远眺白杨》:辽阔的天空五彩祥云舒展自由,并且可以从云的流动中感受到气流的游动。辽远的地平线上站立着聚散有致的墨绿的白杨,让人想念故乡。地平线天才地用橘红色的成片的令人惊艳的花构成,热烈、绚烂,对人眼睛的冲击力,对人心的撞击力是无法形容的。近景的麦田抑或原上草,舒缓的浅黄,弯曲的阡陌,美得令人忧伤。在故乡的高岗上,有白杨在召唤远行之人,沿着白杨林路,游子就可以找到家。

墙之斑驳

邸玉超

墙好像是北方的专利,南方较北方开放,院子多是开放式的。读《中国现代散文选 1918—1949》第六卷,其中有宋之的的《墙》,写三四十年代晋南的贫穷、落后和愚昧:“多少年来,他们自己为自己筑了一道墙,把自己圈在里面,牢不可破。这道墙是传统的封建势力之总机。”宋之的又说:“旧的墙毁了,新的墙却正建筑着。”

由此想到乡间老家的墙。老家西沙浒各家各户的院墙都是石头砌的,有的用条石砌,有的用毛石插,有的用杂石垒,总之都是石头。走在二十年依旧的乡街,墙突然变矮了。墙们也会老吗?

原来称得上老墙的,也就那么几堵:老四太家大门墙,邸永堂家西院墙,王洪柱家后院墙……孩童时代,我们*喜欢的游戏就是爬墙头,玩“打仗”。一人一杆枪,或是用秫秸编的,或是用木头削的,模仿电影《地道战》《小兵张嘎》里的情节,从这堵墙爬到那堵墙,抓“特务”擒“汉奸”。这时候一般是秋天的黄昏,大人们都在地里忙着秋收,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和鸡鸭猪狗一样无人着眼,家里的灶是凉的,门是掩的,就都出去疯,一直到天黑灯亮,大人们站在当院扯嗓喊,才不情愿地回家。

有那么一天,盛小六突然从墙缝里掏出了一枚子弹,子弹生了绿锈,有大拇指长。盛小六如获至宝,用细砂纸把子弹擦得金黄锃亮,在大家面前显摆。大家就猜,有说是手枪的,有说是长枪的,有说是机关枪的,争得面红耳赤。*后决定找大伯邸永志鉴定。据说邸永志新中国成立前当过几个月的士兵,对枪很有研究,人送外号“大盖”,就是三八大盖枪的意思。邸永志给大家上了一堂军训课,并把子弹药掏出来,让大家玩子弹壳,以免伤了谁。自从盛小六从墙缝得了子弹,孩子们便都希望自己也能从墙缝找出点什么,有几个人还真有些收获。小五子找到了一枚铜钱,二小儿抠出一只烟嘴,小盛子掏着一只哨。哨子是一只玉雕的猴,晶莹剔透,活灵活现,一吹吱吱响。掏墙缝活动后来被大人发现了,回家都挨了揍。老家石墙的材料取之宝镜山,山在村南五里,有土路。

此山石石质细腻坚硬,纹理秀美,颜色呈浅青。富裕家围院子,花钱买采石场的条石,沙子灰粘着,外勾水泥缝,显得庄重富贵,沉稳大方。一般人家托人弄炸药自己采石,取大小匀称、棱角分明的捡回家,插石筑墙。这两种人家砌墙都找瓦匠和小工,大张旗鼓,七碟八碗地大吃大喝,办喜事一般热闹。

自己打的石不加雕琢修饰,称毛石。利用天然形状互相安插对接,形成洒脱自然、灵活多变的图案。日子过得紧巴的人家,就取采石场的下脚料,不用花一分钱,就当给采石场清场,拉回来堆在一处,赶早趟黑,和一坑泥,把一堆方方圆圆不成器的东西垒起来,不求美观,只要实用。这种墙一般垒到齐肩高,墙顶戴黄泥帽,半干时插枣刺,防鸡防狗也防人。

墙是一种故步自封的手段,也是一种外在的隔阂。深宅大院往往给人以紧迫感和不安全感,秃墙土屋平添一种放松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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