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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实验的那个日子,天冷得要命。风从海上吹来,东海岸在袭来的冷空气里缩成一团。我早早来到研究所,在萨提维克的桌子上留了张字条。

九点来我的实验室。

      ——埃里克

我没有给出任何细节。我没有进一步说明。

快到九点的时候,萨提维克走进了271室的门。

“早上好,”他说,“我看到你的字条了。”

我指指那个按钮,“由你来开始实验,怎么样?”

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几近漆黑的实验室里。萨提维克看着他面前的这套实验设备——几块金属板,以及热离子枪的细长枪管,还有桌面上的电线。

“我可信不过连自己造的桥都不敢走的工程师。”他说。

我笑了,“那好吧。”

是时候了。

我按下按钮。仪器嗡鸣着启动了。

我们看着这一幕。

我让它运行了好几分钟,这才走过去察看屏幕。我打开盖子,看向里面,然后我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屏幕上有清晰的带状图案,那是代表干涉的条纹——排列有序的光与暗。它就在那里,就像杨和哥本哈根诠释里所说的那样。

萨提维克的目光越过我的肩头。机器继续嗡鸣,屏幕上的图案每一秒都在加深。

“你想见识一下魔法吗?”我问。

他严肃地点点头。

“光是一种波。”我告诉他。

我伸手摸到了探测器,打开开关——与此同时,干涉条纹消失了。

“但如果有人在看,情况就不同了。”

哥本哈根诠释提出了那个基本的矛盾:观察是发生现象的必要条件。直到*个目击者出现之前,现象都是不存在的。在那之前,存在的只有概率波。只有统计出来的近似值。

就实验的目的而言,电子的表现也是种盖然论——其行进的路径不仅未知,而且在理论上不可知,具体表现为同时穿过两条狭缝的发散性概率波阵面。在狭缝的另一边,那些光波在传播的同时相互干涉,就像两条蛇穿过同一片池塘,激起的涟漪在向外扩张的过程中相互交错,在捕捉电子的屏幕上构成衍射图样。

但如果狭缝边存在观测者,如果能够证明电子通行的路线,又会发生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电子的移动将不再受概率的力量影响,可能性会在此坍缩,成为必然,成为测量后的事实。如果能证明某个粒子只通过了一条狭缝,就能得出它无法在传播中进行干涉的合理结论。但如果你只让光线通过两条狭缝,干涉图案就会形成。光子会慢慢地,一个接一个地组成干涉条纹。只用这些简单的实验设备,就能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结果。这种不一致看似矛盾,但它有一个前提。那个前提就是,干涉条纹只会在有人观测的时候消失。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实验。萨提维克确认着探测器的数据,仔细记下电子通过的狭缝是哪一条。有时是左边那条,有时是右边那条。开启探测器的情况下,通过两条狭缝的电子大约各占一半,也不会构成干涉条纹。我们再次关闭探测器——眨眼的工夫,干涉条纹便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这套系统是怎么知道的?”萨提维克问。

“知道什么?”

“知道探测器开着。它怎么知道电子的位置都记录下来了?”

“噢,问得好。”

“会不会是探测器造成了某种电磁干扰?”

我摇摇头,“你还没看到真正诡异的部分呢。”

“这话什么意思?”

“电子起反应的对象并不是探测器。它们是对你看到探测器数据的事实起了反应。”

萨提维克看着我,一脸茫然。

“重新打开探测器吧。”我说。

萨提维克按下按钮,探测器发出轻柔的嗡鸣。我们让设备继续运转。

“就像以前那样,”我告诉他,“探测器是开着的,所以现在那些电子是粒子,不是波。没有波的时候,就不会有干涉条纹,对吧?”

萨提维克点点头。

“好了,关掉探测器吧。”

探测器慢慢安静下来。

“神奇的测试就要开始了,”我说,“我想看的就是这个。”

我按下探测器的“清除”按钮,将数据消去。

“这次实验跟上次一样,”我说,“探测器同样开着。*的区别就是,我没有查看探测数据就把它消除了。现在再看看屏幕吧。”

萨提维克打开凹槽的盖子,拿出里面的屏幕。

然后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种难以置信,又不得不去相信的痛苦表情。

“干涉条纹。”他说,“这怎么可能?”

“这叫作逆因果。通过在实验结束后消除结果数据,我让这些电子从一开始就没有呈现出粒子的特性。”

萨提维克沉默了整整五秒钟,“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办到吗?”

“看起来当然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除非有意识的观测者去确认探测结果,否则探测器本身只是更加庞大的不确定系统中的一部分。”

“我不明白。”

“导致波函数坍缩的并不是探测器,而是有意识的观测者。意识就像聚光灯的光,它照到哪里,现实就会坍缩——而尚未观测到的地方,可能性依旧存在。而且不仅仅是光子和电子。而是万物。所有事物。它是现实中的一处谬误,可以测试和重复的谬误。”

萨提维克说:“这就是你想看的东西?”

“对。”

“现在你亲眼见过了,感觉和想象中有什么不同吗?”

我思索片刻,拓展着思绪。“是啊,和想象中不同。”我说,“现实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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