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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内容简介】

◎在故宫藏品中, 寻找苏东坡的生命印迹

◎展阅宋元明书画,试图理解苏东坡与他的时代

◎收录两岸故宫及海内外博物馆数十幅高清详图,呈现苏东坡书法与绘画之美

本书从十个侧面——入仕、求生、书法、绘画、文学、交友、文人集团、家庭、为政、岭南——书写了苏东坡一生的生命经历。在呈现苏东坡人生脉络和生命际遇的同时,作者选取故宫收藏的宋元明三个主要朝代的艺术藏品,由书、画及人,把苏东坡的精神世界和艺术史联系起来,由苏东坡个体的人生去反观他所处的时代。不单是苏东坡的个人传记,更书写了整个宋代的精神文化风貌。


【作者简介】

祝勇,作家、纪录片导演、博士,现任故宫博物院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

“祝勇故宫系列”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国务院新闻办、中央电视台大型记录片《天山脚下》总导演,《天山脚下》获评新中国70年纪录片百部推荐典藏作品。


【媒体评论】

祝勇以文学的方式书写故宫,对于传承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很有意义。

——王蒙(作家)

祝勇已经着魔一般陷入了昨天的文化里。这样的人不多。因为一部分文人将其视做历史的残余,全然不屑一顾;一部分文人仅仅把它作为一种写作的素材,写一写而已。祝勇却将它作为一片不能割舍的精神天地;历史的尊严、民间的生命、民族的个性、美的基因和情感的印迹全都深在其中。特别是当农耕社会不可抗拒地走向消亡,祝勇反而来得更加急切和深切。他像面对着垂垂老矣、日渐衰弱的老母,感受着一种生命的相牵。我明白,这一切都来自一种文化的情怀!

——冯骥才(作家)

故宫历史浓厚、人文荟萃,器具精美,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祝勇整日与苏黄米蔡为伍,与沈文唐仇为伴,他对中国文化的认知,有了一个妥帖的释放点,也为他未来寻得了一个可靠的基础。但说到底,还是他的心静。他说,他在故宫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图书馆里度过的,他读的书,大多是繁体竖排没标点的。在这争名逐利的世上,他能不为利益所动,沉潜在中国文化的魅力里,致力于读书做学问,颇有《楚辞》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势,在浮躁的今日,更显出一种风度。

——俞晓群(出版人)

……祝勇则是深省静穆,像江南深深的小巷,像巷尾微澜的古井,自是一派闲静。祝勇的为人为文多是冷冷的不动声色,但很干净——气味很干净,心灵很干净,其中蕴有足够的真诚和内在的激情,有一种特殊的诚恳在里面,是那种我喜欢的有真正感情的人,当然带着坦然的目光(指目光中没有任何企图),带着一种北方男人的力量……

——冷冰川(艺术家)


【目录】

序 章 好的时代,坏的时代

第 一 章 夜雨西山

第 二 章 人生如蚁

第 三 章 行书第三

第 四 章 枯木怪石

第 五 章 大江东去

第 六 章 四海兄弟

第 七 章 西园雅集

第 八 章 悲欢离合

第 九 章 不合时宜

第 十 章 南渡北归

结 语 仅次于上帝的人

后 记

图版目录

注 释


【前言】

我们已经习惯于抱怨自己所处的时代。而且,有些事情一时难分好坏,比如登月、填海造陆、武器不断升级……人们总是有很多理由,把这个时代里的勾当说成正当,把无理变成合理。人心比天高,尽管上帝早就警告人类的自信不要无限膨胀,但是建一座登天之塔(巴别塔)的冲动始终没有熄灭,人们总是要炫耀自己的智商,这恰恰是缺乏智商的表现。我引一段王开岭的话:“20世纪中叶后的人类,正越来越深陷此境:我们只生活在自己的成就里!正拼命用自己的成就去篡改和毁灭大自然的成就!”“可别忘了:连人类也是大自然的成就之一!”

当世界失去了真实的声音与光泽,蒙在世界上的那一层魅被撕掉了,文学也就失去了表达的对象,也失去了表达的激情。

我想起清末学人梁济与他的儿子梁漱溟的一段对话。梁漱溟年轻时是革命党,曾参加北方同盟会,参与了推翻清朝的革命;而梁济则是保皇党,对推翻清朝的革命持坚决的反对态度。中国近代史上的这爷儿俩,真是一对奇葩。辛亥革命成功后,梁济这样问自己的革命党儿子:“这个世界会好吗?”年轻的梁漱溟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梁济说:“能好就好啊!”三天之后,梁济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

在传统儒家知识分子心里,好的时代不在将来,而在过去。对于孔子,理想的时代就是已经逝去的周代,是那个时代奠定了完善的政治尺度和完美的道德标准,所以他一再表示自己“梦见周公”“吾从周”。同理,在当代,在有些知识分子心里,他们把民国时代假想为一个由长袍旗袍、公寓电车、报馆书局、教授名流组成的中产阶级世界,似乎自己若置身那个时代,必定如鱼得水,殊不知在那个饿殍遍野、战乱不已的时代,一个人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概率恐怕更大。

相比之下,喜欢宋代的人可能多。对于宋代,黄仁宇先生曾在《中国大历史》一书中做过这样的描述:“公元960年宋代兴起,中国好像进入了现代,一种物质文化由此展开。货币之流通,较前普及。火药之发明,火焰器之使用,航海用之指南针,天文时钟,鼓风炉,水力纺织机,船只使用不漏水舱壁等,都于宋代出现。在11—12世纪,中国大城市里的生活程度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城市比较而毫无逊色。”

于是,在很多年前的一次“时光倒流,你愿意生活在哪个朝代?”的网络民调中,宋代位居。有网友说:

这个时代之所以高居榜首,我的想法很简单,是因为这一百年里,五个姓赵的皇帝竟不曾砍过一个文人的脑袋。我是文人,这个标准虽低,对我却极具诱惑力……于是文人都被惯成了傻大胆,地位也空前的高。

想想吧,如果我有点才学,就不用担心怀才不遇,因为欧阳修那老头特别有当伯乐的瘾;如果我喜欢辩论,可以找苏东坡去打机锋,我不愁赢不了他,他文章好,但禅道不行,却又偏偏乐此不疲;如果我是保守派,可以投奔司马光,甚至帮他抄抄《资治通鉴》;如果我思想新,那么王安石一定高兴得不得了,他可是古往今来有魄力的改革家;如果我觉得学问还没到家,那就去听程颢讲课好了,体会一下什么叫“如坐春风”。

当然,首先得过日子。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脑用,不过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想做《清明上河图》里的一个画中人,又悠闲,又热闹,而且不用担心社会治安……高衙内和牛二要到下个世纪才出来。至于这一百年,还有包青天呢。

前不久看到台湾艺术史家蒋勋先生的一段谈话,说“宋朝是中国历史有品位的朝代”。他说:“宋朝是中国和东方乃至全世界好的知识分子典范。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读书的目的是让自己找到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让自己过得悠闲,让自己有一种智慧去体验生命的快乐,并且能与别人分享这种快乐。”

对此我不持异议,因为宋代人的生活中,有辞赋酬酒,有丝弦佐茶,有桃李为友,有歌舞为朋。各门类的物质文明史,宋代都是无法绕过的。比如吃茶,虽然在唐代末期因陆羽的《茶经》而成为一种文化,但在宋代才成为文人品质的象征,吃茶的器具,也在宋代登峰造极,到了清代,仍被模仿。又如印刷业的蝴蝶装,到宋代才成为主要的装订形式,它取代了书籍以“卷”为单位的形态,在阅读时可以随便翻到某一页,而不必把全“卷”打开。我们今天广泛使用的字体——宋体,也是用这个朝代命名的,这是因为在宋代,一种线条清瘦、平稳方正的字体取代了粗壮的颜式字体,这种新体,就是“宋体字”,可见那个朝代影响之深远。更不用说山水园林、金石名物、琴棋书画、民间娱乐,都在宋代达到高峰。欧阳修自称“六一居士”,意思是珍藏书籍一万卷、金石遗文一千卷、琴一张、棋一局、酒一壶,加上自己这个老翁,刚好六个“一”。他把自己的收藏编目并加以解说,编成一本书,叫《集古录》。后来宋徽宗有了规模更大的收藏,也编了一本书,叫《宣和博古图录》。

但这只是泛泛地说,具体到某一个人,情况就不这么简单了。比如,在苏东坡看来,自己身处的时代未必是好的时代,甚至,那就是一个坏的时代。


【书摘与插画】

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苏轼的首诗,应该是《郭纶》。

公元1059 年,苏轼与苏辙这两位大宋王朝的新科进士,回乡为母亲程夫人丁忧三年之后,在秋凉时节,带着两位年轻的媳妇,走水路返回汴京。过嘉州时,在落日苍茫的渡口,苏轼抬眼就看到了郭纶。

那时的郭纶逆光而坐,默数着河流中的船只。苏轼看到了他粗硬的轮廓,却想象不出蛰伏在那轮廓里的巨大能量,更不曾见过他身边那匹瘦弱的青白快马,曾像闪电一样驰过瀚海大漠。这位从前的英雄,曾在河西一带无人不识。那名声不是浪得的,定川寨一战,当西夏的军队自地平线上压过来时,人们看到郭纶迎着敌军的方向冲去,用手里的丈八蛇矛,在敌酋的脖子上戳出了一个血窟窿,让对手的满腔热血,喷溅成一片刺眼的血雾。这般的勇猛,没有在西域的流沙与尘埃中湮没,却被一心媾和的朝廷一再抹杀。宋仁宗庆历四年(公元1044 年),范仲淹写下著名的《岳阳楼记》那一年,宋夏签订和平协议,战争结束了,英雄失去了价值,郭纶于是骑上他的青白马,挎上曾经让敌军胆寒的弓箭,孤孤单单地踏上远行的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四川来的,更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只是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与苏轼迎面相遇。

于是,年轻的苏轼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河西猛士无人识,

日暮津亭阅过船。

路人但觉骢马瘦,

不知铁槊大如椽。

因言西方久不战,

截发愿作万骑先。

我当凭轼与寓目,

看君飞矢集蛮毡。

几百年后,编修《四库全书》的纪晓岚读到这首诗,淡然一笑,说:“写出英雄失路之感。

是美人,就会迟暮;是英雄,就有末路。这是世界的规律。只是他(她)们还是美人或英雄的时候,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年轻的苏轼在那一天就看到了自己的劫数,只不过那时的他,刚刚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壮阔无边,他的内心深处,正风云激荡,还来不及收纳这般的苍凉与虚无,更不会意识到,郭纶的命运,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命运,而是所有人的命运。苏轼从故乡奔向帝国的中心,又被飞速旋转的政治甩向深不可知的荒野,王朝为他预置的命运,几乎与郭纶别无二致。他一生的主题,并不是如何报效他的朝廷,而是如何与自己的命运对抗。

夜色压下来,吞没了郭纶的身体。他的脸隐在黑暗中,滔滔的江水中,他听不见苏轼的窃窃私语。

公元1056 年,宋朝的春天,苏轼平生次离开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故乡眉州,自阆中上终南山,和父亲苏洵、弟弟苏辙一起,走上褒斜谷迂回曲折、高悬天际的古栈道,经大散关进入关中,再向东进入河洛平原,前去汴京参加科考。

第二年,苏轼、苏辙参加了礼部初试,主考官的名字,叫欧阳修。

次听说欧阳修的名字,苏轼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刚刚开始入天庆观北极院的私塾读书。有一次,一位先生从京师来,对范仲淹、欧阳修这些人的文学及品行大加赞赏,苏轼听了,就好奇地问:“你说的这些人是什么人?”先生不屑地说:“童子何用知之!”意思是小孩子知道这些干什么?没想到苏轼用稚嫩的声音反驳道:“此天人也耶,则不敢知;若亦人耳,何为其不可?”这样的睿智的语言,出自小儿之口,令在场的人惊愕不已。

那个参与修撰《新唐书》的欧阳修,当时是大宋帝国的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也是北宋文坛的第二位领袖(对此,后面还会讲到)。今天的故宫博物院,还收藏着他的多帧墨稿,有名的,就是《灼艾帖》了。这幅字,书法端庄劲秀,既露锋芒又顿挫有力,黄庭坚评价:“于笔中用力,乃是古人法。”

那时,北宋文坛的空虚造作、奇诡艰涩的文风已让欧阳修忍无可忍。在他看来,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词藻,就像是一座装饰华美的坟墓,埋葬了文学的生机。刚好在这个时候,他读到了苏轼、苏辙的试卷,他们文风之质朴、立论之深邃刷新了欧阳修的认知,让他拍案叫绝。他自己看不够,还拿给同辈传看。只不过,欧阳修以为如此漂亮的文章,只有自己的学生曾巩才写得出来,出于避嫌的考虑,他把原本列入首卷的文章,改列为二卷。

苏轼因此名列第二。

接下来的殿试中,章衡,苏轼第二,曾巩第三,苏辙第五。

唐宋八大家 ,这一次殿试就来了四位,分别是欧阳修、苏轼、苏辙、曾巩。欧阳修是主考官,“二苏”、曾巩是考生。

2016 年嘉德春拍,传为曾巩的《局事帖》以2.07亿元的天价成交,被私人收藏。

宋代开国之初,立志打造一个文治国家,世代君主,莫不好学,而执政大臣,也无一不是科第出身,以学问相尚,把宋朝锻造为一个文明烂熟的文化大帝国。

宋朝的科举,朝廷扩大了录取的名额,使它远远超过了唐代,平民阶层在社会阶层中上行的概率,也远远高于唐代。唐代“事前请托”,也就是考生把自己的诗文进呈给考官以自我推荐的做法也被杜绝了,代之以糊名制度,就是把考生所填写的姓名、籍贯等一切可能作弊的资料信息全部密封,使主考官和阅卷官无法得知每张卷子是谁的。这使得像苏轼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读书人能够更公平地为政府所用。如钱穆先生所说,“升入政治上层者,皆由白衣秀才平地拔起,更无古代封建贵族及门第传统的遗存”。苏轼、苏辙、张载、吕惠卿,都是在嘉祐二年(公元1057 年)由欧阳修主持的那次考试中及第的,但也造成了欧阳修的那次误会。

欧阳修就这样在试卷上认识了苏轼。很久以后,他对自己的儿子说:“记着我的话,三十年后,无人再谈论老夫。”还说:“老夫当退让此人,使之出人头地。”

苏氏兄弟的才华,挑动了欧阳修与张方平的爱才之心,使这两位朝廷上的死对头,步调一致地荐举这对年轻人。但他们掌控不了苏轼的命运,朝廷政治如同一个迅速转动的骰子,没有逻辑可言,而它的每一次停止,都会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与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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