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宏以学人和资深报人的敏锐眼光,发现了一七几几年东西方文化与艺术的隐秘关联。这幅画卷上群星璀璨,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究竟是创作的共鸣,还是生命的默契?
在作者看来,这些执著于不同艺术门类与学问领域的大师,怀抱的却是共同的人性之思——“人是什么?人性是什么?”作者试图以深入浅出的文字,还原十余位思想巨人的命运轨迹,追寻他们所处的历史情境,眼界阔大,感触细微,带领大家探索生命的激情与奥秘。
这组文字,主要写了十八世纪东方中国和西方德国学术、思想、艺术领域里十几位大师的故事。他们是曹雪芹、戴震、纪晓岚、袁枚、郑板桥、康德、费希特、谢林、黑格尔、歌德、席勒、莫扎特和贝多芬。这些名字如雷贯耳的人物的生命大戏,几乎同一时刻上演在相隔千里万里的东方西方,而且惊人地相似。但是,他们所代表的时代的走向却又明显地不同。
孙德宏,报人,文学博士,高级编辑,著有《底线理想》《温暖平和》《新闻的审美传播》《孙德宏社评选》《新闻演讲录》等,曾六次获得中国新闻奖,作品《寻找时传祥》入选全国高中、初中语文课本。现供职于工人日报社。
1774年,《少年维特之烦恼》发表。
为追求真爱而不惜自杀的维特,成了风靡欧洲青年人的偶像。维特的着装打扮——黄色马甲和裤子,蓝色外套以及棕色翻口靴子——成了那个时代先锋青少年的标配。一片片耀眼的黄马甲,在达官贵人或平民百姓的舞会上忧伤而又热情地旋转着,更激烈者则干脆就模仿书中主人公去自杀。
25岁的歌德名声大振,宫廷人物、上流社会亦对其趋之若鹜。他和他的少年维特轰动欧洲,他们一起成了全社会的偶像。据说,欧陆大帝拿破仑几次出征的行囊中,也始终带着这本小说。
转过年来,青春勃发的歌德应公爵之邀来到魏玛宫廷,先是陪伴年轻的公爵打猎、旅行和游泳等等。几个月后取得了魏玛公民权的歌德,被任命为公国宫廷枢密顾问,这一官职的实际权力近乎总理大臣。公爵对歌德十分信任,把几乎所有政务部门都交给他管理:军事、财政、工业、矿山、外交、道路建设……
26岁的歌德,春风得意,跃跃欲试。他准备大干一场。
1774年前后,《红楼梦》开始在社会上私下流传。
与《少年维特之烦恼》风行德意志,甚至风行欧洲的情况颇为不同,《红楼梦》的流传是地下的,偷偷摸摸的。不过,就像《少年维特之烦恼》曾经被拿破仑爱若珍宝一样,《红楼梦》也曾受到过乾隆大帝的“青睐”。
这是雪芹先生去世十年后的1774年的一天。
这一天,乾隆帝心情不错,出宫走走。这一走,就来到了一座高门大院的宅子。这是他十三叔胤祥的宅邸——对,就是电视剧《雍正皇帝》里与乾隆父皇雍正关系好,帮雍正夺嫡的“十三弟”的宅子。此时胤祥早已去世,这里住着他的儿子,也就是乾隆的堂弟。不巧,堂弟“适不在”,乾隆便随便在宅子里溜达溜达。在堂弟的书房,“见其案头有《石头记》一部,挟其一册而去”……
结果,堂弟回来知道此事后,“大俱”!“遂连夜删改进呈,所以传世本与原本不同,盖缘删改之故也。”
我现在不知道乾隆堂弟在那个惊惧的夜晚到底都删改了些什么,也不敢说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的“大诗人”乾隆当天带走的是哪个版本的《红楼梦》(《石头记》),但有材料说,虽然皇子皇孙私藏《红楼梦》也要“大俱”,但把“文字狱”玩得风生水起、腥风血雨的乾隆,看了之后竟然并未对此予以怎样的追究,相反,他竟然也动了“考据”的兴趣。乾隆的研究成果是:“这写的是明珠家事。”
两部同样都是写小儿女之“你情我爱”“不成便死”的小说,何以在此时的西方德国受到风靡追捧,而在东方中国却偷着看看也要“大俱”,而且要“连夜删改进呈”呢?
时间一样,内容一样,只是地点不一样,何以结局如此大不同?
先行者疼了、醒了,可更多的大众依然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