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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1. 本书入选都灵国际图书沙龙评选的“创造意大利历史”和德国电视二台评选的史上百佳图书书目
2. 作者获著名导演费里尼和著名作家莫拉维亚激赏
3. 作品以丰富的情感和深刻的哲理获得欧美读者的喜欢
4. 作品创造了二战后意大利小说的印数纪录
5. 作品获欧美多家媒体称赞


【内容简介】


《心指引的地方》讲述了一个苦乐参半的故事。 这部抒情小说出版后不久即获得国际性的成功,成为现象级的国际畅销书和常销书,海外售出35个语种以上,发行上百个版本,深深地打动了全世界读者的心,累计销量达1500万册以上。
随着冬天和死亡的临近,一位生活在意大利的老妇人奥尔加以日记的形式给她在美国的外孙女写了一封长信。 在其中,她分享了自己的爱,以及埋藏多年的秘密。 奥尔加一辈子生活在父权社会下,探讨了自己脆弱的家庭关系。 备受生活煎熬的外祖母告诫自己的外孙女要依随自己的内心,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


【作者简介】

苏珊娜•塔玛罗(1957——),意大利著名女作家、电影导演,生于意大利港口城市的里雅斯特,后定居罗马。代表作有《云中漫步》 《孤独的声音》 《心指引的地方》等。1994年,凭借《心指引的地方》在全球1500万册的销量赢得国际性的声誉,震惊了意大利文坛及评论界,小说于1995年被改编为电影。


【媒体评论】

多么精彩的一本书,如此深刻,唤起了如此多的情感,触动了我的心,帮助我理解了人性。 我印象深刻。 这是我读的*本这个作家的书, 我发现了这颗奇妙的宝石。——亚马逊英国读者

这是我在世界上*喜欢的书之一。 我已经为许多朋友购买了它,并且已经阅读了很多遍,并不断发现细微差别。 并将其从意大利语翻译成流畅的英语……我只希望我能看懂原文!——亚马逊美国读者


【前言】

译后记
1. 关于“盔甲”
“人的幼年时代与风烛残年何其相似,在这两种情况下,出于不同的原因,人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前者是还没有闯入生活,后者是已经退出了生活。不论哪种理由都允许他们毫不掩饰地、公开地表露他们敏感的变化多端的情绪。只有到了青春期,我们才开始在身体四周形成看不见的重重盔甲,并随着你逐渐成年而逐渐增厚。这种增厚的过程,与珍珠形成的过程相仿,即所受的伤越深越大,盔甲就越厚。然后随着时光的流逝,就像一件衣服穿久了,在摩擦*频繁的地方开始有了磨损,连里面的纤维也看得见了。曾几何时,因为某个突然的粗暴动作,破损的地方就完全裂开了。*初你并没有察觉,你还以为你的盔甲依然完好无损地包裹着你,直到有一天,面对着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不知为什么你发现自己孩子般地失声痛哭起来。”
——摘自《心指引的地方》
作为一名意大利语专业的教师,每一年给学生上课,在讲解到意大利语中“disincrostazione”这个单词的时候,都会想起很多年前翻译苏珊娜•塔玛罗的《心指引的地方》时遇见的这段话。
记得她说过的还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没有流出的眼泪淤积在心头,日子久了变成心上的硬壳,随着岁月的流逝便像洗衣机齿轮上的水垢一样发脆、脱落。”
而在意大利语中,“disincrostazione”这个单词的词根“crosta”,指的就是这层硬壳——机齿轮上,或者用旧的热水瓶里,那一层脆脆的,但是仿佛又很坚硬的东西。
但是,“disincrostazione”这个单词它*终的含义是“消融、复苏与新生”,也就是说:只要能打破这层坚硬的壳(盔甲),让心灵愈合,人或者事物就可以恢复青春。
每次读《心指引的地方》,我都会想起我的外婆。
和书里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我从小也是被外婆带大的。不过不幸的是,在我们的关系里,并没有多少爱的成分。除了照顾我,她每天还要给我的两个表弟表妹做午饭,日子过得单调而忙碌。她不爱笑,每天都在忙着各种家务,眼睛里永远带着一种客观冷漠、忍辱负重的东西。
我觉得,她是我所见过的盔甲*厚的人。因为从小学到初中,我和她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时光,从未听她有过任何的抱怨。
直到外公去世,妈妈说她突然就经常性地开始大哭,无缘由地,像个孩子一样。
外公去世后,大家就商量着让我大姨一家搬过去照顾她。从此,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帮着做过任何一件家务。作为一个家庭妇女,做了一辈子的家务,她一定早就厌倦了。此时到了暮年,她宁愿有空就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或者坐在厢房里看电视。
她的壳并没有完全被打碎,她还是很少说话,更不会参与争执或者评价周遭,只是小心翼翼地、乖巧而隐忍地过着她的晚年生活。
无言的盔甲。
其实关乎“盔甲”的,不过是关于“成长与伤害”的故事。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伤害。长出“盔甲”,是因为我们不仅对曾经所受过的伤害讳莫如深,而且对未来可能受到的伤害抱着防守甚至高度禁戒的状态。久而久之,我们都长出了“壳”。那层“壳”就像是战士的盔甲或者进攻者的盾牌,避免了敌人看到或者触碰到我们的软肋,保护着我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但同时也驱逐了人与人之间、代与代之间的理解、信任与爱。人际关系变成了一种藩篱,每个人都变成了一座孤岛,我们紧张地按捺着、压抑着各自驿动的心灵。
其实,我们*的敌人还有一个,那就是我们自己。“盔甲”不仅实现了我们与他人的距离,也让我们避免看见或者想起那个我们不爱的自己。
青春是如此美妙:年轻时,我们虽然受伤但也同时获得疗愈。爱情或者友情是如此之重要,爱人或者友人充当着我们生活中*珍贵的疗愈师。即便白天精神紧绷得像个刺猬,在温柔的夜里,我们仍然可以在*亲近的人面前露出柔软的肚皮。
直到有一天,衰老来临,曾经的盔甲脆弱得分崩离析,我们才会无助得像个孩子。
2. 关于“灵性”
当然,除了爱情和友情,文学、诗歌、哲学、宗教也是让心灵成长的捷径。有些人甚至会在一些特殊的困难时期,用寻求心理咨询等方式的帮助,褪下长期养成的社会面具,让个体心灵得以复苏。
从2012年起,我开始系统地学习心理占星课程,并逐渐开始从事各种个案的探究。慢慢知道了有关于这个“壳”的真相。比如说:有些年景出生的人,他们的壳更坚硬,在生活中抗压能力更强;而有些年景出生的人,他们的壳比较容易破碎,情绪波动大,同时容易背负原生家庭沉重的业力。
但是,无论是对于在人际关系中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人,还是紧张、被动,容易遭受挫折的社交恐惧症患者,心理上的“disincrostazione”(除垢、复苏),都是非常有益的。
当冰雪开始融化,信任变成了天然的土壤,爱与希望才能生根发芽。
很多人在阅读《心指引的地方》的时候,就会自然体验到这样的疗愈过程。
她,是一个灵性作家,用独特的女性视角,抚慰了我们脆弱的心灵。
三个女人,三代人,三个震撼人心的故事。一封感人至深的爱的长信,阐释了无数看不见的伤痕。外祖母没有激情的婚姻,她与温泉保健医生的邂逅、相恋的故事;母亲秘密的身世,以及她耐人寻味的惨死;外孙女无限迷惘的根源以及三代人之间尖锐的冲突,让整个小说情节扑朔迷离。
但是让意大利女作家苏珊娜•塔玛罗深入人心、蜚声海外的并不仅仅是揭示人性的故事,而是充满整本书的灵性表达。
“望着它(小狗布克),我总是默默地感动。仿佛站在我身边的是你的一部分,而且是*珍爱的一部分。正是这部分,多年以前,在两百多只被收容的小狗中,懂得选择*丑陋和*不幸的那一只。”
“一天早晨,我正在给玫瑰浇水,突然跌倒在地,晕了过去。要不是拉玆曼太太从院子隔离矮墙那边看见我,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你已是孤儿了。孤儿?失去一位外祖母,人们会如此形容你吗?我不知道,或许祖父母的死被看得如此自然,以至于失去他们的人想要找一个诸如‘孤女’‘寡妇’‘鳏夫’之类的专有词汇也不行。在自然的轮回中,他们被抛弃了,就仿佛在路上走着走着,我们无意之间丢弃了我们的伞。”
这样的灵性表达在《心指引的地方》这本书中比比皆是。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后一道帘子。”我们和我们的父辈、祖辈之间的关系如此之微妙,以至于千言万语都无法讲清楚岁月中发生的故事。即便已过了不惑之年,每每读到这样的文字,依然忍不住会湿了眼眶。
3. 关于苏珊娜•塔玛罗和她的作品
《心指引的地方》是作家苏珊娜•塔玛罗*秀的作品。
意大利女作家苏珊娜•塔玛罗(Susanna Tamaro),1957年12月12日出生于的里雅斯特(Trieste),与意大利著名作家伊塔洛• 斯韦沃(Italo Svevo)有姻亲关系(斯韦沃为塔玛罗母亲的姑丈)。
和《心指引的地方》里的小女孩一样,作者本身在父母离异后,也是由外祖母抚养长大的。青年时代的塔玛罗曾经在某师范专科学校就读,毕业后,1976年至罗马电影实验学校学习电影导演,并曾经拍摄过几部电视纪录片。
她的*部文学作品《飞过星空的声音》(La testa tra le nuvole),原文意为飘浮在云端的幻想)于1989年出版,荣获艾尔莎•莫兰黛文学奖。
1991年出版第二部作品《唯有声音》(Per voce sola),这本短篇作品集获得许多重要评论家的赞誉,使塔玛罗更确定文学写作的志向。
苏珊娜•塔玛罗的成名作《心指引的地方》于1994年发表,立刻引起轰动,在意大利创下售出250万册的佳绩,一跃成为当年位居榜首的畅销书之一。后续被翻译成30多种海外文字,1995年还被搬上荧幕。
意大利文学评论界认为这是战后意大利文学界、出版界*轰动的一页。而美国的评论家则说:这是意大利版的《廊桥遗梦》。苏珊娜•塔玛罗也因此成为当时意大利*受关注的作家之一。
然而,继《心指引的地方》之后,1997年出版的《心灵的世界》(Anima Mundi)一面世,立即遭到评论界的一致攻击。苏珊娜•塔玛罗也因此被认为“江郎才尽”“大势已去”。她在精神上受到重创,接下来的两年时间,一直都在低谷徘徊,创作情绪非常低落。
每一个人的一生都可以写一本书,但是要写第二本、第三本,仿佛就是作家们的专利了。而事实上,即便是知名的作家,一生中可以创作出来的感人肺腑的长篇,往往也只有一本。在《心指引的地方》之后,我也曾经阅读过苏珊娜•塔玛罗的其他一些作品,总觉得她的灵性表达依旧,但是故事却没那么丰满了。
《心指引的地方》这本书影响了我大学生活中一段可观的历程,曾经觉得作为一部女性小说,它的读者群应该是年轻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处在纯真和成熟边缘的女性。然而近二十年过去了,当我重新捧起它的时候,却依然被深深感动。
也许是因为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太难,隔阂太深了,每个人才倾向于在书声影音中寻找共鸣。
如果无法面对面地表达爱,或许我们可以写一封爱的长信,让它穿越时空,冲破一切,带我们到达理解的彼岸。
书中外祖母给她离家出走的外孙女写信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来日无多,有些事情如果不再做出解释,便会被自己带入坟墓。为了弥补两代人之间由于误会而产生的种种裂痕,她毅然跨出了艰难的一步,在她生命就要终结的前期,用纸和笔向她的孩子,敞开了心扉。
我们都认同代沟的存在,但是我们常常忽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至亲的长辈他们也曾经年轻过。
“如果我早一点认识到爱的本质是勇气,或许很多事的事情的结局都可以改变。”写信的老人如是说。
于是在她日记体的长信中,她开始回忆她的一生。她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她们之间的信任危机。从她的生活在虚伪和冷漠中的童年到一段没有激情的婚姻,从她与温泉保健医生的邂逅相恋到她与病态的女儿之间的尖锐冲突,她对自己的过去做出了*残酷也*真实的解剖。
苏珊娜•塔玛罗并没有把《心指引的地方》认同为她的自传,我们当然也不能说她写的都是她自己的故事,但是每一位作家的书中都会有他生活的影子。记得有一位诗人曾经说过:“我愿意分享我所经历的,我愿意把它们写出来……”作家和诗人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愿意冲破世俗的禁区,愿意彰显人性,用他们无私的同理心,告诉世人人性普遍存在于人心。
他们写这些既不是为了制造丑闻,哗众取宠,也不是想用忏悔来减轻良心的谴责,而只是为了用“真实”来命名曾经有过的那些灼热的情感,告诉更年轻的一代人,其实很多发生过的事都不曾被遗忘,只是有些变成了生命的碎片,有些被岁月埋藏得太深;世界上没有比隔阂更可怕的事,只有爱和坦诚能融化一切。而每个人,都应该去听一听个人盔甲之后、混沌之中心灵*纯粹的声音。
文学往往都充满了人性的力量,我们在观看每一部优秀的作品时,都会和自己的灵魂不期而遇。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都会展现这样或者那样的脆弱或者无能,在甜美而痛苦的诱惑面前,也都会举棋不定;不堪回首的往事、曾经犯下的过错都会让我们自暴自弃。然而作家们的同理心能让读者感受到被爱,我们在他们的理解面前,如释重负。
而这正是阅读的意义。
苏珊娜•塔玛罗是个多产的作家,1997年,她将原本在《基督教家庭》周刊发表的专栏集结成书,出版了《亲爱的玛蒂达》(Cara Mathilda. Lettere a un’amica,1997)。之后还有《托比亚与天使》(Tobia e l’angelo,1998),《纸草恐惧症》(Papirofobia,2000),《风火同生》(Più fuoco più vento,2002),《外出》(Fuori,2003),《每个字都是种子》(Ogni parolaè un seme,2005)等书籍问世。
2000年10月塔玛罗在苏黎世创立了塔玛罗慈善基金会。2003年塔玛罗创作并执导电影 Nel mio amore。
感谢她天使一般的存在,把水晶般澄澈的声音导入我们低次元的存在。
感谢《心指引的地方》的重版,让中国的读者在时隔近二十年之后,再次聆听意大利女作家苏珊娜•塔玛罗充满灵性的声音。
储 蕾
2020年4月25日于上海


【书摘与插画】

从你离开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以来,除了一张明信片向我证明你还活着之外,再没有你的消息。今天早晨,在花园里,我久久地站在你种的玫瑰面前,尽管已是深秋时节,在众多凋零的草木之间,孤傲的她依然因为带着绛红的色泽而如此出众。还记得我们一起栽种她的情景吗?当时你才十岁,刚刚读完《小王子》,我把她送给你作为你的进步的奖赏,你被书中的故事迷住了。在所有的人物中间,你*喜欢玫瑰和狐狸;而猴面包树、蛇、飞行员以及所有那些坐在他们各自的小行星上漫游的轻浮、自负的人们,你都不喜欢。于是,一天清晨,吃早饭的时候,你说:“我要一株玫瑰。”我说我们已经有很多株了,但你说:“我想要一株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我想照顾她,看着她慢慢长大。”当然,除了玫瑰,你还想要一只狐狸,孩子特有的机敏使你在提出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之前先说了那个简单可行的。在答应了你玫瑰这件事之后,我又怎能拒绝你要的狐狸呢?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讨论了很久,*后我们商定领养一只狗。
去养狗场的前一夜,你无法入睡,每隔半小时你就会敲响一次我的房门说:“我睡不着。”第二天早晨7点钟的时候,你已经洗漱完毕。你吃过早餐,早早地穿好了大衣,坐在沙发上等我。8点半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养狗场的大门前等候了,可是门还没有开。隔着铁栅栏你向里张望,不无疑惑地说:“我怎么知道哪一只是我的呢?”话里含着深深的焦虑。我抚慰你:“不要担心,想想小王子是怎样收养狐狸的。”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每天都去养狗场,那里总共有两百多只狗,而你想把它们看个够。在每个笼子前你都会停留一会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专注的神情在漠然的外表下悄然流露。几乎每一只狗都会冲着铁丝网奔过来,叫唤着,跳跃着,用爪子抓着网环,仿佛要把它连根拔起。陪同我的工作人员以为你和所有其他小女孩一样,是为了挑选一只漂亮的小狗而来,为了迎合你的心意,她总是把那些*可爱的指给你看,对你说:“瞧,那只长耳朵的小猎狗!”或者“你觉得那只‘少女’怎么样?”你只是在喉咙里咕哝几声权作回答,然后继续往前走而不去理睬她的话。
第三天,我们在十字路口遇到了布克,它待在后排一个很不起眼的笼子里,而那些笼子是专门用来安置处于康复期的小狗的。当我们来到它的栅栏前的时候,它非但没有像别的小狗那样向我们飞奔而来,而且还蹲在那儿,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那只,”你指着它惊呼,“我要那边的那只!”你还记得那个女人一脸惊讶的样子吗?她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要领养这样一个丑八怪。的确,布克身量虽不高,但是在它小小的身体上却几乎集中了世界上所有狗种的遗传因子。头像狼,耳朵柔软低垂,犹如猎犬,爪子向前伸出,属于短脚猎犬的类型,尾巴像小狐狸的那样蓬起,皮毛呈黑色和枣红色,像一只德国种的小多伯曼狗。当我们去办事处办理领养手续时,工作人员向我们谈起它的身世,它是初夏时节被人从一辆飞驰的汽车里扔出来的,摔到地上伤得很重,因此至今还有一条后腿悬垂着,犹如残废了一般。
布克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在我给你写信的时候,它总是不时地喘息着,用鼻尖触碰我的腿。它的耳朵和嘴如今几乎褪成了白色,曾几何时,它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只有老狗才有的忧伤。望着它,我总是默默地感动,仿佛站在我身边的是你的一部分,而且是我*珍爱的一部分。正是这部分,多年以前,在两百多只被收容的小狗中,懂得选择*丑陋和*不幸的那一只。
几个月来,当我独自怀着孤独在家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的时候,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些年中产生的所有隔阂、不满和怨恨都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关于孩提时代的你的回忆,那时候的你脆弱、幼稚、懵懂。现在的我是在给她写信,而不是写给那个在这些日子里变得傲慢而不可接近的人。这是玫瑰的提议。今天早晨,当我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她对我说:“拿张纸给她写封信吧!”我知道在你临走时我们的约法三章中有互不通信这一条,我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地答应,却依然会遵守诺言。这些文字永远也不会飞抵美国。如果在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那么将会有它们在这里等着你。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因为一个月以前,我生平*次病得如此之重。所以我现在明白了在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中,这种可能同样存在:再过七八个月之后,我也许无法再在这里为你打开门,拥抱回归的你了。不久前,一个朋友对我说,如果一个人生平没有遭受过许多病痛的折磨,那么一旦得病,病魔一定来势汹汹,这话正好应验在我的身上。一天早晨,我正在给玫瑰浇水,突然跌倒在地,晕了过去。要不是拉兹曼太太从院子隔离矮墙那边看见我,我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你已是孤儿了。孤儿?失去一位外祖母,人们会如此形容你吗?我不知道,或许祖父母的死被看得如此自然,以至于失去他们的人想要找一个诸如“孤女”“寡妇”“鳏夫”之类的专有词汇也不行。在自然的轮回中,他们被抛弃了,就仿佛在路上走着走着,我们无意之间丢弃了我们的伞。
当我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闭着眼睛,我有一种幻觉,仿佛脸上长出了两根胡须,长长的,细细的,就像猫的胡须一样。睁开眼睛才知道,这是两根塑料管子,它们从鼻孔里出来,垂在嘴唇上。周围只是一些陌生的机器。几天后我被转到一个普通的三人病房。一天午后,拉兹曼夫妇来探望我。
“您还活着,”拉兹曼先生说,“当时幸亏你家的狗发疯似的拼命叫唤。”
到我已经可以下床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医生走进了我的病房,在住院期间我也曾见过他。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我的床前说:“由于您没有亲人赡养并为你做必要的决定,我只能直截了当地对您说了。”于是他开始说,他说的时候,与其说我在听,还不如说我在观察他。他的嘴唇很薄,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喜欢薄嘴唇的人。他说我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已经不适宜回家休养了。他建议我住进有专人护理的养老院,接着又提了几家养老院的名字。我想他是从我的表情上读懂了什么,因为他马上补充说:“您不要把它们与传统的养老院相提并论,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有明亮的房间和可供散步的大花园。”
“医生,”于是我对他说,“您听说过因纽特人吗?”
“当然,”他一边回答,一边站了起来。
“对了,您看,我想和他们一样死去。”他惘然,于是我补充道,“我宁愿脸朝下摔死在我家菜园子的南瓜丛中,也不愿面对苍白的四壁,困在床上活一年。”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在转身离去之前冷笑着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但一旦真的死到临头,却又都急着来治病,吓得直哆嗦。”
三天后,我被要求签署了一张可笑的保证书,声明一旦我病重身亡,责任在我并只在我。我把它交给了一个戴着硕大的金耳环,身材十分矮小的护士之后,将我不多的一些东西装进塑料袋,然后就朝着出租车站走去。
我刚在家门口出现,布克就疯了似的围着我跑;然后为了重申它的快乐,它欢叫着踩坏了两个花盆,一时间我不忍心喝住它。当它带着沾满泥土的脏鼻子靠近我时,我才喃喃地对它说:“你看,老伙计,我们又在一起了。”然后我亲热地搔了搔它的耳背。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做什么事,甚至什么也没做。在事故发生之后,我的左半边身体运动起来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听话了,尤其是手的动作很缓慢,这让我觉得病魔占了上风。
我因而非常气恼,就偏偏要多用这半边。我在左手腕上系了一个粉红色的小蝴蝶结,这样每当我要拿东西的时候,就会记得用左手而不是右手。只要身体还能动,就不要把它当成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如果你屈服于内心妥协的愿望,哪怕只有一瞬,你已经被击溃了。
不管怎么说,眼见自己的行动一天不如一天灵便,我就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给沃尔特太太。她常常来探望我,并顺路把我需要的东西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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