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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一部北欧神话的大百科全书

破解热门大IP背后的文化符号,感受奇幻世界源头之美

茅盾、博尔赫斯、托尔金、尼尔·盖曼都是北欧神话的拥趸。

《尼伯龙根的指环》《魔戒》《冰与火之歌》《魔兽世界》《英雄联盟》……

北欧神话是西方虚构世界的热门大IP之源。

若想了解这些热门作品背后的人物和故事设定,一定要对北欧神话心中有数。

触摸北欧文化的心脏,走进冰与火之地的奇幻故事

日月星辰,森林田野,精灵、侏儒、巨人各占一隅,北欧初民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去解释不可思议或诡秘难解的事物。它呈现了北欧人怎样的自然观?

一棵巨树,三大树根,九个世界,这就是北欧神话世界的全貌。它呈现了北欧人怎样的世界观?

奥丁的独眼、索尔的雷神锤、洛基的背叛,北欧众神各有缺陷与不完美,且神终有一天会死去。它呈现了北欧人怎样的生命观?


【内容简介】

德国著名古典学学者保罗·赫尔曼以其博大宏深的研究,采撷冰岛、挪威、瑞典的民间传说习俗,深入探讨《诗体埃达》、《伊林格传奇》、冰岛的《史前传说》等传统文献,加上考古学和字源学的佐证与推敲,构筑成一部翔实完备的北欧神话总论。

斯堪的纳维亚传奇里的诸神一一跃然纸上:阿萨神族、女武神、沃坦和奥丁、弗蕾亚和弗丽嘉、天空之神提乌斯和提尔、巴德尔、索尔和洛基。北欧神话属于泛灵论信仰,除了诸神之外,大自然森罗万象当中也莫不充满神灵:山川水泽里的精灵、妖精、侏儒、巨人。北欧民族也盛行祖先崇拜以及灵魂不灭的信仰,于是也有种种守护神和家神、亡魂和梦魔的传说。关于他们的种种民间传说和故事,是童话、戏剧、奇幻文学、歌剧源泉不竭的灵感原型。


【作者简介】

保罗·赫尔曼(Paul Herrmann, 1866—1930),德国古典学学者,曾在斯特拉斯堡大学攻读日耳曼古代民族学和语言学。1904—1914年间获普鲁士*资助,多次前往冰岛从事文化和语言史的田野研究。赫尔曼长年从事日耳曼古代民族志学以及北欧神话研究,先后发表许多相关著作,并翻译许多北欧文献。

赫尔曼曾获颁普鲁士科学院奖、丹麦国旗骑士勋章、冰岛猎鹰骑士勋章,他也是冰岛友好协会的创始会员,一直到去世前都担任会长。

主要作品有:《日耳曼神话》《北欧神话》《冰岛的过去和现在》。

译者简介:

张诗敏

台湾大学外文所毕业,现旅居德国慕尼黑。座右铭为Amor Mundi,意为“对世界之爱”。

许嫚红

曾旅居德国数年,喜爱德文,钟情蕴藏于这门语言之中的逻辑,以及由此建构而出的世界观。


【目录】

略语说明

部 灵魂信仰

死亡

考古证据中对死后世界的想象

灵魂转世及轮回

文献证据中对死后世界的想象:关于死亡

死者的力量

无所不知的死者

死者的栖止地

祖先崇拜和英雄崇拜

第二章 睡眠及梦境

普通的梦境

梦魇

变形的能力

第三章 灵魂信仰和祖先崇拜的特殊形式

女巫

狼人与熊皮武士

幸运灵哈明佳与守护灵菲尔佳

狄丝神族

诺恩三女神

女武神

天鹅少女

第二部 从灵魂信仰到自然崇拜的信仰转向

第四章 精灵

精灵的类型和起源

侏儒

家神与地灵

水妖

森林精灵

田野精灵

第五章 巨人

巨人的起源、名称和种类

风魔

水魔

山魔和森林巨人

火魔

第六章 天体神话

太阳与月亮

昼与夜

芬里尔恶狼及其氏族

第三部 自然崇拜:诸神信仰

第七章 概论

第八章 华纳神族

一般特征、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之战

那瑟斯

尼奥尔德

弗雷

弗蕾亚

葛冯

第九章 阿萨神族

天神提尔

凡赛堤

海姆达尔

海尼尔

奥丁

索尔

巴德尔

洛基

乌勒尔

维达

布拉基

第十章 女神

弗丽嘉

海拉

丝卡蒂

伊登

第四部 献祭仪式

第十一章 献祭仪式概述

简朴和隆重的献祭仪式

祈祷、礼拜与奉献

供奉的饮食

献祭的流程

个人日常的献祭仪式

战争时期的献祭仪式

法庭的献祭仪式

商会的献祭仪式

国家的献祭仪式

第十二章 祭神的地点

神庙

神像

神庙的宝藏

神庙的肃穆祥和

第十三章 祭司职

祭司

女祭司

探究未来

魔法与预言

结语 世界开端与尽头的想象

世界的创造

侏儒和人类的诞生

世界的规划

世界之树

世界的毁灭与重生

附录:北欧神话的来源

本土的文献证据

外国的文献证据

考古证据

语言方面的证据

民间传统

译名对照表


【前言】

导 论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远离欧陆世界历史盛衰兴替的舞台,它的地理位置说明了为什么北方人的泛日耳曼文化比南方的日耳曼人保存得更久。广义地说,北欧神话也和日耳曼神话有诸多共同点:诸神信仰如阿萨神族(Asen)、沃坦(Wodan)和奥丁、弗丽雅和弗丽嘉(Frija-Frigg)

以及天空之神提乌斯和提尔(Tius-Tyr)、巴德尔(Baldr)、那瑟斯和尼奥尔德(Nerthus-Nj.rd)、女巫霍尔达(Hlodyn-dea Hludana)、索尔之子曼尼(Magni)和“大力神”赫拉克勒斯(Hercules Magusanus)、弗丽嘉的侍女芙拉(Fulla),芙拉甚至有一说为弗丽嘉的姐妹,于神谱中位阶甚高而且是诸神信仰里的主要角色。由于基督教直到11世纪左右才传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于是北欧神话有足够的空间发展,产生显著的变化,并且获得重生。举例来说,“巴德尔之死”原本属于日耳曼文化共有的神话故事,但他的死亡作为世界末日的前奏曲,这个意义

则出自北欧神话。宇宙观、诸神之罪等概念,虽然它们基本上也源自日耳曼,正如其源自北欧一样,但在艺术上的修润、表现方式以及道德方面的解释,都来自波澜壮阔的北欧神话。洛基(Loki)在北方只是个配角,他的完整角色塑造应该是在冰岛完成的;而巴德尔之死也同样在冰岛和挪威境内有不同的形式。

由此可见,《诗体埃达》里的神话,其实是后代的产物,不能单纯称为整个日耳曼民族的文化资产。或者我们可以从其他出自日耳曼以外的影响去解释他们的新形象,像是从古代的神话、中古时代的基督教传说,也就是其后对于理解日耳曼宗教无甚价值的种种附会。要回答《诗体埃达》的真伪问题,必须对基督教传入北欧前的历史有整体的理解。

外来文化对北欧的次冲击,要溯自当时他们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方以及东北的拉普兰人和芬兰人的久远关系。有相当多量的北欧语词是来自拉普兰语和芬兰语,而这些转借的语词形态,也都源自5世纪左右古老的北欧符文(Rune,或称卢恩文,一种神秘的符号文字)碑文。5—7世纪,当时日耳曼的原始宗教还没有消失,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受到了它在信仰上的影响。正如其后丹麦和瑞典的歌谣受到日耳曼吟游诗人或骑士文学影响而诞生,当时也有许多奥丁信仰和英雄传奇故事以各种方式由日耳曼传至北方。在日耳曼,古老的风神和死神沃坦已变成战神和胜利之神,甚至被奉为知识和力量之神。他从北德一路席卷丹麦,乃至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而且由于北欧神话或多或少有日耳曼人的好战性格,他马上成为斯堪的纳维亚的主神。因为在海盗长时间的侵袭当中,北方的人们厌倦了在家乡和芬兰人、拉普兰人的无尽征伐,他们正试图逐步泯除这些冲突。

到了9世纪初,斯堪的纳维亚人有了自己的一套神话系统。在更早期,他们的信仰系统显然比较简单。但即使如此,当神的概念在《诗体埃达》和吟游诗歌中出现时,原本自然泛灵论的基础已经所剩无几。《诗体埃达》并不是重现当时古老而真实的民间信仰,而是后人以诗歌改编过后的神话主题。光是这个因素,我们就很难客观地解读斯堪的纳维亚的神话。

9世纪的秋天,挪威建立了君主制,迎来了重要的政治变动。挪威国王“金发”哈拉尔(Harald Harfagri)在872年的哈夫斯约德(Hafsjorde)战争结束后,修改了该国的法律,剥夺独立的弱势民族和辖区国王(Gauk.nige, Gaukonig)的权力,旧有的贵族家族屈服了,造成为数众多的部落或小国的解散,也导致人口大规模外流,其中包括从事农耕的核心族群。对不属于君主的自由人来说,尽管海湾岛屿仍然富庶,森林草地依旧茂密,河川也如往常一般可爱,瀑布依然壮观,但家乡已经被掠夺了。于是,刚刚被探险发现的冰岛,有着熔岩峭壁和贫瘠的冰川,又是无人占据的无主岛,适合作为他们的新家。一个名叫纳多德(Naddod)的维京人在那里意外登陆,由于积雪很厚,于是把该岛命名为“雪国”(Schneeland)。不久之后,一个瑞典人也迁居岛上。后,来自挪威的弗洛基(Floki)因为岛上长年不化的积雪压成的冰,把这个岛取名为“冰岛”,这个名字也沿用至今。这三次航海发现都在860—870年间。即使是以20世纪的观点来看,对年复一年都想反攻挪威的海盗头子来说,奥克尼(Orkney)和赫布里底群岛(Hebriden)仍是好的基地,但在哈拉尔征服冰岛之后,这些岛屿便不再和好战探险或辉煌征服有关,而是属于平和安详的家园。哈拉尔建立的军事君主制也直接导致冰岛共和国的建立。其中为不满的人便是“阿尔纳尔之子”因格尔弗(Ingolf Arnarson),他在874年出发前往冰岛,想在岛上定居。而出于某种神奇的巧合,他落脚的地方竟然成为冰岛目前的首都雷克雅未克(冰岛语为“烟雾缭绕的湾岸”之意)。少数居民如凯尔特人偶尔来到岛上却又黯然离去,因为他们不想与异教徒有任何瓜葛。此后60年里,冰岛的人口全部来自北欧,而这些移民也将祖国古老文化的精华带了过来。萨克森州的腓特烈主教(Bischof Friedrich aus Sachsen)和势力庞大的教士不来梅的丹克布兰(Dankbrand aus Bremen)首度将基督教传至冰岛。挪威国王奥拉夫一世(Olaf Tryggwason)在挪威雷厉风行地传布基督教,凭借“布列斯提之子”齐格蒙(Sigmund Brestisson)的帮助,不只使其教义普及到辖区内的法罗群岛,也将基督教传至奥克尼群岛,甚至也使当时仍属自由国的冰岛和邻近的格陵兰岛全都改宗基督教。11世纪,冰岛内部情势有了决定性的转变。在冰岛全体议会当中,甚至必须有若干老成持重的异教徒干预,才能避免发生流血冲突。许多明理的基督徒便向当时异教徒的宣判官索盖尔(Thorgeir)提议协商国家的和平统一。在一次极具感染力的全国演讲里,索盖尔谈到国家社会应该解决眼前威胁到国家存亡的巨大危机,他敦促议会接受洗礼,并且建议停止宗*裁判所的审判,以阻止国家继续分裂。基督徒和异教徒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索盖尔的提议。更多议员立即同意受洗,而冰岛也算是正式改宗基督教。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基督教才传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丹麦(816年)和瑞典(830年)是由北方的使徒安斯加尔(Ansgar,卒于865年)负责宣教。安斯加尔曾为西伐利亚的修道院僧侣,其后担任新成立的汉堡不来梅大主教区执事。虽说善良的哈孔国王(Hakon der Gute,935—961年在位)要给他传教的教区,但是直到奥拉夫一世及其继位者“哈拉尔之子”奥拉夫(Olaf Haraldsson),他们才让基督教于1015—1028年间成为主流。前后两位奥拉夫国王在位时的强悍作风,巩固了基督教在挪威的地位,在丹麦是借着克努特大帝(Knud der Gro.e,1018—1035年在位)之手,而在瑞典则是由于圣埃里克(Erik der Heilige,1150—?)的努力,到了1104年,涵盖三个北方国家的大主教区在隆德(Lund)成立。

挪威人的征服并未给哈拉尔家族带来预期的和平。四处流亡的挪威人使得海洋愈发危险,甚至使他们必须花费更多精力和成本来生养为数众多的后代。只有在880—920年,人们得享盛世;进入930—935年人称“血斧”埃里克(Eirik Blutaxt)的统治时期,时局则更加险峻。“血斧”的称号可能是来自其嗜血的天性或是他谋杀亲兄的行为,整个社会弥漫着对他和他那因精通芬兰魔法而恶名昭彰的妻子贡希尔德(Gunnhild)的不满,而这份郁郁不平之气也迫使他让位给他的弟弟哈孔一世(Hakon Ⅰ)。在哈孔一世的统治下,挪威享有19年几乎不间断的和平稳定。哈孔一世认为自己有责任引进基督教,却在特隆赫姆(Drontheim)遭到激烈抵抗。他大败埃里克和贡希尔德的五个儿子,却英勇战死沙场,朋友和敌人一同为他哭泣哀悼,他们认为,挪威可能不会再有如哈孔一世一般英明的国王了。他终以异教的方式被安葬。哈拉尔二世统治(961—969年,975年)期间,大权旁落于贡希尔德的儿子之手,和前朝相比,社会动荡不安。西格鲁德(Sigurd)公爵在特隆赫姆的声望和权力令哈拉尔二世感觉芒刺在背,于是出兵征讨,不但使公爵一败涂地,连他的房子也一并烧毁。愤慨

的特隆赫姆居民马上选出西格鲁德之子哈孔侯爵为领导者,抵御哈拉尔二世,他们强烈地抵抗,逼使国王任命西格鲁德之子哈孔为特隆赫姆区的执政官。接着便是漫长的饥荒。人们必须以箭矢换取鲱鱼,以奢侈品换取肉品。哈拉尔二世死后(995年),哈孔侯爵取得了挪威的大权。在约鲁嘉瓦(Hjorungawag)为期三天猛烈的海战中,哈孔侯爵打败恶名远播的维京人军队,赢得辉煌的胜利。但是,这场令他声名大噪的战役,也使得哈孔侯爵放弃了他的中庸与节制。特隆赫姆居民还抱怨,没有任何人敢让妻女在哈孔侯爵面前现身。因此人民相

当乐意推举“金发”哈拉尔的子孙,英勇的奥拉夫一世为国王,公元1000年9月9日,他在对战丹麦国王“八字胡”斯文(Sven)和瑞典的“宝藏王”奥拉夫(Olaf Sk.tkonung)时败下阵来。正如奥拉夫一世在位时所做的,“哈拉尔之子”奥拉夫二世,又称“胖奥拉夫”或“圣奥拉夫”,同样在挪威境内厉行巩固基督教的地位。他以刀枪盾牌强迫国内反对人士接受新的信仰。他草拟基督教法律并将异教徒一一由山谷赶到荒乡僻壤的深山中。霍洛加兰(Halogaland)毫无困难地改宗,但特隆赫姆人仍崇拜以往的神灵奥丁和弗蕾亚,以庆祝他们伟大的节日作为冬天的开始并以马为献祭。而当圣奥拉夫摧毁了他们的雷神索尔像后,古德布兰斯达尔山谷(Gudbrandstal)的居民也自愿受洗。1030年8月31日,圣奥拉夫于史狄克斯达德(Stiklestad)一役中败给丹麦国王克努特增援的异教徒,葬于特隆赫姆,并被追封为圣。奥拉夫此人此名逐渐从僧侣圣人传说转移至民间传说,甚至拥有如早期诸神传说中雷神索尔的地位。正因如此,圣奥拉夫此后也是所有巨人和怪物危险的敌人和斗士。甚至连他的外在形象,无论是新是旧,都与他生前厌恶的守护神极为类似:两者皆蓄着大红胡子,并挥动着愤怒的战斧,正如雷神索尔挥着他的锤子。时期的挪威历史,也随着史狄克斯达德一战终结。

除了挪威哈拉尔王朝的建立和冰岛的开垦之外,对北欧来说,9世纪和显著的事件便是维京人的多次海上侵略。这也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次站上世界史的舞台,他们立即扮演了的角色。通过他们的多次征讨袭击,诺曼之名连在欧洲偏僻的海岸都广

为人知,甚至为人所惧怕。斯堪的纳维亚人曾是优秀的教师及今日称霸广大世界的航海民族的祖先。人口过剩、政治和商业利益,特别是日耳曼人的强烈迁徙本能,都可能是侵略的诱因。来自瑞典、丹麦和挪威的袭击,几乎在同时间发生。位处中央的瑞典,率先将其势力通过东欧的斯拉夫国家延展到黑海,再深入东罗马帝国;作为东斯拉夫民族的统治者,他们在9世纪创立俄罗斯国家。从斯堪尼省和丹麦的岛屿,成群的丹麦人和古特兰人经过北德萨克森和弗里斯兰海岸,并且在今日的法国和英国开枝散叶。挪威海盗持续经由大不列颠岛群岛前往苏格兰和爱尔兰,并因此发现了法罗群岛和冰岛。冰岛人则发现了格陵兰、荷鲁兰(Helluland,纽芬兰与拉布拉多省)和文兰(Winland,新斯科舍省),航入北海,直到格陵兰岛东海岸北的斯瓦尔巴群岛(Svalbard),也从格陵兰岛西海岸一路北行直到史密斯海

峡(Smithssund)。

由此看来,大多数的《诗体埃达》并非起源自北日耳曼的异教,而应归功于古文学和早期基督教的传说。从爱尔兰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尤其是那些僧侣和在修道院学校的人那里,他们应该听说过异教和半异教的北方人。凭借惊人的渊博学识,他们也尝试在以下如世界之树(基督在绞刑架上),巴德尔神话(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基督教元素如耶稣、圣母玛利亚和朗基努斯的混合物),巴德尔和洛基,维达(Widar)和瓦力(Wali),英灵武士和英灵神殿,中土巨蛇(Midgardsomr)和芬里尔(Fenrir)恶狼,具有创世记忆的女巫和宣布世界末日与后审判已经到来的神等神话故事中,找出其脱胎于基督教元素的证据。如今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诗体埃达》是维京时期的产物,没有任何一首是早于9世纪写就的,这些诗歌也不是北欧文化共同体的证据,而是特属于冰岛及挪威人的。这也进一步支持了以下的假设:在维京人时代,除了一般可用的战略物资外,图像及犹太教、基督教或希腊—罗马文化思想也都从大不列颠群岛被带往北方,其中某些元素则转移到北方诸神的形象身上。但北方人的嘴巴不习惯外来的奇特语音,而将这些陌生材料用来贬低他们的原生文化。但随着与凯尔特人的交流愈发紧密,北欧神话的想象也更加丰富,这样的说法还没办法证成,因为除了少数晚期作品外,没有任何证据指出《诗体埃达》的神话源自外地。我们至多可以说,北日耳曼,尤其是冰岛的异教徒通过与基督徒交流而认识了后者的宗教文献,并撷取某些观点,和当地的异教文化合并。但从假设到建立事实不仅是一步之遥,也没有证据说明当地宗教把《诗体埃达》的神话完全摧毁,目前我们也只能尽量尝试在古老北欧的文化想象中慢慢摸索出一些脉络。

针对连续不断的外来影响,当然也有一些疑虑产生:如果大多数的《诗体埃达》不是源自冰岛而是挪威,并在某些章节由冰岛人改写,那又会是如何呢?挪威主要的对外沟通方式和对象就只有与爱尔兰的征战,可想而知,这样的关系可能不利于文学发展。而比起花费精力在随机的神话组合上,挪威人更宁可处理动荡不安的内部政治局势。后,我们很难想象当时的爱尔兰人有这么博学。我们无法相信爱尔兰人会像现在的神话学者那么知识渊博,以所有的知识和北方海盗周旋,毕竟,移民到不列颠岛的可不是什么读书人。古老的斯堪的纳维亚吟游诗歌,或多或少体现或影射了《诗体埃达》的神话样貌。而神话不可能在仅仅数十年光阴里产生,必然是长期发展的结晶,而且是远远早于北欧历史时期的产物。只有当我们有足够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些论点都不是真的,也就是说,只有证明神话起源于10世纪或更晚,我们才有理由相信这个理论的可能性。但直到今日,其真实性都难以颠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旧的信仰和外来的思想以一种相当巧妙的方式汇流,正如莎士比亚和他的作品引用来源的关系,新旧文化共同成为挪威高贵的文化资产,并且融入吟游诗人的诗歌中。斯堪的纳维亚的吟唱诗人和民众之间并无任何理解上的鸿沟,吟游诗人也没有发明新的神话。在9世纪和10世纪时,挪威国王、其宫廷和一般市井小民之间,并没有太显著的文化差异。就冰岛的情况来说,只需阅读些许神话传奇,便能得知整个冰岛文学都相当贴近民情,也通常符合农民和渔夫的兴趣及理解。各地的人都接受相同的教育。“我们都是平等的!”赫罗夫(Hrolf)在法国北部登陆时说。斯堪的纳维亚吟唱诗人出身于百姓之家,从小就熟悉这些文化要素,因此他们的信仰也代表全体族群的信念。就内容和文笔来说,这些诗歌可说是单调乏味,世上几乎没有任何地方的诗歌发展可以如此单调而且贫乏。斯堪的纳维亚的吟游诗人总是小心翼翼地紧抓着代代诗人相传下来的薪火。总的来说,如果我们以后审视他们的诗,就会发现他们诗歌中(特别是神话)所用的复合词隐喻总是相同的,无论是基于同样的神话故事或是形式。在长久且缓慢的发展中,北欧人已经知道如何天马行空地想象他们身处的大自然,使其更加生气蓬勃,并将其中的图像氛围以韵文的方式相互联结,优美地呈现于诗歌中。只倚靠来自爱尔兰的精神文化养分就能使北欧人的想象力觉醒,在他们贫乏的创造力上重塑外来的神话宗教和文学材料,是完全不可能的假设。维京时代强大的浪潮并没有完全淹没现存的神话英雄诗歌,相反地,正如所有暴雨带来的洪水,其天性就是无法创造却习惯破坏,这个浪潮主要是摧毁:从国外带回祖国的嫩芽并没有开花结果,反而在还可挽救之前,就毁坏了本地的鲽鱼和庄稼。恰恰是维京时代的到来,为异教信仰解体并彻底毁灭推波助澜。例如,当北方人与其他信仰的人冲突并战败后,自然而然地会相信外来信仰的神祇比他们的奥丁及索尔强大。另一方面,北方人逐渐萌生自我价值意识、相信自己的强大。北方人相信自己很强大这一点,体现在他们不停地征战、在水路及陆路上的掠夺、诉讼、对立、杀人放火以及使用各种形式的暴力上。维京人视自己为雷神的代表,只是不同于雷神使用铁锤,维京人使用强大的大刀掠夺黄金、声望,并从中得到乐趣。为了沿守旧习俗和传统,维京人在祭祀神明时准备丰盛的酒菜,虽然从外在看来信仰系统仍然屹立不摇,但维京人内心对于神明的信仰已逐渐式微。许多维京人,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的维京人都拥有自由的思想,不在意宗教信仰。纵观维京人的后裔,也就是冰岛人的历史,可以看出一直持续到晚期都笼罩着宗教冷漠的社会风气,人们开始冷静、理性地思考,就连基督教在一开始被冰岛人所接受时也一样。与之大相径庭的狂热主义此时正在特隆赫姆地区的农夫之间蔓延开来。当冰岛人离开

祖国,特隆赫姆的农夫还驻留在世代相传的土地上,不但没有捍卫家园,也没有守护祭坛。在这种怀疑论下,人们不再期待神助,并且开始接受命运决定一切的想法,这正是形成菲利克斯 · 丹(Felix Dan)的短篇故事《神是否存在?》(Sind G.tter?)的历史背景,这部短篇被一位评论家评为此诗人棒的代表作。

当谈及伟大守护神时,斯奈山半岛(Sn.fellsase)或是斯温福山半岛(Swinfellsase)被视为其象征,传说神灵想住在山中或是石头中,这些传说都间接说明古老神明信仰的雏形。从批在冰岛的移居者中就开始出现拥有自由思想的人。因格尔弗的哥哥说,他永远不愿献祭,当他被自己的仆人诛杀时,因格尔弗大喊着:难道这就是不喜欢献祭的人的下场吗?(Landn.Ⅰ5,7)于是坊间流传着,先是“不信神的”贝尔希(Bersi Gottlos),再来是“不信神的”哈尔(Hall Gottlos)以及他的儿子,“不信神的”海尔吉(Helgi Gottlos),他们既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也不愿献祭。

他们家族叛离神明行为之频繁,使得他们每个人都有“不信神”的绰号,不信神指的不是道德沦丧,而是对于神明信仰的轻视。另一个是“以自己的需求作为出发点”,也就是不是为了要了解基督而去献祭。奥拉夫一世在形容冰岛人时说:“他看起来在打造自己的实力及力量,好比自己就是索尔和奥丁。”(Laxd. 40)也有人不相信偶像崇拜及恶魔,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和力量(《勇士传说》Ⅱk200);更有人在感受到基督之前,都是鄙视他父亲的偶像(a.a.O.201)。针对这个问题,亦有人回答:“在我看来,我没有任何信仰。”(a.a.O.235)“布列斯提之子”齐格蒙是法罗群岛上个只相信自己实力及力量的人。(F.r.S.321)拜占庭皇帝问冰岛人芬波吉(Finnbogi)他相信谁,他回答说:“我只相信我自己。”(Finnb.S.19)赫拉芬克(Hrafnkel)认为相信神明是愚蠢的。(Hrafn.S.Freysg.24)有神话证据指出:赫罗夫国王以及他的抗争并不是为了荣耀神明,而是相信自己的实力及力量。(Hrolfs S.Kr.48)并非奥丁这个邪神,而是命运主宰了所有人的生命。凯提(Ketil)不相信奥丁,并且认为:“我从来没有崇拜奥丁,但我还不是活了这么久。”(Ketils S.h.ngs5)奥德(Odd)不习惯献祭的信仰,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跟力量,但是他很不喜欢看到木棍跟石头挥舞的场面。(.rv.Odds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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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树

“世界之树”这个概念并不涉及宇宙的创生,而纯粹是个宇宙论的概念;它不是世界的起源,而是世界成形后的完整图像。人类借由一棵壮阔的常绿树木来具体呈现世界整体的架构,其树顶直达穹顶,树根则深入冥界。九个世界中,每个世界各有一棵对应的世界之树(《女先知的预言》2),后来所有诗歌以及讽喻皆是以此为核心,通过各形各色发人深省的题材编写而成的。拜这些在地方上流传的神话和寓言故事所赐,也许还掺杂了部分外来的知识,一向郁郁寡欢的诗人终于得以挥洒大胆的想象力和强烈的自我风格,按照宇宙展现在时空中的样貌,创造出一个浩瀚无垠、包罗万象的整体,并且将其具象化为世界之树:一棵从树根到树顶都充满强大生命力的树,而世界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与它紧紧相系。

哥特兰岛东部有块墓碑上还残存着10世纪初凿刻的古瑞典卢恩文字:“榛木所立之地已被敌军团团包围。”冰岛的吟游诗人哈尔瓦德(Hallward Hareksblesi)在1030年前后写下的文字证实了这点:“没有其他统治者比你更接近天神,丹麦的克努特大帝,大地的榛木之杖即是见证。”至此,榛树便取代一般认定的梣树,成为世界之树。

梣树是北欧大的树种之一,加上冰岛的环境除了圆叶桦以外,就只有花楸树会生长;基于这个理由,便决定以梣树代表神圣的世界之树。如果分娩的妇女因阵痛而全身蜷曲,把梣树的果实扔进火里,她就可以摆脱产褥期的种种不适与负担。这就是梣树带给人类的力量。这种实用性的联结其实源自一种日常习俗,也就是妇女分娩时,要从树上摘下果实燃烧,然后利用烟来消毒。世界之树茂盛散开的枝丫遮阴所有国家,没有人见过它的树根,而且不论火烧或刀砍都伤不了它。女预言师知道有一棵名为“尤克特拉希尔”的梣树,人们以圣水加以浇灌,其根部深植大地。润泽山谷的露水便是由此而来。这棵高大的常绿树木耸立在以乌

尔德为名的泉水旁,水面上一对天鹅游来游去。初的密米尔泉就位于这棵随风摇曳的大树紧挨着乌尔德泉的树根旁,又或者,密米尔泉也可能就在乌尔德泉所在的位置;所有在大地上流淌的、在大气中飘散的水终都会汇流到这里。在密米尔泉每日的浇灌下,世界之树得以更加繁茂盛大,因此也被称为“密米尔之树”。在众人的眼里,浇灌世界之树的水闪耀着微微白光,不但神圣,还具有洁净的力量。因此他们相信,一旦浸入这池泉水,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变得纯白无瑕,就像蛋壳内层那片薄膜般。日耳曼人习惯在绿叶繁盛的树荫下召开审判法庭,通常树根旁还会有供人进行献祭的圣泉流经;同样地,众神每日也会在世界之树召开议会和审判法庭。不过后来爆发末日之战,树干也因遭到波及而震颤不已,不断发出嘎叽嘎叽的呻吟;所幸这棵树并未就此枯萎死去,因此当世界再次重生,它亦重新吐出新叶绿芽,自此常青不息。有对人类的伴侣躲进它的树干里,躲过这场灾难;他们就是崭新未来世界的人类始祖。(《女先知的预言》2, 19, 47; 《弗约斯维恩之叙歌》13—15; 《格林尼之歌》25, 26, 29, 31ff.; 《瓦夫苏鲁特尼尔之歌》45)

要是深思细索,就能从这套简单明了的具体意象勾勒出更宽广的想象:关于生命的消逝、其中的道德沦丧,以及时间的三态;不过尽管涵盖甚多,其中细节描述的详尽程度却远不及其他的想象。

世界之树的三条树根底下,分别有三道泉水流入三个世界:诺恩三女神所在的乌尔德泉、密米尔泉,以及位于雾乡、奔流不息的“滚锅泉”,而后者正是世界初12条河流的源头。恶龙尼德霍格不断啃噬第三条树根(凶残地咬、发狠地挖);在这个想象的情境中,北欧人具体呈现了破坏和毁灭的力量,这些力量不仅深深牵动大自然的运作和人类的生活,更是致使世界遭受邪恶侵袭的幕后黑手。为了尽速完成不曾间断的毁灭,尼德霍格招来毒蛇大军,成千上万的蛇缠绕在世界之树的枝干上或啃或咬,数量之多,数也数不清。世界之树因此成为世界生命的象征,然而这股活力终因道德沦丧而消失殆尽。

还有更多其他与生命树有关的动物,不但让这段想象的情节变得更加生动具体,亦增添了不少丰富有趣的内容。

世界之树的停栖了一只老鹰;在北欧,老鹰栖息在梣树高处的枝丫上其实是很常见的画面。接下来这段叙述听来也许有些怪诞:这只老鹰的双眼间停栖着一只苍鹰,这只苍鹰板起严肃的面孔,仿如海姆达尔般从高处俯瞰,为老鹰提示各种具有威胁性的危险。另外,还有一只名为“拉塔托斯克”(Ratatoskr)的松鼠在世界之树上爬上爬下,替象征世界之恶的尼德霍格和站在树顶的博学之鹰传递互不相让的言语攻讦。

世界之树承受着超乎常人可以想象的折磨与苦难:除了有恶龙夜以继日不断啃噬树根,树上还有一头公鹿啃食绿叶,而树的一侧也逐渐腐坏。

这段情节大致就是如此,鲜少有人谈及后续;毕竟这么一来,就不符合世界之树撑过末日之战的论调。不过该篇诗歌的作者在这里还是通过呈现世界之树腐坏的一面,将梣树推倒的过程与这个世界的道德沦丧联结在一起。同样地,那只放养在世界之树枝叶间啃食嫩芽的

公鹿,也代表着另一股破坏的力量。

既然尼德霍格这条恶龙可以在突然间变出数以万计的蛇群,原本只有一头的公鹿同样也可以多出三头,一起站在圆拱状的树顶下,仰着脖子啃食枝丫上新发的嫩芽。四头公鹿中有两只的名字(死亡与麻木)透露出它们各自的寓意:人类的生命就好比植物一般,而死亡正

一点一滴啃噬人类生命的新鲜嫩芽,后将之消灭殆尽。不过同样这段情节,却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雄鹿艾克提尼尔头上长刺的鹿角如同梣树一般开枝散叶,它站在英灵神殿屋顶上啃食着雷拉德这棵树的绿叶,而众神的殿堂就坐落在不远处。世上所有的水全都是从它的鹿角滴落下来的。雷拉德(守护者)其实只是世界之树的别名,或者专指它耸入英灵神殿的树顶。它在这里被描绘成一棵吸收各种汁液和水汽的树,而那些从鹿角滴落的水,终也会回流到曾为世界提供原料的赫瓦格密尔流域。公羊海德伦也会啃食雷拉德的绿叶,它会分泌出清澈的蜂蜜酒,把酒桶装满;这种汁液一向源源不绝,从未干涸。英灵神殿的居民则是直接饮用世界之树长流不息的树液。(《欺骗古鲁菲》15,16)

如果说这棵梣树上还少了什么动物一起凑热闹的话,那就是公鸡了:这只公鸡站在树上,浑身散发出金色光芒、耀眼夺目。(《弗约斯维恩之叙歌》17, 18)只要是晴朗好天气,它就会站在密米尔之树上警戒张望,苏鲁特对此却感到相当不安,因为一旦这只公鸡早一步察觉到,疑有危害众神的敌对力量靠近,他们的袭击计划就等于宣告失败。新郎离开原生家庭时,会收到瑞典的角豆树或是萨特兰(Saterland)的命运或生命之树,象征他未来也能够把原本生长在家乡土地上的树木,照顾得绿意盎然、壮硕高大,并且结出累累果实;如果公鸡站在这两种树上,可想而知,就是象征着丰沛的繁殖能力。栖息在世界之树的公鸡也是源自这项习俗,后来才辗转有看守者的含意。

这棵在神话中常绿不朽的世界之树在献祭仪式中另有其世俗意象。

15世纪中期,哥特兰岛上规模的圣殿就是一棵不分冬夏、终年苍翠的梣树。直到现在,斯莫兰每户人家的庭院几乎都会种着一棵圣树,可能是菩提、梣树或榆树,作为守护之树(V.rdtr.d)。这类树木不得有任何损伤,就连摘下一片叶子都不行。不来梅的亚当主教从丹麦国王斯文(Swen Estrithson)或他的侍从所发出的公告里,撷取部分内容添加到乌普萨拉神庙的记述中:

神庙附近有棵巨木,雷拉德同样稳稳耸立在大殿(英灵神殿)旁。(《格林尼之歌》25,26)

尤克特拉希尔是高大神圣之木,是梣树之。(《女先知的预言》19,47)

梣树以其雄伟壮丽、超凡卓越,傲视群木。(《欺骗古鲁菲》15)

枝叶繁茂,密米尔之树以其壮阔穹顶荫庇万千世界。(《弗约斯维恩之叙歌》13)

其枝干延展,耸入云端,无远弗届。(《欺骗古鲁菲》15)

不分隆冬盛夏,常绿不变。它终年苍翠,依傍乌尔德泉而立。(《女先知的预言》18)

没人知道它属于哪一种树。无人知晓,它根源何方。(《弗约斯维恩之叙歌》14)

那里还有一道泉水,异教徒会把祭品摆在泉水边,尤克特拉希尔以常绿之姿伫立在命运之泉上;把活生生的人沉入水里献祭给神,把祭品扔到密米尔泉和赫瓦格密尔,彻底消失在深处,代表民众的心愿已被接纳。(《女先知的预言》18)

亚当在上述报道中所使用的每个单词,或多或少都和世界之树有关;就介绍世界之树来说,这份评注的重要性可能远被低估。

世界之树的神话包含了源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各种元素,交织融合,成就一段源远流长的故事。把世界整体想象成一棵枝叶繁盛、把天空都遮蔽的巨木,其灵感很可能是来自观察云朵生成,或是破晓时分穿透云层、洒落大地的阳光。一切都涌自云端之泉,白云朵朵的天空不仅涵养出孕育生命的润泽露水和雨水,还有一颗犹如黄金之眼的金色太阳。

那些原本只存在于天空或大气的自然现象,经过想象力的转化,成为一棵眼前具体可见的巨木,两者间的联结已普遍为世人所接受。北德当地民众会把结构松散的云或卷云,称作“气候之树”(Wetterbaum);风雨欲来时,呈管状的云彩就叫作“风之根”(Windwurzel)。在一首拉脱维亚的诗歌里,也可见到这种从自然获得启发的神话传说,在这里,太阳光被比拟为一棵顶天立地的植物:“海滩上种植了一株美丽的玫瑰,它不断生长,耸入云霄,枝叶亦攀附上云端,人类于是踩着它的茎干,一步步登上了天。”

如同乌普萨拉的神庙旁耸立着巨木,而英灵神殿有棵树叫“雷拉德”,家族的房舍附近也必然会有一棵象征带来庇佑的守护之树,有时甚至只庇佑某个特定的人(“v.rda”有等待、照看、保护之意)。(121, 589)妇女若是希望顺产,就得把密米尔之树的果实扔进火里;同理,产妇也会双臂环抱守护之树,祈求生产顺利(S.),住家附近的接骨木也能为产妇带来好运(D.)。不管是个人、家庭还是村庄,都寻求一棵能够映照并象征自我生命的树,来作为守护灵。乌普萨拉的圣树便是瑞典民众的守护之树,如果每个部落都有一棵(真正的)守护之树,意即树的生命与部落历史紧紧相系,那么英灵神殿也必须要有一棵专属天堂的守护之树,就像邻近人类住居那样,伫立在神殿旁。当原本仅着眼于家庭和氏族的抽象思维突破既有界限,把对象扩大至整体人类,同时将世界的概念解释为一个涵盖人类、众神以及鬼魂等各式生灵的群体,那么这个群体就必须有一棵与世界命运休戚与共的守护之树。换句话说,世界之树古老的形象其实就是一棵放大的守护之树,奠基在全人类共有的居所之上。世界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和世界之树绑在一起;随着命运女神与众神不断将时间推进,树之精灵或是那些以其枝干为栖地,又或者盘踞树根的众家精灵,不仅是守护人类的力量,更深深影响着人类的命运。世界之树初始、简单的意象就是守护人类的树木;一旦史前时期的人类发现某棵树在神话视角的诠释下,其实是由天象具现而来,那么这棵完美的树当然可以轻易在天堂取得一席之地。世界之树广为人知的旧名据悉是度量之树,因为它耸立在经过精准测量、妥善规划的世界“母树”(mj.tvier)里。

世界之树后来另外获得“密米尔之树”和“尤克特拉希尔梣树”两个别名。个别名无须多做说明,顾名思义,要不是指密米尔栖居之树,就是由他浇灌照料的树。相对地,我们要厘清“尤克特拉希尔”这个名称的由来就棘手得多;可以确定的是,尤克特拉希尔并不是奥丁的坐骑,也就是他的绞刑架,当然也不可能是奥丁把自己当作祭品倒吊于其上的那棵树,倒是这棵树因此成为世界的象征。比较具有可信度的说法应该是“尤克的神驹栖息的梣树”,其中“令人畏惧者”尤克即是奥丁,他的坐骑是斯雷普尼尔,而梣树(尤克特拉希尔)便是风或云的神驹“斯雷普尼尔”栖息的梣树:风神或云神的骏马,在茂密枝干间穿梭来去,啃食着随风摇曳的绿叶。相较于这种纯属自然神话的诠释,其实另有一种释义法要比民间传

说的视角更贴近人类生活的真实境况:尤克特拉希尔也可能是一匹让人闻风丧胆的马,也就是人类用来运送活人献祭给奥丁的绞刑架。尽管没有明确资料显示,民众会将奉献给奥丁的祭品挂在守护树上,但这种形式也并非毫无可能。亚当在其著述中曾提及乌普萨拉之树:“民众会在离神庙近的那片小树林里,绞死用来献祭的活人;对异教徒来说,这片树林之所以神圣不可侵犯,是因为该片树林里的每棵树已经由祭品之死或腐败而变得受人景仰、崇敬。”根据各种可靠的说法,那棵守护挪威的神圣巨木就位于这片树林里,而世间的守护之树极有可能被称作“尤克特拉希尔”,意即“可怕的神驹”。这么一来,就不难解释世间的守护树或献祭之树是如何升格成为圣树,特别是象征自然的风之树、云之树或是太阳之树,也都适时地扮演了推手。

也因此,通过各种源自当地生活的联结,我们得以厘清世界之树的种种:其不可量测之崇高、终年常青之绿叶、傍水而立之所在;它不仅供给润泽大地之露水,以至于所有流水,亦可作为法庭之用。除此之外,另有一种自然、美好又感性的想象则指出,那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掌握万物命运的女性,就住在世界之树上;她汲取流经树根的泉水为同一棵树浇灌,拜圣泉之力所赐,这棵树得以终年蓬勃苍翠。

然而我们无法否认,神话想象的世界之树确实有可能将所在之地的流水与源自他处之汁液交融混合,按照诗人的描述,正是这种合而为一的液体促发了世界之树的蓬勃生长;不过民间倒是不曾听闻这种说法。这棵树当然自始就有动物栖居其中,而且还是北欧人熟悉的老

鹰、苍鹰和鹿;这样的设定显然不言而喻。倒是一则源自匈牙利的童话也许值得我们多加留意,故事描述有棵梣树的树顶栖息了77只乌鸦,另外还有77只水鼠啃蚀其根部。

腐坏之树象征的即是枯槁的知识之树,据传,在人类堕落后,知识之树的树皮剥落、枝叶凋零。信仰异教的民众在英国,特别是诺森伯兰郡(Northumberland)这个地方,发现宏伟壮丽的十字(刻画有十字的纪念碑或十字状的石碑),以及上面绘制的图像。十字的正面钉着圣洁的耶稣,其中一侧则刻画着攀爬而上的枝干,在上层的枝丫上可以见到松鼠,下方则有鸟(看似老鹰)和巨蛇正大口享用树上的果实。后来他们便直接复制这些所见的元素,一个不漏地移植到属于地方的圣树图像上。先前已介绍过比尤卡斯尔区(Bewcastle)和鲁斯韦尔(Ruthwell)的纪念碑,并且证实基督教文化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异教信仰的各种想象;相反地,一座立于蒙茅斯郡(Monmouthshire)圣皮埃尔市(St. Pierre)以基督教形式呈现的墓碑,亦采用了富有异教色彩的元素。

十字本体的四端各长出三片枝叶,每片枝叶各朝一方;十字主干的下方有只手紧握着权杖,权杖左侧的叶状分枝底下有只拉长身体的动物,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竖直了耳朵,嘴巴则对准另外杈出的枝丫,据猜测应该是一只松鼠。松鼠底下还有两只上下交叠的鸟,它的右侧则是一只老鹰,老鹰的喙和左侧下方的两只鸟一样,都转向外侧,背对枝干。老鹰的下方是一条头下脚上的龙(巨蛇),它的腭骨挨着枝干的底端,啃噬其根部。我们看到龙、老鹰、苍鹰和松鼠,此外还有第三只鸟,不过是同一种。总而言之,上述这些动物后来也都出现在提及世界之树的伊斯兰诗歌里,唯独少了鹿和公羊。

啃噬世界之树根部的尼德霍格不见得是受基督教文化的启发,意即不必然是源自那些咬噬知识之树根部或十字架末端的蛇。童话里也会出现类似情节,好比枝叶繁茂的大树之所以枯槁凋萎,是因为树根遭到老鼠啃噬;又或者泉水之所以干涸,是由于水池的石头底下有只

乌龟(原本可能是一条蛇)。(《格林童话》N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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