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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本书是何小竹zui新小说集,收录作者未出版过的四部中篇小说。
★shou届《大家》先锋新浪潮实力奖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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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小说家何小竹向卡夫卡致敬之作
★摈弃花哨表达,展示语言真正功力所在


【内容简介】

作为“非非主义”代表诗人,何小竹二十年来的小说创作延续了先锋精神。《动物园》便是一本颇具实验色彩的小说集。全书由四部中篇小说组成。四篇小说都是以封闭的空间命名——《动物园》《排练场》《夜总会》《电影院》。
封闭的空间即代表了一种困境,围绕这四个不同的封闭空间,何小竹用卡夫卡式表现主义文学的笔法,描述了人生难以言喻各种困境——欲望的困境、精神的困境,诚如作者自序中所言“四篇小说,看似互不相干,其实是一个东西,即一个主题的四种写法”。
四部小说都没有故事线,结构看似不明晰,情节颇具荒诞性,在或虚或实的空间内,用平淡疏离的叙述营造出沉滞、压抑的氛围。在形式上,何小竹坚持追求和创新,而在语言上,他摈弃花哨表达,向读者展示了语言的真正功力所在——相当干净明快,用语准确朴实而颇有况味。


【作者简介】

何小竹,男,1963年生。诗人,小说家。“第三代”先锋诗歌代表诗人,“非非”诗派核心成员。出版有诗集《梦见苹果和鱼的安》《6个动词,或苹果》,小说集《女巫之城》《他割了又长的生活》,长篇小说《潘金莲回忆录》《爱情歌谣》《藏地白日梦》,随笔集《我的相关生活》等。曾获第九届“天问诗人奖”,首届“《大家》先锋新浪潮实力奖。”


【目录】

自序:关于这部小说/ 1

动物园/ 5

排练场/ 78

夜总会/ 144

电影院/ 208


【免费在线读】

《动物园》样章

除了舞台,排练场可以 说是我这十年职业生涯*熟悉的一个场景,只要闭上眼 睛,很多人和事都会在这个场景中浮现出来。首先出现的 人物就是何明亮。为什么是他呢?在剧团的同事中,他并不是我关系*好、交往*密切的朋友,我们只是同在一个乐队,他吹圆号,有时又吹小号,在不吹圆号或小号的时 候,还拉倍大提琴(doble bass,又称低音提琴)。而我先是拉二胡,后来半路出家又拉过一阵子大提琴。我常常跟人说,我的大提琴是吹圆号的教的,大家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但其实是真的,就是何明亮教的。虽然他会很多种 乐器,但圆号才是他的专业。这或许就是我一写下“排练 场”三个字,首先就会想到何明亮这个人物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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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排练场之前,我想先对何明亮这个人物 一个描述。他比我大几岁,到底大几岁我不确定,那时 候我十六七岁,他也就二十出头吧,是当过知青的那代 人。他是在我们歌舞团成立一年之后才来的,之前他在 京剧团(他应该是“文革”时期以“知青”的身份被招进 京剧团的)。那时候京剧团要演现代京剧(即“革命样板 戏”),原来的京胡、笛子、锣鼓等几大件不够用了,需要组建包括圆号在内的管弦乐队。后来,“文革”结束了,京剧团开始重新排演一些旧戏(传统的帝王戏才子 佳人戏),唱腔和伴奏又回归传统,用不上管弦乐队了, 于是,歌舞团就把他们大部分的人要了过来。与他一起过 来的还有一支小号,一支双簧管,一支单簧管(又称黑 管),一把小提琴和一把中提琴。之后,又从同样情况的 川剧团过来了一支长号(拉管)。何明亮来的时候不太爱 说话,细细的一双眼睛透出既傲慢又躲闪的目光,不可捉 摸,又有点不好接近的样子。但人们很快就从他的长相 联想到了当时很火的一个滑稽演员,即扮演过阿Q的严顺 开。这样一来,他那种不苟言笑的深沉模样再也不起作用 了,人们开始很随便地和他开玩笑,尤其那些女演员,开 起玩笑来根本就不担心他会生气,玩笑开到让旁人都捏把 汗,担心他会翻脸。但他却不仅不生气,不翻脸,相反还 有点喜滋滋的。其中有两个女孩,一个是舞蹈队的杨影, 一个是弹琵琶的江兰,她们因为玩笑开得*过分,还成了 何明亮寝室的常客。何明亮喜欢烹饪,常常在宿舍里自己 做菜吃,尤其擅长做红烧肉。每次做了红烧肉,就会邀请 同事来吃,其中被邀请得*多的就是杨影和江兰,明眼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两个女孩也不是不知道何明亮 请她们吃红烧肉的用意,但她们还是照吃不误,并且假装 不知道他的用意。红烧肉是要吃的,朋友是不得耍的。其 中一个女孩是这样给人解释的。当然,他也不只是请女同 事,一般也会请一个男同事来充当陪客,避人耳目。我也 被他邀请过,不过不完全是充当陪客,而是他说他想跟我 聊一聊文学。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写诗,而他自己说他在写 小说,他认为我们应该交流一下。于是,吃完饭后,他把 他写的小说给我看(一起吃饭的女孩自然也看了),我才 看*页就惊呆了,准确地说,是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就像几年之后*次看黄色录像那种反应。没错,他写的 就是黄色小说,里面充斥了大量“哼、啊、哇、呀”的字 眼,以及一些描述动作的句子,说不上有什么故事和情 节。看了他小说的女孩什么都没说,拿起自己的碗筷就跑 了。而我认为写这样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根本不可 能发表。那时候我觉得写作的目的就是发表,还不知道写 作也是可以自娱自乐的。于是,我很诚恳地给了他一些意 见,并向他推荐了《月亮与六便士》《刀锋》《人性的枷 锁》等小说。我说,你看看人家的,也有性描写,但写出来不是你这样的。他果然从我那里把这几本书借去看了。

但看过之后,就再也没提写小说的事。他有了另一个爱 好,研究医学,买了许多医书摆在案头,我进他房间看 过,都是些大部头,且都跟妇产科有关,里面有许多彩色 图片的插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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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进入排练场了。剧团其实没有专门供乐队排 练的排练场。舞蹈队是有专门的练功房的,演员队也有, 就是那个带舞台的小剧场。乐队好像要低人一等,一般是 当舞蹈队不练功、不排练的时候,就去舞蹈队的练功房排 练;演员队不排练、不表演的时候,就去演员队的小剧场 排练。如果这两个场地都不空,乐队的人只好抱着乐器去 饭厅,把饭厅当排练场。每次排练的时候,*个进入排 练场的几乎总是何明亮。他好像很喜欢排练和排练场,不 仅总是提前到,到了之后,还要做一些清理场地的工作, 顺一顺大家的椅子,看见有倒地的谱架就扶起来,地上的垃圾捡一捡,做完这些杂活,才开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把乐谱放到谱架上,再从琴盒里取出圆号,一边用绒布擦 拭、清理,一边默读谱架上的乐谱。那天排练就是在饭 厅。我是第二个进入排练场的。我带的乐器是大提琴而不 是二胡。一周之前,我就改拉大提琴了。剧团要排练台湾 的音乐剧《搭错车》(又叫《酒干倘卖无》),准备1 0 月 份参加在省城举办的“蓉城之秋”戏剧节。但本来拉大提 琴的徐星怀孕了,临近预产期,不能继续参加排练,更别 说之后去省城演出了。怎么办?乐队就这么一把大提琴。 团长找到我,让我接手。我很意外,对团长说,我不会 啊,从来没摸过这东西。团长说,没摸过就马上摸嘛,弦 乐不都是相通的吗?团长的意思是,大提琴和二胡都属于 弦乐,我既然能够拉二胡,那么拉大提琴也就不在话下, 至少是一学就会。团长是演话剧出身的,不太懂音乐,更 不懂乐器。我告诉他,虽然都是弦乐,但二胡与大提琴的 差异不止十万八千里。首先,二胡是两根弦,大提琴却是 四根弦。其次,二胡与大提琴的持琴姿势也完全不同,左 手的按弦和右手的运弓也是不一样的。再说,我拉二胡从 来是看简谱,因此也没学过五线谱,而大提琴是要看五线 谱的,而且还是低音谱表,这个也是大问题。团长听了我的话,似乎也觉得二胡转大提琴确实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 简单。哪晓得,站在旁边的何明亮眨动着那双细小的眼 睛,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教我,保证一周教会。我还想 推辞,团长却说了,应该向何明亮学习,人家不光吹圆 号,还吹小号,还拉倍大提琴,*近还在学习医学,准备 把团里的医务室建起来,多面手,好同志。你年龄还这么 小,多学一门手艺有什么不好呢?好嘛,我对团长说,这个大提琴,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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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随何明亮提前来到排练场,就是为了笨鸟先飞。 拿到大提琴才一周的时间就下排练场,你可以说这是不合 常规的,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奇迹。何明亮的大提琴也拉得 不怎么样,但他很会指导。我在练习的过程中,也逐渐体 会到,团长说的那句看似外行的话,其实也有一定的道 理,弦乐是相通的。我9岁学二胡,15岁考进剧团,我在学习乐器上还是有些悟性的。要知道,当时有三十多把二胡报考,*后只收了三把,我就是其中的一把。何明亮 告诉我,学五线谱跟学大提琴可以同步进行,你不需要单 独去学五线谱,只须拿着琴知道那些音符在琴上对应的是 什么位置就可以了。这招果然有效。几天下来,我虽然单 独拿着乐谱哼不出上面的那些音符和旋律,但一拿起琴, 看着乐谱就知道手指该往哪里放,该按在哪根弦上的哪个 位置,再配合上右手,音符和旋律自然就出来了。还有一 个诀窍,何明亮说,在对乐器还不熟练的时候,不用把所 有的乐句都拉出来,难一点的段落你就改用拨弦,只拨出 每个小节的*个音,也就是那个重音,就可以了。这样 的话,就可以腾出时间,重点练习三个地方,一个是* 幕第二场大提琴的独奏,一个是第二幕开场大提琴与小提 琴的二重奏,以及紧接着的大提琴的独奏。这几个地方都 是要单独亮出来的,用拨中重音的伎俩是混不过去的,所 以,无论在排练场,还是排练结束后回到宿舍,我重点就 练习这三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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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之后,四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和倍大提琴, 以及单簧管、双簧管、拉管、大管(巴松管)、长笛、定 音鼓、三角铁等也相继进入排练场。这次拉倍大提琴的是 老木,他跟我一样,也是从民乐转过来的,他原先在民乐 队是打扬琴的。还有吹长笛、大管,以及敲三角铁的,都 是从民乐转过来的。吹长笛的许宝云,在民乐队吹竹笛; 吹大管的牛红,在民乐队弹琵琶;敲三角铁的江兰,在民 乐队也是弹琵琶。先到的四把小提琴,是马小齐(他是首 席)、崔雅梅、胡立伟和潘志远。另外还有一把小提琴, 叫吴天宁。他总是姗姗来迟,即使没有迟到,也总是*后 到排练场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是左天全,他在民乐队拉 板胡和高胡,排练《搭错车》时,他转过来打沙球。他跟 何明亮住一间寝室,也是个怪人。他喜欢半夜三更起来在 过道上的洗衣台轻手轻脚地洗衣服,常常把从睡梦中醒来 出门上厕所的我们吓一跳。他订了很多份杂志,但据我所 观察,他订这些杂志并不是自己要读这些杂志,虽然他也会读一点,但主要是为别人而订的。这样说吧,他很乐意 单位的同事来找他借杂志看,尤其是女同事,这有点像何 明亮的红烧肉了。他知道我也订了好几种文学杂志,而且 自己还在写作,便经常表现出很想跟我交谈的样子。但他 没有何明亮那么直接和爽快。他很腼腆。或者说,他有点 让人不知所措。他有时在我寝室门口转悠(顺便说一句, 我的寝室跟他和何明亮的寝室是门对门,中间只隔着一个 过道),我假装没看见,埋头看书,或写自己的东西。但 有时也会觉得这样假装下去有点难为情,就主动问他,天 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准备好了请他进来坐一下。但 他却很慌乱很抱歉地摆手说,没事没事,我就是自己这样 转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他这样说,我不管他了。 我在剧团十年,他经常有这样的举动和神色,好像想跟我 说什么,但又总是在我准备听他说什么的时候马上退缩, 并为自己的退缩而做出更加让人难懂的掩饰。直到我离开 剧团的那天,办完离职手续,准备将二胡和谱架收拾起来 拿去退还给单位的时候,他终于(也是在我寝室门口经过 一番转悠、徘徊之后)鼓足勇气走了进来。他先是对我的离职寒暄了几句(很遗憾什么的),然后便直截了当地说,有一件事情,他要向我道歉。他说,憋了十年了,你 现在要走了,我必须说出来,不然对不起你。听他这样 说,我当然十分的诧异,摸不着头脑。我跟他其实走得并 不近,也从未在生活上和工作中与他发生过任何冲撞和纠 葛,何事要向我道歉?等他终于鼓足勇气讲清楚事情的原 委,我才知道,在我们刚进团的时候,也就是十年前,剧 团为乐队购回一批新的乐器,其中就有三把二胡,让我们 三个拉二胡的各人选一把。我在三把二胡中挑选出一把试 了一下有点拿不定主意。左天全当时正好在我旁边,他比 我年长,也算是前辈了,在乐器上肯定比我有经验,我就 问他,你看这把二胡怎么样?他拿过二胡架在腿上试了 试,又依次拿起另外两把二胡来试了试,然后告诉我说, 我选的这把二胡没有他现在拿在手上的那把好。于是,我 就要了他替我选的那把二胡,而我自己选的那一把就被郭 芙蓉拿去了。郭芙蓉跟他是一个县城的,据说在进团之前 还跟他学习过,拜过师。所以,事隔十年,左天全跑来要 告诉我的是,当时我自己选的那把二胡是三把二胡中*好 的一把,而他之所以说不好,就是想把*好的那把二胡留给自己的学生郭芙蓉。所以,现在,眼看我就要离开剧团了,他要来向我道歉,不然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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