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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内容简介】

陈梦家是中国现代史上难得的一位大才!他的前半生充满着激情与浪漫,后半生却写尽屈辱与坎坷。 本书全面细致地书写了这位新月派诗人、古文字学家、明式家具收藏家陈梦家一生及其交往密切的朋友圈。全书分别绘制出陈梦家与闻一多、胡适、梅贻琦、容庚、唐兰、夏鼐、王世襄等19位名家的交往图景。从中展现了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国宝守护者、考古学家、古文字大家、明式家具收藏家短暂、璀璨却又坎坷的一生。从全书陈梦家的朋友圈,可见一个大时代中知识分子们的治学、处世及各自命运的沉浮变迁。


【作者简介】

方继孝,北京人 。文史学者、作家、鉴藏家。主要著作有:《旧墨记》书系(六辑)、《碎锦零笺》、《品味书简》、《方继孝说:书信的收藏与鉴赏》、《撂地儿》、《笺墨记缘》、《京剧从这里走来》。 辑校:《陈独秀先生遗稿》。整理:《溥仪批校本<我的前半生>》、查阜西著《古琴的常识与演奏》、孟超著《流云散记》。其中,《旧墨记——世纪学人的墨记与往事》一书,荣获2006年度“中国美的书”;《笺墨记缘》入2020年度“南都十大好书”之列。


【媒体评论】

陈先生本其研究金文之心得,致力斯学,不啻异军突起,凡时贤不能解决之问题,往往一经陈氏之处理,辄能怡然理顺,豁然贯通。

——闻一多

梦家的诗颇有一些不很能明白的句子,但大体上看似有绝高天才。他的爽快流利处有时胜似志摩。

——胡适

陈君系东南大学卒业,在燕大国学研究院研究二年,并曾在该校任教一年。其所发表关于古文字学及古文之论文,分见于本校及燕大学报,甚为前辈所重。聘请陈君,不独可应临时大学文字学教员之需要,并可为本校培植一研究人才。

——朱自清致梅贻琦的推荐信

陈梦家先生是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他的不幸逝世,是我国考古事业的一大损失。 ——夏鼐

三十多年前,梦家给我看所藏的漆器、版画、竹刻时对我说:“现在我致力于专业研究,待年老时再做些专业以外有兴趣的工作。”…… 不过我相信他钟情的还是明式家具。如果天假其年,幸逃劫难,活到今天,我相信他早已写成明代家具的皇皇巨著。这个题目轮不到我去写,就是想写也不敢写了。

——王世襄


【目录】

序一 我所记得的梦家先生  王世民    1

序二 天下几人识梦家  方继孝    7

闻一多:“梦家是我发现的”    17

胡适:亦师亦友亦真情    32

赵紫宸:父子般的翁婿情    51

陆志韦:“一碗清水两袖风”的寄文    72

容庚:恩怨难计算    111

朱自清:宽厚温良的师长    123

梅贻琦:“大公至正”的关心与器重    137

冯友兰:“三同”结下忘年交    152

吴有训:友谊胜过师生情    172

袁同礼:学术道路上的引路人    202

王重民:与时代不相合的同路人    215

唐兰:同道中人,相煎何急    227

于省吾:同列“甲骨四老”    270

夏鼐:命运迥异的考古学人    293

徐森玉:惜才护宝的森老    346

查阜西:“寒泉”“海潮”两知音    381

丁惠康:收藏界的一挚友    410

王世襄:同好“偏门”研究的兄弟    433

芳信夫妇:可托“绝命书”的亲人    463

附录

陈金镛家族直系亲属简表    489

陈梦家年谱    490


【免费在线读】

序一 我所记得的梦家先生

方继孝先生将他撰写的《陈梦家和他的朋友们》书稿拿给我看, 因为我是与陈梦家先生有过接触的考古研究所人员,为此他约我写一篇序言。我迅速读完书稿,深感这是一部好书。首先佩服他慧眼识珠,不惜重金收藏了这么多陈梦家友朋信札及有关资料;再是佩服他花费极大的精力,以这批珍贵的手资料为基础,参考有关的记述,翔实地展现陈梦家先生的生平遭遇与学术经历。这是一件具有重要意义的事情。捧读之下,不禁回想起自己与梦家先生交往的经过。

本人平生十分崇敬并有幸近距离接触的学术大师有两位:一位是为中国考古学发展领航、掌舵作出卓越贡献的夏鼐先生,我在他身边多年,有密切接触;一位是对殷墟甲骨文、西周铜器及汉代简牍都有杰出研究成果的陈梦家先生,但由于历史的原因而接触有限。不过多少年来,直到如今,我为整理出版他们两位大师的学术著作坚持不懈地做了长时间的努力。回想60 年前我就读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时期,开始仰慕梦家先生。次认真阅读他的论著,是《海外中国铜器图录》一书附载的《中国铜器概述》,以及他在《文物参考资料》发表的《解放后甲骨的新资料和整理研究》等文;1956 年北大毕业前夕又读到他刚出版的名著《殷虚卜辞综述》,益发心向往之。而次面见梦家先生则是在等待毕业

分配期间。1956 年8 月,北京故宫博物院召开青铜器鉴定会议,我通过中国古文字学授课老师唐兰先生得以旁听,每天冒着酷暑从北大奔赴故宫,半个多月的时间亲手摩挲商周铜器不下2000 件。出席会议的鉴定委员有八位著名的青铜器专家,年事的徐森玉75 岁,60 岁以上的有郭宝钧、容庚、于省吾、王献唐四位,50 多岁的有唐兰和商承祚, 陈梦家45 岁。列席的还有张政烺、罗福颐,以及若干从事铜器修复的技师。尽管陈梦家是到会专家中年轻的一位,但由于刚出版70 万字的甲骨文巨著,正值春风得意,加以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天先参观青铜器馆展出的铜器,倘有疑惑当即开柜验看。记得观看商代铜器时,我发现一件标明为壶的铜器有两个环耳,与典型的商代特征不符,先向一位先生提问,未能得到答复,转而再向梦家先生求教,得到他的重视。开柜后经多位先生验视,公认是一件失去提梁和盖的卣加配双环。我由此更加崇敬梦家先生在青铜器鉴定方面的造诣,自己也得到他的称赞,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会间休息时,我高兴地得知,梦家先生正准备编辑殷墟甲骨文的总集,并对《三代吉金文存》进行重编,益发盼望有机会参与其事。

1956 年暑假以后,我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工作。刚报到的一天,梦家先生走进新到大学毕业生的办公室,座谈中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从事科学研究是没有八小时工作制的,每天除掉吃饭睡觉, 应该将全部精力投入研究工作。我有时晚上去看戏,散戏回家至少还可以工作两个小时。” 1957 年初考古所为新到大学生确定导师,经双向选择,我成为梦家先生为导师的研究实习员。但真正的导师关系只维持不到半年的时间,不久,他被打成了“右派”,因而直接接受他的教诲有限,所以我从来不敢自诩是梦家先生的弟子。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主要在考古所的学术秘书室工作,梦家先生对我学术上的具体指导有三件事。件, 1957 年初我次撰写论文《周都丰镐位置商榷》,完稿后送请梦家先

生审阅。正值他去西北大学讲学,随身带往西安抽空看,将文稿还我时告诉说,曾转请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先生一起看过,他们基本肯定文稿的论证,仅对极个别的文字稍作改动。后来该文在《历史研究》发表。这次勉励有加的审阅,坚定了我投身学术研究的信念。第二件,容庚著《殷周青铜器通论》列入科学院考古所编“考古学专刊”出版时,梦家先生让我协助做点编辑工作,除检阅该书的文字稿外,主要是根据作者开来的图版目录,从数十种中外文图录中找出所需的300 多件铜器的图像,请照相人员翻拍后,将照片汇交给编辑人员编排。这使我增进了殷周青铜器的基本知识,熟悉青铜器的主要图籍,进一步打好了业务基础。第三件,1957 年初夏,在对黄河三门峡水库区的发掘中,陕县后川2040 号战国早期大墓出土一件错金铜戈,有铭文“子孔择厥吉金铸其元用”十字,秘书室收到汇报信函后,我高兴地向梦家先生请教怎样考释,他说你先查一下《春秋世族谱》,看历史上有没有子孔其人。虽然通过该书查到《左传·襄公八年》载有子孔,是与子产同时的郑国公子,但尚难确认为同一人物。由此使我知道,从事商周时期的考古研究要有深厚的文献功底。 以上这些60 年前的往事,至今记忆犹新。正当我盼望参与汇编铜器铭文工作的时候,风云突变,梦家先生被打成了“右派”,相当长时间我的思想转不过来。记得在1957 年7 月13 日次批判陈梦家错误言论的会上,主持会议的郑振铎所长仍称“陈梦家先生”,接下来我宣读会前整理的材料,开头也跟着称呼“陈梦家先生”,会下遭到严厉的批评,感受莫大的压力。从此不得不与梦家先生“划清界线”,保持相当的距离,不敢再有个别接触。而为了表现“积极”,奉派跑腿约请与陈梦家交往较多的人来考古所参加批判活动,例如唐兰、于省吾、胡厚宣、李学勤等(于省吾先生当面拒绝参加)。会上的“批判”发言,有的人敷衍一番,说点鸡毛蒜皮的琐事;有的人以“左派”自居,信口雌黄;有人极力贬损,肆意抹黑,例如说陈梦家在美国挂牌为人鉴定铜器等(当时在小范围“读心会”上对此核实,陈梦家说绝无其事)。会后, 还有李学勤应约写了一篇《评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在《考古学报》发表,以配合当时的批判。

梦家先生被错划为“右派分子”以后,他精心筹划多年的甲骨文和殷周金文汇编工作都被搁置起来。接着在1958 年“大跃进”和“一平二调”成风,考古所和历史所均由尹达主持,历史所以郭沫若主编的名义(实际是胡厚宣任总编辑)上马《甲骨文合集》项目,借去考古所鸠工拓制和收购的三万来片甲骨文拓本,这在日后出版的该书中占很大的分量。考古所有关人员对此深感不快。1962 年,尹达被免去考古所所长职务,夏鼐名副其实地主持考古所工作。1963 年春,梦家先生摘掉“右派”帽子后不久的一天,学术秘书王伯洪先生找我,商量立即开展殷周金文汇编工作。他说:“还是由陈梦家先生来主持,咱们两人一起做好组织工作,要不咱们收集的大批资料又被别人轻易地拿去了。” 梦家先生兴奋地迅速写出工作规划,并由陈公柔和一位刚来所的年轻人动手整理考古所已有的金文拓本,做好展开工作的资料准备。与此同时,梦家先生本人赶着撰写《西周铜器断代》一书的未完部分,以及因研究居延汉简延伸的历代度量衡研究,夜以继日,加紧工作。原本计划1966 年内将这两个项目完成,以便集中精力投入殷周金文汇编工作。但是,梦家先生心情舒畅的日子不过短短三年,又遭遇“文化大革命”。“文革”刚开始,考古所造反派就把已经摘掉“右派”帽子的陈梦家揪了出来,我也因“保皇派”和“漏网右派”的罪名,一度落难。每天上午我们与“走资派”一起,在考古所内被挂着黑牌监督劳动,为盖房子搬砖头递泥灰,下午和晚上在牛棚“学习”,后还要打扫厕所。那个时候,梦家先生的表现比较好,学习文件认真,表示态度诚恳,劳动中不怕累和脏,曾毫不犹豫地下手掏小便池。1966 年8 月23 日下午, 考古所成立红卫兵组织,让“牛鬼蛇神”20 多人戴各色纸帽子游斗。24 日中午,又污蔑梦家先生乱搞男女关系,再单独猛烈批斗,百般凌辱,家里又有邻近中学的红卫兵疯狂骚扰。当晚,他在颜面扫地、难于忍受的情况下,吃安眠药自杀,后被发现送医院抢救过来;十天以后再次自杀, 于9 月3 日夜自缢身亡,年仅55 岁。梦家先生身后,他的家被社会上的红卫兵抄没得片纸不存。

1977 年开始落实政策,北京市有关单位将“文革”初期从梦家先生家中抄去的图书资料退还,梦家先生夫人赵萝蕤教授将其全部捐赠给了考古所。我在时间检视,发现《西周铜器断代》等手稿和大量铜器照片都完好无损,夏鼐所长获知甚为欣慰。1978 年12 月,考古所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梦家先生补开追悼会,会前我去通知唐兰先生, 他正在病中,无法参加,沉默一阵后说“梦家还是有贡献的”。夏鼐先生在追悼会上致悼词,充分肯定了梦家先生的学术成就,称颂他热爱祖国,为社会主义事业积极贡献自己的力量,工作一丝不苟,治学极为勤奋,是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痛惜梦家先生的不幸逝世, 是我国考古事业的一大损失。1979 年初考古所重新成立学术委员会, 次会议上根据夏鼐所长的提议,决定恢复梦家先生在世时筹划多年并已着手进行的《殷周金文集成》编纂工作,同时组织专门小组负责整理出版陈梦家著作,统一由中华书局出版。我被确定为两项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关于出版陈梦家的学术著作,首先是重印《殷虚卜辞综述》,出版梦家先生亲自编定的《汉简缀述》,接着再版《西周年代考》《六国纪年》《尚书通论》等书。而花费精力的还是整理《西周铜器断代》未完稿。该书与《殷虚卜辞综述》的字数相仿,也是70 来万字,由我统筹,张长寿、陈公柔、周永珍、张亚初等人参与其事,而张亚初费力多。先由专人将其已发表部分的两份抽印本和未发表的手稿,连同所作批注进行清抄、连缀,然后核对所引文献资料,配齐所考铜器的图像和拓本,做到忠实于作者原意,不妄改一字。1982 年春交稿以后,中华书局为了打造学术著作精品,不惜工本用铅字排版,曾刻制了5000 多个古文字,后因铅排工艺淘汰,重新进行电子排版。经过责任编辑和我们长时间的反复校对,历时20 余年,方才于2004 年高质量地与读者见面。随后我们又与中华书局人员共同陆续整理《中国文字学》和《陈梦家学术论文集》,对《美国所藏中国铜器集录》进行订补,将《中国铜器综述》英文稿译成中文。目前,梦家先生学术著作的出版,业已接近全部完成。

至于梦家先生筹划的《殷周金文集成》,考古所于1979 年建立强有力的编辑组,在夏鼐先生的指导下开展工作,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全书18 巨册已于1984—1994 年陆续出版,2007 年又出版修订增补本八册,成为中国古文字研究的基本典籍。

1983 年,我曾奉夏鼐先生之命,为中州古籍出版社编辑的《中国史学家评传》一书撰写全面评述梦家先生学术贡献的文章,经夏先生审定后发表。此后30 年来,我通过认真整理梦家先生的著作,进一步加深了对其杰出贡献的认识。梦家先生才华横溢,不到20 岁即称雄诗坛, 30 岁在西南联大晋升副教授,35 岁被聘为清华大学教授。梦家先生正当年富力强的盛年与世长辞,遗留下等身的学术著作。但是,我们对梦家先生的生平经历所知并不具体,阅读方继孝先生的《陈梦家和他的朋友们》,恰好弥补这一缺陷。梦家先生的治学之路,将会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启迪。是为序。

王世民  

2017 年4 月7 日  

时年八十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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