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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内容简介】

因为一次冲动的吹牛,家风严谨的辛克莱遭遇了空前危机,多亏一名叫德米安的同学将他解救出来。德米安是个备受争议的少年,他的出现,让辛克莱的生活掀起巨浪,辛克莱领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魅力,并由此走出熟悉的环境,跌跌撞撞寻求自我成长的路径。在此过程中,他与德米安成了灵魂相通的挚友,一同走过那个艰难的时代。

本书名为“彷徨少年时”,但所讲述的种种困惑,却贯穿每个人的一生。无论何时翻阅这本书,我们都能感受到灵魂的震撼,并被少年们迸发出的生命力所感动,他们在时代洪流中如同微尘,却以自己的韧性对抗着命运的冲击,也为每一个寻求生命意义的人提供了示范。本书特采用德文直译,还原了黑塞深邃而澎湃的思想,少年时代的彷徨和坚定,跨越百年依然发出激烈的回响。


【作者简介】

赫尔曼·黑塞,诗人,作家,20世纪德语文坛不可磨灭的名字。1877年,黑塞出生于德国小城卡尔夫,自幼热爱文学,7岁开始写诗。1904年,他出版了成名作《彼得·卡门青》,之后,面对动荡不安的社会局势,他不断做出思考,饱蘸时代的笔墨,先后写出了《德米安:彷徨少年时》《荒原狼》《东方之旅》等经典作品。1946年,黑塞荣获诺贝尔文学奖。1962年,他在瑞士卢加诺的湖边小镇蒙塔纽拉与世长辞。

主编简介

武志红,资深心理咨询师、畅销书作家。1992年考入北京大学心理学系,师从国内著名的心理治疗学家钱铭怡教授,2001年获得临床心理学专业硕士学位。2009年成立武志红心理咨询中心。

曾主持《广州日报》的“健康·心理”专栏,致力于用心理学去理解中国式的个人、家庭与社会的种种经典现象。

著有《为何家会伤人》《身体知道答案》等系列作品,总销量超百万册。

微信@武志红(wzhxlx),微博@武志红。

译者简介

任兵,毕业于德国图宾根大学,日耳曼语言学硕士,中德文法对比研究方向,长期致力于德汉翻译的理论和实践。译有《我与你》《性学三论》等作品。


【媒体评论】

只有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可堪与之媲美。”

——德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托马斯·曼

黑塞具有一切我认为珍贵的艺术特质:把优美性和深刻性,艺术规则和创造性如此罕见地巧妙地联结在一起。

——法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纪德

自从读了黑塞的书,尤其我在其中听到他驿动而反复的音节在消弭着仇恨的乌云——好似贝多芬使人喜悦的祝词。

——法国文学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罗曼·罗兰

读黑塞的书,就象在暴风雨的深夜,感受到了灯塔的闪耀。

——瑞士心理学家、分析心理学创始人 荣格


【目录】

前 言 1

章 两个世界 001

第二章 该 隐 023

第三章 强 盗 049

第四章 梦中情人——贝雅特丽齐 073

第五章 雏鸟挣脱蛋壳 097

第六章 雅各与天使之战 119

第七章 夏娃夫人 145

第八章 结局拉开了序幕 175


【前言】

内文摘录

导读

破戒即成长

| 武志红 |

在北大心理学系读书时,总觉得一些心理学大师让我不够佩服,而一些哲学家、文学家和艺术家更让我叹服,也觉得他们的书好像更能启发我了解人性,比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的传世之作《德米安:彷徨少年时》就属于这类。

因为一次冲动的吹牛,家风严谨的辛克莱遭遇了空前危机,多亏一名叫德米安的同学将他解救出来。德米安是个备受争议的少年,他的出现,让辛克莱的生活掀起巨浪,辛克莱领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魅力,并由此走出熟悉的环境,跌跌撞撞寻求自我成长的路径。

本书名为“彷徨少年时”,但所讲述的种种困惑,却贯穿每个人的一生。无论哪个年龄段翻阅,都受益匪浅。其中很多情节看似不可思议,像一场关于青春的幻梦,但人物的诸多感悟,却又是那么真实且惊心动魄,每一句都砸在心上,让人醍醐灌顶。

而让我感到震撼的,是围绕着“该隐的印记”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成长是一场漫长的“越界”

该隐是《圣经》中的人物,是臭名昭著的杀害手足者,被人们唾弃为“世界上所有恶人的祖先”。传说上帝为了避免他遭人报复,在他的额头留下了印记,而这印记也成了罪孽的象征。

然而,在《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中,该隐却有了另外一重全新的身份——破戒者。德米安告诉辛克莱,该隐或许不是因为悔罪才有了印记,而是因为他生来不凡,敢于打破陈旧的禁忌,人们不想承认对他的敬畏,于是编造出了该隐行凶的故事,为自己内心的恐惧找到合理的出口。

该隐到底是凶残的恶人,还是桀骜的破戒者?我们其实无从考证,但这个猜想本身,就已经具备了破坏力,足以破除某种重要的界限。而该隐的印记更成了一种投射,既投射出他作为破戒者的勇敢,也投射出旁观者的怯懦。两种相反的心理重合在同一个印记上,于是该隐额头上的印记便有了一种特殊的震慑力。

这看似是个和印记有关的故事,实际上,讲述的是人的成长。而很多人次体会“我长大了”,就是从触犯禁忌开始的。一位朋友讲述过他记忆中的“成长瞬间”,是在高三时候接过了同学递给的一支烟,他当然知道这违反校规,但是那一刻,他的心里却有种恶作剧般的窃喜。这位朋友父母家教极严,他时常感到窒息,尤其是高三阶段,他对父母为他规划的未来并不喜欢,但是一直不敢说出来。而这一支烟,成了他反抗束缚的心理道具,他觉得自己破坏了某种规矩,但同时,也获得了某种自主的力量。

那天回家后,他忍不住对父母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因此大吵一架,但是终在填报志愿时,父母没有再独断专行。

很多人的成长,都是从这样的越界开始,一支烟、一杯酒,甚至一句脏话,我们偷偷去做这些被长辈严格禁止的事情。这种行为与憎恶无关,而是源于生命原始的萌动,当父母等权威们缔造的“光明世界”无法容纳下我们,我们便会通过走出边界,将熟悉的世界击打出一道缝隙。

这一刻对于每个人都意义深远,甚至堪称里程碑。在书中,当辛克莱受到小混混要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后,因为弄湿鞋子受到了父亲训斥,那一刻,辛克莱生出了对父亲的轻蔑,觉得父亲对自己一无所知,而以父亲为代表的“光明世界”不再能装下全部的他时,辛克莱迈出了那道边界。遭遇小混混肯定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但是由此对父亲所产生的质疑,却意义非凡。父亲代表着权威世界的边界,学会了质疑父亲, 辛克莱也就开始挣脱某种抑制生命力的界限。“每个希望成为自己的人,都会经历这一刻。这一体验中包含着命运之核的走向。”书中这样记录道。

这种越界并非是一次性的,而是会在一生中不断爆发。换个角度说,所有界限都会变成路标,被我们甩在身后。书中,主人公辛克莱就是通过不断越界而持续获得成长,先是逃出父辈构建的“光明世界”,然后挑战纸醉金迷的生活,还遗忘了梦中情人,疏离了朋友,甚至撼动了信仰。将这些界限一次次甩在身后,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因为那意味着要和亲人、恋人和友人一次次分离,就如书中所说:“对于心怀强烈道德感的人们来说,‘忘恩’和‘负义’的可耻骂名会自动在心头响起,让受惊的心赶忙逃回童年的无忧谷,拒不承认这种分离是必然的,也拒绝相信他们之间的脐带必须割断。”

越界,是一种对界限的破坏,这破坏是内心生命力的投射。

就像是动物蜕皮,皮肤是一道界限,有保护作用,但当自我生长到一定程度,皮肤也就成了阻碍,必须打破这层封锁,不断挣脱旧的外壳,才能继续壮大,拥有更强的自我。一次越界就像是一次充电,书中的辛克莱和书外的我们,都可以由此实现蜕变。

接受生命的混沌,从中寻找该走的路

该隐的印记是一种结合体,敢于打破界限的人,不仅能从我们熟悉的“光明世界”里走出,还意味着要走入一个我们不熟悉的“黑暗世界”,经过这双重洗礼的人,才能唤醒印记。

一次和朋友自驾游,车经过一片山区,当时正值冬天,窗外一片萧瑟,没什么好景致。朋友家的孩子坐在旁边,却显得饶有兴致,双目炯炯地看着外面,脸几乎要贴在窗户上。

我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他用手一指:“你看,隧道。”

前面确实有隧道,但看起来和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些隧道没什么差别,我问:“你喜欢隧道?”

孩子点点头:“经过隧道时候是暗的,出了隧道是亮的,一会儿暗,一会儿亮,我们就走出好远了。”

黑白交替,交错前行,这是人生的前进模式。

赫尔曼·黑塞在他的另一部著作《荒原狼》中写过这么一段话:“万物之始并非是圣洁单纯;万事万物,即使是那些表面看起来简单的东西,一旦造就,那它们就已经有罪,就已经是多重性格的,就已经被抛进了肮脏的变异之河,它再也不能逆流而上,通向无辜,通向本源。”

这道出了一个我们必须正视的现实:世界本就是混沌的,黑暗与光明永远并存,都是天性的一部分,并且都可滋养我们,混沌比任何单纯的光明或黑暗都有力量。

对于这一点,我个人深有体会。我曾经患过两年的抑郁症,那段经历就像是车驶入了黑暗的隧道,我置身在生命的阴影中。

但正是在这阴影中,我才有机会向内观察自己,这种内观极其重要,我看到了真实的自我,接纳了自身的阴影,也感受到了混沌的力量。那是一种复杂而强悍的力量,极具破坏力,也极具生命力。终,混沌帮助我打破了内心的界限,就像是河流彼此打通的河道,生命力喷薄而出,治愈了我的抑郁症。这段经历让我至今难忘,我跳入深潭,又安然返回,变得比以前更强大。

在《德米安:彷徨少年时》中,该隐就是一个混沌的存在,他身负骂名,但是又有着勇士的一面,他比一般人更加完整,也更懂得自己的使命。书中的德米安不断告诉辛克莱,每个人都应该供奉一个完整的世界,在供奉上帝的同时,也必须礼敬魔鬼。

为了充分说明这一点,作者还借用了“阿布拉克萨斯”,将该隐的使命进行了一次神话式的投射。阿布拉克萨斯是位特殊的神灵,光明的世界和黑暗的世界集于他一身,他于是成了超越众神之神,成了上帝本身,也成了世界本身。

接受混沌,并非是推崇恶行,而是要拥抱阴影,拥抱真实的世界,敢于去相信人们质疑的一切,也要敢于去质疑人们相信的一切。

放眼整个世界,我们会发现,任何能推动世界向前的力量,都是没有任何属性的,比如风、雨、空气、山川土地,四节更替。它们或许会在某一刻呈现为魔鬼一样的灾害,但也会在某一刻像神灵一样拯救生命。在这种交替共存中,每个人都能拥有不断扩大自我疆域的可能。

后,借用书中的一句话作为结尾,希望所有人都能唤醒自己的印记:“我们的义务和命运,就是活成我们自己,忠于大自然埋藏在我们之内的种子,并将它活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每个人都找到了各自的未来。”


【免费在线读】

前 言

通往真实自我的道路,

是我的方向。

可为什么,

这条路遍布荆棘?

我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追溯到自己两三岁的时候,甚至追溯到祖辈们的经历。

作家写小说的时候,总爱用上帝视角处理故事,仿佛所有人物的悲欢离合都应和着某种道理,而他们作为幕后的“上帝之眼”,可以看破一切迷障,将原委娓娓道来。而我却做不到如此通透,即使我比任何小说家都更加珍视我的故事,因为这故事的主角不是个虚构的、无中生有的、理想化的人物,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只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活生生的人——是的,也就是我本人。什么叫作“活生生的人”呢?在当今这个时代,这个问题恐怕比任何时候都更难回答吧。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大自然的惊鸿一笔,而我们作为上天的心血,却在肆无忌惮地相互屠戮。除去这仅有一次的生命本身,我们身上一定还有些其他的使命,若非如此,一颗子弹便可以抹去我们在世上的所有踪迹,讲述故事也就失去了一切意义。每个人绝不仅仅是他自己,更是这世界运行轨迹的伟大交汇点——,意义非凡。正因如此,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伟大的、永恒的、神圣的;正因如此,一个人但凡活过一场,履行了大自然的使命,便不枉为人,便值得被瞩目。每个生命之中,都有圣灵的化身;每个生命之中,都有历劫的造物主;每个生命之中,都有被钉上十字架的主耶稣。

如今已鲜有人懂得“人”为何物,很多人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更坦然地看待死亡,待我讲完眼下的这个故事,也会更从容地向死而生。

我不是什么智者,我只是一个“寻找者”,曾经如此,现在亦然。但我早已不在星空和故纸堆里求索,而是开始倾听奔流于周身的血液,倾听那沉吟的教诲声。我的故事不是什么童话,没有虚构出来的华美情节,而是充满了荒诞与癫狂、疯魔与臆想。其实,如果我们停止自欺欺人的话,生活原本就是这副模样。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段回归自我的旅程,在独一无二的道路上收获专属于自我的启示。尽管从未有人活出过全然的自我,但人人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尽力而为,或多或少地趋近这一目标。每个人的身上都残留着出生的印记,犹如雏鸟身上残留着蛋液和蛋壳,不过雏鸟迟早会脱胎换骨,而你我身上的原始性却会伴随终生。有些人从未真正做过人,他们终其一生都仅仅是一只青蛙、一只蜥蜴,或是一只蝼蚁;有些人甚至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不管怎样,每种人生都是大自然造人的一部作品。我们皆由母亲所生,都是从同一扇大门来到人间,但我们脚下的道路却各不相同,只能独自向深处探索,实现各自的人生目标。诚然,我们可以在旅途中相识相知,但真正能够诠释一个人的,只有他自己。

正文

十岁的时候,我正在我们小城的贵族学校读书,故事就从那时开始。

每当回忆起那段时光,我的心中便会涌起甜蜜的惆怅。小城里有漆黑的巷子、亮堂的屋舍和塔楼,有暮鼓晨钟和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些屋舍里流淌着富足和柔情,而另一些屋舍里则包藏着秘密和鬼胎。还有女仆、小兔子、家用药箱以及干果蜜饯,这一切都在记忆中氤氲成温暖的馨香。两个世界在这里徐徐展开,如同从两极分化开来的白昼和黑夜。

其中的一个世界,就是我父母的房子。严格说起来,它的疆域甚至可以更小,小到只包括我的父母二人。我对这个世界几乎了如指掌,这里无外乎母亲与父亲,爱与规矩,榜样与学校。这个世界泛着柔光,窗明几净。人们彬彬有礼,双手干净,衣衫整洁。家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清晨要颂唱圣歌,圣诞会好好庆祝。在这个世界里,通往未来的道路是黑白分明的。这里有义务和罪责,恶念与悔过;这里有宽恕和决心,爱意与敬意;这里还有《圣经》的教化和智慧的点拨。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必须端正自持,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人生的清澈纯粹,美好有序。

另一个世界,则是截然不同的面貌,我们家有一半处于这个世界里。这里弥散着另一种味道,讲着另一种话语,应许着另一种诺言,存在着另一种需求。这个世界里有女仆和工匠,有幽灵的传说,还有丑闻和八卦。恐怖神秘却又引人遐想的事物在这里汇聚成光怪陆离的河:屠宰场、监牢、酒鬼、聒噪的妇人、产崽中的母牛、失蹄的马匹。甚至还有关于入室盗窃、斗殴伤命和自寻短见的新闻。所有这些或美妙或凶狠、或狂野或残忍的事情,就环绕在我们的周围,要么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要么在邻居的房子里。警察和流氓四处游走;烂醉的男人打了老婆;夜班结束后,年轻的姑娘们成群结队地走出工厂;女巫施咒,有人便应声病倒了;强盗藏身于丛林中,伺机而动;乡间猎人抓住了纵火犯……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幅员辽阔,几乎在哪儿都能嗅到来自这个世界的荒蛮之气,当然,我父母的居所除外。谢天谢地,我们总归还有一处平和、有序、安宁的所在。在这里,人们怀揣着良知、宽容和爱意,规规矩矩地履行义务。这里的一切都与另一个世界不同,什么喧嚣、刺目、阴暗和暴力,只要躲进母亲的怀里,这些便统统不存在。

神奇的是,这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世界居然比肩而立!比如我们的女仆莉娜,她每晚都会坐在客厅的门旁祈祷,用嘹亮的嗓音与我们一同唱圣歌,洁净的双手垂在悉心抚平的围裙上,此时的她,与我的父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们一同属于光明和正义。可当她在厨房里或者柴堆旁跟我讲“无头小人”的故事时,当她在肉铺里与女邻居吵得面红耳赤时,她便登时拥有了另一副面貌,归于了另一个世界,并淹没在了那个世界的隐秘之中。不仅莉娜如此,人人皆然,尤其是我。我是我父母的孩子,理应属于光明与正义的那个世界,然而我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的,却都是另一个世界,我自己也身处其中。尽管我在那里时常感到茫然失措,尽管那里的人们往往有一副坏心肠,且常常陷入惶恐,但我居然更偏爱那个“禁忌的世界”。

每当我重返这个“光明之境”时,常常怅然若失,仿佛这里是个不怎么样的、无聊且乏味的地方,尽管我心里明白它的存在是必需的,而且十分美好。有时候,我认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父母那样的人:纯粹、澄明、优秀而规矩。只是通往这一目标的道路还很漫长:我必须上完小学、中学、大学,通过大大小小的考试。其间,还会不可避免地途经另外那个“幽暗”的世界,而我必须“只身穿林过、片叶不沾身”。可事实上,人们完全有可能在那个世界里被绊住,甚至深陷下去、无法自拔。当时,有些关于年轻人误入歧途的书籍,我读后总是心绪难平。故事的结局是千篇一律的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仿佛重回父母所在的地方,就是的正途、符合人们愿景的大团圆。然而,故事中有关“迷失”和“邪恶”的情节依旧令我神往,如果我可以把心里话和盘托出,我甚至希望故事的主人公不要悔过,也不要被他人发现。不过这种“心里话”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不仅不能公然说出,甚至不能这么去想。所以这念头只是一闪即过的想象,深深地埋藏在潜意识之中。如果让我想象魔鬼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们就在街道的人群中,要么乔装打扮,要么本色出行,也可能在游乐场或是酒肆中,总之绝不会在我家里。

我的姐妹们同样属于那个光明的世界。在我看来,她们比我更像我们的父母。她们的举止比我更有素养,且比我更少闯祸。当然她们也有小毛病,也有逾矩的时候,但跟我比起来都算不上什么。对我来说,恶念的涌动如此之强烈,令我饱受折磨,仿佛那个黑暗的世界离我更近些。姐妹们与父母一样,都是受人尊敬且享有美誉的。每当我跟她们吵了架,事后都会惴惴不安,心虚不已,深感自己是个坏人、罪人,因为冒犯了姐妹们就等于冒犯了父母,冒犯了美德和规范。我心里有些秘密,宁愿讲给街巷里声名狼藉的小混混听,也不能分享给我的亲姐妹。在天气晴好、我的良知也完好的日子里,我会跟姐妹们嬉戏玩耍,做一个乖巧的好孩子。看着眼前同样乖巧得闪着光的姐妹们,我禁不住想,天使一定就是这样吧!在我们的认知里,好人的境界就是成为天使:可爱、美好,身边总是环绕着天籁之音和幸福的芬芳,如同圣诞夜一般。只可惜,这样的时光实在少得可怜!当我和姐妹们做游戏,或者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比赛时,我时常会在好胜心和暴脾气的驱使下,跟不明就里的她们发生争执。而我一旦恼怒得红了眼,便会爆出失控的言行。其实在那失控的当下,我就已经在内心深处备感自责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艰难黑暗的忏悔时刻,我必须看着她们受伤的眼睛,请求她们的原谅,而后我们便能重新焕发天使般的光芒,重拾心无芥蒂的、宁静感恩的幸福。尽管这份幸福在维持几个钟头,甚至一瞬间之后,又会被打破。

市长的儿子和林业局局长的儿子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们有时会来找我玩,虽然是两个野小子,但他们好歹也算是“光明世界”的正统成员。我读的是贵族学校,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读的是公立学校,尽管我有些瞧不上他们,但跟他们的关系还算融洽。我的故事,就要从其中的一位讲起。

那时我十岁多一点吧,一天下午闲来无事,跟邻居家的两个男孩四处闲逛,路上遇到了裁缝家的儿子弗朗茨·克罗默。

他差不多十三岁,已经是个强壮粗犷的小伙子了,也在公立学校读书。他父亲终日酗酒,全家的名声都不太好。我认得他,心里有些怕他,所以当他向我们走来时,我很是不安。这家伙已经颇有些男人做派了,言谈举止还刻意模仿工厂里的伙计。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从桥畔的堤岸溜到桥下,钻进个桥洞里,将自己与上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拱形桥洞与水流之间只有狭窄的立足之地,上面满是垃圾废品、破铜烂铁、旧物碎片。

弗朗茨·克罗默吩咐我们仔细翻找,一旦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就要拿给他查验,好东西他会据为己有,不值钱的就随手扔进河里。他叫我们特别留意用铅、铜和锌做成的东西,一经发现,照单全收。还有一把旧的牛角梳子,也被他塞进了兜里。

跟弗朗茨·克罗默打交道让我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父亲知道了会责骂我,而是因为我始终有些怕他。令我高兴的是,他很自然地接纳了我,并待我和其他人一视同仁。在这个小集体里,他发号施令,我们唯命是从,一切都是如此地顺理成章,尽管这只是我与他的次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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