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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一个古老中国乡镇的百年孤独。生理饥饿可以抵抗,精神缺失如何救赎?在人性罪恶的孤岛,是突围还是困守?

讲述利益争夺者和精神守护者的对峙和冲突,两代人在欲望面前的精神坚守。

挖掘“恐怖大王”李西闽真正的精神世界。

雷米、李浩、程永新等多位著名作家、主编联袂推荐。


【内容简介】

一个炎热的夏天,辞掉上海工作的青年宋淼来到唐镇,遵照祖母遗嘱,寻找六十年前离家出走的祖父——画师宋柯的遗骨。唐镇,认识宋柯的人仅剩游武强,他虽然已八十多岁,却仍有一把蛮力,倔强的性情不减当年。游武强的房屋被开发商强拆,宋淼在废墟里发现一个旧皮箱,进而解开一段唐镇的悲苦往事:麻风病曾肆虐唐镇,有人为救治麻风病人奋不顾身,也有人因贪图麻风病人的口粮而良心丧尽。 游武强还没来得及讲述宋柯的往事,便过世了,但在黑森林深处,另一个深爱游武强的红眼女人,知道答案。


【作者简介】

李西闽:著名作家,福建长汀人,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在《收获》《天涯》《作家》《青年作家》《福建文学》等刊物发表大量文学作品。著有“唐镇故事”系列,以及《死亡之书》《狗岁月》《血钞票》《崩溃》《巫婆的女儿》《温暖的人皮》《白马》《我们为什么要呼救》等长篇小说30余部,散文集《肉身》,小说集《孤独旅行家》等。另有五卷本《李西闽自选文集》、六卷本《李西闽文集》以及十卷本《李西闽经典小说文集》。


【媒体评论】

李西闽把视角投向那些被时代的车轮所碾轧的小人物,他们既普通又卑微,被历史所遗忘,却又记载了真实的那一部分。李西闽用一个小镇的百年生态,冷酷地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人性中的种种,不管是我们高声歌颂的,还是极力抛弃的,都不曾改变过。

——雷米(著名作家)

他直视那些溢出边界的情感、令人拒斥的举动和深不可测的人性黑洞,将关于本土乡镇的传奇化书写、扣人心弦的类型化叙事乃至黑色浪漫主义小说的悠久流脉,熔炼重塑为鲜明的个人风格。

——徐晨亮(《当代》主编)


【目录】

卷一 夏天的愤怒 /1

卷二 无边无际的哀 /97

卷三 夏天的浮云 /204


【前言】

序:重新出发

李西闽

2007年8月,修改完“唐镇三部曲”之《腥》,就把这部写了近两年的长篇小说给了《收获》杂志,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它的命运是什么。当此作在当年的《收获》长篇专号秋冬卷发表之后,我得到了巨大的鼓励,像是获得了重要的奖赏。于是,我开始了“唐镇三部曲”之《酸》的构思,可是这部书没有开始写,就碰到了汶川大地震,我在彭州银厂沟遇险,深埋废墟76小时。获救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面对自己的伤痛,除了《幸存者》,没有触及其他写作。直到2009年7月,我回到老家长汀,住在破旧的红星酒店,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写出了《酸》,这部小说发表于2010年《收获》长篇小说专号春夏卷。紧接着,开始构思“唐镇三部曲”之《麻》,2011年年初,在三亚大东海的一间出租屋里完成了此书的创作,《麻》发表于《收获》长篇小说专号春夏卷。历经数年写作的“唐镇三部曲”,似乎耗尽了我的心血,但是我的心血没有白费,无论如何,它见了天日,并且得到大量读者的认可,它是我个人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从17岁那年秋天离开故乡河田镇,我的心灵和故乡就有了一条神秘的通道,我经常会沿着那条通道,偷偷回到故乡,一遍遍地审视那片苦难而又多情的土地,许许多多的人物和奇闻怪事在我内心奔涌。故乡浇灌了我的灵感之花,却惨痛地折磨着我,有个奇怪的声音在我心底呐喊,带血的呐喊,在雨天,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在迷雾之中,在深沉的暗夜,无处不在的呐喊促使我写完了“唐镇三部曲”。可以这样说,“唐镇三部曲”是我献给故乡河田镇的一曲挽歌,一个古老中国乡镇的百年孤独。“唐镇三部曲”写了一个中国农村小镇一百年的历史,从清朝末年写到民国,从民国写到当代,我试图探索唐镇人恐惧的根源,也探索这个民族隐秘的内部,刺痛人心的苦难和悲伤,以及刻骨铭心的爱恋,我的笔触是悲悯的,深情的,饱含热泪的。

在“唐镇三部曲”中,我写了众多的人物。比如《酸》里面的太监李公公,回归故乡养老的李公公起初是以善人的面目出现的,暗中积蓄力量为他日后的作恶做准备,他对权力的向往,源自他一生当奴才的命运,他的皇帝梦,也是一种反叛,但这种反叛是以奴役唐镇人为目的,而不是给自己和唐镇人带来自由和美好的生活。他是个有双重人格的人物,有卑微可怜的一面,做太监的经历是悲惨的,受尽凌辱,毫无人格可言;另一方面,他又狂妄自大,残暴邪恶,在唐镇登上权位,践踏无辜者的生命与尊严,后走向覆灭之路。比如《腥》里的宋柯,一个从外地来到唐镇的画师,专门以给死人画像为生,他是孤独的,孤独的人一旦遇到刻骨铭心的爱情,就被蛊惑了,无法脱身,命运的绳索紧紧地套住了他。在宋柯身上,我报以了极大的同情,他身上独特的气味让一个叫凌初八的女人迷恋,那种气味是他的宿命,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宿命。比如《麻》中的游武强,这个抗日英雄有很多毛病,吹牛好色,但是他身上保留着一种不畏强暴的气质。我试图写出人的复杂性,在众多的人物中,哪怕只出现过一次的人物,我也倾注了极大的力量去描写。我喜欢将人物推到的状态,来拷问人性。

其实,让我自己动容的是两位女性。一个是凌初八,她是《腥》中的主要人物,凌初八是孤苦的,她被宋柯身上的腥味迷住之后,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那苦难年代里,腥味是一种让人迷醉的情爱之味,也让凌初八疯狂,不顾一切。情爱,是人类美好的情感,而又是残忍的,它让肉体燃烧,让飞蛾扑火。凌初八为了深爱的宋柯用蛊毒害人性命,她的爱是疯狂的,用他人的尸体维持爱情,这是一朵苦难年代的恶之花,放任欲望使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终她将自己推上了刑场。另外一个女性,是《酸》中的李红棠,在写作的过程中,每当写到这个人物,我的眼中都会充盈着泪水,她有个为虎作伥的父亲,也有个善良的弟弟,而她一直在四处寻找失踪的母亲,并且和唐镇不起眼的上官文庆产生了真挚的爱情,终,她和得了怪病的上官文庆相拥而亡,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李红棠是“唐镇三部曲”中的一抹亮色,是唐镇后的花朵,是苦难年代残存的绝美歌谣。

小说中将小镇命名为唐镇,其实和唐朝没有什么关系,尽管我梦想回到唐代,做一个仗剑独行的侠义之士,或者成为一个醉卧长安、放荡不羁的诗人。唐镇的唐,就是中国的意思,唐镇,也就是中国的一个小镇。每次到国外,都会去唐人街逛逛,唐人街给了我启发,于是就有了唐镇。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唐镇三部曲”,每本书都是以气味命名,而气味在小说中总是飘来飘去。写作是一场冒险,而对于总想写出与众不同小说的我而言,更热衷于冒险。构思“唐镇三部曲”之初,有次在地铁上,闻到了一股怪味,那股怪味是某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狐臭味,它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让我突然来了灵感,于是就有了《腥》这个书名。腥味,是一种古怪的味道,某天,我突然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腥味,这是肉体基本的味道,几乎所有动物都有这种味道,鱼腥味、猫腥味,等等,也许人经过进化,腥味不是那么明显了。可是,我分明发现了这种味道,而且,人类在情欲达到高潮之际,腥味尤其明显,男人女人都一样,腥味就是情爱的异味。用气味当作小说的主角,是一种冒险,这种冒险是值得的。

我力图每本书的写作都有不一样,无论故事还是文体。我喜欢文体的实验,这样无疑增加了写作的难度,有难度的写作才有快感。如果每本书都是一种写作模式,那一生写一本书就够了。每本书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创作会更有激情,对读者而言,也有新鲜感,有期待。“唐镇三部曲”,有我自己的追求,《酸》中的儿童视角,《腥》对气味的强调,《麻》的文本并置,说明了这个问题。当时《收获》编辑叶开就否认这是恐怖小说,我不以为然,在我心里,没有类型小说和严肃小说之分,小说需要创新,就要不停地尝试,我是个喜欢尝试的人。当然,大胆尝试意味着冒险,那就让我一直冒险下去吧,我的人生之旅本身就充满了种种危险,我无所畏惧。我是个桀骜不驯的人,没有那么多禁忌。

“唐镇三部曲”,曾经在十月文艺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重庆出版社出版过,这次还是由重庆出版社再版,特别感谢徐宪江先生,给了我一次重新出发的机会。书能够再次出版,还是需要面对许许多多新老读者,还是面临着一次检验,还是会有读者喜欢,或者不喜欢,欢迎一切赞美与批评,赞美与批评都是我写作的动力,我照单全收。

是为序。

李西闽

2022年3月23日于上海家中


【免费在线读】

卷一

夏天的愤怒

1

大清早,刘西林就开始擦枪。

他喜欢擦枪,在擦枪的过程中,会获得一种安全感,还有安慰。自从他当上唐镇的派出所所长,每天早上醒来的件事,就是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枪,细心擦拭。枪是他的命,没有枪,腰板直不起来,说话没底气。活在这个世界,恐惧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也不例外,好在还有枪。

刘西林把手枪分解了,书桌上摆放着枪管、套筒、套筒座、复进机、击发机、弹夹等部件,他把每个部件都擦得锃亮,然后组装起来。这是一把“五四”式手枪,握在手上,沉甸甸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充满了力量。他把枪装入枪套,别在腰间,穿上制服,戴上大盖帽,该去吃碗芋子饺了。

唐镇派出所在镇政府院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是一排平房,在镇政府大楼的衬托下,显得寒酸。镇政府所在地原来是片偌大的老宅,旧时是个妓院,前几年把老宅拆了,建了三层的镇政府大楼。刘西林不喜欢镇政府大院,总觉得这里鬼气森森,一直想在镇子外头给派出所建栋楼,改善一下办公环境,也让自己和弟兄们住得舒服些,可是没钱,想来想去,还是一声叹息。

刘西林在镇政府门口碰到了镇长李飞跃。

李飞跃站在那里,用牙签剔牙,口中不时啐出食物的残渣。他看到刘西林,说:“刘所长,早呀!”

刘西林朝他笑了笑:“李镇长早,昨天晚上没有打麻将?”

李飞跃说:“哪能天天打,囊中羞涩呀,况且,近工作太忙,顾不上。”

刘西林说:“别哭穷,你要没钱,我们就不要活了!”

李飞跃说:“近没有回家?”

刘西林的家在汀州城里,基本上周末回去住个晚上。他说:“你知道的,近来唐镇不稳定,怕出事,有家难回啊,你们搞的拆迁什么时候才能完?弄得鸡飞狗跳的,也不让人过安稳日子。我们派出所才几个人,真要出大问题,怕是很难应付。”

李飞跃说:“该回家还是要回家,否则少夫人有意见。拆迁很快就收尾了,不就还有三两个钉子户吗,没几天就可以解决问题。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不是还有保安队吗,不是特殊情况,我们是不动用你们警力的。”

刘西林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更烦他的口臭,要不是在唐镇工作,连话也不想和他说。刘西林说:“你得好好管管你的保安队,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出人命了就是天大的事,到时还得我们擦屁股!”

李飞跃说:“放心吧,刘老兄,翻不了天的。”

刘西林说:“但愿没事。好了,我得去填饱肚子了。”

李飞跃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知道你好那口。抽空我们好好喝两杯。”

刘西林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李飞跃目视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李飞跃说得没错,刘西林的确好那一口,就是刘家小食店的芋子饺,皮薄柔滑,馅多汁美。刘家小食店在镇东头山脚下的汽车站旁边,刘西林必须穿过镇街才能到达那里。走在镇街上,刘西林皱着眉头,镇街靠唐溪那半边搞拆迁,要在这里开发商品房,拆得七零八落,满目疮痍,还剩下几栋没有拆掉的房子,落寞地矗立,忧伤而又凄凉,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等待着死亡来临。这个历经劫难的明清古镇失去了往昔的风情,显得不伦不类。其中一栋二层的小楼在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塌。那是游武强的家,游武强是这次拆迁过程中强硬的钉子户。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有着硬朗的身板,声音虽然沙哑,却中气十足,刘西林听过他暴怒时的吼叫,雄狮般的吼叫,那时,刘西林会想象他年轻时的模样,一定杀气腾腾。

镇街另一边的房子暂时还没有拆的计划,据说以后还是要搞开发的,那些房子里住的人和小店主忧心忡忡,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安稳的生活遭到破坏。

刘西林发现街上人们的表情都十分怪异,有几个人见到他欲言又止。

剃头店的游缺佬正在打开店门,他也看见了刘西林。

游缺佬目光慌乱,有意识地躲避刘西林。

游缺佬上嘴唇有个豁口,据说,那是他小时候放鞭炮时,被鞭炮炸的。因为唇上的豁口,镇里人叫他“缺佬”。唐镇人喜欢给别人起绰号,很多人都有古怪的名字。刘西林走上前,问他:“缺佬,发生了甚么事情?”

游缺佬翻了翻眼皮,说:“没甚事,没甚事。”

刘西林笑笑:“没甚事,你为什么那么慌张?”

游缺佬无语,走进了店里,不再搭理刘西林。

刘西林心里明白,现在唐镇百姓都不信任他。他叹了口气,继续朝汽车站方向走去。隐隐约约,他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以汽车站为中心的公路两旁,有许多商铺和饭馆,有洗脚店按摩店,还有卡拉OK厅……这块地方取代了镇街的功能,成了唐镇热闹的地方。

刘西林走进刘家小食店,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老板娘吴文丽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她笑面如花,对刘西林说:“刘所长,你稍等呀,马上给你上芋子饺。”他根本就不用说,吴文丽就知道他要吃什么,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小食店里生意好,坐满了吃早餐的人,有的吃拌面,有的吃扁肉,有的吃豆腐角,有的吃芋子饺……天气热,小食店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吊扇吭哧吭哧地转,扇出的是热风,食客们流着汗。刘西林进来前,食客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他进来后,他们就不说话了。刘西林也流着汗,他已经习惯了唐镇的夏天,况且,为了吃上美味的芋子饺,流点汗也值。

吴文丽照顾他,先给他煮了碗芋子饺,端到他面前:“刘所长,抱歉呀,让你久等了。”

刘西林说:“没关系。对了,洪伟不在?”

刘洪伟是刘家小食店的老板。

吴文丽说:“他有事出去了。”

刘西林没有再说话,闷头吃芋子饺。

这时,小食店角落里传来不满的声音:“怎么搞的,我等了那么久,拌面也没有上来,警察一来就给他先上了,总有个先来后到嘛,不能这样势利的!”

那是一个年轻人,瘦削的脸,戴着一副眼镜。

从他的口音判断,他不是本地人,吴文丽也没有见过他。虽然唐镇地处偏僻之地,外面很少有人光顾,吴文丽倒也不欺生,忙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要的拌面马上来!”然后,她对正在煮面的姑娘说:“凤凤,快点快点,看客人都急了。”

年轻人还在嘟哝:“真是的,警察了不起呀!”

很快地,吴文丽把拌面端到了年轻人面前。

刘西林吃完,站起来,走到年轻人面前,低头对他说:“出门在外,火气不要这么大,会吃亏的!”

年轻人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继续吃面。

刘西林笑了笑,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走出了小食店。一阵风吹过来,刘西林感觉到了凉爽。走了几步,他回转身,朝小食店里忙碌的吴文丽说:“吴文丽,你出来一下。”吴文丽快步出来,胸前丰满的乳房不停颤动。走到刘西林面前,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刘所长,你还有事?”

刘西林压低了声音说:“你告诉我,镇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吴文丽笑了笑说:“你还不知道呀?游武强不见了。”

刘西林说:“哦,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吴文丽说:“不清楚,有人说,他又去上访了;又有人说,他失踪了。”

刘西林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奇怪的是,此时,刘西林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镇长李飞跃肥得像猪肚般的脸。

刘西林感觉到了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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