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
【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1,这可称得上是一部奇特的汉语小说。那种要过好多年也不一定能出来的奇异之作。这本小说,不禁让我们想到现代汉语小说史上废名的《桥》,萧红的《呼兰河传》,王小波的《万寿寺》,虽然与这些作品没有任何相似,但就独特、新性,那种异质性——其与同时代作品的不可化约而言——是同类。

2,自由灵动的叙述,明灭闪烁的行文,小说内在的音乐性在现代汉语实践里,可谓稀有的,也是罕见的。

3,如梦似幻。悲喜交集。一本不正经满嘴跑火车,剖心剖肺一往情深俱在。三言两语看得你哈哈大笑,但不知不觉一不小心可能就心酸眼热——统计结果证明落泪率很高。


【内容简介】

一个困在狱中的人,他的一些回忆,幻梦,虚构,写真,狂想。以写作造梦,在所谓的小雷因寺,大相国寺,小镇,监狱之间闪展腾挪,练习各种穿墙术,隐身术,凌波微步法。一部数度浸入梦与现实的边界,打捞沉没于自我荒野中的真与相的文本,表面上有个参禅故事的壳,其中还有个越狱故事的核,皮肉则是狱中回忆与文内作者的梦境,几相穿插,虚实对峙。作者看重中文的音乐性和节奏感,形式多变,手法跳脱,喜感与悲伤均属蓄意,但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作者简介】

张亦霆,七零后,老记者,忘记者,自由写作者。暂居北京。


【目录】

提略

在大相国寺那边

第二号人物归来

第二号人物离开

不可思议的事

失去记

穿墙记

凌微记

再回首

末日V机

插入篇

难忘的人和不想遇见的人

苍茫久

砍柴剧本上

砍柴剧本下

在北京的金山上

后来史

如履深渊

再了大剩人

永远别想辉煌

小西天

永远别想辉煌补记

离去歌


【书摘与插画】

1,(……)

大相国寺有五百罗汉。大相国寺有五百精舍。大相国寺有五百种好。大相国寺有五百妙药香花。大相国寺有五百坚兵不动。大相国寺有五百施受攻伐。大相国寺有五百琉璃芙渠。大相国寺有五百蝌蚪如梦。大相国寺有五百个蚂蚁洞。五百个黄昏和五百个早晨绵绵不绝移形换影,五百个蚂蚁洞就像五百个路痴闯迷宫,每一个都独一无二,彼彼相望,不知有三,无论四五六七八乃至五百。还有一些废弃的迷宫,出于不为蚂蚁所知的原因,空掉了,渐渐残缺冒顶透水塌方此路不通,却也能另辟蹊径叠屋架床极尽曲折上下左右历遍深险,之后便豁然开阔四面剖光堆积如山虫尸豆粒腐米陈皮,发芽的草籽默默向上钻透洞壁,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没什么穿墙术,没有就是没有,即使有也不重要,何况没有。在大相国寺那边,我只知道不重要的是什么,永远别去打听。因为所以难道如此?还是真是就是不是?我会不会怀念这里,没想过,可能吧,可能我会在这儿留下点什么,比如一个影子,当我于晨光熹微时把半夜被人抢走的被子扯回来,折成对折,再叠出一道道直线和横线,边叠边忘,忘而复叠,怎么也叠不好,这时有个影子在旁边说拉倒吧差不多得了,大相国寺有五百种叠被子的方法你都要试试吗?我也不理,一低头啪的一下无声胜有声连他也叠进被子里,往大炕看不见的深处款款丢去。

我可能失去的东西还会多一些,多一些还会再多一些。不过我不在乎。我会再存些钱,在大相国寺那边,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也不是重要的,你有了钱,就去厕所数数呗,情况再复杂,只要挡板还在,你就可以安心地数钱。每个早晨,我都会把钱再数一遍,然后等待黄昏快点到来。但白天总是那么长,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每个人都在做,然后每当钟声再度敲响,大家就会如梦方醒,伸伸懒腰,一个接一个走进我的黄昏里。黄昏不是黄的,它只是一层像微笑一样的东西,我等了一整天,就是在等这样一个微笑,有了它,仿佛怎样离开大相国寺也都不重要了。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大相国寺果真有五百罗汉?依我看五百也不止。不信你就去数,001,002,003,以至00700……,一个不少,他们都蹲在后院一排长长的像火车一样有很多门的密闭的堂子里,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各逞奇招,俱在定中,非想非非想。当然他们并不一定非要呆在这儿,五百罗汉一起飞走这种事,虽然从来没发生过,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而是非常有可能发生,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他们仍然呆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不是吗。

狂风暴雨未来时,大家正躺在炕上扯闲篇儿,忽然间门窗大震,瓦片狂掀,屋顶上就像来了一群秦朝的施工队,雨水直灌下来,炕上尽成泽国,我们都群起躲到五百罗汉堂那边,从窗栏杆往里看,罗汉全都在,但没钥匙,进不去。幸好老松树下还有一片空地,我们点燃落下的松枝松果,和002那堆谁知道可以不可以降解的破烂取暖,烤衣服。黑茫茫的雨落在四下,闪电如锯,云层映亮像温暖的芙蓉,听大师兄说,这老松树是一棵复生树,百年前这里是一片松林,百余株野松,掩着一座舍利塔,不知是哪一代高僧的。有一年后院失火,殃及五百罗汉堂,松林被烧得只剩一棵,那塔也倒了,这老松树树皮脱落,枝桠尽失,树心空空,叩之有声,只是不倒。再后来重建五百罗汉堂,谁也没想起那座塔,砖块都被人拾走垫了鸡窝。也不知有没有舍利。等老方丈当家时,大相国寺又绽发了新的生机……当然,这还远远不是一部寺院史,这只是一棵松树史。也就在不知哪年,这老松树竟活了过来,先是冒出绿皮,油油发了新枝,松针萌茸似雀舌,灿灿向春霁,复活的老松树是从原来的树衣中长出来的,是有小鸟蜂蚁传籽布种,或什么别的机缘,就不得而知了。树身现已不止一抱,与百年前世相依为命,结有上好的松香,年年可采。

老松树说完了,满树都是雨声,大师兄又说,信不信由你,只是要我说,这树下不可久留,雷……,说话间群雷滚动,地面轰趴,大家脚底都有些麻,赶忙去收衣服,却是晚矣,那火堆被风一刮势头大增,将烤干的衣服一件件都点了,裹起破烂席卷纷飞,散作千点万点乘空漫卷,抛出一颗颗耀眼的松果,还有失火的松子飞烟四坠,焦香扑鼻;旋风中,众火片又聚而为一,抟成火塔,灰烬环舞,鼓焰浮上五百罗汉堂前,众人都抢到高处叫起来,无助地挥袖,只见那火塔悬浮,片刻间中心如杵,现金刚相,怒面四张,又化为愁苦欢欣,嗔痴慢疑,悲悯慈怜,宣密雷音,便收起一切表情,倒转火流,过二殿,大殿,藏经楼,远远照亮了四大天王,越山门而不拜,如一只火鸟,在疾风中沉浮飘远,迢递照亮了幽黑的山谷那边。我们都跑到处看,可啥也看不到了,闪电收伞,雷声息槌,云中泡影翻滚成鳞,像吞了一口不知可不可降解的什么古怪食物的大鱼,掉头拍尾而去。

大火后的灰烬还在落下,湿湿的,像一个个梦字,一只只横落的眼目,一顶顶华盖,一片片鳞羽,一条条小舟,暂渡来彼。

老方丈也出来了,面如重枣,倒提禅杖,湿身四顾,大家忙扶他回屋,他房里倒没漏雨,漏的是电,只见桌上一台电视机被雷击中,炸裂,屏幕张着嘴,一地碎片。我们给他披上被子,也都湿着身,安慰他,也等着他说点啥。他扶住禅杖,点点头,闭上眼,暂停,又睁开眼,转脸问出三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天凉了,雨后风中,群鸟迢迢飞过山那边去,山这边成了碎叶搅拌机,好像山林好久都没有理过发了,到处是咔嚓咔嚓的声音。午后阖院静悄悄,大门形同虚设,只有四大天王一动不动,各忙各的,一不留神就有人夹了来时的东西,三步两步跨出门去,连头也不回一下。

我想起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夹着自己的东西,一进门就碰见和他们差不多的一些人正在离开。出入之间,谁也不理我,只有廊前一个扫地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正在扫被雨水泡烂的叶子。我上去打问,这位……怎么称呼哪?他抖抖扫帚上的汤水,就像没睡醒一样浓浓地说,好久不见,以为你不来了!我说诶?你认识我?他这才抬眼瞪着我说,少来这套,别以为你夹着个东西就算化过装了,也别误会,我倒不是专门在等你,我只是扫地的时候碰见了你。吃了吗?要不要带你先喝碗粥?我就摇了摇头说,这位师兄,我不是来玩的,喝粥倒也不急,我夹着东西或是不夹,这并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什么,你一定比我清楚,我没什么了不起,也没有看破红尘,我到这儿来,也算是碰巧吧,我只是一来就遇上了你在扫地,不就是这样么?他说妈的,说了半天跟我说的一样啊,你是故意的?我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说,不过你来了也好,就先帮我扫会儿地吧。我接过扫帚,挥舞起来,就像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扫起那些汤汤水水和树叶泥沙,捎带着蚯蚓蝴蝶蜘蛛蚂蚁,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活像一副也在扫地的样子,把我扫过的地又再扫一遍。那时我一边扫一边四处打看,大相国寺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天下,无遮大刹,应有尽有,幸福在哪里,还用问么?正在喃喃自语,刚才那个人捂着脑袋又跑回来了,一把夺去扫帚:老方丈来了!说完马上默默做出一副在扫地的样子,在我刚刚扫完的地上扫来扫去。我心想真是有缘,正好见过老方丈,也好把刚才的几句赞叹说给他听。但等来等去,并不见半个影子。那人又说,不来正好,可能是去下棋了,虚惊一场,这样吧,我带你到处看看,看看你是不是能想起点啥?我说,我能想起啥?你把话说明白点?他说,说得太明白,你想啥就不重要了,不过,在大相国寺,你也千万别打听重要的是啥。他这么一说我倒好像真的想起点啥,就问他:哎,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他说哦,难道你不是在做梦吗?

我说我在做梦,我是谁?

他说,你就是做梦的人呗。

我说,那你又是谁?

他说我是你……

我们就这样边说边比划一同走进大相国寺百花深处,后面两条影子也一擒一纵悄悄地跟过去,跟过去跟过去跟过去跟过去。

2,(……)

那是个酸中带甜的傍晚,火车站上空风卷残云,头顶大钟不慌不忙地敲着当,当,当,刚才后一响之后没有任何人报时来提醒你。我就知道没有。因为当你以为有的时候往往就会没有。不过也没关系了,我离开小镇,坐上火车,下了火车,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有些什么事情好做,不过我以为,总会有一些不重要的事等着我来做吧。

这是一座现代、喧闹、似曾相识的大城市,我身后是一座威严、雄伟、如雷贯耳的火车站,火车站前有一座威严、拙劣、手伸得老长的雕像,雕像底下全是人,不过也许没有雕像,我忘了,反正全是人,这些人就像被洗得乱七八糟的一副扑克牌,谁跟谁都配不成对儿,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婀娜多姿不过分,款步徐行似暂停,芳香脉脉正是她,这芳香似有若无,就像我曾在心底三十层深渊之下再往下沉时有过的那么一触,好极了,我使出透视大法,随后像一枚跳棋一样循步而追,刚觉得眼前一亮,就有好几拨黑影挡过来说,吃饭吧老板,我说不吃。住店吧老板,我说不住。坐车吧老板,我说我不是老板。大宝剑哎帅哥!我看了他一眼,那家伙像个红桃老Q一样笑着说,大宝剑,有发票!我心不在焉地说什么大宝剑我要宝剑干嘛,他说需不需要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需要的。我不笑而笑地看着他笑笑,手伸进口袋,握住一只手拉了出来,那手上还捏着一块松香,那正是我的松香,他就对我笑笑,我把松香从他手里掏出来,他还说,这是啥宝贝?还粘乎乎的。我对他说,永远别想。他也就转身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倒顿生歉意,我说永远别想,其实大可不必,我要有多一点钱,也许真的会买他一把大宝剑,所以永远别想这种话,以后不能随便说。我不是开玩笑,别看我很随便,其实我很认真。我还可以更认真一些,不过那没什么必要。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出焦急的一面,不过那也没什么,在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我还得如履深渊。这一次风往这一边而不是那一边吹着,但同样高楼林立,夜长梦多,月球冰凉,摇摇欲坠,我看看表,时间足够用了。我有一块表,这当然不在话下。我也许还有一辆汽车,熟练驾驶,潇洒拐弯,倒车入库,然后换乘玻璃飞机,一片透明飞向外国。但我现在仅仅只是戴着表步行,秒针滴答,仿佛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头,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往前再往前,往右再往左,那是一个阿伯在给人指路,被指路的人却看着我,仿佛那就是我的路。因为在这条路上只有我一个人需要知道去哪儿,其他人不用想都早已知道。人人都有一个地方要去,还有两个人去同一个地方的,一群人一起去的,一个人去好几个地方的,人人与人人约好去各个地方的,在每个瞬间,有到来,必有离开,情况就是这么复杂。当然路上每个人都是寂寞的,与寂寞相随,行人如织,表情众多,纷纷携包踏步走向月球。路两边也是灯红酒绿,花枝招展,只不过树枝上招展的不是花,而是临时停泊的一次性塑料袋,有白的,黑的,绿的,蓝的,红的,黄的,条纹的,斑点的,一有风就到处乱飞,有一些飞得还很好看,绵绵的,空空的,痴痴的,讪讪的,像是凌波微步的另一种玩法,妈的,这让我情何以堪。有一个塑料袋差点飞到我脸上,被我劈手斩于马下,用脚踩踩,里面空空的也没有什么道理。茫然四顾,眼前都是毫无道理走来走去的人,他们寻欢作乐但并无欢乐,纵情声色却也无情,可以出现也可以不出现。但是他们都出现了。当然到处也没有什么美人儿。这还没完,在一个商场底下,更有狂抖扇子的一百个老干妈在洪福齐天的音乐声中摇头摆尾,想到这可能是凌微的又一百种玩法,我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