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
【编辑推荐】

重温旧时风味,趣品百态世相。

“吃相”一语,本义当然是指吃喝时的举止神态。但也时常挪作他用,说某人“吃相难看”,未必就是说他饭桌上欠斯文,有时是指其为人行事不够淡定,急吼吼缺少风度。再往大里引申,吃相之“相”也可通于世相之“相”,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吃相,作为整体,人类有人类的吃相,一个时代则又有一个时代的吃相,在吃上面,也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的。从吃相能看出的东西委实不少。


【内容简介】

关注吃,即是关注生活与世相。

作者久居南方,善写旧时日常饮食。

本书描摹以江南为主的各色美食、市井风味,从蟹、虾、鱼、肥肉、锅贴、层层脆,到四色糖、糕团、慈姑、麦乳精、烘山芋等,兼及中外饮食异同,读来令人生津或莞尔,其间民俗、旧事、记忆、温情,余韵隽永,引领读者细品一方水土一方人,更可从中窥见时代变迁、世相百态。


【作者简介】

余斌

六〇后,南京人,现任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

作品有《张爱玲传》《事迹与心迹》《周作人》《提前怀旧》《旧时勾当》《南京味道》《译林世界名著讲义》与《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合著)等。


【媒体评论】

作者撰写的《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杨苡口述自传》,正在热销中。众多名家、媒体纷纷点赞


【目录】

自序 / 001

辑 一

蟹 / 008

醉 虾 / 026

龙虾风暴 / 039

观 鱼 / 070

那些年,我们桌上的鱼 / 074

镇江肴肉 / 077

猪耳朵,层层脆 / 081

“下水”之猪肝儿 / 086

论肥肉之存在方式 / 091

锅贴、煎饺之辨 / 102

辑 二

荷包蛋 / 110

丝 瓜 / 116

豌 豆 / 121

慈 姑 / 126

豆花与豆腐脑 / 131

豆腐乳 / 134

凉 粉 / 139

炒粿条 / 146

辑 三

四色糖 / 150

糕与团 / 153

年 糕 / 159

奶 糕 / 162

巧克力 / 167

烘山芋 / 170

月 饼 / 178

“老鼠屎” / 185

麦精露与麦乳精 / 190

“原教旨主义”粽子 / 196

辑 四

吃 相 / 202

做 饭 / 205

吃 饭 / 209

下 饭 / 213

盒 饭 / 216

混 搭 / 230

打 包 / 233

食分男女 / 238

一日三餐 / 243

沪宁线上的味道 / 252

草根“私房菜” / 256

农家菜与“俺家小院” / 260

鱼香肉丝与洗脚问题 / 267

辑 五

载 体 / 274

加 椰 / 280

意大利馅饼 / 283

炒菜之热闹 / 291

初遇“洋”面条 / 296

焙果与如意卷 / 299

中美油条之比较 / 302

餐桌上的中西 / 306

餐桌上的句号 / 309

“扒”与“排” / 312

两个半西餐厅 / 315

吃 肉 / 332

下 面 / 337

“饭”的加法 / 343

首尔“一只鸡” / 346

当炸鸡遇到啤酒 / 350


【前言】

几年前,我的同事莫砺锋教授碰巧读到了我一篇谈吃的文章,触发他关于吃的记忆,遂写一文。文中有同事多年,不知我为美食家等语——涉笔成趣的性质,但不经意间“美食家”与“粗茶淡饭”的对比还是令我不胜惶恐。又过些时候,在三联出了本《南京味道》 ,熟人碰面,不免又要加以发挥,虽不乏调侃成分, “美食家”这顶帽子,却不由分说地戴上来,仿佛铁案如山、百口莫辩了。

我急于给自己摘帽,实有几分可笑,因“美食家”这顶冠冕,早已大大贬值,几与“吃货”彼此彼此,可随口奉送,无人当真。唯本人逊谢不遑,倒还是真心实意。我怀疑自家的急于洗刷,多少还是和所受的教育有关:吃与喝、玩、乐并举,称为“吃喝玩乐” ,性质恶劣,与“革命意志”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向为有为者所不屑。即使不以“革命”的名义, 津津于吃,也有玩物丧志的嫌疑。我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对写书是很高看的,我出了几本书,她口虽不言,心里是高兴的,但对《南京味道》之类, 就不大“感冒” , 一面虽还是高兴, 一面却要打击,会举为“没出息”的证据,至少以为写这样的书,不大有面子。她的老同事知道我出了几本书,跟她要,她索之于我,因想老年人看书消闲,当是轻松如《南京味道》之类更相宜。不想遭她拒绝,令换《张爱玲传》等相形之下更“高大上”的书。显然,她是不想让人留下她儿子整日“不干正事”的印象——这四字恰是母亲常拿来笑话我的。

我的“革命意志”早已丢到爪哇国里,其他若还有什么未丧之志,我也说不清,底线就是做个明白人吧,虽然这与高远之志相去甚远。当真想明白了,那么志于吃,也未尝不可,可惜还未想明白,一边就吃事高谈阔论,一边有意无意间,也还有鄙薄之意,仿佛要用这点鄙薄,证明还有什么大志意意思思在那里。

但我对“美食家”之号敬而远之, 主要还不是因为这个——主要是因为“敬” ,并无“远之”的意思,盖因对真正的美食家仰之弥高,欲近之而不得。大概的意思, 《南京味道》自序里已说了。不要说“美食家” ,即如“吃货” ,也还高攀不上。时下二者似乎已是一而二、二而一了,雅则“美食家” ,俗则称“吃货” ,在我这里倒还有个计较,似乎前者偏于“会吃” ,后者偏于“能吃” ,虽然事实上二者兼擅者不在少数,像台湾的逯耀东先生,不仅精于吃,且有一副令人称羡的肠胃,诚所谓“肚大能容” 。我是两项都不挨, 肚量有限, 物质基础就不行,至于吃出门道,就更不必提。说起来我任教的南京大学中文系, 在吃上面倒是有传统的。胡小石、 胡翔冬二先生的流连食肆, 坊间早传为佳话, 更有“胡先生豆腐”一说,那是厨师经小石先生点拨,创出的一道名菜。即在今日,文学院也还有几位颇通食经,比如丁帆、徐兴无两位。丁帆对餐馆要求甚高,有不惬意处,每呼经理、厨师当堂发落。若是食鱼,必“内口” “外口”一通行话,受者诺诺而座中人皆震其艰深。在我听来直如江湖上的切口,又兼气壮声洪,道来颇有一招制敌之概。徐兴无显亦会家子,于淮扬菜门端的门儿清,说来知根知底、头头是道,更令我佩服者是下得厨房,有所动作,常自采买开始。犹记好多年前听他说如何自烹龙虾,种种细节,绘声绘色,令人口角生津。不好说“二胡”先生算他们的“不祧之祖” ,因老辈的流连美食、口腹之乐而外,实在是其风雅生活的一部分,诗酒风流是打成一片的,我辈则往往吃只是一个吃,旧式文人的背景、情调已是荡然无存了。我则单是吃本身也难有置喙的余地,每每露怯。比如头次在席上听得“内口” “外口”之说,即不明所以,好像只在医院口腔科有这说法,弱弱地问一句,才知厨师行内将鱼的表面处理称作“外口活” ,腹腔内的处理则称“内口活” 。

我一好吃的中学同学读到我谈吃的文章,后来又见到书,以为说不到位处不在少数,揶揄道,就是会耍笔杆子而已,若他能写,必更有道道。这个账,不认也得认。认了也于我无伤:我从不敢以美食家自许、自期,若说厨师是唱大戏的,那美食家就是鉴赏家、批评家,有时兼着票友,我则连低段位的票友也说不上,业余的看客而已。还有一条,我虽对吃的本身颇有兴味,且有兴味转浓之势,却对吃事的周边也有兴致,或更在其上也未可知,见于写吃的文字,亦复如是。所以从正宗美食书的角度看来,难免跑题之讥,但若不让跑题,我虽不至于凡切题处就无话可说,兴味与写的动力就少了许多。切题与跑题一起来,写吃也写吃的“相” ,才是我所乐为的。

“吃相”一语,本义当然是指吃喝时的举止神态,本集里有一小文, 就写这个。但也时常挪作他用, 说某人“吃相难看” ,未必就是说他饭桌上欠斯文,有时是指其为人行事不够淡定,急吼吼缺少风度。再往大里引申,吃相之“相”也可通于世相之 “相” ,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吃相, 作为整体, 人类有人类的吃相,一个时代则又有一个时代的吃相,在吃上面,也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的。从吃相能看出的东西委实不少,据说有公司的老板招聘员工,必与应聘者一同用餐,观其吃喝之际的表现而定其弃取,因从其吃相已能断其为人大概,态度认真与否,团队合作精神如何, 尽在其中。我并无“人力资源”方面的需要,也没有这等眼力,唯对于吃相,不管是微观者抑或宏观者,均不乏“张看”的兴趣,既然时或跑题,集子中又有一篇,就叫《吃相》 ,不妨拔高一下,就当作书名。

拉杂如上,算是给个交代。


【书摘与插画】

螃蟹,南方人北方人都吃。当然,是南方人先吃起来的。所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无从考证,却必是南方人无疑。率先对无肠公子下口的人得有胆子,因其奇形怪状的模样,再加被俘时的张牙舞爪,委实是拒人千里的。直到宋代时,关中人仍有将螃蟹视为怪物者。沈括《梦溪笔谈》即记有一桩趣事,说乡人不识螃蟹,有人收得一只干蟹,逢左近有人得疟疾,便将此物借去,悬于门上,借以驱鬼——散布疟疾者称疟鬼,疟鬼见门上怪物狰狞可怖,便过其门而不入了。沈括甚至夸张地说,螃蟹在关中,“不但人不识,鬼亦不识也”。

南方人对螃蟹自然见怪不怪,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前无古人”地将其视为可食之物,进而当作无上美味,却仍要有足够的勇气和想象力。此人是不是一位美食家,不去管他,照古书上的说法,南方民间食蟹之风的大盛,与口腹之乐的冲动没有一毛钱关系,其因由倒是螃蟹的泛滥成灾:南方多种稻,螃蟹正是毁稻伤田的好手,元代史料里有记载,这些家伙一度弄得稻不聊生,以致被形容为“蟹厄”:“吴中蟹厄如蝗,平田皆满,稻谷荡尽。吴谚有蟹(虾)荒蟹乱之说,正谓此也。”故彼时的吃蟹之风大盛,其实是农人的愤而食,是一种泄愤之举,大有食肉寝皮的恨意。

然而以螃蟹味道的鲜美,以南方人口味上的偏嗜,食之后,转恨为爱几乎是必然的。事实上螃蟹早已被视为美味,吃蟹的“事迹”,亦可称“史不绝书”,最远的记到西周,往后隋炀帝的酷嗜此味不用说,东晋名士毕卓“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的豪语更是将吃蟹定格为一桩韵事了。而到宋代,在位于北方的汴梁,食蟹已成时尚。只是凡此种种,均限于宫廷或上层社会,平民百姓不与也。没准儿元代江南农人的愤而食蟹倒是吃蟹之风走向民间的转折点。(虽然食蟹既有悠久历史,江南又螃蟹遍地,要到那时才走入寻常百姓家,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

越是鲜美之物,越是要食其本味,这大概是江南人在吃上面的一个原则。落实到螃蟹上,便是蒸,什么也不加就上锅,端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其实大闸蟹其他季节也不是没有,但江南人吃螃蟹是以膏蟹为目标的,这就须等到深秋才有了。所谓“膏蟹”就是卵巢饱满的母蟹,卵巢俗称蟹黄,江南人对蟹黄的情有独钟,从“蟹黄包”“蟹黄豆腐”之类以偏概全的命名即已可见一斑了。于肉蟹以食肉为主,于膏蟹自然是以食黄儿为尚,故母蟹比公蟹更受人青睐。

掀开母蟹的壳,但见中央的部分有红黄二色,酱黄者犹是粥样,橘红者色干硬,似鸭蛋黄,明艳照人。这都是“黄儿”,向来都是以干硬者为高的,我却好那粥样的,掰开壳来且不动手,凑上去猛吸一口,妙不可言。蟹黄其实是螃蟹的卵巢和腺体,既然称为“蟹黄”,蟹黄饱满的蟹不知为何不称“黄蟹”而称“膏蟹”。这很容易引起歧义,因我们通常都是将公蟹肚腹中对应于母蟹蟹黄的部分称为“膏”的。字典里说“膏”:指脂肪或很稠的糊状的东西。——我觉得公蟹腹中精华很符合这定义。蒸熟后它呈半透明状,似胶冻,较蟹黄另有一种油润的鲜美,吃起来黏韧,不似蟹黄干硬部分的干涩。若要选择,我是弃黄就膏的。每在食蟹时,座中总有人因摊着公蟹嗒然若丧,而我恰摊着母蟹之际,我都慷慨与人交换,并非高风亮节,各得其所嘛。而到了膏黄啖尽进入剥食蟹肉的环节,则公蟹的优势尽显,因公蟹个头儿大而肉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