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推荐
【产品特色】


【编辑推荐】

1.本书曾获“惠特布莱德文学奖”,是石黒一雄早期名作,也是最具“日本”气息的一部作品。

2.收录作者为本书出版30周年撰写的自序。

3.“彩虹版”还收入石黑一雄诺奖获奖演说,一册阅尽诺奖作家的写作观、成长史。

4.新版封面采用夜色朦胧中一只禅意十足的红色灯笼,意境深远,又极富东方气息,可读可藏。


【内容简介】

战后日本百废待兴。画家小野看似闲云野鹤的晚年生活却暗流奔涌。为了给小女出嫁营造良好的社会关系,他重拾记忆,故友往事如浮世绘般一一串联,在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为何处安放“艺术家角色”苦闷、彷徨。
本书曾获“惠特布莱德文学奖”,是石黒一雄早期名作,也是最“日本”的一部作品。在为本书出版30周年撰写的自序里,作者剖析了人生的一种“恐惧”,即生怕尽管怀有良好的心愿,但一个人所支持的有可能是一项被时代和历史证明是错误甚或可耻的事业,并为此错付了最宝贵的韶光和才华。


【作者简介】

石黑一雄,日裔英国小说家,1954年生于日本长崎,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与奈保尔、拉什迪并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他的文学生涯中曾赢得包括诺贝尔文学奖和英国布克奖在内的诸多重要文学奖项:《远山淡影》获温尼弗雷德•霍尔比纪念奖,《浮世画家》获惠特布莱德年度最佳小说奖,《长日将尽》获布克奖,《无可慰藉》获切尔特纳姆文学艺术奖,《浮世画家》《我辈孤雏》和《莫失莫忘》均入围布克奖决选名单;2021年石黑一雄最新出版的人工智能题材小说《克拉拉与太阳》风靡全球。2018年因其在文学领域的杰出贡献被英国女王封为爵士。他同时还是法国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和日本旭日重光章的受勋者。


【前言】

前 言

我是于一九八一年九月,在伦敦谢菲德公园的一处地下室公寓里开始写《浮世画家》的。那年我二十六岁。我的第一部小说《远山淡影》即将付印,但当时我并没有明确的理由相信自己会成为一名专职作家。

那年夏天,我和洛娜回到伦敦(此前我们一直住在加的夫),在大城市找到了新的工作,但是没有住所。几年之前,我们俩都是一个松散的关系网的成员,这个关系网里的人年轻、左倾、另类,住在拉德布罗克丛林和哈默史密斯附近的临时住房里,从事慈善工作或组织各种活动。那年夏天,我们就这样来到这座城市,无忧无虑,相信在自己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肯定能跟别人暂时合住,现在想来那种自信真是挺奇怪的。还好,并没有什么事情来挑战我们的自信,我们很快就在喧闹繁华的金贩道附近找到了一小间出租的地下室。

公寓旁边是当时尚属尖端科技的维京唱片公司的录音棚,我们经常看见毛发浓密的大汉,搬着器材在那座没有窗户、墙壁五颜六色的楼房里进进出出。但是楼房的隔音效果堪称典范,当我背对小小的后花园,坐在我们的小餐桌旁时,我感到这种写作环境再理想不过了。

洛娜通勤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她在刘易舍姆找到一份地方政府的社会服务工作,在城市的另一边上班。我的工作地点就在一箭之遥—我成了伦敦西区古利奈人组织的“移民工作者”,这是一个深受好评的组织,致力于帮助无家可归的人。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俩制定了一个协议:每天早晨同时起床,洛娜出门的时候,我准时坐在桌旁,准备完成每天九十分钟的清晨写作,然后再去上班。

许多从事着挑战性工作的作家,都创作出了超凡的杰作。然而我总是无法一心二用,这说来可悲,甚至有点病态,那几个星期,我坐在餐桌旁试图写作,阳光一点点地洒进地下室,那是我对于“业余”写作所做的唯一尝试。这种尝试不能说完全成功。我发现自己盯着空白的稿纸,拼命克制着想去睡个回笼觉的冲动。(白天的工作很快变得紧张起来,经常不得不加班到深夜。)洛娜坚持让我吃一顿古怪的早餐开始新的一天,早餐由可怕的粗纤维构成,再撒上酵母和麦芽粉—这种绝密配方,吃得我有时在椅子里直不起腰来,但她的做法于事无补。尽管如此,在那些早晨的写作中,《浮世画家》的核心—故事框架和中心前提—在我脑海里差不多完全成型了。我把它写成一个十五页的短篇小说(后由格兰塔出版社出版,书名是《战后之夏》)。我写这个短篇的时候,心里就清楚地知道,我需要一个庞大和复杂得多的结构,来把我已经在想象中看见并受其诱惑的想法,融入小说之中。后来因为工作所迫,我的清晨写作计划彻底中断了。

直到一九八二年的冬天,我才认真地重拾《浮世画家》的创作。那时《远山淡影》已经出版,它作为第一部小说,自然引起了各种争议。这本书被美国和好几个非英语国家引进出版,并使我登上了次年春天揭晓的格兰塔出版社“20位最优秀的英国年轻小说家”榜单。我的写作事业似乎仍然不太稳定,但现在我有理由放开手脚了,于是我辞掉了古利奈人组织的工作,成了一名专职作家。

我们搬到了伦敦的东南部,住在一座高高的维多利亚风格房屋的顶层,那里位于上西德汉姆地区,环境幽静。我们的厨房没有水池,因此不得不把脏盘子都堆在一个旧的活动茶几上,
推到卫生间里去。不过,这里离洛娜上班的地方很近,我们不必把闹钟设得那么早了。可怕的配方早餐也停止了。这座房子的主人是迈克尔和莉诺•马歇尔,他们六十出头,是一对可爱的老夫妇,住在楼下。很快我们就养成一个习惯:在上了一天班之后聚集在他们的厨房(那里有水池),跟他们一起喝茶,吃美味的花式蛋糕,轻松地闲聊,我们经常聊的有趣话题是图书、政治、板球、广告业,以及英国人的怪癖。(几年之后,莉诺不幸猝死,我把《长日将尽》这本书献给了她。)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得到了即将推出的四频道给我的工作机会,说起来,正是我作为一名电视剧编剧的经历(我最终有两部单集电视剧在那个频道播出)对我《浮世画家》的写作产生了巨大的,也可以说是逆向的影响。

我发现自己近乎痴迷地拿我的剧本—特别是对话加舞台提示部分—跟我已经出版的小说中的章节做对比,并且问我自己:“我的小说跟我的剧本有很大不同吗?”厚厚的一部《远山淡影》,在我看来跟一个剧本那么类似—对话,接着是“舞台提示”,接着又是对话。我开始感到沮丧。如果一部小说所提供的体验,跟观众打开电视所获得的没有什么差别,那为什么还要写小说呢?小说作为一种形式,如果不能提供某种独一无二的、其他形式无法替代的东西,那么它在电影和电视的巨大冲击下还有什么生存希望呢?(我必须指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当代小说的境遇似乎比今天不景气得多。)我在谢菲德公园奋力写作的那些早晨,
对自己想写的故事有着清晰的想法。但是如今在西德汉姆,我却进入了一个漫长的实验期,尝试着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讲述那个故事。我打定主意,我的新小说绝不是一个“散文体的剧本”。那么它会是什么呢?


【书摘与插画】

如果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你走过那座在当地仍被称为“犹疑桥”的小木桥,爬上陡峭的小路,走不了多远,就能在两棵银杏树的树梢间看见我家宅子的屋顶。即使在山上没有占据这样显眼的位置,它在周围的房屋间也显得鹤立鸡群,因此,你顺着小路走上来时,会纳闷这宅子的主人会是怎样的富翁。其实我不是富翁,而且从来没有富过。宅子之所以看上去这样壮观,是因为它是我的前任房主建造的,而他不是别人,正是杉村明。当然啦,你也许刚来到这个城市,还不熟悉杉村明这个名字。凡是二战前住在这里的人,只要一跟他们提起杉村明,他们就会告诉你,三十多年前,杉村无疑是城里最受尊敬、最德高望重的人之一。

你得知了这点,再来到山顶,站在那里看着精美的雪松大门,围墙里大片的庭园,琉璃瓦的屋顶,还有那些美不胜收的雕梁画栋,你会疑惑我这个人何德何能,竟能拥有这样的房产。事实上,我买这座房宅出价低廉—当时甚至不到房产的真正价值的一半。由于那个时候杉村家人发起了一种十分奇特—有人会说是愚蠢—的程序,才使我得以购得这座豪宅。

说起来约莫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的情况每个月都有起色,妻子开始催促我物色一个新居。她以她惯常的远见,振振有词地阐述拥有一座跟我们地位相称的房屋有多重要—不是出于虚荣,而是考虑到孩子们将来的婚配。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的长女节子只有十四五岁,我就没有着急物色。不过,有一年左右,每当我听说有合适的房子出售,都会记得去打听打听。记得是我的一个学生来告诉我,说杉村明去世一年之后,他的宅子准备出售。购买这样一座豪宅对我来说是天方夜谭,我以为这个建议是出于我的学生一向对我的过度敬重。不过我还是去打听了,结果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复。

一天下午,两位仪态高傲、白发苍苍的女士来访,她们就是杉村明的女儿。当我表示得到这样一个显赫家庭的关注,感到受宠若惊时,那位姐姐冷冷地告诉我,她们这么做不只是出于礼节。前

几个月里,许多人都来打听她们先父的宅子,家人最后决定全部回绝,只留下四个候选人。这四个人是家庭成员根据其品行和成就,严格挑选出来的。

“父亲建造的房产必须传给一个他认可和赞赏的人,”她继续说道,“这对我们来说是第一要紧的。当然啦,情形所迫,我们也不得不从经济上来考虑,但这绝对是第二位的。因此,我们定了一个价钱。”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妹妹递给我一个信封,她们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我把它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典雅地写着一个数字。我刚想表达对这么低廉的价格的惊讶,却从她们脸上的表情看出,进一步谈论价钱问题会引起反感。姐姐只是说道:“这不是为了让你们互相竞价。我们并不指望得到超过规定价钱的数额。从现在起,我们打算要做的是进行一场信誉拍卖。”

她解释说,她们亲自前来,是代表杉村家族正式请我接受—当然啦,跟另外三位候选人一起—对我的背景和信誉的细致调查。然后从中挑出一个合适的买主。

这是一个奇怪的程序,但我觉得没理由反对。其实,这跟男婚女嫁要走的程序差不多。而且,能被这个古老而保守的家庭认为是一个有资格的候选人,我感到有点受宠若惊。我表示愿意接受调查,并向她们表达了我的谢意,这时,妹妹第一次跟我说话了,她说:“小野先生,父亲是个文化人。他对艺术家非常尊重。实际上,他知道您的作品。”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自己也做了些调查,发现妹妹的话果然不假。杉村明确实可算是热衷艺术,曾无数次出资赞助画展。我还听到一些有趣的传言:杉村家族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同意出售房宅,曾有过一些激烈的争论。最后,迫于经济压力,不得不变卖房产。交易过程中这些古怪的手续,实际上是那些不愿房产转到外人手中的人所做的一种妥协。这些安排有些专横,这是无需否认的。但在我来说,我愿意体谅一个拥有这样辉煌历史的家族的情感。但妻子对调查一事很不以为然。

“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她不满地说。“应该告诉她们,我们不想再跟她们发生任何关系。”

“可是有什么害处呢?”我说。“我们没有什么不愿意让她们发现的。不错,我家境不殷实,但这点杉村家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而她们仍然把我们看作有资格的候选人。就让她们调查去吧,她们只会发现对我们有利的东西。”我还刻意加了一句:“实际上,她们所做的事,就跟我们要跟她们联姻差不多。我们必须慢慢习惯这类事情。”

而且,“信誉拍卖”—用那位姐姐的话—的想法确实值得赞许。我奇怪为什么我们没有用这种方法解决更多的问题。这样的竞争要值得称道得多,它用以评判的不是某人的钱包大小,而是他

的道德操守和成就。我仍然记得,当我得知杉村一家—经过最为周密彻底的调查之后—认为我最有资格买下他们如此珍视的那座房子时,我内心深处曾感到多么满足。毫无疑问,这座房子也值得我们忍受一些麻烦,它外表壮观、盛气凌人,里面却是精心挑选的色彩柔和的天然木料,我们住在里面之后才发现,这座房子特别有助于放松心情,安享宁静。

然而,在交易期间,杉村一家的专横显而易见,有些家庭成员毫不掩饰他们对我们的敌意,换了一个不太善解人意的买主,准会觉得受到冒犯,放弃这笔买卖。即使到了后来,我有时还会碰到杉村家的一些人,他们不是礼貌地跟我寒暄,而是站在大街上盘问我那所宅子的状况,以及我对它做了什么改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