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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与普鲁斯特、卡夫卡、福克纳、贝克特齐名,

布罗茨基、约翰·伯格、索尔仁尼琴推崇备至的俄语文学大师,

作者生前未能问世之作,中篇小说《原始海》,国内首次翻译出版。

资深俄语文学翻译家,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徐振亚,反复钻研打磨的心血译著。

“阅读普拉东诺夫的小说,读者将会遭遇一系列感觉,却没有相应的感官——或者这种器官或会,或不会在阅读过程中发展出来。”——[俄]塔季雅娜·托尔斯泰娅


【内容简介】

本书是俄语文学大师安德烈·普拉东诺夫的中篇小说集,收录《原始海》《波图坦河》《捉摸不透的人》《叶皮凡水闸》4部作品。

其中,同名小说《原始海》是普拉东诺夫生前未能问世之作。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强电工程师尼古拉•韦尔莫深入俄罗斯东南部的草原,在国营畜牧场大展手脚,希望使用电弧技术钻探地下的原始海,用地下水将干旱的草原变成适合畜牧业的富饶土地的故事。主人公和他的同伴意图用技术改变自然规律、改造宇宙,从而实现全人类的幸福。

普拉东诺夫怪诞而奇崛的语言创造了一个完全独特、难以模仿,也难以企及的普拉东诺夫艺术世界,构成俄罗斯文学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作者简介】

安德烈•普拉东诺夫(1899—1951)

作家、戏剧家、诗人,被誉为“二十世纪唯一继承了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光荣传统的苏联作家”。二十世纪早期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切文古尔》,中篇小说《基坑》《原始海》,短篇小说《疑虑重重的马卡尔》《归来》,诗集《蔚蓝色深处》,儿童文学故事集《七月的雷雨》等,另有戏剧作品多部。直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其主要作品才陆续得以出版。

普拉东诺夫的作品富于创新精神、蕴含深刻的思想,不仅为俄罗斯文学增添了奇异光彩,也为人类留下了一笔丰富的思想遗产。他构筑的艺术世界独一无二,被称为“普拉东诺夫之谜”“普拉东诺夫奇迹”。


【媒体评论】

普拉东诺夫是与普鲁斯特、卡夫卡、福克纳、贝克特齐名的二十世纪最杰出的作家,是二十世纪唯一继承了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光荣传统的苏联作家。

——布罗茨基

普拉东诺夫的才华毋庸置疑。他是一位非常独特的语言大师,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高尔基

普拉东诺夫或许是俄罗斯过去一百年最伟大的作家。

——英国学者 罗伯特·钱德勒(Robert Chandler)

安德烈•普拉东诺夫还没有受到足够的关注……他是20世纪蕞好的作者之一,可以与卡夫卡和乔伊斯比肩。

——《艺术引线》杂志

在俄罗斯,普拉东诺夫越来越被认为是十月革命后蕞好的作家。

——《泰晤士报文学评论副刊》


【目录】

原始海/001

波图坦河/095

捉摸不透的人/131

叶皮凡水闸/227

译后记/271


【书摘与插画】

原始海

有个人正朝着苏联东南大草原腹地走去,走了一天又一天。他想象自己是火车司机,是空军飞行员,是首次探索地球奥秘的地质勘探员,以及其他种种有组织的专业人员——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层出不穷的想法占据头脑,排遣心中的烦恼。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要揭开地震、火山和千百年来地球变化的根本原因。根据这位行人的想象,这原因就在于地球在危险的宇宙空间中变化无常的天文运动;具体而言,只要地球在各种各样的星球作用下获得哪怕是一瞬间的平衡,使自己复杂的晃动向前的运动进入稳定状态,那么就会在沸腾的宇宙中遇到陌生的环境,于是地球的运动便发生变化,而这颗飞速前进的行星失去惯性后就会导致自身的震动,整个地球的质量,从地核到卷云,都会发生缓慢的变化。这位步行者认为这样的思考便是他自己独特的宇宙理论的基础,而且从中获得了满足。

第五天快结束的时候,此人看到远处那令人厌倦的空间的平面上有几间黑乎乎的干打垒式住房,它们毫无遮挡地坐落在空地上。

行人急匆匆向那居民点赶去,这时候天已经擦黑,有一间屋子里亮起了灯。

这居民点呈院落状: 中间一个宽敞的院子,周围是四间土屋和一间大板棚,板棚底部培着泥土,不同的牲口在板棚里边发出不同的声响。系在滑绳上的一条狗在板棚旁一边跑动一边狂吠。

院子里到处弥漫着动物生活的温暖气息,周围是静静的、被白天的太阳晒得暖暖的茫茫草原,来人感到住在这里真舒服,不由得自己也想睡觉了。

一间土屋的窗子里亮着灯。来人走到窗前,看到一位上了岁数的人正戴着眼镜在灯下看书,那是一本古书,铁皮的封面已经锈迹斑斑。他蠕动着两片薄薄的干瘪的嘴唇,慢慢地小声读着,翻书的时候就重重地叹口气,显然是受到了书本的影响。

来人走进低矮的屋子,跟看书的老人打招呼。

“你好,”老人慢悠悠地回答,“是来管闲事的吧?”

“不是的。”来人说,然后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101国营畜牧场,”看书的老人说着又瞥了一眼书本,看完了书页上的一句老话,“你要干什么?老弟,你别打听这里的事儿!”

“我能见场长吗?”来人问。

“可以,”老人不太情愿地回答,“看着我——我就是场长。你以为这里的场长是个特别的人物吗——我就是!”

来人掏出一张证明给场长。证明上写着: 兹派强电工程师尼古拉·韦尔莫同志前往国营畜牧场系统出差,该同志毕业于中级音乐技术学校民间乐器班,又是位资深钳工、钟表匠、汽车司机,还从事过其他工作,尝试多种不同的职业表明该同志精力无穷,他有才华,又受过技术教育,如今他迫不及待地要求投身现实。以上便是派遣工程师韦尔莫去国营畜牧场出差的大致介绍。

看完证明,场长喜出望外,马上跟客人谈论起历史、世界观、文学理论的话题。他喜欢除了畜牧业之外的所有话题,乐意思考遥远的未来,只要这未来是一百年之后或者是一百年之前。

场长现在有点敬重这位有文化的公职人员了,因为此人没有提什么意见,反而静静地坐着听他说话。

牲口早就不再发出声响,开始打起瞌睡,在各自的位置上一直睡到天亮。两个男人所在的那间狭小的土屋里,由于灯光和他们的谈话变得闷热和无聊,尼古拉·韦尔莫不禁在场长对面的椅子上睡着了。此刻,那条狗也安静下来,它没有听到草原上对它的狂吠有什么反应,显然觉得没有敌人,就在用来替代狗窝的那个空心南瓜中睡着了。这南瓜是一年前国营农场培育出来的,作为农业大丰收的成果在区展览会上让大家参观。这南瓜也确实获了奖,后来就掏空内瓤做成了狗窝,因为国营农场的厨娘们拒绝把这么巨大的蔬菜加工成食品。

“你没见识过我们的南瓜吧?”场长问韦尔莫,可韦尔莫睡着了,“你真该去看一看,那瓜真大!我们南瓜的实用面积达半个平方俄丈。我们最远的一个放牧点有整整100个这样的空心南瓜,挤奶工和放牧点的管理人员就睡里边。我用这些南瓜解决了住房危机……哎呀,你已经睡着了?那就睡吧,可怜的人,我再看一会儿书……”

场长重新聚精会神地看那本叙述伊凡雷帝生平的铁皮古书,右手的几个手指支撑着那颗沉思、忧愁的脑袋。

过了半个小时,年轻的来客因为睡得不舒服而醒了过来,他愣愣地盯着场长的脸。

“您是什么人?”韦尔莫问,“我没准能用声音刻画您,我学过音乐。”

“那就刻画吧,”场长得意地表示同意,“我是阿德里安·乌姆里谢夫。你应该用强音刻画我。我可是打算以过渡时期的道德典范和理智的文化人身份载入史册的。因此,你描写我要尽量低沉有力,乐曲用男低音。我喜欢交响乐!你觉得怎么样?”乌姆里谢夫变换了嗓音说,“还是说我就是该待在这里坐在牲口中间?”

“难道不是这样吗?”韦尔莫感到惊讶莫名。

“不行,”乌姆里谢夫叹了口气,“我在这里是个‘不明身份的人’!一旦明确了我的身份,我就永远离开这里。你能不能用众声喧哗的形式刻画身份不明的苦恼?”

“肯定行。”韦尔莫许诺说,由于自己的疲惫和眼前的这人而体会到生活的荒谬。

乌姆里谢夫开始大倒苦水,说他长期来在苏维埃联盟和消费协会联盟几个边远地区的不同岗位上工作过,后来回到了中央。但是中央已经忘记了他的作用和鉴定,如此一来乌姆里谢夫似乎成了一个身份不明、履历不清、面目异己,甚至有点危险的人物。再说乌姆里谢夫不在中央的这段时间里出现了新的局面,体制内各种势力和人员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面对新的形势,乌姆里谢夫成了举目无亲的孤儿。他回来后看到的完全是个陌生的,设立了名目繁多的机构、部门、书记处、执行小组,实行一长制、计件工资制的世界;当初他离开的时候看到的是设立各种局、处、科、室,实行集体领导制的世界,是开会讨论、制定三十年无限期长远规划的世界,是办公室走廊都生火、各单位深入全面考虑那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决的问题的世界——总之,是那个如今被彻底遗忘、机会主义一度蠢蠢欲动的遥远过去。乌姆里谢夫无奈地叹了口气,前往自己原单位下属的众多部门,开始确认自己的身份。他们听他解释,仔细观察他的面孔,查看各种证件和工龄登记表,然后眼睛里装出为难的极不自然的表情,告诉他:“有些情况我们还是不太清楚,必须进一步做补充说明,到时候我们再设法做出某种比较明确或者不那么明确的决定。”乌姆里谢夫回答说,他是身份一清二楚的负责人,所有确凿无疑的证件都在身边。“不过对我们来说,您的身份还是缺乏足够的明晰度,我们会设法弄清您的情况。”单位这样回答他。这样一来,乌姆里谢夫似乎退出了现行的苏联干部体系,落到了身份不明者的特殊群体。乌姆里谢夫所属的那个部门,身份不明的人数累计已达400名,他们全都被登记入备用人员名册,让他们处于战备状态,还领取相当可观的工资。这些身份不明的人每月两三次到单位领取工资并且询问:“我的情况怎么样,还没有查清吗?”“还没有,”身份明确的人们回答他们说,“您的材料暂时还不够,没法给您任命,我们会想办法搞清楚的!”身份不明的人们听完这样的回答便离开单位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上酒馆,唱歌,尽情释放得到了休整、自由而充沛的精力;然后,他们这些来自共和国不同城市,甚至来自驻外机构的人们互相做客,朗诵诗歌、高喊口号、唱起心爱的浪漫曲。乌姆里谢夫现在想起那一去不返的身份不明时代,禁不住在寂静的国营畜牧场放声唱起一支浪漫曲:

生活中一切都变化无常,

岁月匆匆,无人能追回,

今天是节日,明天去送葬,

老年悄悄来临,谁也没发现。

身份不明的人们曾经在平常日子里用大合唱的形式唱这首浪漫曲,他们苦于无所事事,往往触景生情,热泪横流。他们打心底里喜欢这支浪漫曲,即使在工作日中间也会找地方放开嗓子齐声高歌。聚会之后,身份不明的人们各奔东西: 有人已经拥有一间房间,有人寄居在朋友熟人家,而绝大部分回到原单位下属的各个部门,身份不明的人们就在这些部门里过夜、接待情妇,有一位已经深深爱上了某个女同事,事后居然出于嫉妒用地区委员会的墨水瓶砸伤了她。除此之外,身份不明的人们用公家电话彼此联络,跟守夜人玩跳棋,由于悲伤而查看档案,用公函纸给亲人写信。每天夜里,身份不明的人们因为做噩梦而从桌子上摔下来,每天早晨,他们赶在人们上班之前迅速穿好衣服,清除垃圾,到小吃部吃第一批出炉的夹肉面包。等到口袋里没有钱了,身份不明的人们就去找原来的人事部门,这时候他们内心深处已经害怕自己的身份终于查得水落石出并且将分配新的工作,于是故意慢吞吞地询问:“怎么样?”“暂时还没有什么结果!”人事部门终于回答,“您的档案里有一张证明,说您病了一个月——必须查明有没有比生病更严重的问题。”身份不明的人走了,他过夜的那个部门上班时人满为患,为了尽快打发这段时间,他走遍所有的厕所,也不急着离开;从厕所出来后,就顺道看墙报,从头至尾一张不漏,对墙报上涉及的种种问题给出自己的意见,有时候发现了某种混乱的个别现象甚至会写上自己的感想。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处于这种状态的时间会长达一年,他们往往会被告知,说很快会有新的各种岗位,剩下来要查明的仅仅是: 当初任职期间为什么没有及时报告可能落后的危险,或者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发现不了他受到过地方组织依据相应路线给予的处分——他的履历表没有任何瑕疵,这中间会不会隐藏着徇私舞弊的蛛丝马迹呢?身份不明的人已经开始严肃地,主要是伤心地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个面目不清、身份不明、相当有害的人: 他身上有一种隐蔽的有害的东西,这东西客观上显而易见,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于是他伤心地到会计处证明自己两个月没使用休息天了,领了加班津贴后便去找自己的朋友和同志——在大白天喝酒唱歌。身份不明的人中间有一位深深爱上了这种自由而不用担责的生活,领导给他安排新的工作,他居然一口回绝了。他悄悄说自己有暗疾,这病他自己感觉不到,但确实存在。他得到的回答是,隐瞒疾病也是一种伪装,而伪装是要判刑的。结果这位身份不明的人后来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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