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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巴黎圣母院》

◆ 多维度诠释浪漫主义代表作:经典译本·详细注释·手绘思维导图·彩色插图。

◆《纽约时报》“世界十大名著”第二名,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悲剧。爱是什么?善与恶、美与丑、灵与肉交织的三种爱恋,究竟何种才是此生挚爱?

◆ 法语翻译家李玉民无删节全译本。法语直译,篇幅更全;行文贴合当下用语习惯,阅读体验超越以往。

《悲惨世界》

法国大文豪雨果“命运三部曲”之一,一部教会我们如何活得有尊严有价值的“人类苦难的百科全书”。

十九世纪最著名的小说之一,流传世界百余年的不朽巨著。

“法兰西的莎士比亚”雨果耗时三十余年写就,萨特、福楼拜、金庸等认可的真正杰作。《悲惨世界》是大时代的史诗,更是人性向善的精神史诗。


【内容简介】

《巴黎圣母院》

《巴黎圣母院》是雨果的浪漫主义巨著,还原了十五世纪法国社会的原貌。纯真又美艳的吉卜赛女郎埃斯美拉达,在巴黎圣母院附近的广场跳舞卖艺。主教代理克洛德和其养子卡西莫多均被她吸引,两人对待爱情的方式却截然不同:有权有势的克洛德得知女郎倾心于他人后因爱生恨,刺杀她的情人并嫁祸于她;面目丑陋却心地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为救女郎而将养父从巴黎圣母院推下,终选择与女郎同葬长眠。

《悲惨世界》

《悲惨世界》是法国作家、世界浪漫主义文学代表维克多·雨果著名的 “命运三部曲”之一。本书通过对冉阿让等人的悲惨遭遇以及冉阿让被卞福汝感化后做出的一系列感人事情,深刻揭露和批判了19世纪法国封建专制社会的腐朽,同时也表达了对在封建压迫下穷苦人民悲惨生活的深切同情。雨果充满激情的文笔,勾勒出了一群生动鲜活的小人物形象。活得有尊严、仁义至善等高尚的道德情怀贯穿整本书,让人读来荡气回肠。


【作者简介】

维克多·雨果(1802—1885),法国文学家、浪漫主义文学领袖,被誉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他的文学创作生涯长达六十年,作品经久不衰。代表作有“人类命运三部曲”之称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等。


【目录】

《巴黎圣母院》

译 序

原 序

勘定本说明

第一卷

一 大堂

二 比埃尔 · 甘果瓦

三 红衣主教大人

四 雅克 · 科坡诺勒

五 卡西莫多

六 埃斯美拉达姑娘

第二卷

一 从卡里布迪斯礁到希拉礁

二 河滩广场

三 “以吻还击”

四 夜晚街头逐艳的麻烦

五 麻烦续篇

六 摔罐成亲

七 新婚之夜

第三卷

一 圣母院

二 巴黎鸟瞰

第四卷

一 善人

二 克洛德 · 弗罗洛

三 怪兽群有怪牧人

四 狗和主人

五 克洛德 · 弗罗洛续篇

六 不得民心

第五卷

一 圣马丁修道院院长

二 这个要扼杀那个

第六卷

一 公正看看古代法官

二 老鼠洞

三 玉米饼的故事

四 一滴泪报一滴水

五 玉米饼故事的结局

第七卷

一 山羊泄密的危险

二 教士和哲学家原本两路人

三 钟

四 命运

五 两个黑衣人

六 户外大骂七声的效果

七 幽灵

八 临河窗户的用场

第八卷

一 银币变成枯叶

二 银币变成枯叶续篇

三 银币变成枯叶终篇

四 抛却一切希望

五 母亲

六 三颗不同的心

第九卷

一 热昏

二 驼背独眼又跛脚

三 失聪

四 陶土瓶和水晶瓶

五 红门钥匙

六 红门钥匙续篇

第十卷

一 甘果瓦连生妙计

二 你去当乞丐吧

三 快乐万岁

四 坏事的朋友

五 法王路易的祈祷室

六 火焰剑闲逛

七 夏多佩驰援

第十一卷

一 小鞋

二 白衣美人

三 弗比斯成亲

四 卡西莫多成亲

《悲惨世界》

第一部 芳 汀

第一卷 一个正直的人

第二卷 再陷泥潭

第三卷 在1817年

第四卷 托付,有时便是舍弃

第五卷 下坡

第六卷 沙威

第七卷 商马第案件

第八卷 反响

第二部 珂赛特

第一卷 滑铁卢

第二卷 “俄里翁”号战船

第三卷 履行对死者的承诺

第四卷 老房子

第五卷 黑夜,狗群在悄然搜索

第六卷 小比克布斯

第七卷 题外话

第八卷 公墓接受人们奉献给它的一切

第三部 马吕斯

第一卷 从巴黎的原子看巴黎

第二卷 大绅士

第三卷 外祖和外孙

第四卷 ABC的朋友们

第五卷 苦难的好处

第六卷 星辰交相辉映

第七卷 猫老板

第八卷 作恶的穷人

第四部 卜吕梅街的柔情和圣德尼街的史诗

第一卷 几页历史

第二卷 爱潘妮

第三卷 卜吕梅街的一所房子

第四卷 援助,不分上下

第五卷 结尾的事是那样不同于开端

第六卷 小伽弗洛什

第七卷 黑话

第八卷 狂喜与悲伤

第九卷 他们去哪里

第十卷 1832年6月5日

第十一卷 原子和风暴结为兄弟

第十二卷 科林斯

第十三卷 马吕斯进入黑暗

第十四卷 强烈的失望

第十五卷 武人街

第五部 冉阿让

第一卷 四堵墙内发生的战争

第二卷 利维坦之肠

第三卷 身陷泥泞,但活力十足

第四卷 沙威出了轨

第五卷 祖孙俩

第六卷 不眠之夜

第七卷 后的苦酒

第八卷 夜幕降临

第九卷 从崇高的黑暗走向崇高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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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

陶土瓶和水晶瓶

日子一天天过去。

埃斯美拉达姑娘的心情又平静下来。极度痛苦和极度高兴,都同样是强烈的情绪,不能持久。人心不可能长期处于一种的情绪中。吉卜赛姑娘这次飞来横祸,大难不死,末了只感到诧异了。

有了安全感,希望也随之复萌。她离开了社会,离开了生活,但是隐约感到,也许还有可能返回去。她恍若已亡人,手中还掌握自己坟墓的钥匙。

那些长时间困扰她的魔影,她感到逐渐远离而去。所有那些魑魅魍魉,诸如彼埃拉·托特律、雅克·夏莫吕,包括那个鬼教士,都从她头脑里敛影匿形了。

再说,弗比斯还活着,这一点确切无疑,她亲眼见到了。弗比斯的生命便是一切。身遭一连串的磨难和震撼,她心灵中的一切都倾毁了,但她发现有一样东西仍然屹立着,那便是一种感情,是她对那军官的爱。是的,爱情犹如树木,能够自生自长,深深扎根于我们的周身,在一颗心的废墟上还是枝繁叶茂。

这实在是难以理解的事情:这种爱越是盲目,就越是执着,到了自身毫无道理可言的时候,反而矢志不渝了。

自不待言,埃斯美拉达姑娘一想到那军官,就不免心酸;想想也实在可怕,连他也误解了,相信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竟然以为能为他万死不辞的女子会刺杀他。但是归根结底,不应当过分责怪他:

她本人不是也供认了“她的罪过”吗?她一个弱女子,不是严刑逼迫而屈招了吗?这完全怪她自己。宁肯脚趾甲全给拔掉,她也不应当松那个口。不过,只要能再见到弗比斯一面,哪怕见一分钟,能讲上一句话,看上一眼,就可以释疑,让他回心转意。这一点她是毫不怀疑的。还有许多怪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就说临刑悔罪那天,那么巧弗比斯也在场,同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又是谁。那自然是他妹妹了。这种解释不近情理,但合她心意,因为,她需要相信弗比斯始终爱她,只爱她一人。他不是对她发过誓吗?她又天真又轻信,还要别的什么保证呢?况且,从表面看来,这件事与其说怪他,不如说怪她自己呢?因此,她还有所期待,有所指望。

还应指出,圣母院,这座宏伟的大教堂,既救了她,又将她千包万裹,保护起来,它本身就是天大的抚慰。这座建筑物形态庄严,姑娘周围的物品无不具有宗教神采,这巨石每个毛孔似乎都逸出虔诚而静穆的思致,凡此种种,都在不知不觉中对她起了作用。同样,这座建筑的音响,极为祥和又极为庄严,也安抚着这颗罹病的灵魂。举行法事的修士们单调的唱诗声,善男信女的应和,时而细微难辨,时而响若滚雷,彩绘玻璃窗震颤和鸣,管风琴好似上百只小号齐奏,而三座钟楼犹如几大窝蜂群,这个大型乐队音域宽广,从合奏到一座钟楼独鸣,音乐起伏跌宕,平复着她的记忆、想象和痛苦。尤其钟声,对她安抚的效果更为明显。这些巨型乐器仿佛向她发射出滚滚的巨大磁波。

因此,每天旭日东升,她的心情都更为平静,呼吸更为舒畅,苍白的面颊也增添一点红润。内心的创伤逐渐愈合,她又容光焕发,娇艳如初了,只是较为深沉而平静一些。原先的性情也恢复了,如撇嘴的娇态、对小山羊的喜爱、唱歌的兴趣、少女的娇羞、甚至恢复几分快活的情绪。每天早晨穿衣裳,她都注意躲到小屋的角落里,怕让附近阁楼的人从她这窗洞瞧见。

吉卜赛姑娘在思念弗比斯之余,有时也想到卡西莫多。现在,她同世人,同活人的纽带、关系、交往,就是卡西莫多了。可怜的姑娘,她甚至比卡西莫多还要与世隔绝!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不期而遇的古怪朋友。她常常责备自己,感激之情还不能达到视而不见其丑的程度,可怜的敲钟人长得太丑了,她怎么也看不惯。

卡西莫多给她的哨子还丢在地上,尽管如此,头几天他还不唤自来,不时露露面。当他送饭食篮和水罐来的时候,姑娘竭力掩饰厌恶的情绪,不扭过头去,但是稍有流露,他总能觉察出来,随即伤心地走开了。

有一次他来了,正巧看见吉卜赛姑娘在爱抚小山羊,他面对小山羊和姑娘这可爱的一对,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后摇了摇他那笨重的畸形脑袋,说道:

“我的不幸,在于还是太像人了。我真希望完全成为一头牲畜,就像这只小山羊。”

姑娘抬起头,惊奇地看他一眼。

他针对这种目光答道:“唔!我非常清楚是什么原因。”说罢他就走开了。

另一次,他来到小屋的门口(他从不进去)。埃斯美拉达正在唱一支西班牙的古老歌谣,词句她不懂,但是从小就听吉卜赛女人唱这支歌哄她睡觉,因此记得很熟。姑娘唱到半截,看见那张丑脸突然出现,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歌声也随即停止了。可怜的敲钟人跪倒在门口,那双畸形大手合十,痛苦地哀求道:“噢!求求您,唱下去吧,不要赶我走。”姑娘不忍伤他的心,便浑身颤抖着继续唱歌。恐惧的情绪逐渐消除,她整个身心都沉醉在这支歌忧伤而悠长的曲调中。卡西莫多始终跪在那里,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全神贯注,几乎停止了呼吸,眼睛盯着吉卜赛姑娘明亮的眸子,就好像听她眼睛唱歌。

还有一次,卡西莫多来到她面前,神态又尴尬又胆怯,吃力地说道:“请听我说,我有话要对您讲。”姑娘示意她听着呢。然而,他却叹了口气,微微张开嘴唇,眼看要讲了,可是又看了看吉卜赛姑娘,摇了摇头,用手捂住脑门,慢腾腾地走开了,弄得姑娘莫名其妙。

墙上有不少古怪狰狞的雕像,有一个他特别喜爱,似乎经常与之交换友爱的目光。有一回,吉卜赛姑娘听他对那雕像说:“噢!我怎么不跟你一样,也是石雕的呢!”

有一天早晨,埃斯美拉达终于走得远点,到了教堂屋顶的边缘,目光越过圣约翰圆教堂的尖顶俯视广场。卡西莫多就在她后面,他选中这个地方待着,就是要尽量避开姑娘的视线,免得惹人讨厌。吉卜赛姑娘浑身猛然一抖,眼里既漾出一滴泪水,又闪现一道欣喜的光芒。她跪在屋顶边缘,焦虑不安地朝广场伸出双臂,喊道:“弗比斯!来呀!来呀!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听我说句话,只说一句话!弗比斯!弗比斯!”她的声音、她的神情、她的姿势、她的整个人,都表露了撕肝裂胆的痛苦,如同沉船落难的人,望见天边阳光里驶过一条轻快的船而发出的呼救。

卡西莫多探身俯视广场,发现她这样多情而惨切哀求的目标,是个青年男子,是一名骑卫队长,是一名英俊的骑手,只见他全身披挂,佩剑盔甲闪闪发光,骑马到广场那一边兜头急转,举起羽冠,向阳台上一位笑吟吟的小姐致敬。不过,那军官没有听到不幸姑娘的呼叫,他离得太远了。

然而,可怜的聋子却听见了,他从胸中发出一声长叹,转过身去,心中胀满他吞下的泪水,两只紧握的拳头猛捶自己脑袋,手抽回来一看,每只都揪下一绺棕发。

吉卜赛姑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咬牙切齿咕哝道:“该死!人就应当长成这样子!只要外表漂亮就行啦!”

这工夫,姑娘仍然跪在那里,万分激动地招手呼唤:

“嘿!他下马啦!……他要走进那座楼房!……弗比斯!……他听不见!……弗比斯!……那女人真坏,偏要和我同时跟他讲话!……弗比斯!弗比斯!”

聋子注视着她。他听不见声音,但是明白那比比划划的手势。可怜的敲钟人泪水盈眶,但绝不让它流下来。忽然,他轻轻地拉拉姑娘的衣袖。姑娘转过身。这时,卡西莫多情绪已经平静了,对她说道:

“您想要我去把他叫来吗?”

姑娘高兴得叫了一声:

“啊!好啊!去吧!跑去!快点儿!叫那个队长!就是那个队长!把他给我叫来!我会喜欢你的!”

说着,她搂住卡西莫多的双膝。卡西莫多沉痛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地说道:“我去把他给您叫来。”他扭头便走,大步下楼去,而啜泣哽窒在喉。

他赶到广场,已不见队长的人影,只有那匹骏马拴在功德月桂府门前。队长进屋去了。

他举目朝教堂屋顶望去。埃斯美拉达仍在原地,仍是原来的姿势。他伤心地朝姑娘摇摇头,然后靠到功德月桂府门前一块角石上,决意等候队长出来。

……

《悲惨世界》

一个正直的人

一 米里哀先生

1815年,查理•佛朗沙•卞福汝•米里哀先生依然是迪涅的主教。这时他已七十五六岁高龄。从1806年起,他一直工作在这一岗位上。

事情的某些细枝末节虽然并不触及我们所要讲述的故事的本题,但为了全面准确地对故事进行叙述,我们不妨提一提这些细枝末节——主教到任之初人们关于他的那些传说。对于某些人来说,人们关于他们的种种传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在他们的生活之中,特别是在他们的命运之中,往往与他们的亲身经历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米里哀先生是艾克斯法院的一名参议之子。参议这种职务能称得上司法界的贵族了。据说,米里哀的父亲为了要儿子承袭这一职位,早在米里哀18岁或者20岁的时候,就按照贵族家庭的习俗为他完了婚。

他品貌非凡,身材虽然不高,但英俊无比,风度翩翩,谈吐潇洒。可以说,婚后,他的整个青年时代消磨在交际场所,消磨在与女人们的厮混之中了。对此,人们曾议论纷纷。

革命爆发了。这期间事变迭出,贵族家庭受到摧残、驱逐和追捕,四处逃散。革命一开始,米里哀就逃到了意大利。他的妻子害肺病离开了人间。他们也没有儿女。此后,米里哀先生的生活中又有什么遭遇呢?社会制度的崩溃,家庭的破落,九三年的悲剧因人在远方感到的恐怖还有可能被夸大——是否使他产生过消沉和孤独之感呢?一个人,生活中遭了大难,财产遭到洗劫,也许都不为所动,但有时,一种神秘可怕的打击会直接撞击人的心灵,能使人一蹶不振。一向沉浸于欢乐及温情之中的米里哀,是否受过这类突如其来的打击?没有谁这么说。我们只是知道:从意大利归来之后,他便做了教士。

1804年,米里哀先生担任了白里尼奥尔的本堂神甫。那时他已衰老,深居简出,索然无味地生活着。

在拿破仑皇帝加冕的前夕,米里哀先生为了本教区一件不知是什么小事去了巴黎一趟。他将代表其教区广大信徒向上级有所陈请。一天,米里哀先生夹裹在一群显要人物当中恳请费什红衣主教的会见。这天,皇帝来看他的舅父费什主教。正在前厅候见主教的米里哀,这位尊贵的本堂神甫,正赶上皇上打这儿走过。拿破仑发现这位老人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瞧着他,便突然转过身来问:

“瞧着我的那位老者是谁?”

“陛下,”米里哀先生道,“您在看一位老人,而我,在看一位伟人,咱们彼此均不吃亏。”

当天晚上,皇帝向红衣主教查询了这位本堂神甫的姓名。不久,米里哀先生便被任命为迪涅主教,这一任命令他甚为吃惊。

除此而外,人们对米里哀先生初期生活的那些传说,究竟哪些是真的?没有人能讲得明白。很少有人知道米里哀一家革命以前的事。

刚刚来到一个爱传闲话的人多而思考问题的人少的小城,任何人都是够受的,米里哀先生自然也不例外。他是主教,正因为他是主教,他得比别人更能忍受这一切。涉及他的一些传言,也许只是些闲谈而已,内容无非是些捕风捉影和道听途说的东西,有的甚至连影子都找不到,照南方人的说法,全然是胡诌一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在米里哀供职迪涅9年之后,当初人们津津乐道的那些话题,都完全被丢在脑后了。如今,没有人再提到那些闲言碎语,甚至连想也不再去想它们。

当初,米里哀到迪涅时有个老姑娘陪伴着。她便是比他小10岁的妹妹巴狄斯丁。

他们还有一个用人,即与巴狄斯丁同龄的名叫马格洛的女人。现在,马格洛做了“司铎先生的女仆”,因此,她得到了一个双重头衔:姑娘的女仆和主教的管家。

巴狄斯丁姑娘身材修长,面目清秀,性情温厚,身上体现着“可敬”二字所表达的全部含义,通常一个女人到了“可敬”的地步,似乎总得先做母亲。她从来不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全部人生被一连串圣洁的工作所占据,这就使得她的身体显现出一种洁白和光彩。年轻时她十分消瘦。待步入老年时,她却显现出清虚疏朗的神韵,给人以天使和神人之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那种“慈祥之美”。这连处女都难以相比。她的身躯仿佛由阴影构成,几乎看不到足以显示性别的实体。那只是一小撮透着微光的物质,俊秀细长的眼睛总是低垂着,我们可以说她是留于人间的一位天女。

马格洛大娘矮小、白胖、臃肿,整天显得忙碌不定,终日气喘吁吁。这副喘气的样子是她辛勤劳作的结果,又是她气喘病的一个征兆。

米里哀先生到任后,人们按照律令所规定的主教列于元帅之后的礼仪,安顿他住进了主教大院。市长和议长先行拜访了他。随后,他回访了将军和省长。

一切安排停当,全城静候主教执行任务。

二 米里哀先生成了卞福汝主教

迪涅的主教院与医院毗连。主教院是一座宽敞雄伟、用石料建成的大厦,由巴黎大学神学博士、西摩尔修道院院长、1712年起担任迪涅主教的亨利·彼惹兴建。这院落真够得上一座华贵的府第。它的一切都显示出壮丽豪华的气派:主教私邸,大大小小的客厅,鳞次栉比的各式房间,宽宽敞敞的院子,具有佛罗伦萨古代风格的穹窿的回廊,树木苍翠的园子,等等。楼下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游廊式长厅,它和院子里的花园相对。1714年7月29日,主教亨利·彼惹曾在这个长厅里举行过一次盛大的宴会,参加的人中有人称昂布伦亲王的大主教夏尔·勃吕拉·德·让利斯,有嘉布遣会修士、格拉斯主教安东尼·德·梅吉尼,有法兰西祈祷大师、雷兰群岛圣奥诺雷修道院院长菲力浦·德·旺多姆,有人称梵斯男爵的主教佛朗索瓦·德·白东·德·格利翁,有人称格朗代夫贵人的主教凯撒·德·沙白朗·德·福高尔吉尔,此外还有被称为经堂神甫、御前普通宣教士、塞内士贵人的主教让·沙阿兰。这七位德高望重的人物的画像一直悬挂在那间长厅内,一块白色大理石上用金字镌刻着“1714年7月29日”的字样,用以铭记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然而,那座医院却显出一副狭小低陋的模样:二层楼房,有个小小的花园。

主教到任后三天参观了这所医院。参观完毕,他把医院院长请到了家里。

“院长先生,”他说,“医院现在有多少病人?”

“26个,我的主教。”

“和我数过的一样。”主教说。

“那些病床,”院长又说,“彼此靠得太近了,一张紧挨着一张。”

“我同样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病房太小,空气很不新鲜。”

“我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并且,即使能透些阳光进来,那园子对刚刚起床的病人们来说也是显得很小的。”

“这正是我所见到的。”

“关于传染病,今年害过伤寒,两年前,害过疹子,有时多到上百个病人,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正是我所想到的。”

“没有办法,主教,”院长说,“我们只好将就了。”

谈话是在楼下那间游廊式的大厅里进行的。

主教沉默了片刻,突然转向院长。

“先生,”主教说,“您以为,这个大厅能容纳多少床位?”

“主教的大厅?”院长摸不着头脑。

主教用目光环视大厅,像是在进行目测。

“这里足够容纳20张病床!”主教自言自语,随后又提高音调,“瞧,院长先生,我跟您说,这显然是不对的:你们26个病人住在五六间小屋子里,而我们这儿三个人,却有60个人的地方。这是不公平的,我跟您说。您来住我的房子,我去住您的。我们调换一下。”

第二天,26个病人便迁入主教府,主教则住进了医院的房子。

米里哀先生没有任何财产,因为他的家革命时期破落了。他的妹妹每年可以领到500法郎的养老金,刚刚够她的生活之需。米里哀先生作为主教,从政府领得15000法郎的薪俸。在搬进医院去的当天,米里哀先生又做出一项决定,把他的薪俸分作以下用途。我们把他亲手写的一张单子照录于下:

我的家用分配单

教士培养所津贴1500利弗

传教会津贴100利弗 

孟迪第圣腊匝禄会众修士津贴100利弗 

巴黎外方传教会津贴 200利弗 

圣灵会津贴 150利弗 

圣地宗教团体津贴 100利弗 

各慈幼会津贴 300利弗 

阿尔勒慈幼会补助费 50利弗 

改善监狱用费 400利弗 

囚犯抚慰及救济事业费 500利弗 

赎免因债入狱的家长费1000利弗 

补助本教区学校贫寒教师津贴2000利弗 

捐助上阿尔卑斯省义仓100利弗 

迪涅、玛诺斯克、锡斯特龙等地

妇女联合会,贫寒女孩义务教 

育费 1500利弗 

穷人救济费 6000利弗 

本人用费1000利弗 

共计15000利弗 

在担任迪涅主教期间,米里哀先生一直沿用这个分配办法。他对外人说,这是“分配了他的家用”。

巴狄斯丁姑娘以服从的态度对待这种分配方式。对于那位圣女来说,米里哀先生是哥哥,同时是她的主教,是她人世间的朋友,又是她宗教中的上司。她不但爱他,而且极其单纯地敬服他。他说话时,她洗耳恭听;他行动时,她追随伺候。可那位女仆马格洛大娘,对此却有些不满。主教只给自己留下1000利弗,和巴狄斯丁姑娘的养老金合起来,每年也才1500法郎啊!这就是两个老人的全部生活费用。

当别的教士来到迪涅时,主教先生还是有办法招待他们的。那便是靠马格洛大娘的节俭和巴狄斯丁姑娘的精打细算,以勉强应付招待客人之需。

在迪涅住了大约三个月之后,有一次主教说:“如此下去,我真有些维持不了了!”

“那自然!”马格洛大娘说,“主教大人连省里应该给的那笔城区车马费和教区巡视费都没要来。可是,过去的那几位主教,这些都是要的。”

“是这样!”主教说,“您说得有道理,要要这笔钱,马格洛大娘。”

于是,主教提出了申请。

不久,省务委员会审议了那份申请后,决定每年用“主教先生的轿车、邮车和教务巡视津贴”的名义拨给他3000法郎。这引起了当地士绅们的不满。有一位住在迪涅城附近一座富丽堂皇的宅第的帝国时代上议院议员,促成雾月政变的五百人院的成员,抓住这一机会,写了一封怨气冲天的密函呈送宗教大臣皮戈·德·普雷阿麦内先生。该信原文节录如下:

轿车津贴?在一个不到4000人的小城里,这笔津贴有什么用处?邮车和巡视津贴?首先要问一问这号巡视有没有必要?其次,在这样的山区,邮车怎样走?路都没有,骑马才成。从迪朗斯到阿尔努堡的那座桥也只能够走小牛车。神甫全都是一路货色,又贪婪又吝啬。这一位在到任之初,还像个善良的教徒,现在却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了:非坐轿车和邮车不行,非享受从前那些主教所享受的奢侈品不可!咳!这些臭神甫!伯爵先生,如果皇上不替我们肃清这些吃教的坏蛋,一切事情都不会好。打倒教皇!(当时正和罗马发生摩擦)至于我,我只拥护恺撒……

但这事却使马格洛大娘高兴得不得了。

“好了!”她对巴狄斯丁姑娘说,“开始时,主教只顾别人,现在,他也得想到自己了。既然已把慈善捐赠分配停当,那么,这3000法郎就归我们了。”

当晚,主教写了一张单子交给妹妹:

车马费及巡视津贴

为医院的病人做肉汤所需1500利弗

艾克斯慈幼会津贴 250利弗

德拉吉尼昂慈幼会津贴 250利弗

救济被遗弃孩子所需 500利弗

救济孤儿所需 500利弗

共计3000利弗

以上便是米里哀先生新得到的3000法郎的预算表。

主教还有某些额外开支。这些开支都从主教的一些额外收入中支付了。请求提早婚礼费、特许开斋费、婴孩死前洗礼费、宣教费、为教堂或私立小教堂祝圣费、行结婚典礼费等,所有这一切,都是这位主教设法从富人那里取来的。取来后随即花在穷人身上,叫做取之于富,用之于贫。

过了不久,捐款源源而来。富有的人和贫穷的人都找上门来,贫穷者前来申请得到富有者所留下的捐赠。这样,不到一年的工夫,主教便成了慈善捐款的管理者和需要救济人员的援助者。他手中有大笔的款项可以支配。但是主教本人丝毫没有改变原来的生活状况,除去生活必需品外,他没有任何奢望。

事情到此并没有完结。社会上层的博爱对于下层的穷苦来说,无疑总是杯水车薪。我们可以说,在米里哀主教这里,所有的钱都早已入不敷出了,就好像旱地上的水一样;他无所回报地收进了钱,却永远没有余款;于是,他开始在自己身上打起主意来。

按照惯例,主教们要把自己的教名全部写在他们的布告和公函上。当地的穷人出于一种本能的爱戴,在米里哀主教的几个名字中,挑选了对他们具有真义的一个,称他为卞福汝主教。我们也将随时照这个名字称呼他。主教本人对这个称呼似乎甚为满意。

“我喜欢这个名称,”他说,“称卞福汝比称主教大人好得多。”此处刻画的形象我们并不认为是逼真的,我们只说它有些相像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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