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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他像死人一样在牛皮沙发上躺了整整两天,然后爬起来, 冲了个澡,把医院空气残留在身上的 一些微尘洗去,驱车前往诺因多夫。
     和平常一样,他走A115高速公路。他向外眺望着,看世界有没有变化。变了吗? 感觉汽车 干净了。干净吗?颜色似乎 杂了, 蠢了。
     天是蓝的,还能怎么样。
     秋,悄然从背后走来,给树点染了黄色的标记。
    已是九月时分。如果星期六出的院,那 当是星期二了。
    这些天他把日期丢到了脑后。
     诺因多夫 近有了自己的高速公路匝道口——在亚历山大看来,东德易帜到现在,都还是“ 近”。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台尔曼街(路名没变)。路面铺着光溜溜的柏油,两边是红色的自行车道。刚整修过的房屋,外墙按照欧盟的什么标准进行了保暖处理。新盖的房子,看起来像游泳馆,被称作城市别墅。
     然而,只消往左拐一下,沿着弯曲的石头街走上几百米,再往左拐——时光仿佛在这里停住了脚步:一条狭窄的街,种着菩提树。人行道上的石块,让树根顶得凹凹凸凸。
    朽烂的栅栏,红蝽。花园深处,草丛后面是别墅死寂的窗户。而别墅的产权归属问题,在远方那些律师事务所里争讼不休。
     还住人的房子不多了,其中一幢位于狐狸洞街七号。屋顶上是苔藓,墙上是裂缝。接骨木丛已然碰到了阳台。那棵苹果树,从前一直由库尔特亲自动手剪枝,如今横七竖八地朝天长着,乱糟糟的。
     装在保温盒里的“轱辘便当”已经搁在篱笆桩子上了。
    是星期二,盒子的日期印证了他的推想。亚历山大拿起便当往里走。
     虽然有钥匙,他还是按响了门铃,试试库尔特是否来开门——没用。料想库尔特是不会来开的。吱呀一声,听着耳熟,是过道门的响声。透过小窗往里瞧,只见库尔特——像个幽灵——出现在半明半暗的门厅里。
     ——开门哪,亚历山大喊道。
     库尔特走近几步,瞪着眼。
     ——开门! 库尔特还是没动。
     亚历山大打开门,拥抱他的父亲,虽然拥抱久已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了。
     库尔特身上有股子气味。那是年岁的气息,深植于细胞之中。库尔特洗过澡、刷过牙身上还有气味。
     ——你认得我吗,亚历山大问。
     ——是,库尔特说。
     他嘴边残留着李子酱,早班护理员这回又是来去匆匆。
    针织开衫扣错了纽扣,歪斜着,脚上只穿一只便鞋。
     亚历山大给库尔特热饭。微波炉,打开保险。库尔特兴味盎然,立在旁边。
     ——饿了吗,亚历山大问。
     ——是,库尔特说。
     ——你肚子老饿。
     ——是,库尔特说。
     有红焖牛肉配紫叶甘蓝(库尔特有次差点让一块牛肉给噎死,此后只订小块的)。亚历山大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随后把库尔特的红焖牛肉从微波炉里取出来,放在依格利特塑料台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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