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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1 老五是我的大学同学,在我们那个寝室,他排行第五。 老五也姓武,大号“武修德”,四川广元人。 南方的男人个子普遍不是很高,玲珑清秀,老五却是个另类。他不光个子长到了接近一米九,而且生得虎背熊腰、膘肥体壮,若不是时不时操几句“格老子”,很多人都会认为他是地道的东北汉子。 我们的学校就在东北。 东北可比不得咱们首都北京,九十年代初,大学住宿的条件普遍还很差。我们的宿舍楼就是一幢饱经风霜的老建筑,老得谁都说不清楚它的来历。有说是伪满洲国时的监狱的,也有人认为是当时的临时警察局。无论监狱还是警局,待在里面的,似乎都算不上忠厚老实、安分守己之辈。后来做了大学生宿舍,也就把这“传统”一茬茬因袭了下来。既然这里面住过的人从根上算起就喜欢为非作歹,那我们也犯不上改头换面、革故鼎新。毕竟胡作非为易,断恶修善难,都是十八九岁,也正是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年纪。 宿舍楼虽然很老,很破旧,但房间却足够大。我后来走过很多学校,除了贫困山区孩子们睡的大通铺,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学生寝室,每间都足足有二十多平方米。寝室溜墙边码了六张双层床,那时候还流行叫上下铺,铺着学校提供的草垫子。草垫子嘎巴嘎巴新,新得仔细嗅还能嗅出未散去的泥土香和裹在草里的牛粪的酸臭味儿。 房间大也有好处,虽然一间房里住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十二条汉子,但如果把凳子一股脑堆到走廊里,房间里竟然能挤出个空场打乒乓球。 能供十二个人同时吃饭的大桌子就是现成的乒乓球台子。 那时候,寝室的地板还是实木的,已经用了很多年,红漆都磨得没了面目,但却很有弹性,脚踩上去,软绵绵、颤巍巍的,心好像都能随之荡漾起来。自从老大做出“这地板,踩在上面就他娘的像蹬着大姑娘的屁股一样”的发布后,这破旧的地板立刻在我们心里产生了另类效应,连它的吱吱呀呀响,都让人觉得既刺激又撩情。 蹬着大姑娘的屁股什么感觉我们那时都不知道,别说用脚蹬,手都没摸过。但语言是有张力的,何况我们都是学文学的,又都是正骚动着的年龄。每天下课后,大家争先恐后地抢乒乓球拍,灵巧地在饭碗、脸盆、暖壶、拖把和围观起哄者之间卖弄般摇曳着身姿,用汗水拌着笑语,拌着对这软绵绵地板的尽情蹂躏,无所顾忌地宣泄着旺盛的荷尔蒙。 不过,个寒假过后,我们就蹬不到“大姑娘那坚实的屁股”了。木地板在寒假期间被拆掉了,据说木材被运到南方支援国家建设去了。只要是国家需要,我们都坚决拥护和赞成,虽然想不明白国家要那么多破旧的、被我们汗水多次浸过的木地板有啥用,再说南方好像也不太缺木材。 新铺的水泥地也照猫画虎地刷了红色的油漆,但毕竟以假乱不了真,何况又假得那么离谱。水泥地刷了再艳丽的红漆,还是又冷又硬,脚丫子的觉悟可没有脑袋那么高,踩在上面,没有弹性,心旌自然就难以荡漾,那令人骚情的“咯吱声”更是听不到了,打乒乓球的激情和兴致也就淡了下来。摇曳的身姿没会再卖弄,我们只好改打扑克、打麻将、打赌、打架、打沙袋。 上过大学的人一般都会在宿舍里“拜把子”,就像进了瓦岗寨,投了梁山泊。女缔金兰契,男结英雄榜,排座次,定规矩,这是必需的程序。不过在寝室里排座次,论的不是武功,讲的不是资历,全凭年龄。 以年龄排座次其实是蛮有科学道理的,一般乱不了套。一家人大姐二姐大哥二哥,不会等老三生出来了说你们靠边我是老大这样的荒谬事。别说老大不能干,当爹的一个耳刮子就能把他抡回娘胎去。长幼有序,天经地义,也省了当爹娘的很多事。你看历史上,皇帝要确定个接班人总时不时地引发宫廷政变,就是当爹的不靠谱,喜欢颠倒来颠倒去,摆不平。严格按年龄排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寝室为了争老大打得头破血流的。 但凡事千万别说得太,一般乱不了的事,在我们寝室就乱套了。一入学,我们寝室排座次就遇到了烦。 不知道当时老师们是怎么分宿舍的,竟然稀里糊涂地把老大老二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学分到了一个屋里,这不是给大家出难题吗? 你让这英雄榜咋个结?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