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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第一章 古希腊:自由和魔影 我爱回忆那毫无掩饰的时代。 ——[法]波德莱尔 在希腊神话中,欧洲是天神之父宙斯以自己人间之妻欧罗巴命名的一块土地。但薄情的宙斯似乎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不幸的少女,对这块土地也没有给予额外的天恩。当中华大地已经进入尧舜的文明时代,埃及的金字塔已经熠熠生辉时,欧洲还像一头母狼,以自己褐色的乳房喂养着野蛮的希腊人。当时他们以游牧为生,流浪于多瑙河上游,过着半人半兽的生活,公元前20世纪左右,穿过荒芜的草原陆陆续续向着希腊半岛进发。到了公元前六七世纪,就像从地下突然涌出的喷泉,希腊文明在阳光下显出了虹彩缤纷的颜色。希腊文明的突然崛起成了一个难解的历史之谜。使罗素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殊荣的《西方哲学史》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在全部的历史里,最使人感到惊异或难于解说的莫过于希腊文明的突然兴起了。”(罗素:《西方哲学史》,何兆武、李约瑟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 这不仅是哲学目前的难题,而且是艺术目前的难题。那本来是一个毫无掩饰的时代,是从肉体到灵魂都裸露着的时代,人们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杀人便杀人,想做爱就做爱,即使撒谎也带着几分坦率和天真。在那个时代了解人是毫无困难的。但是由于年深日久,当我们面对着古希腊遗址中发掘出来的头盖骨,试图知道他们想些什么的时候,不禁惘然了。《金枝》的作者弗雷泽(J.G.Frazer,1854—1941)以每天十二小时、风雨无阻地持续五十年攻读各种文献,探索原始初民的巫术和艺术,结果却感喟地说:“我们永远也不能了解他们的心灵,至多是凭我们今天的智慧做一些可以允许的推断而已。” 难道历史的风雨竞有如此大的摧毁力,把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变为枯木朽株吗?不!表现伟大时代的艺术是不会死亡的,它深藏在每一个人的心灵隐秘处,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睡着一部遥远而模糊的历史。当你面对爱神阿佛洛狄忒(维纳斯)充满诱惑的目光时,当你看到英雄阿喀琉斯倒在血泊中时,当你感受到酒神狄俄尼索斯那酩酊背后的清醒时,你的心灵能够不被震撼吗?那沉睡了几千年的种族无意识会突然苏醒过来,在心灵的荒原上奔跑着、吼叫着,一股淋漓酣畅的快感使你意识到了自己原来是他们中间的一个,酒神与爱神、原始的野蛮与人性的挚爱都活跃在你的心里。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一起喊叫了: 来吧!这里就是你灵魂的故乡! 一、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 古希腊雅典的立法家梭伦(Solon,约前638一约前559)旅行到埃及时,当地的一位神识者向他说“你们是些小孩子。”(阎宗临:《欧洲文化史论要》,转摘自《西方文化概论》,中国文化书院,1987年版) 过了两千多年,近代伟大的思想家卡尔·马克思进一步发挥了神识者的箴言,指出:“有粗野的儿童和早熟的儿童。古代民族中有许多是属于这一类的。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童年艺术。当我们从各民族的艺术反观他们的童年时,确实发现有“粗野的儿童”:是由于智力低下或是环境使然?他们仿佛永远长不大,身体喷发着过多的兽类气息;也有“早熟的儿童”:他们的童年艺术像是穿着礼服、正襟危坐的小大人儿,过于沉重而严肃的思考把儿童的天真活泼窒息了。 然而马克思说,“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因此,他们的神话和艺术反映了“人类美丽的童年”,“而且就某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不可及的范本”。(《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