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审视，人类历史都不是按着同样的节奏匀速前行的。在许多时代，历史像大自然的斗转星移和春去秋来一样沉默不语，像周而复始淡琐屑的日常生活一凡无奇；而在另外一些特殊的时代，短则数日，长不过数年，演绎出在此后的历史和人们的精神心路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的、异常壮观的、惊心动魄的、史诗般的剧目。尤其在历史的精神内涵方面，漫长的“动物般的”贫乏的“无思想的”历史同希腊理主义、先秦百家春秋、文艺复兴、“五四”新文化运动等激动人心的精神自由和思想解放时期相比，更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以于有人从的人类历史结出奇特的“腰鼓现象”。人类文明，是东方文明的发展节奏呈现出衡或非均衡的状态，很像朝鲜人的传统乐器“腰鼓”的形状，两头粗中间细：远古时期（如先秦时期）精神和文化博大精深，此后是漫长稳继承期和持续期，直现代科技文明的突飞①。
一、“轴心期”的历史精神在20世纪的命运
对于刚刚走过的20世纪，无论我们在价值学意义上作何种评判，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20世纪人类历史内涵之丰富程度达到了一个登峰造。尽管有经济危机的困扰和不同经济的冲突，人类生产力并没有停滞，而是取得了的发展高度。尽管有两次世界大战，是法西斯主义的悲剧，人类还是逃过了毁灭的劫难，并且通过 Wto规则建立起全球范围内的对话和契约机制；匮乏状况的缓解、物质生活的提高；高新技术的飞速发展，新兴产业的崛起；信息化和数字化的导致人类精神生活的丰富；等等。所有这些，使20世纪人类文明成为突起的奇峰，傲立于人类历史长河之中。
然而，对于20世纪在人类文明的特殊地位似乎还不能只从以上几个常规的角度思考。历史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经在人类历史中确定了一个“轴心时期”，并断言的人类历史一直没有轴心时期所奠基的人类精神根基和框架。但是，20世纪似乎出现了某种突破轴心期精神框架的迹象。当然，要揭示这样一种重大突破，需要睿智而又深刻的洞见和缜密的研究。我们在这里提出这一问题，不是要立入这样一种分析，而是要说明20世纪在人类文明中的地位。
雅斯贝尔斯在描绘人的历史时，曾把公元前800年200年这一时期称做人类历史的“轴心时期”（Axial Period）。他认为，在此期间，人类精神的基础同时地，而又分别彼此独立地奠定于中国、印度、波斯、巴勒和希腊等古文明发祥地，而且人类今天仍然依托于这些基础。轴心期代表着人类精神上的觉醒，人类意识开始从历史深处的潜流中涌出，变成自觉的精神光环，照耀着原本沉默无言的历史。雅斯贝尔斯这样描写“轴心期”人的觉醒的基本内涵：“这个时代的新特点是，世界上所有三个地区（中国、印度和西方——引者注）的人类开始意识到整体的存在、自身和自身的限度。人类体验到世界的恐怖和自身的软弱。他探询根本的问题。面对空无，他力求解放和拯救。通过在意识上认识自己的限度，他为自己树立了高目标。他在自我的深奥和超然存在的光辉中感受。”①一言以蔽之，在这个重要的“轴心期”，人真正同大自然分离。人不再与植物、动物以及自然万物浑然一体，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宇宙中所占据的特殊位置，意识到自己所的高于其他动物的理、意识、自我意识、目的等等。同时，人也意识到矗立于面前的庞大自然的神秘可怖和广袤无垠，由此而萌生孤限感和缺憾感，形成人的白我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