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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适与他的学生》:
  傅斯年与胡适互勉,倦倦学业,期于白首,只是一凡的赤子之心吧。诚然代中国社会需要英雄业绩,而皓首求知的人,大多未曾走上英雄之路,但芸芸众生毕竟铺垫着社会生活迂回曲折的道路。一点一滴的成,固然比不上狂飙的业绩,但狂飙的力量也终究有限,它仍然需要一点一滴的铺垫,才能实现其存在的价值。英雄有时在地上,有时则在天上,曲高则和寡,而脚踏实地者,则业无巨细,终究会在人类生活中留下自己的足迹。
  二、组织长才施于学术胡适对傅斯年初期的留学生活有着重大的影响,这从傅斯年留学时的专业选择上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傅斯年从胡适那里接受了实验主义之后,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为刨根问底,便想翻译“哲姆士”(James)的书。然而,他没有在美国接受实验主义课程的根柢,翻译深感困难。他说:“想翻译这本实际主义,必须对于实际主义有把握,想对于实际主义有把握,必须先研究造成实际主义的实际方——是实际逻辑。想研究实际逻辑,必须先研究机能行为两派的心理学。还不止此,想知道实际主义的,是不可不知康德以后各派哲学的得失;想知道实际主义的效用,不可不知实际主义的伦理学——人生哲学。如此说来,一事牵动百事。”这一类对学问追本溯源的想法,对于求知欲极强的年轻学生来说,也在情理之中。但作为师长如此引导学生,则只能把学生诱入学海的迷宫。求学不能贪多务博,学海无涯,人寿几何。傅斯年的这一思想,很可能是胡适予以助长了。胡适后来也给青年们开过一个书目的大书单。对此,鲁迅曾嘲笑说:“从我看来,这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因为我觉得那都是开书目的先生自己想要看或者未的书目。”确也如此,胡适作为实验主义大师的学生和信徒,并没有对实验主义穷本溯源地研究下去,而傅斯年却不知深浅地踏上了这条路。
  傅斯年初到伦敦的时候,按照上述思路,专攻实验心理学。不过,他原有的自然科学基础大概不够用了,所以,又要加学物理、化学和数学。经过四年的学在自然科学领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对弗洛伊德的学说,也有深入的了解。但他在实验心理学方面并没有深人研究下去。1923年秋,傅斯年又从英国转到德国柏林大学哲学院研究马赫的哲学思想。
  但是,他在学,受到影响深的学术流派,乃是德国的兰克派史学和比较语言学。当1926年冬,学成归国时他已过而立之年,早岁所热望的美国牌实验主义,已被他搁置一边了。
  1948年,他到美国,重新搜求詹姆士的著作,但不再是年轻时的那种热情了。他在书后写道:“詹姆士说可信否,乃别一事,其文词与之把握足乐也。”此后,傅斯年的学术方向转到了中国古代史的领域,在这方面,他在留学前已经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当然,他的学识和思地开阔了,然而,几经周折的结果,也导致了他博而寡要的学术路数。后来,罗家伦为傅斯年学术成果不丰辩护说:“当时,大家除了有很强的求知欲而外,还有想在学术里求创获的野心,不甘坐享现成,要想在浩瀚的学海之中,另有会心,‘成一家言’。这种主张里,不无天真幼稚的成分,可是其勇气雄心亦不无可嘉之处。”傅斯年回国后,即应中山大学主持校务的朱家骅之聘,出任文科主任,1927年5月,文科改为文史科,傅斯年任文史科主任兼中国语言文学系主任。他凭借博学和组织长才,在学术领域里,着手开拓的工作。
  自新文化运动以来,欧美各种学术流派在中国广为传播,但中国仍然缺乏必要代学术组织机构,各种学术活动散漫无序,十分落后。胡适以其提倡白话文和实验主义的方,名重一时,赢得了一批追随者。但胡适长于自己著述,缺乏组织才干。据蒋梦麟的记述,傅斯年在一次演说中,曾将自己和胡适作了对比,“他说梦麟先生学问不如蔡孑民先生,办事却比蔡先生高明。他自己的学问比不上胡适之先生,但他办事却比胡先生高明。后他笑着批评蔡、胡两位先生说:‘这两位先生的办事,真不敢恭维’”。
  傅斯年正是以其的组织才干,弥补了胡适的不足。傅斯年逝世之后,胡适高度赞扬他说:“孟真是人间一个稀有的天才。他的记忆力强,理解力也强,他能做细密的绣花针工夫,他又有大胆的大刀阔斧本领,他是能做学问的学人,同时,他又是能办事、有组织才干的天人物。”当然,这时候的傅斯年,在学术思想上已经成熟,不再是胡适的一个简单的追随者了。胡适始终于传播一种“简式”实验主义,他曾说:“我这几年的言论文字,只是这一种实验主义的态度在各方面的应用。我的目的是要提倡一种新的思想方法。”他把这种方法概括为“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