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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1 兴趣的诞生
这是一次普通的相遇。生命中无数次相遇中的一次。帕特里夏过早离开了人世,生前她曾是一位精神科医生。认识她让我对这个职业有了的了解,可能也是我立志成为精神病院医生的主要原因。她才气逼人,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却被疾病的风暴卷走,只有从她留下的文字中,才能依稀想见她飞扬的神采。她记录了自己次当实的经历,那种氛围,跟我初次踏入疯子的国度时相似,而我这一入行,再也没有回过头。
我不多说了,大家看看原文吧。
阿尔贝,疯狂的南风
这里不是地狱。这里什么也不是。封闭空间里的疯狂泡泡而已。死气沉沉,一成不变。我职业生涯的家精神病院庸而亲切,那么静静伫立在沉闷的疯狂里。病人们那么呆着。很多人已经呆了几年、几十年,也可能几了吧。如果有人每隔五年来参观一次木樨医院的话,他会发现每次来都没什么大变化。一个护士退休了,毕业的新人会顶替上。有的病人死了,有的出院六个月后了,又回来,呆上一段时间,于是还是一百天,又有什么差别呢?医院的收支差不多一直是那样,人数也变化不大。头疼的只有社保基金。还有,为什么关起来的精神病人会比呆在外面的精神病人花销
多那么多呢?
而我,精神病院里的一个生,在这个男的地方,有一点点迷失了。这么说吧,从1838年建院开始,除了那个发育不良的老姑娘社工,本姑娘大概是个打入医院内部的穿裙子的医生。我次饭厅时,一屋子的男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要么忘了咽饭,要么是咽得很费力,直到被食物呛到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打破了沉寂。
1937年,从前的疯人院改头换面变成了精神病院,或者是名字更体面的精神疗养院。住院的病人也不用再穿病号服了,还有金属刀叉、玻璃杯子和陶瓷盘子用,也不再用麦铺床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床垫!算得上了!墙皮有些斑驳,家具也有点摇摇晃晃,但精神病不比心绞痛,也不是,病人没那么虚弱。住院环境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再后来,又有了安定药,打一针能让人安静,少可以让护工们落得清静。引人疯狂的南风刮起的时候,病人们不再鬼哭狼嚎的了。狂躁病人区和强制管理区也取消了。当年疯人院还叫疯人院的时候,院里的看守们得时刻提防着脑后,靠着墙边走,免得被病人偷袭。那时候能让病人安静下来的手段只有扇耳光、穿强制束缚衣和戴脚环。其中脚环有意思,是专门给有倾向的疯子用的。两个脚环被一根皮带连着。通过调整皮带的长度,可以控制两腿的间距,从而控制步长。戴着脚环走路的样子很怪,有点像日本女人,差穿上和服了。
一个男护士告诉我,他刚入行时被分到了狂躁病人区。那里有个病人已经戴了十八年左右的脚环了。已经没人记得为什么给他戴,也没人敢给他解开,大家都觉得既然这么做了,是有原因的。虽然心里打鼓,男护士还是不顾院长和其他人的劝阻,解开了这个病人的脚环。接下来的二十年里,直到死前,这个倒霉的病人每一步都还是跨出不多不少二十五厘米。他的思想被禁锢了,从此再也没被解放出来。为了以防万一,这套工具还保存在柜子的深处。而且这些东西还是有点历史价值的,对吧?不应该丢失这部分记忆,这也是西方历史遗产的一部分。说不定哪天,会有个古怪的院长,突发奇想拿这些东西办个展览呢?
以前看守们和病人住在一起。病人们男女分开,男北女南,危险病人住在中间,分成两个区。院里还有些“乖病人”—做工的,老的,痴呆的,而有钱的疯子有属于自己的地盘。精神科医生,也是从前治疯子的医生,爱做的事是给病人分类归档。洋洋洒洒的!好像有一屋子的蝴蝶,没什么事做的时候,给它们分分类,正好借这个打发时间。
现在的疯子没那么吓人了,不会疯起来口吐白沫之类的。病人出现幻觉、狂躁不安、异常胆小或者大吼大叫的情况也变得少见。疯狂是永无休止的黑白基调。疯狂来来去去,时断时续,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疯狂是浑浊的。疯子跟疯人院一样永恒存在,因为疯子自以为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