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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融雪

汉帝国,幽州

“这些胡人脑子不好用,没死的也一并埋了。”身披黑色重甲的将军甩干战戈上的血迹说道。

这座已成荒芜的辽东小山丘,刚刚经历了一场“打麦子”,遍地的死尸、武器与血迹,在辽东秋季的残阳下显得格外凄凉。

每隔一段时间,镇守大汉北境的镇北是闲不住出来“打麦子”。所谓“打麦子”只是一个戏称,其实是人称白人屠的镇北侯白济在耐不住寂寞时,亲率一支精骑外出打猎。但镇北侯的猎物却不是辽东山林常见的鹿、孢子乃老虎,他猎的是人,胡人。

大汉镇北侯白济,汉帝国的开国将领之一,率领着大汉锐的黑甲骑兵,是大汉猛的一柄重剑。镇北侯白济出身河东,他自称自己是古秦国某白姓将军的后裔日里行事他也是处处效仿这位白姓将军,便是连兴趣都是照着自己闻来。

传闻中,镇北侯的兴趣,便是杀俘。曾经在汉帝国对古秦国的战争中,镇北侯历战大小数十役共杀俘三十万,他白人屠的称呼是这么来的。

在镇北侯有了白屠人这个称号后,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十分得意。再往后的征战中,他变得更加残暴。

当初大汉初定时,北境尤为不稳。

镇北侯直接北上迎击胡人。击溃胡人后,他凭着勇猛果断,又生生地把大汉帝国的国境再度扩大,让城与高显城成为大汉疆域的北之土。此,镇北侯乃没有善罢甘休,驱逐胡人后他又在北境停留数年,直到屠光辽东全境的胡人部落才善罢甘休。此后,成建制的胡人尽数龟缩回龙江,而在辽东一带,胡人只剩下零星几股在山林中自生自灭的小聚落了。

在这之后,白济封为镇北侯,世系,永镇辽东。而世间对这位镇北侯的称呼则是,白人屠。

汉十六年冬,腊月初八。

“这两年冬天太冷了,胡人估计是活不下去了才敢出来捡饵。”

骑行在镇北侯身侧的兜帽男人说道。

“往常我们每月撒饵,逢双打麦子,这才刚到腊月便熬不住了。死便死了吧,被杀比饿死强。”镇北侯说道。

“天气逐年渐冷,稻谷收成也差了,幽州的粮价怕是又要涨。”兜帽男人有些感慨。

“钱粮不归我白人屠管,中原那帮怂人屯的粮再吃十年也够!”

听到镇北侯的怒喝,兜帽男人听后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镇北侯又对身旁的兜帽男人说道:“莲,回去考考某儿。我没空搭理他,你看看他本事怎么样了。”

“好。”莲简洁地答道。

归家之路,斜阳照人回……

辽东郡县。

曾册封白济为镇北侯时,他曾开恩让白济自己在幽州挑选封地。可白济却没有在幽州华的涿郡选择封地,而是选择了位于大汉东北边疆的辽东郡城。

在白济入驻城后,他没有在城内修建豪华的镇北侯府,而是花了 大工夫把城重新翻修一遍,又于城外筑造了数处有着高大围栏 的军营。对于白济来说,城中的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城外的联营才是他真正的镇北侯府。

城,白济,傍晚。

今日是腊八,也是镇北侯白济历年设宴犒赏麾下众将的日子。赶巧,幽州太守也于今日到了城。幽州太守每年年尾都会来城逛一圈,其实他来也没什么正事,说白了是打探打探白济的情况。

回到镇北侯府后,白济打算小憩一会,这样晚上他才有精神头喝酒。而莲则早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白济身边了。

在镇北侯府东侧有个单独开门的侧院,院中有一个手持单刀的少年,身材偏瘦但精壮灵巧,略高的眉骨下眼睛泛着精光。不过若是细看则会发现,这个少年的仪表很不上台面,大冬天光着一身像女子般白嫩的膀子不说,头上还剃了个杂毛头。

这少年名叫白某,是镇北侯白济的独子,但不是亲生的。白某今年十六岁,是镇北侯征讨胡人时,在一个被胡人劫掠过的村子里捡到的。当时 镇北侯拎起还是小娃的白某,而白某却没哭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镇北侯 另一只手上的战戈。白济觉得这小孩怪异好玩便晃了晃手中的战戈,没 想小孩竟然笑了,边笑还叭叭地叫着,听起来竟像是在叫爸爸。

镇北侯早年丧妻丧子,于是便一冲动收养了这孩子。因不知这孩子父母是何人,也没见到孩子父母留下的任何信物,于是白济把自己的姓给了这孩子,并取了一个单字“某”。从此这个孩子叫作白某了。

此刻,白某正大汗淋漓,他忽然发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于是随手从腰间甩出一柄短斧掷向那人。短斧快准狠在空中打着旋,但眼见短斧命中时,那人却斜身一闪躲开短斧,然后迈着怪异的步伐一息之间便挪移到白某面前。

白某被此人的速度逼到步伐、架势全乱,他慌忙横起马刀架在身前。但见这人根本不像江湖武艺套路似的与白某对格兵刃,而是弓步向前半 蹲,硬从白某横在胸前的马刀中抢到一处空档,下一个瞬间便是一道寒光闪过。

白某面色痛苦地站起身来,他看着自己腰肋处被刀背抽得紫黑淤青,说道:“莲师傅,你下回直接宰了我。这样我也少挨打了,你也不用麻烦了。”

“你父亲让我来考你的。”莲冷冷地回答道。

“你可考不着我,咱俩本事差太多了。”说着,白某又嘶了一声,看来他是真被抽疼了。

“呵呵。”

“你别笑,怪吓人。”

白某舀了一勺水,牛饮一顿后又问向了莲:“这次打麦子收成如何?”

“和往常一样。”莲的口气淡。

“为什么每次都不带我去?我虽打不过你,但也不比父亲手下的那堆黑皮本事差。”白某有些愤愤。

“并非是你本事差,而是侯爷不想你成为他那样的人。”白某擦干了身子,边穿衣裳边说道:“英雄啊……”莲听后低声感慨一句,随后他岔开话 题对白某:“去收拾下吧,晚上腊八宴,你有牙祭打了。”

白某听后十分欣喜,瞬间忘了自己刚才说的事。回到屋中胡乱地洗了把脸,白某换上一身武人劲装,昂头挺胸地又走回院中。可能是觉得自己今天的装扮很不错,白某竟然注意到了莲的衣着。

“莲师傅,在我面前你怎么还一直披着这破斗篷?一身黑皮怪难看的,赶紧换了吧。”

“并非刻意,。”

“其实莲师傅啊,你的脸不细看的话真没事。再说是有事又能怎样?这是在,谁还能说你来路不明?”

“谨慎些好。”留下一句话,莲转身便走。

白某快走两步跟紧在莲身后,他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不过莲师傅 啊,既然说到这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哪来的啊?可别再说 什么淮海的渔人了!我不才不信呢,你瞧你那眼珠子和头发,只怕比咱们 军中从关内来的将士都黑上不少。还有你那张脸坦得和辽原似的,这到底是哪来的长相啊?”

“你长大知道了。”莲敷衍白某道。

“我都十六了,你告诉我得了。”

“你再长大些知道了。”

“你嫌我烦?那告诉我呗!你告诉我了,我不烦你了。”

“你长大知道了。”

太阳落山了,在两人并肩喋喋不休之间,天也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