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试读

get_product_contenthtml \"蝉鸣冯发招供后的第四天,下午三点,110接到报案,西郊牲畜屠宰场发生一起命案,梁海带上肖楠、胡大为、信一阁、左秀(左秀是一名三级警司,当兵出身,开车技术娴熟),五人一车,直奔案发现场。车上梁海打了一个电话,给云汉市中级 刑事一庭的杜秋。肖楠,公安大学毕业的警花,二十六岁,法律专业硕士研究生学历,一毕业就通过公务员考试,被招录到东印区公安分局做了一名正式警察。肖楠不乏在司法系统工作的朋友,从他们处多少听说过杜秋的事情。印象 深的就是听说这位刑事法官的父辈做矿产生意,家里藏书有五万多册,而且不乏珍本、善本。他的名字——杜秋,日本演员高仓健主演的《追捕》中的主角也叫“杜丘”。“梁局,您跟杜法官熟悉?”肖楠带着对杜秋的好奇问道。“哦,我和杜秋一起参加过沈阳刑事警察学校举办的一个学习班,他情商、智商都很高,精力充沛,只是可惜了。”梁海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手中的红塔山。“老梁,您该不会是见才起意想把他挖过来吧?”胡大为跟着梁局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彼此以老梁、老胡互称。梁海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然也不会预料到随着杜秋的借调,云汉市将会发生一系列的谋杀案。“先借调,咱们局 近压力很大,需要充实力量。”“要我说,审判和侦查是两个思维。”警龄十年的信一阁颇不以为然。车子风驰电掣,十分钟后,到达了西郊牲畜屠宰场报案地。“杜秋毕业于警官院校,对侦查很有天赋,在学校时协助当地公安机关破获过几件大案。”梁海下车前,扭头冲着四人郑重地说了一句。“我们相信梁局的眼光。”胡大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你们知道在学习班里,杨教授送给杜秋的绰号是什么吗?”梁海说完,停顿了一下以表示接下来所说内容的重要性。“蝉!”在众人都屏住呼吸准备接受一个惊奇的答案时,听到的却是一只昆虫的名字。“蝉”有点意思,昆虫。杜秋,秋天里的“蝉”。肖楠开了一句玩笑:“蝉蜕蛇解、金蝉脱壳、黄雀伺蝉,关于蝉的故事和成语多了去了。”肖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小学语文老师手持教鞭站在黑板前指着“寒蝉凄切”等成语让自己造句的样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唐代诗人虞世南写的一首五言诗《蝉》,身居高枝之上,可以傲视群虫,不用借助秋风,传声依然遥远。这是我当初给杨教授的回答。”“是这个意思吗?老梁。”胡大为带着疑问。“梁海同学,你的解释是正确的,想居高枝傲视群雄,需要什么?需要在专业上十年如一日的钻研,有了这个本领才能 好地去发现、追捕罪犯!杜秋,在大学就是我带出的学生,一个提取痕迹的特殊方法他整整实验了四年。杨青云系列 案,时隔十五年被杜秋找到线索……你们可以课下去研究下蝉的习性。”梁海模仿着当初杨教授的声音、形态说了这段话。“蝉的习性是什么?梁局,您一定查了吧?”左秀问道。“后来我查了一下,蝉很奇怪,它会挖洞把幼虫产在地底下,蝉蛹在羽化前会在地下积蓄三年、五年甚至十几年,之后才钻出土层,爬到树上,蝉蜕,飞到树上,一鸣惊人!其实我们做公安的也要学会蝉的坚持、隐忍,一直到抓住罪犯,一鸣惊人。”梁海的解释给大家带来了思考的素材,同时也对杜秋有了一份期待。案发现场是西郊的一个牲畜屠宰场,因为下午不是屠宰时间,来往行人很少。屠宰场臭气熏天,充满了牛粪、血液和死去的动物的气息。屠宰场西北角放着一辆黑色两轮手推车,车旁横躺着一具男尸,头发覆着半个脸,尸体旁边是一根棒球棍,在棍子的一端有很多血迹,死者的头部明显陷了进去。棒球棍旁边有几张散落的面巾纸。梁海五人并排站在屠宰场门外,虽然一阵阵恶臭让肖楠下意识地要去捂住口鼻,但职业让她拒 了这个动作。梁海又点燃了一支红塔山。一辆奔驰轿车急速驶来,停在距离五人三四米处,杜秋下车跑了过来。他是个身材健美的男人,个子不高,肩膀很宽,两块胸肌在白色衬衫下有节奏地滚动,他有一张坚毅的瓜子脸,高额头,明亮的眼睛,比电影中的侦探多了几分冷峻。肖楠的注意力全在杜秋身着的黑色布克兄弟上。“梁局好,学生没来晚吧?”杜秋扫了一眼五人后微笑着将目光定格在了梁海脸上。“哈哈哈,你可不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学生才是。”梁局说着扔掉手中烟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杜秋杜法官,原在市法院高就, 近刑事案件多发,咱们人手不够,我就把他借过来了,借用一年。杜秋呢,我们在刑事警察学院一起参加过一个刑事侦查培训班,年轻人很不得了,从侦探思维到技巧方法让学校里的几位教授都刮目相看,刚才我在车上也跟你们说了,临结业时杨教授给他起了个绰号‘蝉’,我们都要向杜秋同志学习。”杜秋没说话,只是笑笑,那表情表明是欣然接受了这种礼貌性的夸赞。“这是刑事侦查大队大队长胡大为,老胡擅长提取口供;这是信警官,为人仗义,有一个爱好,喜欢买 ;这是左秀, 法不错;这是肖楠,公安大学毕业,也是我们局很少的能放在一线的女警官。”杜秋听着梁海的介绍,重复着“多多关照”,和他们一一握手。“开始吧,大家带上工具,都仔细些。”梁局挥了挥手。胡大为走在 前面,其余三人跟在后面,梁局瞅了瞅杜秋,点头示意了一下,两人才一同走了进去。尸体旁是一大堆呕吐物。左秀先上去进行拍照,杜秋在尸体旁从把手那一端捡起了带血的棒球棍,向胡大为要了几只证物袋,将把手放入证物口袋后,攥在手中。信一阁在寻找着周围的脚印,以确认这里是否是 案发现场。“信警官,请你不要再动。”杜秋忽然喊道。怎么了?大家的目光分别扫向二人。“你抬下脚。”杜秋说着,夹起了信一阁脚下的面巾纸。“这他妈不是尸体,这是个人体模型,梁局。”胡大为忽然高声喊了起来。除了梁局和杜秋之外的其他三人,迅速聚在了尸体周围,“真的是人体模型。”三人异口同声说道。“梁局,这是谁搞的恶作剧,扰乱治安秩序,一定要处理!”信一阁,刚刚让杜秋喊了那么一嗓子,心情的不愉快全表现在了语气上,胡大为很配合地啪一声扔掉了手中的证物袋。“好了,你们都过来吧。”梁局摆了摆手,大家呈扇形围在了梁海身前。“我现在告诉大家,这是一个模拟的犯罪现场,杜秋在借调来之前,我想让他以模拟现场的方式与大家做一个交流,你们都了解一下自己的底。”五个人都不吱声。胡大为心想:“他 ,原来是模拟!”信一阁心想:“靠,模拟现场竟然还打了110。”左秀心想:“我去!模拟现场整得比真的还真,姓杜这小子可能、大概、也许真有点不简单。”肖楠心想:“这咋能整得这么恶心,那血,那呕吐物,他不能称为‘蝉’,整个一‘幺蛾子’啊。”杜秋想:“模拟犯罪现场全被破坏了,怪不得你们局里压着那么多积案。”“杜秋,你给他们讲讲,他们都错在哪里了。”梁局打断了所有人的联想。“好,那我就给大家说一下你们刚才的不当,哦,不对,是错误。”肖楠心想:“你这一停顿以为要谦虚一下呢,没想到 骄傲了。”“在进入犯罪现场前,应该先由带着相机的左秀进来拍照,等他进行了完整的摄像记录后,大家才能进入现场。”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所有人都集中思维,目光注视着杜秋。“左秀进到现场只对尸体来个照片。但在美国作家杰夫里·迪弗的侦探小说里,应该是这样的:首先要拍摄一张现场全貌照片,然后拍摄一张中等距离的照片, 拍摄一张尸体的特写照片。”杜秋看着左秀,这个三十岁左右年纪,皮肤白皙,相貌端正,却浑身透着自由自在的男人。“小说都是编的,杜秋你不能拿小说编排的情节来说案子啊。”左秀听到自己被一个借调的人点名批评,很不是滋味地进行了“回敬”。“杰夫里·迪弗在小说中所写的技巧恰恰是上次学习时杨教授亲自认可并进行演示教学的,你可以问梁局。回去 了解一下这个作家为了写作都做了什么,再发表评论。”杜秋说完转向了信一阁。“信警官,你可知道现场的一张面巾纸,意味着什么?”“杜秋,你就直说吧,除了是一张纸,它还能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那上面有可能有犯罪嫌疑人的汗液、唾液甚至 ,那代表着犯罪嫌疑人的全部DNA,你却把它踩在了脚下。”杜秋说完,又转向了胡大为。“胡队,你刚刚一听说这是一具人体模型的时候,就扔掉了证物袋,请问如果这是犯罪嫌疑人故意布置的第二现场怎么办?”不等胡大为回话,杜秋直接面向肖楠,严厉地说:“肖警官,我不知道你 为什么喷了男士的范思哲爱神,我想说的是,我们 中任何时候都可能要到犯罪现场去,我们和中医一样,不过我们的理论是望、闻、问、找,这闻到了什么?牛屎味?呕吐物和血,再加上香水的味道?”肖楠没想到杜秋竟然向美貌如花、淡雅如兰的自己开戗,一时根本想不到如何对付,将头偏离四十五度表示抗议。“谢谢大家听我一一提出问题,我昨天用一下午的时间布置了这个现场,特意选择了这个臭气熏天、脏乱不堪的地方就是想让大家体会真实的犯罪现场环境,我用鸭血模拟人血,又用鸭血和蘑菇汤模拟了呕吐物,一切看起来都很真实吧?”杜秋换了一种平和、诚恳的语气。杜秋像是在做一场真人秀,但观众都自认为是业务精英,杜秋表演得越多,以梁海为首的观众就越漠然。“在距离案发现场十米之外的路上,你们见到了几个人,都什么打扮?”杜秋指着门外问道。“很重要吗?”肖楠反戗了一句。“观察,是侦查的 门功课。”杜秋知道自己必须亮出底牌,否则一名法官很难融入到警察的群体中,警察说法官——你们就是敲锤的,法官说警察——你们不懂法。“刚才我下车时,除了各位同仁,一共还有四个人,车左边两米处是一名男性,肤色较深,年纪约三十五岁,一米七左右,一百四十斤上下,短发,黑色,身着黑红相间的运动夹克,淡黄长裤,棕色皮鞋,鞋跟很高;右手一枚大金戒指镶嵌着一枚绿宝石;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疤;吸一支细烟,喜用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烟蒂。车前四米处,是一名女性,年纪在六十岁至六十五岁之间,矮胖,手里提着沃尔玛的购物袋,穿黑大衣,左膝破个洞,粉色的发帽,身高一米六左右,体重大约九十斤。还有一名男性,在背对着我们的路上,快步行走,干瘦型,松垮的上衣,显示体重在短期内降得厉害,下身是黑色运动裤配着一双黄胶鞋,鞋码四十二……”杜秋眼都不眨,一气呵成。没等杜秋说第四个人,梁海已率先鼓起掌来,其他人也在梁副局长的带动下拍起了手,气氛变得异常热烈,只有肖楠静默表示怀疑并问了一句:“杜秋,你是背段子呢吗?到底有没有这些人我们又没注意。”“你要向杜秋学习。”梁海转头对肖楠说道,“车左边的男性我注意了,确实如杜秋所言。”肖楠呆呆地站在一边,杜秋在下车和大家寒暄的时候,没见他仔细瞅过路上的任何人,却对四个陌生人的身高、体重、穿着、举动、样貌都做了精准的掌握。精准到右手一枚大金戒指镶嵌着一枚绿宝石,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疤。肖楠侧目杜秋,目光里有了些许崇拜与钦佩。梁局面向杜秋,两人对视。年轻人的成长有时候需要杀杀他身上的傲气和威风,梁海想着,微笑着转向大家,说道:“杜秋刚才有一个细节,大家也都看到了,他走近尸体显然发现了棒球棍是凶器,他专业地从把手那一端拿起棒球棍将击球端放进证物袋,但这是错误的,对于这件凶器,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们不但需要击球端的血迹,还需要棒球棍把手上的表皮细胞,因为用棒球棍击塌一个人的头骨是需要很大力气的,所以手和棒球棍之间必有摩擦,凶手一定会在把手上留下表皮细胞。”梁海向杜秋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表象,有时候不要急,一定要分析。比如这个棒球棍,确实留下了血迹,但 重要的是留在把手上那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大家鼓掌,杜秋向梁海深深鞠了一躬,恳切地说道:“梁局,承蒙赐教,以后还请多多指点。”杜秋上了自己的车,跟着梁海的警车直接去了警局,他在回想这个模拟现场,其实他 开始是想对梁局提出意见的,在犯罪现场抽烟,而且丢下了半截烟头,这是对现场的破坏。梁局破获大案无数,之所以不注意这些细节,一定源于他有案必破的自信,通过他对棒球棍的分析,就能断定那句传说的真实性。没人能破——梁海破不了的案。寒蝉凄切他醒了,他发现自己像胎儿一样蜷缩在一个行动的车上,他的嘴和眼睛、耳朵都被封住了,他的脑袋 似的痛,他感觉自己双手被粗暴地扭到背后和脚踝死死地绑在了一起,路程很远,他像个圆球一样随着车的颠簸滚来滚去,除了滚,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在那个和女人幽会的秘密房间被绑架了,他 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女人,该死的女人竟然没有关门,一定是她串通别人来绑架的自己。可她没有理由啊,她爱他,她家里不缺钱花,何况自己每次都把她弄得那么舒服。那一定是矿上的人,前段时间有个工人死了,赔了五十万,家属还来闹,自己找了几个社会人摆平了这件事,该不会是家属的亲戚吧,要是那样不如多给个百八十万,那毕竟是一条命啊。他又想到生意伙伴,自己坑了几个老板,可坑得都是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儿破绽!又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去澳门赌博,一掷千金,该不会让赌博集团盯上了吧。 思绪又回到情人这里,绑架自己的也有可能是她们中间谁的丈夫或者男朋友! 他的思绪平稳了,无论是谁,只要能让他说话,他就能安然无恙,因为他有的是钱。车子终于停下了,男人打开车厢门,用盖着他的那块篷布又把他包裹了一层,把他一把扛在肩上,他狠命地晃动着身子,但是没用的,想象自己已经沦落成这个男人的猎物,而且还不知道绑架他的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时间应该是后半夜,男子扛累了,就放下来拽着篷布拖着走,地上的石头有时撞到他的脑袋、眼眶,刺着他的肋骨,但他没有任何办法自我保护,他试图大声呜咽,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又昏厥了过去。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天应该亮了。他浑身疼痛,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他隐约听到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他侧卧着,蜷曲着,眼中的泪水顺着胶带内侧流到嘴边,咸咸的,他努力用鼻子进行着呼吸,怕自己就这样被憋死,此刻的他很 望,他冷静地分析,这不是被绑架,这是要被谋杀。他不知道自己待在多大的空间里,此时,除了能听见哭声外,还能听到铁门的开关声。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平时只要他不联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会主动联系他,他们的关系特别隐秘,去外地玩都是搭乘不同航班,住宿是用这个女人的名字开房,而他们的秘密房间却在这个女人的闺蜜名下,她的闺蜜从没去过这个房子。即使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失踪了,碍于名声她一定不会跟警察说认识自己, 不用说秘密房间的事情了。而他老婆平时忙着其他生意,再加上两人根本就是各找各的,除有事联系外就很少联系!他的两个儿子花天酒地,除了要钱外不会找他,天啊!他就这样在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了,等到大家意识到他失踪了,一切都晚了。想着想着他蜷缩的身子试图跪在地上,乞求上天,赶紧让那个男人出现,给他钱,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不!十三个亿全给他,只要他放了自己,可是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