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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您这是怎么啦?” “昨天夜里,”老雅各布解释道,“她闻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那半个镇子的人都快死了。”堂马克西莫’戈麦斯说,“这一上午就没听见有人讲点儿别的。” 老雅各布费了老大劲儿才又输给他一盘还没得罪他。他没管桌椅,关上小店的门,出去溜达,想找到另一个闻到那气味的人。 ,只有托比亚斯确定自己闻到了。因此他邀请托比亚斯假装不经意路过他家,开导开导他的妻子。
     托比亚斯答应了。四点钟,他打扮得像是要出门做客一样,出现在老雅各布家的走廊上,老雅各布的妻子一下午都在那里为丈夫缝制鳏夫穿的衣服。
     他进来时悄无声息,女人吓了一跳。
     “上帝啊,”女人大叫,“我还以为是天使长加布列尔来了呢。” “您弄错了。”托比亚斯说,“是我,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女人扶了扶眼镜,继续埋头做针线活。
     “你要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说。
     “我敢打赌您并不知道。”托比亚斯说。
     “你是想说昨天夜里你闻到玫瑰花的香味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托比亚斯有点儿沮丧。
     “到了我这个岁数,”女人说,“有的是时间思考,到头来都会变成 的。” 老雅各布一直把耳朵贴在隔墙上,这时他挺直了身子,满脸羞愧。
     “你怎么想,老婆子?”他隔着墙喊道,接着拐过墙角,出现在走廊上。“所以说,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是这个小伙子在说谎。”女人说这话时头都没抬,“他什么也没闻到。” “那是差不多十一点钟的事儿,”托比亚斯说道,“我当时正在撵螃蟹。” 女人缝好了衣服的领子。
     “你在说谎。”女人坚持说道,“谁都知道你说谎了。”她咬断了线头,从眼镜上方看了托比亚斯一眼。“我不明白,你特意抹了头油,把鞋子擦得锃亮,就是为了跑来对我说这样不恭不敬的话吗?” 那天以后,托比亚斯开始关注大海。他把吊床拴在院子的走廊上,整夜整夜地守候,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惊讶。好多个夜晚,他听见螃蟹在 望地抓挠,想要顺着柱子爬上来,直到好多天后它们累了,自己放弃了。他知道了克洛蒂尔德是怎么睡觉的。他发现她那笛声般的鼾声会随着气温升高变得越来越尖锐, 终变成七月令人昏昏欲睡的空气中一个沉闷单调的音符。
     一开始,托比亚斯守望大海的方式和那些对大海十分了解的人一样,紧盯着地平 的某个点。他看着大海改变颜色,看着它暗淡下去,变得泡沫翻滚,肮脏不堪。大雨倾盆的日子,大海的消化系统被搅得一团糟,它每打一次嗝,就会把一堆垃圾甩上岸来。
    渐渐地,他学会了像那些 了解大海的人那样守望它,他们甚至不看大海,但哪怕在梦里也记挂着它。
     八月里,老雅各布的妻子死了。天亮的时候她死在了床上,人们不得不像对其他所有人一样把她扔进了没有鲜花的大海。托比亚斯还在守望。他已经守了那么长时间,这已经成了他的生活方式。 夜里,他正在吊床上打盹,忽然觉得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那气味一阵一阵地传来,就像当年那条日本船把一船烂洋葱倒在港口那次。过了一会儿,那气味凝固在了那里,直到天亮都没有消散。托比亚斯一直等到它浓得能用手抓一把给人看才从吊床上一跃而下,走进克洛蒂尔德的房间。他一次又一次摇晃她。
     “那气味来了。”他对她说。
     克洛蒂尔德用手驱赶着那气味,就像扒开蜘蛛网一样,之后才坐起身来,但下一刻又一头倒在了温热的毯子上。
     “让它见鬼去吧。”她说。
     托比亚斯一个箭步跳到门口,他走到街心,开始大声叫喊。他用尽全身力气喊着,深吸一口气再喊,然后稍停片刻, 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海上,那气味还在。但还是没人回应他。于是他挨家挨户地敲门,连那些没有人住的空房子也敲了一遍, ,他闹出来的动静和狗叫声混在一起,吵醒了每个人。P2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