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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意外的皇位

父兄的江山

元丰五年(1082)秋天,对于大宋帝国无疑是记忆惨痛的一段日子。这年八月,宋军在战略要塞米脂寨(今陕西米脂县)西的无定河畔修建了一座永乐城,作为遏制宿敌西夏国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西夏倍感不适,次月发兵三十万前来挑衅,志在端掉永乐城,恢复两国旧有疆域。西夏军强悍的铁鹞子先扫荡了城外宋军,然后掐断城中水源,城中宋军如笼中困兽无法自守,到九月底城被攻陷,守城二百多名将官、一万二千三百余名士兵战死或被俘。永乐城之战是宋朝继上年十一月在灵州溃败后又一次惨败。十月初一,战报传来,神宗涕泣不止,在床前徘徊悱恻,彻夜不眠。天早朝的时候对着辅臣号啕大哭,其辛酸悲苦以前从未有过,从此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愿听到边关战事。

另一件糟心的事是水患。都城汴京是河流纵横的城市,有四条河贯穿其中,分别是向西连通黄河、向东南到达江淮的汴河,从西南的蔡河,西北入、东北出的五丈河,另外还有一条金水河连通这三条河流。从七月开始,附近的黄河、刀马河等多条河流河水暴涨,多处出现险情,开封北二百里的灵平埽出现危急,被迫决大吴埽堤以导流,对京城构成威胁。北宋是黄河水患多的朝代,水来土掩,只要应对得当,也不是了不起的大事。问题是国库捉襟见肘,安石变法积攒的一些家底都被打仗败光了!没办法,只好向寺院出售度牒,准许更多的平民出家做和尚,才勉强凑了些资财抗洪济灾。这些平民出家后不劳而获,帝国虽然暂时获利,日后却要以损减赋税作为发放度牒的代价。十月上旬,黄河广武埽漫过大堤,冲坏闸门。广武埽在汴河交黄河处,悬在开封上游,这里如果出现问题,会夺汴入京。朝廷立刻紧张起来,急忙安排都水监前去处理。

让朝臣忧虑的还是皇帝的身体。八月以来宋神宗身体时好时坏,经常卧病罢朝。这一年神宗才三十五岁,正年富力强,却因呕心变革和战争而日渐虚弱,怎能不让在改革中得势的变法派忧心忡忡!

在朝野上下焦灼不安之中,十月初十,宫中诞下皇子,算是给黑色十月增添了一份亮色。年,宋神宗给皇子取名“佶”(当然可能是大宋文官集体智慧的结晶,毕竟有翰林学士等御用文人可供驱使)。“佶”出自《诗经》,有健壮的意思,也许神宗希望这个孩子能为自己的健康祈福。《说文》解释“佶”还有“正”的意思:为人方正,处事公正,态度端正,不偏不倚,不行,后来这个孩子封端,跟名字契合照应。眼下赵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按惯例被封为镇宁军节度使、宁国公。这些只是封号而已,代表地位和俸禄,并不实际掌握权力。

赵佶在诸多皇子中名义上排行十一,不过由于不明原因,宋朝子嗣成活率极低,许多兄弟未能长大成人,比如九月份刚刚诞下的第十子,天夭亡了。在存活的诸子中,赵佶排行第三,前面还有长兄赵煦(原名赵佣),比他大近六岁;二哥赵佖,只比他大三个月。赵佶之后又有赵俣比他小一岁,赵似小他一年零两个月,小的是神宗的遗腹子赵偲。赵佶大约难以记起父亲的容貌,因为宋神宗去世时他还不满三岁。但是宋神宗的爱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他,比如宫中随处可见李成、郭熙、崔白的画作。到宣和年间宫中收藏李成绘画达一百五十九幅之多,大多为神宗收集。而郭熙和崔白都是神宗发现和器重的画家,郭熙的山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