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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陀圣传
一、觉悟之路
1.罗西尼河蜿蜒地流过喜马拉雅山南麓。释迦族人居住在这条河畔，他们建立了迦毗罗卫国净饭大，血脉纯正，德高望重，建设城堡，广施善政，把这一方水土治理得风调雨顺，深受人民拥戴。
妃摩耶夫人，是同族近支的拘利族天臂城主善觉大的胞妹，聪明而贤惠。转眼，结婚二十多年了，夫妇膝下还没有生得一位嗣位的子。这成了室的憾事。
摩耶夫人在四十五岁那年的晚上，做了一场梦，见到一头白象从她的右到了腹中。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和他的人民一道欢欣，盼望着子早日降临世间。
产期临近了，妃必须依族人的娘家生产。她踏上了归途。在距国都四五里远时，她有些累，在蓝毗尼园小憩。
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摩耶夫人身边开满了无忧花儿。她满心喜悦地伸出右手，想去摘下一朵儿。在这时，太子诞生了。传说，太子说的句话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天空的太阳分外光明，百花绽放得分外美丽，群鸟的歌声分外欢畅，一切都在祝福太子的诞生。普天同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是公元前565年，即中国春秋时期周灵七年，时日为中国纪年的四月初八。
晚年得子，喜悦溢于言表。他请婆罗门给孩子取名悉达多，意思是“一切义成”，预德圆满，一切吉祥。
2.然而，追随欢乐祥和而来的，是无尽的悲伤。因为在第七天，可敬的摩耶夫人突然辞世了。所幸的，是夫人的妹妹摩珂阁波提成了太子的养母。她给他慈爱，抚育他成人。
一位名叫阿私陀的隐居在附近深山里的婆罗门修士，看见城堡里紫光四射，知是吉兆，来到城里见太子，说他相貌端庄，并预言：“这孩子若继承嗣，将来不但可以是一位，而且会统领五印诸，征服世界，成为。但若他厌恶尘世的喧嚣而真爱出家，归居寂静的山林，必能求得高的解脱大道，成真正智慧，化育为一切智者，一位尊贵的陀，担负起拯救人类心灵的重任。听着预言，开始时还满心欢喜，但转而忧心忡忡起来，他担心儿子会出家。
七岁时，太子开始学之道。先研读梵文的“五明”，即语言学的“声明”、工艺学的“工巧明”、医药的“医方明”、论理的“因明”以及“四吠陀”。吠陀的意思是明智括梨俱吠陀（赞歌）、沙磨吠陀（祭祀颂文）、夜柔吠陀（祭祀歌词）、阿渚婆吠陀（俗世咒术）四种。
十二三岁时已能闻一知十，博通一切了。然后体力角斗，甚一箭可以射穿七只鼓，在家子弟中独占鳌头。
3.不过，子似乎另有所思。
春季的，太子跟随父参加耕耘大祭，来到了田园里。他凝神注视着一位农夫在耕作。他没有着上衣，在猛烈的阳光之下暴晒着，脚上沾满泥浆，全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耕牛颈上勒着缰绳，皮破血流，但仍要受着农夫的鞭打。犁过的泥土，翻出许多小虫，这时，鸟儿飞来，争着啄食。
他坐到树荫，陷入了沉思。然后，自言自语道：“唉，为求生存的贫民真苦，而难道所有的生物都在杀吗？应该怎样去救济他们呢？”这日，他几乎忘记了回宫。
此情此景，加上出生不久便失去母亲的痛苦，令太子幼小的心灵深受打动，一种莫名的苦恼过早地刻上他的心头，并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痛一日，亦如小树上落下的疤痕，随年轮增加而不断地长大。
后来，他又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人的生老病死的场景。他在现实的抑郁中，越陷越深了。
注意到他的神情，再联想起隐士的预言，更加担心起来。他使尽浑身解数来博取太子的欢心，转移他的注意力。十六岁那年安排他同耶输陀罗公主结婚。公主乃天臂城主善觉大——摩耶夫人哥哥的女儿。
4.之后的十年时间里，太子在春季（寒）、雨季（暑）、冬季（温）等各时不同的宫殿中，过着美女如云、香车宝马、歌舞升平、管弦不绝于耳的快乐日子。然而，他郁郁寡欢，内心依旧痛苦。他为弄清人生的真谛而苦思冥想，并深深地烦恼于此。
宫殿的豪奢，健硕的身体，为人羡慕的青春年华，于我有什么意义呢有，人要生病，要衰老，没人能幸免一死。这样看来，年轻的自负，健康的骄傲，延年益寿的本领，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思虑着，并认为，所有富有思想的人，都应该把这些抛到一边去。
5.每一个挣扎着活在世上的人，都将自然地去追寻某种有价值的东西。但追寻的情形有两种，一种是错误的，一种是正确的。所谓错误的追寻，是指明明知道自己无法避免生、老、病、死的结局，却依然在空无的、昙花一现的物事中苦索着。
正确的追寻，是指人们看清了那个错误，从而去求得一种生、老、病、死樊篱，远离人类所有苦恼的境地。而今的我，生活在欢乐的宫殿里，其实正是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
6.这种烦恼的挣扎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延续着，直到二十九岁那年，他的儿子罗喉罗诞生了。然而，儿子的诞生不仅没能改变太子的初衷，而是相反，倒促成了他离开宫殿另寻一片天地的决心。他说：“罗喉罗有般奴。”意思是镣铐锁住了父亲的颈项。而他决定出家，以乞食的方式，去求得解决心中不安的办法。
晚上，他真的只身带着御者车匿，骑着心爱的白马犍陡，踏出了宫殿的大门，离开城堡，跨过阿那玛河，从此割断尘缘。
得讯，派人追赶，却徒劳而返。无奈之下，只好差遣懦陈如等五位亲族中的青年陪同他修行。
7.不过，心中的烦恼并没有因离开宫殿生活而结束。
心中形形色色的魔鬼出来引诱他：“回城堡去吧，假以时日，定可以找到别的解决办法！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将属于你。”
太子叱咤道：“心魔躲开，世间的一切都不是我所要的！”
他赶开魔鬼们，毅然决然地剃光了头发，披起袈裟，手持钵子，一路乞食，面南而去。
太子首先拜访了跋伽仙人，并观察了他的苦行生活。然后，拜访了阿罗蓝仙人、郁陀仙人，跟他们切磋禅夫，学入涅槃的方法。但终于失望了，他知道他们的做法无法带入极乐世界。
后，他去优留吡罗西那尼村的苦行林修行。苦行林坐落在尼连禅河畔，这条河流经伽耶山。
8.太子下恒心苦修，并非要达成惊天地泣鬼神业不可——不仅，而且。于当代之中，当然更加无人企及了。他开始修清戒参苦禅，日食几粒麻麦，严酷所，实在不是凡人所能忍耐的。他的形容日渐消瘦枯槁。
然而，苦行并没能达成太子所希望的根本觉悟，烦恼、妄想不能断灭，情欲、生死不能解脱。六年后，他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苦行林的生活。
9.他在尼连禅河中沐浴，用那终日不息的清流涤荡身上的垢秽。
他的身体虚弱极了。这时，居住在邻村的一位名叫难陀波罗的牧女送来了奶酪，他接受了这供养，并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懦陈如等五位跟随太子在同一个林子里苦苦修炼的出家行者，见他竟然接受了牧女的奶酪，大失所望，认为他跟那些半途而废的修道者没什么两样，已然堕落了，避之犹恐不及般地舍他而去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太子孑然一身。
此时，他的身体仍然虚弱，但强烈的使命感，令他甘冒生命之险，去尝试新的磨炼：后的冥想。
10.他离开苦行林，渡过尼连禅河，在伽耶山的另一面看到一棵繁茂的菩提树，正心静气地危坐到树下的一个蒲座上。他在心里对天发誓：
“血呀，你干涸罢；肉啊，你腐烂罢；骨头啊，你枯朽罢！我若不能了脱生死，达成正觉涅槃的希望，誓不起此座！”
对太子而言，这经历实在是一场惨烈的心灵搏击。
尤其在过了第七日深夜，纷乱不堪的心绪，浮躁如焚的思虑，胸中袭来的阴影，脑海里丑态百出的印记，甚嚣尘上。他被心中的魔鬼们施展的五花八门的诱惑所围剿。而他终于能胆大心细且从容不迫地一一给予辨识、化解行了的抵御。这的的确确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几近血流如注，皮开肉绽，筋折骨裂般惨烈。
这番历练，使太子气血双亏，精疲力竭。但当星辰从东方泛起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太子的心情如早晨的天空，更加清洁；如无风的水面，更加平静；如正午的太阳，更加光明。树上飘下的花朵儿，也好像在等待供奉即将成正等正觉的太子。
11.他眼望清晨的星空，悟出了“缘起空，空缘起”的法理：宇宙人生因缘起而有，万法都是因缘和合的结果。
他在这里发现了“三相”：一是“无动作”，是说没有所谓的“启动者”或造物主，只有各种条件的集合。所以，诸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其实再愚蠢不过。
二是“无常”，凡因缘和合而生起、存在的现象，都处于生灭变异之中，不能常住，这正是一切现象常住不变的根本所在。
三是“有堪能”，是说任何因缘和合，都将产生特定能，发挥特定的作用，即任何存在都有其合理。比如人，身体无非是地、水、火、风之“四大”的假合，死掉之际，灰飞烟灭；精神是色、受、想、行、识之“五蕴”的结织，是假想，如梦中景象。只是我们身在梦中，而不知是梦而已，仿如一场化蝶古韵。
12.何以此？都是由于我们过去所造作的注的无明、烦恼的种子——且称之为“业力”，一种非生命的物质的蒙蔽。它如杂一样蔓延，蒙蔽重重，终于使得我们的心无法观照到宇宙人生的真实而封闭在狭隘的贪执、妄想、分别的圈子里苦斗，还以为出人头地是，直到大限来时，才洞见真实，幡然悔悟，知道走错了道路，却也悔之晚矣，只好以撒手人寰，向后人展示这个真实，如此生生循环不息。
也正因此，我们身体的假生，才必然伴随着肉体上生、老、病、死的痛苦，伴随着精神上爱恋别离、怨怼嫉憎、百求不得等无限痛苦，而不能自拔，不能悟见真实，明心见，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无明，乃是人过去一切烦恼称根，为无知，为愚痴，为迷暗。正由于这无明妄动，众生才轮转六道，遭受磨难。故此，它成为生死的根本。
要解脱生死烦恼，必须深入我们业根的淤泥中找到金刚，断绝那一切无明而登临人生字宙的高境界，获得转迷成悟、发菩提心、离苦得乐、教化众生的“真正超脱”。
一悟之间，太子慧光焕发，自显现。这自，是我们人人具足的——一切众生，皆有，人人平等，正是人类深藏的宝藏啊！
他为此而大呼：奇哉！奇哉！
13.他终于找到了到达涅槃的道路，他成了陀（简称），圣号“释迦牟尼”。“释迦”是仁慈的意思，“牟尼”是清净、寂默的意思。前者喻示待人的准则，后者喻示律己的要求。所以，他所代表的，是我们德本来具足的本相。
此后，他还被冠以各种各样的称号，如“无上觉者”、“如来”、“释尊”、“世尊”等等。
太子的觉悟，从清晨开始了。实际上，任何人的人生，也都是从清晨开始的。
这一年他三十五岁。这是中国农历腊月（十二月）初八。据传，后人便以“腊八粥”等形式斋供纪念。
14.成后，陀开始了他导师的生涯。
他不仅自己证得无上正等正觉，还要普度众生，同达清明、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不灭的涅槃彼岸。
这其实，也注定了教不同于任何的地方——他是人，体现的是人格，是导师，他与众生的关系是导师与弟子的关系。
15.回想起陀来到人间的句话：“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其“我”，显然非自我，而是指世间每一个人的自，所宣说的，乃是人在宇宙间顶天立地。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都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他人或神。
另者，也在于应对当时的环境。陀出世前后，全国人都倚重九十六种身外求法的外道。他们自号“大圣人”、“天人师”。为绝邪归正，陀这句话，表示三界之中，唯独尊，当救度天上天下，为天人尊，断生死苦，使一切众生得大安乐。
何其大义凛然！
陀从来认为那个主宰神是不存在的，或者说，自真我，才是那个神。
这个我，正是人的自，一切众生本来有的本心——。
16.陀入师道之日起，尊重一切其他导师，成为师范。
自始终，他都感谢自己的苦行师、禅定师为自己所奠定的坚实基础；他也因此而成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正果。
后来，陀对弟子们的要求亦然。比如弟子舍利弗、目犍连，原本是信奉怀疑论的，优栖频逻迦叶、那提迦叶、迦耶迦叶原来是信奉拜火教的，陀一样摄受他们；同时，也教他们必须尊重、奉养过去的外道导师。
他认为，这不会阻碍教的发展。
当你认为可以抓住时，那被抓住的逃跑；当你将虚怀若谷时，那一切可能既已成竹在胸了。人们因此而更加敬佩陀。
17.陀首先去了鹿野苑。鹿野苑，是早的教学院。后世，教育场所扩大为丛林寺院、道场。
鹿野苑，位于恒河和波罗奈河之间的苦行林里。曾在他六年的苦行生活中与他同住的橋陈如等五位随他出家的行者，现在，还在这里继续修炼。
初的时候，他们不理睬他。但在之后，五个人对他刮目相待，并自惭形秽起来。他们信了陀，聆听法语之后，发愿信受奉行，从此随侍陀，成了他的首批弟子，被称为“五比丘”。
然后，他在缚罗迦河畔，收了迦尸城的耶舍子和他作城主的父亲俱犁迦长者、慈母及其五十位朋友。在伽耶山尼连禅河边，收了拜火教的首领优栖频逻迦叶、那提迦叶、迦耶迦叶及其一千弟子，声威大震，闻名遐迩。
在摩揭舍收了频婆娑罗，并接受了他所献的迦蓝陀竹林精舍，作为根据地，实施教化。这是教的座寺院，家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