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说：“你亮着灯，我的眼睛跟着亮着，也睡不着了。”这“睡不着”里隐含了一个孩子对父亲辛劳操持的感知以及对父亲的关注、担忧之情。
女儿早使用“”一词时，是在刚到北京的时候。那一回她母亲给她讲，在生下她的时候，因为大人一时疏忽，新生儿的她差点给冻死，说小屁股冰凉冰凉的。幸亏她姥姥及时发现，用两只大手掌，硬给暖和过来了。听到这儿，女儿说：“那，我能长大，也是我姥姥，您才不呢。”我一直惊异于“”一词女儿用得恰到好处，同时，我也一直搞不明白女儿是跟谁学的，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而且还像我一同学奇怪他仅六七岁的独生子能作诗一样：“大海的风是大力士／湖面的风是小天使／电扇的风很亲柔。”那同学说：独生子嘴里冒出来这两句还押韵：“亲柔”这个词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恰好用了“亲柔”这个词？他当父亲的也直摇头，感到不可思议。
女儿生倔强，有耐挫力。在北京，我曾经用自行车骑出二三十里地送女儿上学，每天早晨送晚上接，连续一个多月。那时，女儿正读小学二年级。
下半年的时候，我们家先一步搬到了东八里庄十里堡住，因为不到升级时候，转学不便，只好暂时还在德外四小读。于是我便用自行车接送她上放学。
正赶上那一年北京5月热起来，女儿坐在自行车后架上，我用八号铁线做了两只踏脚，女儿便两脚踏在上面。早上出门她妈给她灌一小矿泉水瓶儿凉白开，给我灌一大可乐瓶的茶水。那便是我们爷儿俩的饮料了。大热的天，女儿坐在车后头都给晒蔫了。尤其是上半天课的时候，中午接她回来，路上太阳更是晒得毒，可女儿从没吭过一声。有一次还是路人责怪我：“你瞅瞅，都把孩子晒煳了，也不给孩子遮一遮。”我也曾经三次骑车带女儿摔倒，女儿均表现了抗挫和倔强的格。一次是在老家，她四五岁时坐在前头自行车大梁上的木座上，在过一处铁路道口时，一失神便人车一起地摔倒了。起初女儿大概是吓着了，哭叫了两声，再瞪了大眼睛不做声了。我问跌没跌疼？女儿说不疼。我检查了一下，女儿还都没擦破。晚上回家女儿对她妈妈说：“我爸大笨蛋，骑车倒了摔了我。”次也是在老家，早上送她去文化馆的幼儿班。女儿也是坐在前头自行车大梁上，半路上我和女儿正骑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忽悠一下，人和车子一下子向前栽倒了。我爬起来先去抱女儿，才发现她的一只小脚被我车条里了。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女儿的脚弄出来，已经破了皮还在流血呢！我急问：“怎么样乔乔，疼不疼？”女儿回答：“还行吧！”其实我看出来，她已是在忍受抵抗着巨大的疼痛了。车子也不能骑了，我抱着女儿往附近的医院跑，待止了扎完，医生说小孩子骨头嫩好检查检查脚腿骨。
我问女儿还疼吗，她没说话，只点点头。我又抱着女儿去找整骨医生，一检查脚面骨还真有小裂缝。又趁此处置了，贴了接骨药。当时那阵儿，我想，还不如伤了脚的是我呢，宁可是我，也不要伤了女儿。伤了我的脚，权且也只是在脚上，脚疼罢了；可伤在女儿的脚上，却是伤在我的心上，心疼啊。
第三次是在北京读初三的下半年，有一次，女儿坐在车后边的侧面经过一处十字路口时，突然，从斜刺里飞车过来一个愣头青小子冒失鬼，猛地把我们给刮倒了，人跟车子都摔了出去。那个冒失鬼也停车回头看我们。我爬起来直冲对方骂一句：“你瞎眼了，怎么骑车呢？”攥拳要动手。女儿跳起来抢先横在我们两个□人面前说“算啦算啦老爸，他也不是故意的”，然后又转向那人，“你刮倒了我们是你不对，下次注意是了，走吧走吧！”不知因为什么，经女儿出面说和，我本来一蹿一蹿的火却一下子“熄火”了。
当时没注意，事后，手感觉疼，一看腕处有破伤，裤子也破了小洞。我举腕伤给女儿看，说：“都给摔破了，裤子也有了眼。”女儿说：“该！谁叫你做坏事了。”我想想也是，骑车带人违反交通规则，不能算好事。我跟她母亲说：“当时要不是曹乔拦下，我早动手了。”东北人这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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