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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当时我写这部书的用意,本来是想讨福尔摩斯的欢心,谁知却遭到了他冷酷的批评,我心里觉得很郁闷。福尔摩斯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过分雕饰,他在静默的时候,总隐藏着骄傲。所以对这件事我不愿多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养我的脚伤。我的脚曾经被 打穿,虽然没成废人,可是每逢天气变化,关节就隐隐作痛,很痛苦。
     过了一会儿,福尔摩斯把烟斗放下,缓缓说道:“上个礼拜,有一个法国人弗朗索瓦·李维亚耳来请教我。这人你或许也听说过,在法国侦探界里可算是后起之秀。他资质好,胆识也不差,可惜学识太浅,遇到疑难案件,常苦于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应付。他所请教的是一件遗嘱案,极有趣。我告诉他两件相似的案情,经过我一番解说,他的疑惑顿时全消,案情的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 早晨,我收到一封信,是他寄给我的,你可以拿去看看。”说着,就把一张外国信纸递给我,我看了个大概,见那信全是法文,中间有很多恭维的话,例如“伟大”、“高超的手段”、“有力的行动”一类的词语等等。
     我看完了笑道:“语气十分诚恳,他对你十分崇拜啊!” 夏洛克·福尔摩斯轻轻说道:“对啊!恭维得太过分了。他的侦探能力虽然没有到家,可是侦探所需要的条件他已经具备了三分之二,有推断力和观察力,只欠缺足够的学识罢了。如果继续努力下去,他会成为一名好侦探的。他现在想当翻译,想要把我的作品译成法文。” “什么?是你的大作吗?” 他微微一笑:“我在侦探学方面发表过很多文章,其中《烟灰辨识》一篇,单就雪茄烟、纸烟、烟斗丝的烟灰,我就列举了一百四十种。同时每一种烟灰都有草图,还有专业的解释。我们在侦查的时候,烟灰常常可以作为全案的线索。譬如一个杀人的凶犯,如果能够断定他的烟灰是印度烟,那么追踪他的时候,范围就缩小了。并且烟灰的辨识也很容易,阅历广的,见了印度雪茄的黑灰和‘鸟眼’烟的白灰,就好似白菜和马铃薯一样,可以一望而知。” 我说:“那是由于你有过人的天赋,别人又怎能及你。” “因为我了解了它们的重要性。我的作品中还有一篇关于脚印的辨别法,里边提到,因为脚印容易被湮没,所以可以用熟石膏来保存。其余像手指印,虽然痕迹极小,可是石工、水手、木匠、矿工等,职业不同,手指印也各不相同。为此我专门画成图样,详加注解,好让我的同行们有据可查,而这些对于无名尸体身份的鉴定和寻找罪犯的蛛丝马迹,是极有益处的。我琐琐碎碎地对你说这些话,你是否感到疲倦了?” 我回答:“不但不疲倦,反而很愉快。这些话可以印证你以前探案的方法,让我身临其境,同时也终于明白你的成功 非侥幸,而是靠坚实的理论得来的。但是你所说的观察力和推断力,未免有些混淆。” 他把背稳稳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缕缕浓烟从烟斗中飘出来。
    他说道:“以你为例。照我的观察,我知道你 上午必定到过维克莫亚街的电报局,照推理说起来,我知道你必定在那里发了一封电报。” 我说:“是啊,这两件事的确是这样的,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敢说此事我并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 他说:“你虽没有告诉别人,事实本身却能够告诉我。这件事很简单,解释起来却很繁杂。这件事就可以成为划分观察力与推断力的界限。我的观察力告诉我,你的鞋头有一些红泥,据我所知,维克莫亚街电报局门外正在修路,从地下掘出来的红泥堆积在门外,往来的人如果不留神,就会踏到这污泥。 早晨,你几乎一直待在这里,没有远行,而贝克街又没有红泥,于是我由此推断你一定去过维克莫亚街。” “是啊,但你的推断力还告诉你些什么?使你能够断定我发过一封电报呢?” “这也是很容易判断的。 早上我和你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没有见你写信,你桌子上的明信片、邮票都没有动,你不发电报,去那里做什么?凡事在推断的时候删掉一些可能,那么, 的结果就确定了。” 我略微想了一想,又说:“这件事正如你所说的,本来就简单而容易推断。我想再试试你的推断力,你有兴趣听吗?” 他答道:“你尽管放心说,或许我不用第二次注射 了。凡是你所问的,我差不多没有不愿意解释的。” 我说:“我曾经听你说过,人们的日用品一定会留下这个人的特征。精于观察的人,可以见了东西就知道这个人。我这里有只新得来的表,你能说出这表原来主人的特征吗?” 我说着把表递给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把表放在手里,掂掂它的重量,又仔细地看表面,然后再打开后面的盖子,留心察看内部的机件。同时,他从衣袋里摸出放大镜来仔细地察看。看见他忽然神情沮丧,一言不发,我想他这回终于被难倒了,心里便有一种孩子般的快乐。
     他说:“这件事很难,几乎没有头绪。因为这表 近才擦过油泥,纹路痕迹都没有了。” 我答道:“是的,的确是擦过油泥,然后才给我的。”我觉得他想掩饰他的失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搪塞。
     他仰起头,注视着屋顶的天花板,分明在那里苦思冥想。他慢慢地说道:“即使这个过程很艰难,但我已有了一些头绪。我试着说说看,请你指教。我想这东西必是你哥哥的,你哥哥又是从你父亲处得来的。” 我问道:“你是从表背面的H.W两个字母上知道的吗?” “不错,W代表你的姓。表里面所刻的制造年月离现在已经有五十年了,这样长的时间,可知它一定是上一辈留下来的。并且按习惯说起来,凡是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传给长子的居多,而长子往往又袭用父亲的名字。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令尊已经去世多年了。所以我敢断定这表必定是在你哥哥的手里。” 我说:“是,还有呢?” “你哥哥不善理财,有时甚至挥霍无度。因此他雄厚的资产,不久就所剩无几了,所以生活拮据,后来因酗酒而死。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我听了,立刻触动往事,心潮起伏,站起来说:“福尔摩斯!你为什么对着人家的弟弟说哥哥的不是?这对吗?况且你所说的也未必都是出于推断,你恐怕早就知道我哥哥的情况吧。” 他很和缓地说道:“华生医生!请你原谅我的坦率。我推断了很久,偶然有所心得,便直言不讳,一时没有顾及你的感情,十分抱歉。但是你说我预先知道是不正确的。我没有看见表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哥哥呢。”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的行为?怎么可能如此分毫不差呢?” “侥幸而已!我只是揣测罢了,不敢断定事事都确实啊!” …… 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