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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第二章 秋天,大海及鸟类 海滩上传来一种新的声音,一种巨大的声音。日复一日,海浪越来越高。在辽阔的海滩,在孤寂的海岸警卫站,在大海的怒吼中,人们听到了冬天的逼近。早晚变凉了,西北风也冷飕飕的。我在苍白的晨曦中,偶尔看到了这个月中*后一轮弦月,挂在太阳北边的天空中。在海滩,秋天比在湿地与沙丘成熟得*快。在朝西和朝着陆地的方向,依然是秋色迷人;朝海的方向,则是波光粼粼,透着朴素的美。沙丘顶部边缘那渐渐枯黄的草在风中战栗着,向着大海摇曳;沿着海滩,扬起一股稀薄的沙尘,扬沙的嘶嘶声与大海的轰鸣声融为一体。 我常常在下午捡拾漂流的木头,观察鸟类。天空晴朗,午后的阳光驱走了风中的阵阵寒意,偶尔,一阵温暖的西南风在这里落脚。我走进这无边无际、暖融融的日光中,背着捡来的棍棒和破损的木板往家走,驱赶着前方海滩上的鸟类,惊起了三趾滨鹬、滨鹬、环颈鸟、大矶鹞、金斑鹆及双领鹆。这些鸟类有大群的,小群的,三五一群的,还有浩浩荡荡、密密麻麻在空中结成团队的。再过两周,从十月九日到十月二十三日,大批候鸟在我的伊斯特姆沙滩上“落脚”。它们在这里聚集、歇息、觅食、交配。鸟儿来来往往,消失了又团聚;沿科德角海浪边际那漫漫的沙滩上,遍布着它们从不间断的、杂乱无章的脚印。 然而,我所观察的并非是混乱无序、漫不经心的漂泊鸟群,而是一个整齐划一的团队。在这些无数的小脑袋中,似乎传递着某种纪律及团队精神,在每群鸟中都唤起了个体中群体的意识感,赋予每只鸟以移栖整体中一员的感觉。很少见到离队的孤雁,即便见到,它们也是在寻找自己的雁群。追赶队伍的鸟儿敏捷如风,它们如同长跑者熟识自己的跑道一样,沿着海浪急速前进,其速度之快令我惊恐。有时,我发现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团体,在前方半英里处与雁群一同落脚歇息;有时,它们消失在海浪碧空的远景中,依然急速地飞着,依然在寻觅着雁群。 总的来说,来此地的众多鸟类似乎大多是在科德角外的某地过夏,秋季又在北部壮大了队伍。 当这些鸟群在傍晚汹涌的海浪边觅食时,是观察它们的*好时机。此时没有夏日的浪花激起的水雾,也没有炽热的反光来模糊你的视线。当我负重沿海滩走回家时,可以看到前方越来越多的鸟儿。每当翻卷着白沫的浪潮急速地涌向岸边,打在海滩上时,一群正在觅食的鸟儿,就会拍打着翅膀,轻巧地转身,在浪潮逼近时仓皇逃离;每当潮水退去时,这些鸟儿便会返回海滩热切地刨食寻食。吃饱之后,它们便飞向上海滩,成群结队地栖息在那里,在冷风中停留数小时。海上的风暴,苍白的云烟,被寒风撕破了的残云在沙丘上飘过,滨鹬单足独立,把头埋藏在羽毛中,做着美梦。 我想知道这成千上万的鸟儿在哪里过夜。**清晨,我在日出前醒来,匆忙穿上衣服,走向海滩。我沿着落潮在海滩上散步,先北上再南下,然而,由北向南的整片海滩空空如也,地上天上均不见鸟儿的行踪。现在,我陡然想起,在*南端,我看到上海滩一对被惊起的半蹼滨鹬,它们急速地、悄然无声地飞向我,侧身飞过我,然后在我身后一百码处的水边栖身。随后,它们便开始到处觅食。此时,一轮橘红色的朝阳跃出海面,如同一团神圣的火球庄严肃穆地飘浮在地平线上。 这几日的傍晚,风大浪高。鸟儿在上午十点左右开始在海滩上聚集。有些从海滨盐草地飞来,有些沿海滩而至,还有一些是从天而降。在从上海滩转向下海滩时,我惊起了***群鸟。我直接走向鸟群——它们先是一阵惊慌,然后是重整旗鼓,展翅高飞,转眼间,鸟群就飞走了。站在海滩上,鸟儿的新爪印还留在我的脚下,我观望着那可爱的鸟群刹那间变成了一幅明丽如星的图谱,一幅生动活泼、瞬时即逝的昴星团;我看着那螺旋式上升的飞行,那瞬间侧身露出的一抹白胸,时隐时现的密集而灰色的鸟背。第二群鸟随后而来,尽管比前者*为警觉,但依然继续觅食。我走近它们,有几只鸟跑向前方仿佛是为了避开我逼近的脚步,另一些鸟停下来,准备飞走;我再走近一点,鸟儿便无法停留了。又来了一群鸟,又是一阵疾走,然后,它们便追随同伴沿浪涛飞去。 对我而言,这片海滩自然风貌的*神秘之处莫过于这些水鸟儿所组成的璀璨如星的图谱。如前所述,这种图谱是瞬间形成的,同时,又依着鸟儿的意愿随时重组。几码外那些觅食的鸟一直都在为满足不同个体的需求而各自为战,突然,一种新起的共同意愿将它们融为一体,它们同时起飞,沿海岸飞行如一,十几只鸟儿同时倾斜,又随着新群体的意愿而一起转弯。我还要补充说明,这鸟群中*无领队的鸟或向导。假若书中允许*大的篇幅,我将非常乐意对鸟群这种突发的意愿、其瞬间的变化或起源作深入探讨,可是我不愿将这部分塞进此章中,因此只得将这一问题留给那些研究个体与群体心灵关系的人们去解答。我特别感兴趣的是,每只飞行中的鸟儿怎么能够如此及时而同步地服从群体新生的意愿。是通过何种途径,何种通讯方式使得这种意愿广泛传播于鸟群中,使得十几个或*多的小脑袋在瞬间便领悟并服从于这种意愿呢?难道我们要相信所有这些鸟儿,如笛卡儿多年前所述,都是机器,每只有着血肉之躯的小鸟都只不过是如同***地排在大齿轮上的小齿轮,在同一自然环境的力量下同步滑动?或许,在这些生物中有着某种心灵的感应?当它们飞行时是否有某种同样的心灵感应穿过个体及群体心中?据我所知,鱼群也能做出同样的集体改变行进方向的行为,但只是在不久前才亲眼目睹过一次。 P1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