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试读

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下了班,30出头的美艳寡妇梁拉娣脱下工作服,换上一条剪裁合体的裙子,扭着臀部去食堂开职工大会,经过车间时,照例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个只顾着看她的工人_个不小心被机器轧伤了手,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有人立刻调笑道:“拉娣,你太厉害了,又一个因你而受伤啊。” 梁拉娣不耐烦地说:“活该!关我屁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厂党委召集全厂职工去食堂开会,是为了一头猪。
     这是1963年,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一头猪,这是多久没有见过的东西了,当然要召开全体职工大会。
     梁拉娣走进食堂的时候,代理厂长刘峰已经坐在了临时拼成的台上,他的身边坐着厂里的其他几位领导。
     梁拉娣坐了下来,有些无聊地四处望着。又有不少职工陆续走进食堂。
    那个 会吹嘘拍马的食堂主任崔大可坐在 台边上,正在跟周围的干部们热情地打着招呼。一抬头,他脸上的笑意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厌恶,梁拉娣就知道,他是看到南易了。
     转过头,果然看见了正在找空位的南易。他显然刚刚在他那个用大汽油桶改装的浴桶里洗完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找到了空位,他仔细看了看,俯身用嘴吹了吹凳子上的浮土,这才坐下。
     梁拉娣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台上,刘峰和几位领导交换—下眼神,然后清清嗓子,激动地说:“同志们,下面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因为我们厂上半年提前、超额完成了生产任务,在总厂的大会战中表现出色,总厂决定,给予咱们分厂重大奖励——一口二百七十五点三斤的肥猪!” 话音刚落,全场立刻沸腾了,台下的职工纷纷起立,一时掌声雷动,欢呼声震天。巴掌拍得 响、喊得 欢的,又是崔大可。他一边鼓着掌,一边用脚踢了踢站在台下的食堂厨子刘明敢,压低声音吩咐道:“放音乐!放音乐!” 刘明敢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咕哝着:“噢噢噢,放音乐……’’跑了开去。
     台下,只有南易一个人仍然稳稳地坐着,歪着头,抄着手,跷着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包烟,划火柴,点上,看着四周兴奋的工人,一脸的不屑。
     旁边有人拉了拉他,问:“南易,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一头猪,一头猪啊!,, 南易侧过头说:“不就一头猪吗,至于吗?” “谁不至于,你也应该至于啊,谁不知道你南易的这张嘴啊……,, 南易打断他:“别说猪了,就算是头牛,也得好好弄才能吃,要是瞎煮乱炖的,一只鸡也白费。” 那人被南易说愣了,半晌没吭声。
     第二天一大早,厂区里的大喇叭就响起了音乐和欢庆的锣鼓声。一群孩子欢快地奔跑着,嘴里嚷着:“猪来了!猪来了!”梁拉娣的两个儿子大毛和二毛也在里面。孩子们的前面,一辆小卡车缓缓地前行着,卡车后面的拖板车上装着一头身披红花的肥猪。光着膀子的锣鼓队在小卡车边上奏着乐,崔大可在一旁卖力地指挥着。二毛跑得急,摔了一跤。
    大毛过去把他拉起来。二毛顾不上疼,淌着哈喇子继续跟着往前跑。
     正在数钱的女干部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听说 猪来了,还要游街呢!” 南易在一旁等着女干部发工资,听她这么问,有点不耐烦:“关我什么事儿?” 女干部嘿嘿一笑:“你不想吃肉啊?”说完又转头向窗外看了看。
     “再想也得看怎么炖吧,又不能现在就下去生吃。”南易伸手在女干部面前晃了晃,“我说同志,请专心本职工作!能先把我工资给我再看热闹吗?’’ 女干部皱着眉头说:“急什么呀,又少不了你的。”说着,把钱塞给了南易。看到窗外二毛那一脸的馋相,又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梁拉娣家的孩子怎么饿得跟土狗似的……,, 南易接过钱点着数儿,听她这么说,也往窗外瞅了一眼。
     这时,财务科和隔壁行政科之间的门“咚”地响了一声,众人吓了一跳。南易走了过去,侧着耳朵听了听。
     隔壁行政科的科长老刘又把来要补助的梁拉娣堵在了门上想占点儿便宜,那一声“咚”就是这么发出来的。梁拉娣又不敢得罪他,只能虚与委蛇着:‘‘刘科长,你 就给批了行吗?全厂谁不知道我是 困难的,一个女的带四个孩子……’’边说边楚楚可怜地盯着老刘,心里却已经把他骂了几百遍。
     在梁拉娣妩媚眼神逼视下,老刘终于还是顶不住投降了,点点头。
     梁拉娣忙趁势拉着老刘到桌边按在椅子上,指着桌上的补助报告,说:“那你就签个字呗!” 老刘拿起钢笔,在报告上签了“同意”。
     梁拉娣高兴了:“真是个爽快人。我给你倒水去。”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杯。
     望着梁拉娣的背影,老刘又按捺不住,从背后上去,一把抱住梁拉娣。
    梁拉娣一点都不怵,故意手一抖,把开水倒在他的手上。他“哎呀”一声,撒开了搂着梁拉娣的手。
     梁拉娣假惺惺地说:“哎呀,没事吧,你看你,正给你倒水呢,你还不老实,烫着了吧。” 南易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问:“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老刘一见南易,赶紧跳到一边,摆摆手说:“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梁拉娣顺手拿起老刘批的补助报告,看着南易挤了—下眼睛,也说:“没什么事,老刘倒水烫着手了。”梁拉娣拿着报告,“刘科长,谢谢啦,我走了。”说完,高高兴兴地走了。
     老刘点起烟,狠狠地抽了一大口,骂道:“破鞋!就知道要补助!” 南易拍拍老刘肩膀,说:“消消气,再接再厉。” 老刘眼一斜:“你什么意思?” 南易耸耸肩,退出门外,径直往林场的方向去找老班吃饭去了。
     市里的一家 饭馆内,南易和林场的护林人老班这对忘年交坐在窗边的位置上,不紧不忙地吃着菜,喝着酒。
     “南易,你就真铁了心不出手?”吃了几口菜,老班说道,“崔大可已经托人跟我打听了,问我能不能杀,我说我不行,我这胳膊……”他抬起微微发抖的右胳膊摇了摇,“我跟他们说你们找南易,他能杀!” 南易笑道:“你这不是难为崔大可吗。他找谁也找不到我头上啊。” “嘿,听说有人向刘峰 你来杀猪,崔大可暴跳如雷,说你是被他赶出食堂的混混,刘峰也就没再问了。”老班摇头,“不过,你信我,这可是一头整猪啊!杀猪、会餐,这么大的事,到 他们肯定得找到你头上!他们不找你,能找谁呀?这猪,方圆百十里,除了我会杀,就只有你了。会餐,他崔大可知道什么叫会餐么!这孙子这回总算犯到你手里了,你得好好整整他。”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