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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儿时的疾病,作为偏离常态的一种形式,本应具有一定价值,但这种价值不能简单地被归为自然选择意义上的适应或不适应,尤其是猩红热这种疾病,会对男孩子产生很严重的影响,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尽管那些曾经患过猩红热的男孩也许一生都很困惑,想知道这样的患病经历对于他们日后的成功究竟起到了促进作用还是产生了消极影响。不论怎样,年纪越大,亨利.亚当斯越认为,从教育的角度看,那次患病经历对他的一生产生了重要影响。起初,这种影响只是生理上的。他比他的兄弟们要矮两到三英寸,身材矮小而瘦弱。他的性格和智力发育似乎也同样处于这样一个相对弱势的过程,他不擅长打架,相对男孩子应有的状态,他的神经也过于敏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弱势在他身上放大了。他养成了质疑一切的习惯,甚至习惯于质疑自己的判断,习惯于 摒弃外界的论断,倾向于认为所有问题都无定论,除非是想干坏事,否则不会轻易付诸行动;逃避责任,注重线条、形式和品质,害怕倦怠的感觉,渴求友谊却反感社交——虽然所有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新英格兰人的性格特质, 不是个体特性,但在他这里,这些性格特质似乎是由那次生病的经历促成的,即从全局上看,就其目的而言,这种性格变化究竟是病态的还是健康的,究竟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而亨利。亚当斯从未能就此得出定论。兄弟们的个性是典型的,而他却是个另类。
     当然,在年幼的他看来,那次疾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健康地成长,坦然接受生活的现实,顺理成章地认可本地的社会准则,并和同龄的其他男孩子一样对多数的准则都欣然接受。他觉得自己很正常,他的小伙伴们也这样认为。他的身上如果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质,那便是教育,而不是性格,他的这种特质的形成,直接或间接地产生于和他的名字一起继承下来的18世纪的那些遗产。
     他所受教育的氛围是具有殖民地特色的,具有几近克伦威尔似的革命特色,他似乎从他 的祖母的家世开始便一直沉幔在政治罪行的气氛中。
    对事物的抗拒是 新英格兰人天性的法则,这个男孩子本能地抗拒审视外部的世界。世世代代,他的前辈们一直把这个世界视为要改造的事物,充满了需要消灭的邪恶力量,而他们从未找到任何理由让自己相信邪恶力量已经被 消灭,认为自己依旧任重道远。那份责任不仅意味着抗拒邪恶,还有对邪恶的憎恨。虽然小男孩与生俱来便把所有的外力视为仇敌,而且他们通常会发现事实正是如此,但这位新英格兰人,无论儿时还是成年以后,在与障碍重重甚至形势恶劣的外界进行漫长斗争的过程中,竞逐渐爱上了仇恨的快感,却少有真正的喜悦之情。
     政治,作为一种实践,无论其信念是什么,一直都是一种仇恨的体制化组织,而马萨诸塞州的政治则如同那里的气候一样恶劣。新英格兰 的魅力在于强烈的反差和 的感性——严寒,让血液凝固;炽热,让血液沸腾,使得仇恨的快感时而成为一种娱乐消遣——如果没有 好的仇恨对象,便仇恨自己,但这种魅力是当之无愧的大地之子,而不是祖先们种下的杂草。反差之下产生的巨大张力是真切的,它构成了教育 大的动力。外界事物的双重特性赋予生活以不同的价值观,严冬与盛夏,寒冷与酷热,城市与乡村,强制与自由,代表着两种生活思维模式,就好像大脑的脑叶一样互相平衡。
    城市意味着冬的幽禁,是学校、规则和纪律;笔直灰暗的街道正中堆着六英尺高的积雪,由于严寒,车轮碾过或形迹匆匆的人们在马路上穿行时,路面上的雪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而冰雪消融时,穿越街道会变得很危险;还有由叔叔、姑姑、堂兄表妹等组成的社交圈,他们希望孩子们能够言行得体,但通常很难如愿; 重要的是,冬天代表了逃离束缚、寻求自由的渴望。城市是约束、法律和统一,而仅仅七英里之遥的乡村却是自由自在、丰富多彩、肆意放纵的,仅感官上就有着无穷无尽的快乐,大自然提供给孩子们这一切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或索取回报,而男孩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顾呼吸着快乐的气息。
     虽然男孩都是野生动物,感觉异常丰富,但这个新英格兰男孩却比生活在气候温和地区的孩子们有着 多样的情感。他觉得自己本性质朴无华,与目然融为一体。对于亨利·亚当斯这个男孩来说,夏天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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