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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萧红坐车沿北四川路直去,为了方才那一幕,心绪有些激荡,久久不平,由于这份不平,她对靠苦力吃饭的车夫有了一丝同情。
    她怕车夫太累,又怕路滑碰到别人, 怕车子不稳,便和气地招唤着车子尽量走慢些。
     这时候,一部自用黄包车从后面奔驰而来,她又看得出神了。
    那车子是新的,光彩夺目,两盏车灯高高地立在两旁,像巨兽的一对大眼睛,也像王公贵族墓前蹲着的两只石狮子。
    车上那位穿着体面,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显出一副威风模样,而且不停地用脚踩着路板上的铃铛,一路上把他的威风散布开来,唯恐路人不知似的,就连满头大汗的车夫也在叮当的声浪中,表现得很神气。
     萧红来到上海一年多,很少坐黄包车, 因情形特殊,暂时 了一下,却见到一些不顺眼的事,心里颇为不自在。
     到了大陆新邮,她向鲁迅、许广平夫妇请了安,便留下来盘桓。
    忍不住地,她把路上见到的情景说了出来,满以为鲁迅一定会表示愤慨,结果却 出乎意料之外,他竟仰头大笑连说了几句“少见多怪”! 萧红喜欢诘根究低,非要问出原委不可。
     鲁迅很高兴似的,从书架上取出一个铁盒子,拿出芝麻糖,像招待小朋友一样的请她吃。
     此刻,许广平和孩子也上了楼。海婴见到父亲,一头便扑人怀里撒起娇来。一向在萧红眼中是一位巨人的鲁迅,这时候已全然不是文字间所见到的那副威风八面、怒目而视的形象,而是如此的温驯亲切,俯首帖耳地甘作“孺子牛”。
     鲁迅拍抚着孩子,轻微地干咳了几下,又像平日写文章那样,语气措辞 肯定而有力地,替萧红解说心底的疑惑。
     ——只有穷人才会同情穷苦的人; ——只有穷过的人才会尊重穷人的人格; ——女人都是很愚蠢的。
     许广平听着,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说: “不会吧?这说法太武断了!” 萧红歪着头,蹙起眉头,似问非问地: “是这样的吗?” 鲁迅大概发现第三点说法有了问题,连忙补充道: “当然啦,我指的是那些时髦女人,她们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知道一味的赶时髦。” 说到这儿,气氛已缓和下来,他又继续说: “那种女人,只肯把钱用在美容、化妆上,给叫花子两个铜板是不乐意的。而所谓装扮美容,也不过是拿大把的钱买些猪油往脸上涂罢了。” 这话说得两位女士都笑起来,但许广平笑罢,却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化妆品也不一定全是猪油做的吧?” “这是实在的情形,你们知道如皋的猪肉松和猪肉干很有名,可是,那儿的大猪并不只长瘦肉,而菜市场里天天要买猪肉吃的有钱人却都怕发胖,所以专买瘦肉,那么肥猪肉的出路就有了问题。脑筋灵活的商人便大批买来加工,做些脂肪性的东西,添上各种不同的香料,就成了女人用的涂料了。” 萧红听傻了,下意识地抚抚面颊,出门前轻敷的一层保肤油仍发着淡淡的清香,不觉悠悠地问: P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