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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他虽然气喘未已,却神志清醒。
     他知道自己亟应站起来。如不即刻站起,可能永不会站起。尤其也要使坐骑迅速地站立得起来。马匹四脚落地,可不是好现象。
     他们已在下山的坡道上,这是一座小山坡。继续下坡,应离人烟之处不远,或者前面即是真州。
     陈进忠到哪里去了?这家伙…… 不,他不当对自己的马弁怀疑,他不过往前探视,打看有无村舍,可否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也先替他找一杯开水喝。要不是他如此一介孤忠,他不可能随着自己到这蛮荒 境里来。为什么他连马也带走?他不得不如此。这里一片荒凉,连一株系马的树桩都没有。
     要是能撑到真州那就好了。先不管他金人是否驻在,讨到一杯开水喝再讲。况且“渡易水,歌燕市”,他别无他法,只有有进无退。
     他一闭眼就想到自己母亲,不知她老人家这时在杭州家乡在做什么?还在绩麻?她曾不时替自己沏得一壶绿茶,现在儿子连一杯茶都喝不到了。她老人家连壶嘴已咂破的茶壶都舍不得丢。她开口就说:“他们都不叫他徐老爷和徐相公了。有些外头衙门里来的人就提名道姓地叫他徐德才……” 他在杭州时真耐不住她的哕唆。为什么现在置身在河北的荒丘上,倒记得起这些话语?人穷则思父母,这话是说得不错的。可是他并没有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名叫徐德才,人家都以为他是徐得财。结果又无财可得,还被人视作“工商异类”。怪不得自己三代无名,无法与公卿将相的子弟较量…… 不,他不应当如此轻蔑自己的父亲。好子不厌家贫。他不是立志自己打开一条出路吗?不是决定以军功起家,并且吟诵着“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吗?他仍是只有有进无退。
     他强睁着眼睛想站起来,只是气喘未已,站不起来。眼看那坐骑也和他自己一样,在很费力地吐气。
    要不立即站起来就会永站不起来了。他想来害怕,所以再又闭目思量。
     闭上眼睛,他又见及祝霈、画学正何叙、集贤院领院事的郑正、和他一起去南薰门里油饼店吃茶论说的太学生,甚至和他一起搭船南归私带骆驼毛营利的白某。何以会牵涉想上这许多不相干的人?他想逃避当前现实。他想把躺着的荒丘和垂死的坐骑当着一场梦寐看待。他只能从远处着想。他想着在清江口学画船,在万胜门练骑马,在潭州或长沙买毛边纸 字,河阳,江州,荻港,姚沟,蒋埠…… 可是忖来想去,他忘不了那张择端带稚气的笑容。他也难忘记李伯纪大人稳扎缓进的策略,又不时仍想起五姐茂德的“汴京八景”。想及这些人,也逐渐将他自己带回此时此日,重归于此身此地。因着陆澹园而忆念着小妹苏青,因此也听见她所说的“哥哥好生照顾自己,娶个好嫂嫂,好生服侍双亲,那我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