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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我们从不写信给对方。仅有一次他通过一个旧时的学生给我传了一条信息。正是那条讯息让我知晓赫瓦托娃并没有出现在卢哈乔维采。这真是惊天大新闻!我的丈夫竞然独自一人去卢哈乔维采,并且开始关心起家里日常必需品的情况来!……
     早上十点,一辆马车停在花园前,莱奥什从车上跳了下来,他愉悦地告诉我:他搭乘最早的一班特快列车来,在卢哈乔维采遇见了一对年轻快乐的夫妇。“他们真的彼此相爱”,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一个年轻的女子,深色皮肤,显然是“赫瓦托娃夫人第二”,只是更加年轻,大概25岁,穿着一件紧身连衣裙之类的衣服(阿尔卑斯山地女性的典型装扮),那时很多女人这么穿,借此表达穿戴者的爱国情结。我的直觉立刻清楚地告诉我:赫瓦托娃夫人成为过去,现在这位接近替代了她。
     但我很快又觉得自己恐怕想歪了,显然这位女士太过年轻。更何况我的丈夫一直在说这对夫妇如何地恩爱,如何地令人愉快。突然他说:“你知道的,我邀请了他们,他们这周六会来家里做客。”
     我很惊讶莱奥什忽然变得如此活泼快乐,他忽然对我很友好,竟然又开始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
     “可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我说。
     “噢,不,你不能走,你必须待在这儿,我跟她提过你,她想见你。”
     我该怎么办?我苦苦琢磨着该怎样招待这两位贵宾:在那个时候,生活资料十分匮乏,哪儿的情况都一样。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不过当周六来临,我的丈夫迫不及待地去车站迎接贵宾的时候,我还是尽量把这个聚会打理得体面漂亮。我在阳台见到了他们,很典型的犹太人。尤其是斯托塞尔先生,虽然身穿军队制服,但看起来很像一个红头发的波兰犹太人。那位妻子不停地向我就此探访和打扰表示歉意。我想她看起来很友好:年轻,令人愉快,任何人都可以和她愉快地交谈,她总是笑个不停。她中等个头,皮肤黑,卷发,像一个吉普赛女人,大而突出的黑眼睛,一个像赫瓦托娃夫人的“大眼睛赫拉”。眉眼深而厚重,漂亮的嘴。声音不太令人愉快,尖锐刺耳。她的丈夫神态坚毅,比莱奥什要高出许多,略红的头发,很有教养。斯托塞尔先生在普热罗夫的军队供职,因此能在物资上获得些许便利。夫妇俩一直表示愿意帮我们家解决食品供应。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是他们给我们可怜悲伤的寂静带来了欢笑和趣味。我们在花园里喝茶,莱奥什忙着招呼她,斯托塞尔先生对于他太太能获此待遇喜出望外。她开始拾杏树的叶子。她站在梯子上,莱奥什在底下看着她,全然不顾邻居奇怪的眼神,莱奥什看她的眼神十分热烈。她总是很热情,看着我们家里的东西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我的,莱奥什总是很高兴把东西送给她。我看到她对一个古旧的、民族风味的盘子着了迷,便送给了她。卡米拉立刻对我承诺会送我一件短夹克作回礼。
     后来我们会一起乘火车同行,路上聊了很多,便因此也对她了解了更多。她是一个捷克犹太人,父亲曾是在皮塞克最早操持屠宰生意的屠商,后又经营马匹贸易。战时她和丈夫过着一种依靠黑市交易的生活,斯托塞尔放贷给政府官员,他们因此有很好的关系网。虽然丈夫很聪明,但是妻子却是接近称不上有头脑。她对我说她不喜欢上学读书,也不喜欢学新东西。这一点接近切实可信,因为她的来信拼写错误百出。在音乐方面,她更是无知,把莱奥什的作品称为“你的那些音符”,而且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瓦格纳。文学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次她写信给莱奥什:请寄给我短一些的,有快乐结尾的爱情故事为好。她用自己的快活、笑声、急躁的脾气、吉普赛的外表、丰满的体态赢得了我丈夫的宠爱。可能还因为她令莱奥什想起赫瓦托娃夫人,虽然卡米拉接近没有那位夫人的魔力与手腕。她接近是自然的,甚至是不受管束的。人们不能说她赢得了我丈夫的心,因为她从未试图这么做过。她从不把我丈夫的那些所谓的名望声誉放在眼里,有时候她对他简直是言辞尖刻粗暴,有些时候她又觉得他很可笑。我们一路上聊得十分愉快,在普热罗夫我们依依道别,她的丈夫来车站接她,并送来了之前承诺过的短夹克。……P8-11